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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通考
神宗熙宁四年,陕西转运使皮公弼言:“顷岁西边用兵,始铸当十钱。後兵罢,多盗铸者,乃以当三,又减作当二,行之至今,铜费相当,盗铸衰息。请以旧铜、铅尽铸当二钱。”从之。其後折二钱遂行天下。
庆历中,陕西、河东皆用铁钱,後小铁钱独行於河东,而陕西许用铜钱,及大铁钱以一折二。然小铁钱凡四十万缗积在同、华二州,熙宁诏赐河东,以铁偿之。永兴路安抚吴中复请以钱四十买缺薄恶钱一斤,以所买恶钱悉改铸大钱。秦凤转运使熊本言:“今虽以钱四十得伪钱一斤,及铜钱千易当二钱千,其实铁钱一斤才当斤铁耳!千钱为铁六斤,铸为钱二千,而以铜钱千易之,官失多矣。又钱多,一年改铸未得竟也。且民卖千钱得二百五十折二大钱,才易其半,又禁其通行大钱,则方灾伤民所有钱四亡其三,何以救灾?”
判应天府张方平上言:“臣向者再总邦计,见诸炉岁课上下百万缗,天下岁入茶、盐、酒税,杂利仅五千万缗。公私流布,日用而不息,上自社稷百神之祀、省御供奉、官吏廪禄、军师乘马、征戍聘赐,凡百用度,斯焉取给,出纳大计备於此矣。景德以前,天下财利所入,茶、盐、酒税,岁课一千五百馀万缗。太宗以是料兵阅马,平河东,讨拓跋,岁有事於契丹。真宗以是东封岱宗,西祀汾雎,南幸亳、宋,未尝闻加赋於民,而调度克集。至仁宗朝,重熙累盛,生齿繁庶,食货滋殖。庆历以後,财利之入,乃至三倍於景德之时,而国计之费,更称不赡。则是本末之源,盈虚之数,其疏阔不侔久矣。陛下悯时事之积弊,志在变而通之,创立法制,凡大措置事以十数,要在经国利民,崇德而广业也。其中率钱募役一法,为天下害实深,且举应天府为例,畿内七县共主客六万七千有馀户,夏秋米麦十五万二千有零石,绢四万七百有零匹,此乃田亩桑功之自出,是谓正税,外有沿纳诸色名目杂钱十一万三千有零贯,已是因循弊法。然虽有钱数,实不纳钱,并系折纳帛,惟屋税五千馀贯,旧纳本色见钱。大体古今赋役之制,自三代至於唐末、五代,未有输纳之法也。今乃岁纳役钱七万五千三百有零贯文,散青苗钱八万三千六百馀贯,累计息钱一万六千六百有零贯,此乃岁输实钱三千馀贯。又弛边关之禁,开卖铜之法,外则泄於四夷,内则纵行销毁。鼓铸有限,坏散无节,钱不可得,帛益贱。凡公私钱币之发敛,其则不远。百官、群吏、三军之俸给,夏秋籴买帛、坑冶场监本价,此所以发之也;屋庐正税、茶盐酒税之课,此所以敛之者也。民货布之丰寡,视官钱所出之多少,官钱出少,民已乏,则是常赋之外,钱将安出?”
自王安石为政,始罢铜禁,奸民日销钱为器,边关海舶不复讥钱之出,国用日耗。又青苗、助法皆徵钱,民钱荒,故方平极言之。
八年,皮公弼又请铸铁折二钱,从之。
御史周尹言:“臣去冬奉使,经由永兴、秦凤路,伏见盗铸钱不少,问其本末,盖是钱法用一当二铁钱易得,而民盗铸者费少利倍。又访闻得所在官中积聚,约有数百万馀贯,民收藏者犹不在其数。缘上件钱货起初元以一当十,後来减为折三,近岁又作折二,已於国家重货十损其八,若更作一文行用,即又损一分,所以不当,辄有奏请。昨来朝廷差汪辅之往逐路拣选铁钱万数不多,今三司指挥更不行用,仍行改铸,务监每一日铸及三千贯。即一年之内,除节假、旬假,实有三百日,课程约只得九十万贯以来,计三二年,未满数百万贯,况日课未必及三千贯之数也!若改铸之法或只仍旧作折二钱,即民盗铸定亦不可止绝。臣欲望作折二铸钱,更不别行改铸,亦不须拣选,起自今後只作一文行用,则盗铸者所获之利,不充所费,自然无复冒禁作过,岁省重辟,而农商交易获众货流通之利。且约官中所有,止就四百万贯言之,若以二为一,即犹得二百万贯之数,致力简省,便可得用。”
诸路铸钱总二十六监,每年铸铜、铁钱五百四十九万九千二百三十四贯。内铜钱十七监,铸钱五百六万贯;铁钱九监,铸钱八十八万九千二百三十四贯。
◎铜钱逐监钱数
阜财监(西京)二十万贯。黎阳监(卫州)二十万贯。永兴军、华州、陕府钱监,各铸二十万贯,计六十万贯。垣曲监(绛州)二十六万贯。同安监(舒州)一十万贯。神泉监(睦州)一十万贯。富民监(兴国军)二十万贯。熙宁监(衡州)二十万贯。宝泉监(鄂州)一十万贯。广宁监(江州)三十四万贯。永丰监(池州)四十四万五千贯。永平监(饶州)六十一万五千贯。丰国监(建州)二十万贯。永通监(韶州)八十万贯。阜民监(惠州)七十万贯。
◎铁钱逐监钱数
在城、朱阳两监(虢州)各十二万五千贯。阜民、洛南两监(商州)各十二万五千贯。威远镇(通远军)、滔山镇(岷州)两监共二十五万贯。嘉州二万五千贯。邛州七万三千二百三十四贯。兴州四万一千贯。
◎铜钱一十三路行使
开封府界。京东路。京西路。河北路。淮南路。两浙路。福建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
◎铜铁钱两路行使
陕府西路。河东路。
◎铁钱四路行使
成都府路。梓州路。利州路。夔州路。
右元丰毕仲衍所进《中书备对》,言诸路铜、铁钱监与所铸钱数目,及行使地分详明,今录於此。盖比国初至景德中,则铜钱增九监,而所铸增三百馀万贯,铁钱增六监,而所铸增六十馀万贯云。
哲宗元六年,申钱币阑出之禁,立铜钱出界徒流编配首从之法。
言者谓,自熙宁七年削除钱禁,以此边关重车而出,海舶饱载而回,沿边州军钱出外界,但每贯收税钱而已,是中国货宝与四夷共用之也。
户部侍郎苏辙北使还,论事宜曰:“臣切见北界别无钱币,公私交易并使本朝铜钱。沿边禁钱条法虽极深重,而利之所在,势无由止。本朝每岁铸钱以百万计,而所在常患钱少,盖散入四夷,势当尔也。谨按:河北、河东、陕西三路,土皆产铁。见今陕西铸折二铁钱,万数极多,与铜钱并行,而民轻贱铁钱,铁钱十五仅能比铜钱十,而官用铁钱与铜钱等,缘此解盐钞法久远必败。河东虽有小铁钱,然数目极少,河北一路则未尝鼓铸。臣等尝闻议者谓可於三路并铸铁钱,而行使之地止於极边,诸州极边见在铜钱并以铁钱兑换,般入近里州郡,如此则虽不禁钱出外界,而其弊自止矣。伏乞下户部,令遍问三路提、转、安抚司详讲利害,如无窒碍,乞早赐施行。惟河东路极边数郡,访闻每岁秋成,必假铜钱於北界人户收籴,乞令相度,若以绸绢优与折博有无不可。此计若行,为利不小。”
徽宗崇宁二年二月庚午,初令陕西铸折十铜钱并夹锡钱。左仆射蔡京奏:“据陕西转运副使许天启申,送到新铸铜钱、铁钱样,已降指挥,铜钱於岁终须管铸三十万贯,铁钱铸二百万贯。自来铸钱,张官置吏,招刺军兵,所费不少,而军兵之役最为辛苦,官得至薄,率三钱得一钱之利,盖是久失擘画。今陕西河中府等处,民私铸最多,召募私铸人,令赴官充铸钱工匠,广为营屋,许其一家之人在营居止,不必限其出入,官给以物料,尽其一家人力鼓铸,计其工直,率十分中支若干分数充其工价,又可收私铸人在官,盖昔人招天下亡命即山铸钱之意。欲令许天启相度,疾速准此施行,仍与旧来军工相兼鼓铸。今来所铸铜钱,除陕西、四川、河东系铁钱地分更不得行使外,诸路并准折十行用,其钱唯令陕西铁钱地分铸造,於铜钱地分行使,贵绝私铸之患,如有私铸,并以一文计小钱十科罪。又陕西铜钱至重,每一钱当铁钱三或四,今夹锡铸造,样制精好,欲一钱当铜钱二支用,令许天启相度,依此施行。”从之。
夹锡钱始於二年,河东运判洪中孚言:“二虏以中国钱铁为兵器,若杂以铅锡,则脆不可用,请改铸夹锡当三、当十铁钱。”从之。
尚书省言,崇宁监铸御书当十钱,每贯重一十四斤七两,用铜九斤七两二钱,铅四斤一十二两六钱,锡一斤九两二钱,除火耗一斤五两,每钱重三钱。
四年,尚书省言东南诸路盗铸当十钱者多,乃诏广南、福建路更不行使当十钱,有者兑换,於别路行使,其本路别铸小平钱。以闽、广系出铜处故也。又诏荆湖、江、浙当十钱并改作当五钱。
五年,蔡京罢相,监察御史沈畸言:“古者军兴,锡赏不继,或以一当百,或以一当千,此权时之宜,岂可行於太平无事之日!自为当十之议,召祸起奸,游手之民一朝鼓铸,无故而有数倍之息,何惮而不为?虽日斩之,其势不可遏也。” 六月,诏当十钱惟京师、陕西、两河许行,诸路并罢。令民於诸县镇寨送纳,给以小钱,自一百至十贯止,令通用行使如川钞引法。
张商英为相,上言:“当十钱自唐以来,为害甚明,行之於今,尤见窒碍。盖小平钱出门有限有禁,故四方客旅物货交易得钱者,必入中求盐钞,收买官告、度牒,而馀钱又流布在街市小民,故官司内外,交相利养。自当十钱行,一夫负八十千,小车载四百千,钱既为轻赍之物,则告、牒难售,盐钞非操虚钱而得实价则难行,轻重之势然也。今欲权於内库并密院诸司,借支应干封椿金银、物帛并盐铁等,下令以当十钱盗铸为滥害法,限半年更不行用。令民尽所有於所在州军送纳,每十贯官支金银物帛四贯,文择其伪铸者送近便改铸小平钱,存其如样者。俟纳官足,十贯作三贯,文各拨还元借处,然後京城作旧钱禁施行,乃可议榷货通商钞法。”
蔡绦《国史补》:“国朝铸钱沿袭五代及南唐故事,岁铸之额日增,至庆历、元丰为最盛,铜、铁钱岁无虑三百馀万贯,及元、绍圣而废弛,崇宁初则已不及祖宗之数多矣。鲁公秉政,思复旧额,以铜少终不能得,考夫古人之训,子母相权之说,因作大钱,以一当十,至大观,上又为亲书钱文焉。盖昔者鼓冶,凡物料火工之费,铸一钱凡十得息者一二,而赡官吏、运铜铁,悉在外也,苟稍加工,则费一钱之用,始能成一钱。而当十钱者,其重三钱,加以铸三钱之费,则制作极精妙得大钱一,是十得息四矣,始亦通流,又以其精致,人爱重之。然利之所在,故多有盗铸,如东南盗铸,其私钱既锲薄,且制作粗恶,遂以猥多成弊。大观三年,鲁公既罢,朝议改为当三,当三则折阅倍焉,虽县官亦不能铸矣,而大钱遂废。初议改当三也,宰执争辇钱而市黄金,在都金银铺未之知,不两月命下,时传以为讪笑。”
交子 天圣以来,界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四十缗为额。
熙宁元年,始立伪造罪赏如官印文书法。
二年,以河东公私共苦运铁钱劳费,诏置潞州交子务。
明年,漕司以其法行则矾、盐不售,有害入中粮草之计,奏罢之。四年,复行於陕西,而罢永兴军盐钞务,文彦博言其不便,未几,竟罢其法。
五年,交子二十二界将易,而後界给用已多,诏更造二十五界者百二十五万,以偿二十三界之数。交子之有两界自此始。
九年,以措置熙河财利孙迥言:“商人买贩,牟利於官,且损钞价。”於是罢陕西交子法。
绍圣元年,成都路漕司言:“商人以交子通行於陕西而本路乏用,请更印制。”诏一界率增造十五万缗。是岁,通旧额书放百四十万六千三百四十缗。
崇宁元年,复行陕西交子。
大观元年,改四川交子为钱引。自朝廷取湟、廓、西宁,籍其法以助兵费,较天圣一界逾二十倍,而价愈损。及更界年,新交子一乃当旧者之四,故更张之。成都漕司奏:“交子务已改为钱引务,欲以四十三界引准书放数,仍用旧印行之,使人不疑扰,自後并更为钱引。”从之。又诏:“陕西、河东数路引直五千至七千,而成都才直二三百,豪右规利害法,转运司觉捕扇惑之人,准法以行。民贸易十千以上,令钱与引半用。”言者谓钱引杂以铜、铁钱,难较其直增损。诏令以铜、铁钱随所用分数比计,作铜钱闻奏。知威州张特奏:“钱引元价一贯,今每道止直一百文。盖必官司收受无难,自然民心不疑,便可递相转易通流,增长价例。乞先自上下请给不支见钱,并支钱引,或量支见钱一二分,任取便行,使公私不得抑勒,仍严禁止害法不行之人。”从之。大凡旧岁造一界,备本钱三十六万缗,新旧相因。大观中,不蓄本钱而增造无艺,至引一缗当钱十数。钱引,崇宁行於京东西、淮南、京师诸路,惟福建、江、浙、湖、广不行。赵挺之以为福建,蔡京之乡里也,故免焉。
高宗绍兴三年,刘大中宣谕江南归,言泉司官吏之费岁十三万缗,请省官属。从之。
宋朝鼓铸,饶、池、江州、建宁府四监,岁铸铜钱百三十四万缗,充上供(饶州永平监,四十六万五千;江州广宁监,二十四万;池州永丰监,三十四万五千;建宁丰国监,二十四万四百);衡、舒、严、鄂、韶、梧州六监,岁铸百五十六万缗,充逐路支用(衡州咸宁监,二十万;舒州同安监,十万;严州神泉监,十五万;鄂州宝泉监,十万;韶州永通监,八十三万;梧州元丰监,十八万)。建炎兵革,州县困敝,鼓铸皆废。绍兴初,并广宁监於虔州,并永丰监於饶州(後来只在饶州置司,赣州只系巡历),岁铸才及八万缗。以铜、铁、铅、锡之入,不及於旧,而官吏廪稍工作之费,视前日自若也。每铸钱一千,率用本钱二千四百文。时范汝为作乱,权罢建州鼓铸,二年复铸十二万缗,泉司应副铜、锡六十五万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