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事实

  每小铁钱一贯文,依例克下三十文入官。其回纳交子,逐旋毁
  
  抹合同簿历。天圣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到本府,至二年二月二十日起首书旋,一周年共书放第二界三百八十八万四千六百贯。”景祐三年,置监官二员轮宿。皇祐三年二月三日,三司使田况奏:“自天圣元年薛田擘划,兴置益州交子,至今累有臣僚讲求利害,乞行废罢。然以行用既久,卒难改更。兼自秦州两次借却交子六十万贯,并无见钱桩管,只是虚行刷印,发往秦州入中粮草。今来散在民间,转用艰阻,已是坏却元法,为弊至深。转运司虽收积余钱拨还,更五七年未得了当,却勒第十三界书造交子兑换行用,凭虚无信,一至于此。乞今后更不许秦州借支。”奉圣旨依奏。熙宁元年,转运司奏逐界交子十分内,纽定六分书造一贯文,四分书造五百文,重轻相权,易为流转。奉圣旨依行。
  苏辙《元祐会计录》序曰:臣闻汉祖入关,萧何收秦图籍,周知四方盈虚强弱之实,汉祖赖之以并天下。丙吉为相,匈奴尝入云中代郡,吉使东曹考按边琐,条其兵食之有无与将吏之才否,逡巡进对,指挥遂定。由此观之,古之人所以运筹帷幄之中、制胜千里之外者,图籍之功也。盖事之在官,必见于收,其始无不具者,独患多而易忘,久而易灭,数十岁之后,人亡而书散,其不可考者多矣。唐李吉甫始簿录元和国计,并包巨细,无所不具。国朝三司使丁谓等因之,为景德、皇祐、治平、熙宁四书,网罗一时出纳之计,首尾八十余年,本末相授,有司得以居今而知昔。参酌同异,因时施宜,此前人作书之本意也。臣以不佞待罪地官,上承元丰之余业,亲睹二圣之新政,时事之变易,财赋之登耗,可得而言也。谨按艺祖皇帝创业之始,海内分裂,租赋之入不能半今世,然而宗室尚鲜,诸王不过数人;仕者寡少,自朝廷郡县皆不能备官;士卒精练,常以少克众。用此三者,故能奋于不足之中而绰然常若有余。及其
  
  列国款附,琛贡相属于道,府库充塞,创景福内库以蓄金币,为殄虏之策。太宗因之,克平太原,真宗继之,怀服契丹。二患既弭,天下安乐,日登富庶,故咸平、景德之间,号称太平。
  群臣称颂功德不知所以裁之者,于是请封泰山,祀汾阴,礼毫社,属车所至,费以巨万。而上清昭应、崇禧景灵之宫相继而起,累世之积,糜耗多矣。其后昭应之灾,臣下复以营缮为言。
  大臣力争,章献感悟,沛然遂与天下休息。仁宗仁圣清心省事以幸天下,然而民物蕃庶未复其旧。而夏贼窃发,边久无备,遂命益兵以应敌,急征以养兵。虽间出内藏之积,以求纾民,而四方骚然,民不安其居矣。其后西戎既平,而已益之兵遂不复汰,加以宗子蕃衍,充牣宫邸,官吏冗积,员溢于位,财之不赡为日久矣。英宗嗣位,慨然有救弊之意,群臣竦观,几见日新之政。而大业未遂。神考嗣世,忿流弊之委积,闵财力之伤耗,览政之初,为强兵富国之计。有司奉承,违失本旨,始为青苗、助役,以病农民,继为市易、盐铁,以困商贾。利孔百出,不专于三司,于是经入竭于上,民力屈于下。继以南征交趾,西讨拓跋,用兵之费一日千金,虽内帑别藏时有以助之,而国亦惫矣。今二圣临御,方恭默无为,求民之疾苦而疗之,令之不便无不释去,民亦少休矣。而西夏不宾,水旱继作,凡国之用度大率多于前世。当此之时而不思所以济之,岂不殆哉臣历观前世,持盈守成,艰于创业之君。盖盈之必溢而成之必毁,物理之至,有不可逃者。盈、成之间,非有德者不安,非有法者不久。昔秦、隋之盛,非无法也,内建百官,外列郡县。
  至于汉、唐因而行之,卒不能改。然皆二世而亡,何者无德以为安也。汉文帝恭俭寡欲,专务以德化民,民富而国治,后世莫及。然身没之后,七国作难,几于乱亡。晋武帝削平吴、蜀,任贤使能,容受直言,有明主之风。然而亡不旋踵,子弟内叛,
  
  羌胡外乱,遂以失国。此二帝者皆无法以为久也。今二圣之治,安而静,仁而恕,德积于世。秦、隋之忧,臣无所措心矣。然而空匮之极,法度不立,虽无汉、晋强臣敌国之患,而数年之后,国用旷竭,臣恐未可安枕而卧也。故臣愿得终言之,凡会计之实,取元丰之八年,而其为别有五,一曰收支,二曰民赋,三曰课入,四曰馈运,五曰经费。五者既具,然后著之以见在,列之以通表,而天下之大计可以画地而谈也。若夫内藏右曹之积与天下封桩之实,非昔三司所领,则不入会计,将著之他书,以备览观焉。
  苏辙《民赋》序曰:古之民政,有不可复者三焉。自祖宗以来,论事者尝以为言,而为政者尝试其事矣。然为之愈详而民愈扰,事之愈力而功愈难。其故何哉古者隐兵于农,无事则耕,有事则战。安平之世,无廪给之费,征伐之际,得勤力之士,此儒者之所叹息而言也。然而熙宁之初,为保甲之令,民始嫁母赘子,断坏支体,以求免丁。及其既成,子弟挟县官之势以邀其父兄,擅弓矢之技以暴其乡邻,至今河朔、京东之盗,皆保甲之余也。其后元丰之中,为保马之法,使民计产养马。
  畜马者众,马不可得,民至持金帛买马于江淮,小不中度,辄斥不用 县岁时阅视。可否权在医驵,民不堪命。民兵之害乃至于此,此所谓不可复者一也。周官泉府之制,凡民之贷者,以国服为之息。贷而求息,三代之政有不然者矣。《诗》曰:“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
  而《孟子》亦云:“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盖有是道矣,而未必有常数,亦未必有常息也。至于熙宁青苗之法,凡主客户得相保任,而贷其息,岁取十二。出入之际,吏缘为奸,请纳之劳,民费自倍。凡自官而及私者,率取二而得一,自私而入公者,率输十而得五。钱积于上,布帛米粟贱不
  
  可售。岁暮寒苦,吏卒在门,民号无告。二十年之间,民无贫富,家产尽耗,此所谓不可复者二也。古者治民,必周知其夫家田亩六畜器械之数,未有不知其数而能制其贫富者也,未有不能制其贫富而能得其心者也。故三代之君开井田,画沟洫,谨步亩,严版图,因口之众寡以授田,因田之厚薄以制赋,经界既定,仁政自成。下及隋唐,风流已远,然其授民田有口分、永业,皆取之于官,其敛民财有租庸调,皆计之于口。其后世乱法坏,变为两税,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田之在民,其渐由此,贸易之际,不可复知。贫者急于售田,则田少而税多,富者利于避役,则田多而税少。侥幸一兴,税役皆弊。故丁谓之记景德、田况之记皇祐,皆以均税为言矣。然嘉祐中,薛向、孙琳始议方田,量步亩,审肥瘠,以定赋税之入。熙宁中,吕惠卿复建手实,抉私隐,崇告讦,以实贫富之等。元丰中,李琮追究逃绝,均虚数,虐编户,以补失陷之税。此三者皆为国敛怨,所得不补所失,事不旋踵而罢,此所谓不可复者三也。故臣愚以谓为国者当务实而已,不求其名。诚使民尽力耕田,赋输以养兵,终身无复征戍之劳,而朝廷招募勇力强狡之民,教之战阵以卫良民,二者各得其利,亦何所不可哉富民之家取有余以贷不足,虽有倍称之息,而子本之债,官不为理。偿进之日,布缕菽粟鸡豚狗彘百物皆售,州县晏然。处曲直之断,而民自相养,盖亦足矣。至于田赋厚薄多寡之异,虽小有不齐,而安静不扰,民乐其业,赋以时入,所失无几。因其交易而质其欺隐,绳之以法,亦足以禁其太甚。
  昔宇文融括诸道客户,州县观望,虚张其数,以实户为客。虽得户八十万余,岁得钱数百万缗,而百姓困弊,实召天宝之乱。
  均税之害,何以异此!凡此三者,皆儒者平昔之所称颂,以为先王遗法,用之足以致太平者也。然数十年以来,屡试而屡败,
  
  足以为后世好名者之戒矣。惟嘉祐以前百役在民,衙前大者主仓库、躬馈运,小者治燕飨、职迎送,破家之祸,易于反党。
  至于州县役人,皆贪官暴吏之所诛求、仰以为生者。先帝深究其病,鬻坊场以募衙前,均役钱以雇诸役,使民得阖门治生而吏不敢苛问。有司奉行不得其当,坊场求数倍之价,役钱取宽剩之积,而民始困踬不堪其生矣。今二圣鉴观前事,知其得失之实,既尽去保甲、青苗、均税至于役法,举差雇之中惟便民者取之,郡县奉承虽未即能尽,而天下之民知天子之爱我矣。
  故臣于《民赋》之篇,备论其得失,俾后有考焉。
  
  ●卷十六
  ○兵刑
  自唐天宝后,历肃、代,藩镇不复制,以及五代之乱。太祖即位,罢藩镇权,择文臣使治州郡,至今百余年,生民受赐。
  每一诏下,虽拥重兵,临大众,莫不即时听命。
  建隆二年,太祖谓宰臣曰:“五代以来,诸侯跋扈,有枉法杀人,朝廷置而不问,刑部之职几废。且人命之至重,姑息藩镇,当若是耶令诸州决大辟讫,录案闻奏,委刑部覆视之。”
  奏案自此始。
  太祖尝读《虞书》,叹曰:“尧舜时,四凶之罪止从投窜,何近代宪网之密耶”盖有意于措刑也。故自开宝以来,犯大辟,非情理深害者,多贷其死。
  五代时,鼎、澧、辰、沅、邵阳五州之境,各有蛮猺保聚,依山阻江,殆十余万。马希范、周行逢时数出寇边,以至围迫辰、沅二州,杀掠民畜,岁岁不宁。太祖既下荆湖,思得通蛮情、习险厄、智勇可任者以镇抚之。有辰州猺人秦再雄者,长七尺,武健多谋,在周行逢时屡以战斗立功,蛮党畏伏。太祖召至阙下,察知可用,以一路之事付之。再雄起蛮酋,除为辰州刺史,官其一子为殿直,赐予甚厚,仍使自辟吏属,尽与一州租赋。再雄感激异恩,誓死报效。至州日,训练士兵,得三
  
  千人,皆能被甲渡水,历山飞堑,捷如猿猱。又遣亲校二十八人分使诸蛮,以传朝廷怀来之意,莫不从风而靡,各得降表以闻。太祖大喜,再召至阙,面加奖谕。再雄伏地,流涕呜咽,不胜感恩。改辰州团练使。又以其门客王乃成为本州推官。再雄尽瘁边圉,故终太祖世无蛮貊之患,五州延袤数千里,不增一兵,不费帑庾,而边境妥安,由神机驾用一再雄而己。
  淳化三年,太宗谓宰相曰:“治国之道,在乎宽猛得中,宽则政令不成,猛则民无所措手足,有天下者可不慎之哉!”
  吕蒙正曰:“老子称治大国如烹小鲜。夫鱼,扰之则乱。近日内外皆来上封,求更制度者甚众,望陛下渐行清净之化。”上曰:“朕不欲塞人言路。至若愚夫之言,贤者择之,亦古典也。”赵昌言曰:“今朝廷无事,边境谧宁,正当力行好事之时。”
  上喜曰:“朕终日与卿等论此事,何愁天下不治。苟天下亲民之官皆如此留心,则刑清讼息矣。”
  上尝御便坐,录京城系囚,至日旰,近臣或以劳苦过甚为言。上曰:“不然,倘惠及无辜,使狱讼平允不致枉挠,朕意深以为适,何劳之有”因谓宰相曰:“国家设官分职,本为治人。如受任外官悉能尽公决断,焉有不治之事古人宰一邑,治一郡,致飞蝗避境,虎渡凤集。臣下为政尚能致兹感应,若帝王用意惠民,申理冤滞,岂不感召和气朕孜孜求治,今得天下安泰,亦其效也。”宋琪曰:“天下治乱,系在一人。陛下临御十年,勤劳致治,阴阳和顺,寰海宁谧。每日前殿所谈,止在刑政,退朝惟观古史,究历代兴亡善恶之事,以法古成宪。
  上资神圣,中外幸甚。”
  灵州河外寨主李琼以城降贼,有司将坐其家属。上曰:“穷边孤垒,又无援兵,缘坐之法,朕不忍行也。”二年,契丹入边,边将言文安、大成二县监军弃城遁走,请以军法论,上
  
  遣中使诛之。既行,谓之曰:“此奏尚有疑,得无所部召之耶“当详而后决。”使至,讯之,果乾宁军令部送民入城,非擅离所部,遽释之。上之明察如此。
  上谓侍臣曰:“法律之书甚资政理,人臣若不知法,举动是过,苟能读之,益人知识。比来法寺新案,多不识治体”侍臣曰:“今天下所上案牍,狱情已定,法官止阅案定刑,事之虚实不可改也。当在精择知州通判,庶知清狱讼。若州县得良吏一二,其下必无冤人。”上然之。
  上闻汴水辇运卒有私货市者,谓侍臣曰:“幸门如鼠穴,何可塞之但去其尤者可矣。篙工楫师苟有少贩鬻,但无妨公,不必究问。冀官物之入,无至损折可矣。”吕蒙正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小人情伪,在君子岂不知之若以大度兼容,则万事兼得。曹参不扰狱市者,以其兼受善恶,穷之则奸慝无所容,故慎勿扰也。圣言所发,正合黄老之道。”
  上亲录京师系囚,谓近臣曰:“为君勤政,即得感召和气。
  如后唐庄宗不恤国事,惟务畋游,动经旬浃月,每出大伤苗稼,及还蠲其租税。此甚不君也。”张弘曰:“庄宗兼惑于音律纵酒,伶官典郡者数人。”上曰:“大凡君人以节俭为本,仁恕为念。朕在南衙时亦尝留意音律,今来非朝会未尝张乐。每旦下药,多以盐汤代酒,鹰犬之娱素所不好,且多杀飞走,真诰所不许,朕尝以此为戒。”
  李继隆讨夏寇,与转运使卢之翰有隙,欲陷之罪,乃檄转运使,期八月出塞,令办刍粟。转运司调发方集,继隆复为檄,言阴阳人状陈,八月不利出师,当更取十月。转运司遂散刍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