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事实

  凯旋。戊申,以彦博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制曰:“膺重任者必励许国之忠,建奇功者必峻登贤之赏。其有早毗大政,夙负伟材,自奋临戎之行,遂成荡寇之略,宜扬显命,以告治廷。
  推忠佐理功臣、朝散大夫、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上轻骑都
  
  尉、平阳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赐紫金鱼袋。文彦博器业异伦,智谋适用,有强明果断之才而济之以温裕,有周通敏洽之识而辅之以端方,自班近途,浸发贤蕴。向以预政之地,深念择人之难,采西南之治声,陪左右之机论。属凶徒构孽,孤垒偷生,巢幕之势虽危,拒辙之狂尚肆。始定恢于胜策,往即殄夫妖氛,赏而缓功,庸何以劝宜升台席之贵,更陟中台之华,兼书殿之美资,衍辕田之真赋,褒功驭赏,并示优崇。於戏!
  舍爵策勋,已奉谋于太室;代天理化,终济治于王家。其懋乃猷,用祗攸训。可特授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礼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进封开国公,加食实封四百户。仍赐推忠协谋佐理功臣。”上顾彦博曰:“卿,朕之裴度也。”彦博归功于明镐,让位久之,上屡诏不允。诏以镐为端明殿学士、给事中,遂除参知政事。以王信为感信军节度观察留后。自余兵官,各以功次迁,京朝官及选人预军期者六十人,都虞候至士卒八千四百人,第其功为五等:第一等一百六十人,转五资;第二等二百人,转四资;第三等三百人,转三资;第四等六百人,转二资;第五等一千八百人,转一资。
  王则槛送京师。乙丑,剐则于都市,诛西上閤门使知贝州张得一于丽景门外。得一,太子太师耆之少子也,视事八日而遇乱,匿营中为贼所得,置其家属于州廨之西厅,日为具饮食。初,贼取州二印,犹语曰:“用讫却见还。”后每见必呼,则曰大王,先揖而后坐,坐必东向。又为则僭排仪卫,以故得不害。
  既诛,而兄弟悉降黜,妻子论如律。
  闰正月初五日,降曲赦,其文曰:“门下:朕纂承宝绪,导发化源,思固本之在民,每敦仁而修政,仰遵先训,罔咈大猷。刑审厥中,处之以明决;信孚无外,示之以怀柔。惟宁虽底于万邦,失所每矜于一物。近以贝丘旧壤,孽竖为妖,啸聚
  
  郡城,稽诛旬朔,眷兹境土,不无残伤。当兴师之剿除,且有众之蹂践。而又枕戈衽甲,暴露于夙宵;挽粟飞刍,疲劳于道路。暨列荡平之效,宜推优奖之恩,念彼封疆,并均渥泽,可曲赦河北诸州军。云云。於戏!天道助顺,固逆乱之无萌;君德好生,惟宽仁之可尚。恩威并及,善恶用分。布告群伦,当体朕意。”
  王则挟妖法为乱既败,州郡大索妖党,被系者不可胜数。
  仁宗闻之,叹曰:“如此得无滥及良民乎”命有司宽其禁,诸传习妖法非情涉不顺者,毋得过有追捕。
  明镐讨贝州,久未下,上深以为忧,问于两府参政。文彦博请自往督战。八年正月丁丑,以彦博为河北宣抚使,节制诸将。时枢密使夏竦恶明镐,凡镐所奏请,多从中沮之,惟恐其成功。彦博知其如此,即受命,乞以便宜从事,不从中覆,上许之。闰月庚子朔,克贝州,擒王则以献。初,彦博至贝州,与明镐督诸将,筑距门以攻城,旬余不下。有牢城卒董秀、刘炳请穴地道以入,彦博许之。贝州城南临御河,秀等夜于岸下潜穿穴,弃土于水,昼匿穴中,城下不之见也。有帐前虞候杨遂请行,许之。既出穴,登城杀守者,垂絙以引,城下之人悉登。城中惊扰,贼以火牛突,登城者不能拒,颇引却。杨遂力战,身被十余创,以枪刺牛,牛却走,贼遂溃。王则、张峦、卜吉与其党突围走至村舍,官军追围之。则犹戴花幞头,军士争趣之。部署王信恐其死无以辨,以身覆其上,遂生擒之。峦、吉皆死于兵,不知所在。彦博请斩贼于北京,夏竦尚忌其功,建言恐非真,乞令槛车送京师。董秀、刘炳皆除内殿崇班。
  平广南蛮贼侬智高。皇祐四年四月,广源州蛮侬智高反,陷邕州横山寨。五月,破邕州,又入横州、贵州、龚州、藤州、梧州、康州、端州、昭州,围广州、广源州。其先韦氏、黄氏、
  
  周氏、侬氏为首领,互相劫掠。邕管经略使徐申厚抚之,黄氏遂纳质,而十三部二十九州之蛮皆定。自交趾窃据,而广源等州多服役之。州在邕管西南、郁江之源,其地岩险峭深,产黄金、丹砂。俗尚椎髻、左衽,善战斗,轻死好乱。初,知傥犹州侬全福杀其弟知万涯州存禄及其妻之弟知武勒州侬当道,而并有其地。交趾怒,兴兵虏全福及其子智聪以归,而其妻阿侬遂嫁商人而生智高。智高生十三年,杀其父商人曰:“天下岂有二父耶”因冒侬姓,与其母奔雷火洞。久之,复出据傥犹州,建国曰大历国。阿侬伪称皇太后,天资惨毒,嗜小儿肉,每食必杀小儿。智高攻陷城邑,皆其谋也。交趾复伐傥犹州,执智高,释其罪,使知广源州、文火、雷火、频婆四洞,又以思浪州附之。居四年,智高内怨交趾,攻安德州据之,僭称南天国,改年景瑞。皇祐元年,寇邕州。明年,广西转运使萧固遣邕州指挥使元赟往侯之,而赟擅发兵,攻智高,为其所执,且问中国虚实。赟颇为陈大略,说智高内属。由是遣赟还,并奉表,愿岁贡方物,许之。遂赍金函书,请献金、银、朱砂。知邕州陈拱以其事上闻,不报。智高既不得请,又与交趾为仇,且擅山泽之利,遂招纳亡命。数出弊衣易米,绐言本洞饥,部落离散,拱信其微弱,不设备。乃与广州进士黄玮、黄师宓及其党侬建侯、侬志忠等日夜谋入寇。一夕,焚其巢穴,绐其众曰:“平生积聚,今为天火焚,无以为生,计穷矣。当拔邕州,据广州以自王,否则死于兵刃之下。”四年四月,率众五千沿郁江东下,攻横山寨,破之,又破邕州。自号仁惠皇帝,改年启历,赦境内,黄师宓以下皆称中国官名。相继破沿江九郡贵、横、龚、浔、藤、梧、封、康、端,所至杀官吏,焚府库。进围广州。知英州苏诚屯兵边渡村,扼其归路。番禺令萧注募土丁,具战舰。贼少俱。会张忠自京师至,不介马战于白田,死
  
  之。贼围广州,凡五十三日。又再战于皇渡村。七月壬戌,由清远济江,拥妇女作乐而去。攻贺州,不克,杀蒋偕于太平场。
  破昭州,杀王正伦于馆门驿。复据邕州。十二月壬申,又败陈晓于金城驿。自智高初叛,上擢狄青宣徽南院使,充京湖南北路宣抚使,提举广南经制贼盗事,降空名宣头一百道付青,以备赏功。明年正月旦,会兵于宾州,责斩广西兵马钤辖、崇仪使陈晓及左班殿直袁用等三十二人于宾州。初,晓遇智高于金城驿,令东头供奉官王永吉将宜州勇敢兵五百为先锋,轻而失利,晓又素无威令,既遇贼,士卒犹聚博营中,仓卒被甲以前。
  晓既先受青节制,令不得轻进,恐青至成功,故侥幸一战以至覆军,为青所斩,军中股栗。遂下令更十日进军。贼谍者既去,诘旦遂行,至归仁铺,遇贼迎战,前锋少却,左第一将孙节死之。青亲执旗帜,麾左右蕃落骑,驰出贼后,大破之,斩首二千二百,伤创重者三千三百,获贼谋主黄师宓、侬志忠等五十七人,牛马器用数万,得贼所掳士女三千余人,招复丁壮七千三百。以所得贼财四十万均给战士,仍筑京观以志功,露布曰:“臣青言:臣出身行伍,备位要枢,属岭表之虔刘,致圣情之宵旰,董师而出,承命不遑。受斧钺之初,皆亲禀于睿算;当矢石之际,则全仗于天威。石投卵以何虚,竹迎刃而自解。
  臣戊辰自连州整兵,甲戌至浔州遇寇,荡平小蠢,若蹑无人,度越重江,始逢大敌。戊寅,侬贼领乌合之众,帅蚁附之徒,亲统全军,结为一阵,轻兵搏我,骄气凌人。臣坚壁不争,张翼而待,候其锐锋稍挫,刚气微衰,奋骁勇而斩将搴旗,侮败亡则追奔逐北,自旦至暄,杀获无余。既枭凶犷之俘囚,遂举瓯城之降附,民归慈母,气廓遐陬。元凶已絷于槛牢,余党合尸诸市肆。伏念滨浔之地,胁从者皆是吾民;僭伪之中,缘坐者不无非罪。今则重轻差罚,首级书功,续遣使臣,别具敷奏。
  
  谨先具露布,驰驿以闻。云云。”初,广南谣言“农家种,籴家收,”至是为青所破,如谣言云。是时,朝廷以承平之久,岭外州县类不为备,官吏狃以为常,故寇至如入无人之境。前后遣将又不得人,以至暴践一方几一年云。二月班师,诏加青检校太尉、河中尹,召为枢密使,赐城南第一区。青始受命讨贼,即言于上曰:“官军征蛮,数败走,士气不振,请选马步军及虎翼五指挥尝经御边者以往,庶于必胜。”上悉选精锐而遣之,曰:“此皆吾劲兵,累历战斗,可用也。”青果以此败贼。始,上以青为宣抚使,付以广南讨贼,言者以青武人,不可专任以事。上以问大臣,宰相庞籍对曰:“青起行伍,若以文臣副之,彼视青为何者不如不遣。”乃诏岭南一皆受青节制。
  既行,上谓侍臣曰:“青有威名,贼当畏其来,左右使令非青之亲信不可,虽饮食起卧亦宜防窃发。”乃特使以戒之。及捷至,上喜顾左右曰:“向非委青专制,岂能成功如是之速也!”
  二月十三日,曲赦了南。”门下:朕膺穹昊之眷命,奉祖宗之贻谋,副亿兆心,垂三十稔,何尝不博稽教化之大,勤视蒸黎之繁延登隽良,采纳嘉谟,以补治具,以迎休风。肆惟宵旰,罔或暇逸。蠢兹蛮旅,敢冒典刑,驱驰犬羊,越去溪洞,阴窥守御之间,浸生狡狂之谋,伤夷我版民,剽盗我州域。属以夏秋届候,潦雾交蒸,言涉险艰,遂稽平殄。朕托居人上,奄宅域中,岂朝经之未孚,将吏职之不举,致是方国,困于扰攘。虑焉及斯,嗟亦良甚。爰申命于将钺,俾总临于师干,鼓行而前,俘馘殆尽。今虽丑类正罚,既伏于天诛,尚念编甿何辜,久罹于寇虐。宜推涣宥之泽,曲示忧劳之怀,可曲赦广南东西路。云云。於戏!绥宁封疆,翦灭凶焰,下则赖兵戎之讲律,上则系庙社之垂灵。粤予统临,益用祗率。眷尔官吏,参输志诚,招怀流亡,劝励种敛,亟复饶富,永臻治平。布告群
  
  伦,庶体朕意。主者施行。”
  上以蛮贼弥年逋诛,邻境调发应副亦推恩宥,二月十六日,降江西、湖南德音。”门下:朕绍承基绪,维御幅员,丕循燕翼之谋,慎固盈成之守,内之则询求文理,外之则讲练武经,冀此蒸民,臻于至治。属溪蛮之衅孽,承边吏之失防,逾越土疆,绎骚生聚。薄言问罪,爰命行师,蕞尔狡凶,寻抵擒殄。
  然念江湖之列郡,实邻海峤之遐陬,封域犬牙,道途棋错。或护巡城堞,或输挽糗粮,奔驰险艰,暴露丁?壮,凡此调发,岂无劳烦兹惟眷瞻,颇用嗟恻,宜推宥典,曲示矜怀。云云。
  於戏!寇盗猖狂,既仗翦平之画;生灵瘵弊,必资生养之方。
  咨尔庶官,体予深意。”
  侬智高入寇,广南东西官吏有弃城而逃者,大理将议法。
  上谕辅臣曰:“官吏不能城守,可罪也。然朕闻南方无城郭战具,一旦有仓卒之变而责人以死,朕不忍也。若兵备可以固御而弃者,论如法,其无城与兵力不能敌者,当末减。”由是免死者甚众。
  
  ●卷十七
  ○削平
  僭伪孟昶,初名仁赞,及僭位,改焉。是时,契丹破晋,汉祖起并门,中原旱蝗连岁。昶益自大,君臣奢僭。及太祖下荆、楚,昶欲遣使朝贡,王昭远方总内外军柄,固止之。太祖诏蜀之邸吏将卒先在江陵者,并放还,乃给钱帛以遣。乾德二年,昶惧王师讨伐,潜遣谋者孙遇等间道赍蜡丸帛书,结太原刘钧,为朝廷所获。其书云:“蚤岁曾奉尺书,远达睿听。丹素备陈于翰墨,欢盟已保于金兰。洎传吊伐之嘉音,实动辅车之喜色。寻于褒汉,添驻师徒,只待灵旗之济河,便遗前锋而出境”云云。先是,太祖已有西伐之意而未发,及得书,笑曰:“吾出师有名矣。”十一月,诏曰:“朕奄宅万邦,于兹五稔。陈师鞠旅,出必有名;伐罪吊民,动非获已。眷惟庸蜀,久限化风,舞阶讵识于怀柔,干纪自贻于祸衅。近擒获四川伪枢密大程官孙遇二人,搜得孟昶与河东刘钧蜡书,潜相表里,欲起寇戎,致奸谋之自彰,盖天道之助顺。将定一方之乱,难稽六月之师。爰命将臣,俾正戎律,建灵旗而西指,授成算以徂征。言念坤维,久沉污俗。既为民而除害,必徯后以来苏,式清全蜀之封,止正渠魁之罪。况西川将校多是北人,所宜翻然改图,转祸为福。苟执迷而不复,虽后悔以何追。如能引导
  
  王师,供馈军食,率众归顺,举城来降,咸推不次之恩,用启自新之路。重念征行之际,宜申约束之文,已戒师徒,务遵法令,不得燔荡庐舍、殴掠吏民、开发丘坟、剪伐桑柘,共体救焚之意,以成不阵之功。凡彼烝黎,勿怀忧虑。故兹诏示,知朕意焉。”于是命忠武军节度使王全斌充西川路行营前军兵马都部署,武信军节度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崔彦进副之,枢密副使王仁赡充都监,龙捷右厢都指挥使史延德充马军都指挥使,陇州防御使张凝充先锋都指挥使,左神武大将军王继俦充壕寨使,内染院使康延泽充马军都监,翰林副使张煦充步军都监,供奉官田仁明充壕寨都监,殿直郑璨充先锋都监,步军头目向韬充先锋都军头目。全斌而下,率禁军步骑二万、诸道兵一万,由凤州路进讨。以给事中沈义伦为随军水陆转运使,又以宁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