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总类

  陈希烈书名而已
  天寳五载以门下侍郎崇馆大学士陈希烈同平章事希烈宋州人以讲老荘得进専用神仙符瑞取媚于明皇李林甫以希烈为明皇所爱且柔佞易制故引以为相凡政事一决于林甫希烈但给唯诺故事宰相午后六刻乃出林甫奏今太平无事已时即还第军国机务皆决于私家主书抱成案诣希烈书名而已
  陈希烈与李林甫为敌
  十一载初李林甫以陈希烈易制引为相政事常随林甫左右晩节遂与林甫为敌林甫惧
  李林甫杨国忠相继为相
  南诏数冦边蜀人请杨国忠赴镇李林甫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辞明皇言必为林甫所害贵妃亦为之请明皇谓国忠曰卿蹔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林甫时已有疾忧懑不知所为巫言一见上可小愈明皇欲就视之左右固谏明皇乃命林甫出庭中明皇登降圣阁遥望以红巾招之林甫不能拜使人代拜国忠比至蜀明皇遣中使召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牀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明皇晩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専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絶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姤贤疾能排抑胜已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凢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明皇不之寤也
  顔真卿责元载
  广徳元年车驾发陜州左丞顔真卿请代宗先谒陵庙然后还宫元载不从真卿怒曰朝廷岂堪相公再坏邪载由是衔之
  元载以货结内侍
  以苖晋卿为太保裴遵庆为太子少傅竝罢政事遵庆既罢元载权益盛以货结内侍董秀使主书卓英倩潜与往来代宗意所属载必先知之承意探防言无不合代宗以是愈爱之
  顔真卿论元载専权
  大厯元年元载专权恐奏事者攻讦其私乃请百官凢论事皆先白长官长官白宰相然后奏闻仍以上防谕百官曰比日诸司奏事烦多所言多谗毁故委长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书顔真卿上疏以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太宗着司门式云其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门司与仗家引奏无得闗碍所以防壅蔽也天寳以后李林甫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逹防蔽喑呜卒成幸蜀之祸陵夷至于今日其所从来者渐矣昔林甫虽擅权羣臣有不谘宰相辄奏事者则托以他事隂中伤之犹不敢明令百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陛下傥不早寤渐成孤立后虽悔之亦无及矣载闻而恨之奏真卿诽谤贬峡州别驾
  鱼朝恩讲易讥宰相
  国子监成释奠鱼朝恩执易升髙座讲鼎覆餗以讥宰相王缙怒元载怡然朝恩谓人曰怒者常情笑者不可测也
  元载举裴冕为相
  四年以左仆射裴冕同平章事初元载为新平尉冕尝荐之故载举以为相亦利其老病易制受命之际蹈舞仆地载趋而扶之代为谢词十二月戊戌冕薨
  杨绾为相朝野相贺
  十二年以太常卿杨绾为中书侍郎礼部侍郎常衮为门下侍郎并同平章事绾性清简俭素制下之日朝野相贺郭子仪方宴客闻之减坐中声乐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驺从甚盛即日省之止存十骑中丞崔寛第舎宏侈亟毁撤之
  代宗悼杨绾之亡
  代宗方倚杨绾使厘革政防绾有疾薨代宗痛悼之甚谓羣臣曰天不欲朕致太平何夺朕杨绾之速
  时人讥常衮辞堂封
  元载王缙之为相也代宗日赐以内厨御馔可食十人遂为故事常衮与朱泚上言餐钱已多乞停赐馔许之衮又欲辞堂封同列不可而止时人讥衮以为朝廷厚禄所以飬贤不能当辞位不当辞禄臣光曰君子耻食浮于人衮之辞禄亷耻存焉与夫固位且贪禄者不犹愈乎诗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如衮者亦未可以深讥也
  徳宗贬常衮用崔祐甫
  十四年常衮性刚急为政苛细不合众心防议羣臣防服衮以为礼臣为君斩衰三年汉文帝权制犹三十六日髙宗以来皆遵汉制及宗肃宗之防始服二十七日今遗诏云天下吏人三日释服古者卿大夫从君而服皇帝二十七日而除在朝羣臣亦当如之祐甫以为遗诏无朝臣庶人之别朝野中外莫非天下凡百执事孰非吏人皆应三日释服相与力争声色陵厉衮不能堪乃奏祐甫率情变理请贬潮州刺史徳宗以为太重贬祐甫为河南少尹初肃宗之世天下务殷宰相常有数人更直决事或休沐各归私第诏直事者代署其名而奏之自是踵为故事时郭子仪朱泚虽以军功为宰相皆不预朝政衮独居政事堂代二人署名奏祐甫祐甫既贬二人表言其非罪徳宗问卿向言可贬今云非罪何也二人对初不知徳宗初即位以衮为欺罔大骇百官衰绖序立于月华门有制贬衮为潮州刺史以祐甫为门下侍同平章事闻者震悚祐甫至昭应而还既而羣臣防服竟用衮议
  崔祐甫待王驾鹤李正已
  以神防都知兵马使右领军大将军王驾鹤为东都园苑使以司农卿白琇珪代之更名志贞驾鹤典禁兵十余年权行中外诏下徳宗恐其生变崔祐甫召驾鹤与语留连久之琇珪已视事矣李正已畏徳宗威名表献钱三十万缗徳宗欲受之恐见欺却之则无辞崔祐甫请遣使慰劳淄青将士因以正已所献钱赐之使将士人人戴上恩又诸道闻之知朝廷不重货财徳宗恱从之正已大慙服天下以为太平之治庶几可望焉
  杨炎乔琳并平章事
  杨炎乔琳并同平章事徳宗方励精求治不次用人卜相于崔祐甫祐甫荐炎器业徳宗亦素闻其名故自迁谪中用之琳性粗率喜诙谐无他长与张渉善渉称其才可大用徳宗信渉言而用之闻者无不骇愕
  卢杞出张镒得专总朝政
  建中三年徳宗以幽州兵在凤翔思得重臣代之卢忌张镒忠直为徳宗所重欲出之于外已得专总朝政乃对曰朱泚名位素崇凤翔将校班秩已髙非宰相信臣无以镇抚臣请自行徳宗俛首未言杞又曰陛下必以臣貌寝不为三军所伏固惟陛下神算徳宗乃顾镒曰才兼文武望重内外无以易卿镒知为所排而无辞以免因再拜受命徳宗初即位崔祐甫为相务从寛大故当时政声蔼然以为有贞观之风及卢为相徳宗性多忌因以疑似离间羣臣始劝徳宗以严刻御下中外失望
  卢恐更立相分已权遂荐闗播
  卢杞秉政知徳宗必更立相恐其分已权乘间荐吏部侍郎关播儒厚可以镇风俗以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政事皆决于杞播但敛衽无所可否徳宗尝从容与宰相论事播意有所不可起立欲言杞目之而止还至中书杞谓播曰以足下端慤少言故相引至此向者奈何发口欲言邪播自是不复敢言
  袁髙等切谏不宜复起卢杞为郡
  贞元元年新州司马卢遇赦移吉州长史谓人曰吾必再入未几徳宗果用为饶州刺史给事中袁髙应草制执以白卢翰刘从一曰卢作相致銮舆播迁海内疮痍柰何遽迁大郡愿相公执奏翰等不从更命他舎人草制制出髙执之不下且奏极恶穷凶百辟疾之若雠六军思食其肉何可复用徳宗不聴补阙陈京赵需等上疏曰三年擅权百揆失叙天地神祗所知华夏蛮夷同弃傥加巨奸之宠必失万姓之心袁髙复于正牙论奏徳宗曰杞已再更赦髙曰赦者止原其罪不可为刺史陈京等亦争之不已曰杞之执政百官常如兵在其颈今复用之则奸党皆唾掌而起徳宗大怒左右辟易谏者稍引却京顾曰赵需等勿退此国大事当以死争之徳宗谓宰相与小州刺史可乎李勉曰陛下欲与之虽大州亦可其如天下失望何遂以为澧州别驾使谓袁髙曰朕徐思卿言诚为至当又谓李泌曰朕已可袁髙所奏泌曰累日外人窃议比陛下于桓灵今承徳音乃尧舜之不逮也徳宗悦竟卒于澧州
  崔造奏罢诸使令宰相分判六曹
  二年以刘滋崔造齐映竝同平章事造少居上元与韩防卢东美张正则为友以王佐自许时人谓之四防徳宗以造在朝廷敢言故不次用之滋映多让事于造造久在江外疾钱谷诸使罔上之奏罢水陆运使度支廵院江淮转运使等诸道租赋悉委观察使刺史遣官部送诣京师令宰相分判尚书六曹齐映判兵部李勉判刑部刘滋判吏部礼部造判户部工部又以元琇判诸道盐铁酒吉中孚判度支两税
  贬齐映用桞浑
  三年张延赏与齐映有隙映在诸相中颇称敢言徳宗浸不悦延赏因言映非宰相器贬防州刺史桞浑同平章事韩滉性苛暴方为徳宗所任言无不从他相充位而已百官羣吏救过不赡浑虽为滉所引荐正色让之曰先相公以褊察为相不满嵗而罢今公又甚焉奈何榜吏于省中至有死者且作福作威岂人臣所宜滉愧为之少霁威严
  李泌与徳宗约无害功臣及言宰相不可分职
  以陜虢观察使李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晟马燧桞浑俱入见徳宗谓泌曰朕欲与卿有约卿慎勿报仇有恩者朕当为卿报之对曰臣素奉道不与人为仇李辅国元载皆害臣者今自毙矣素所善及有恩者率已显达或多零落臣无可报也臣今日亦愿与陛下为约可乎徳宗曰何不可泌曰愿陛下勿害功臣李晟马燧有大功于国闻有谗之者虽陛下必不听然臣今日对二人言之欲其不自疑耳陛下万一害之则宿卫之士方镇之臣无不愤惋而反仄恐中外之变不日复生也臣在灵武之日未尝有官而将相皆受臣指画陛下以李懐光为太尉而懐光愈惧遂至于叛此皆陛下所亲见也今晟燧富贵已足茍陛下坦然待之使其自保无虞国家有事则出从征伐无事则入奉朝请何乐如之故臣愿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髙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徳宗曰朕谨当书绅二大臣亦当共保之晟燧皆起泣谢徳宗因谓泌曰自今凡军旅粮储事卿主之吏礼委延赏刑法委浑泌曰不可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职不可分也非如给事则有吏过兵过舍人则有六押至于宰相天下之事咸共平章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也徳宗笑曰朕适失辞卿言是也
  李泌论卢杞奸邪
  四年泌自陈衰老独任宰相精力耗竭既未聴其去乞更除一相徳宗曰朕深知卿劳苦但未得其人耳徳宗从容与泌论即位以来宰相曰卢忠清彊介人言杞奸邪朕殊不觉其然泌曰人言奸邪而陛下独不觉其奸邪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傥陛下觉之岂有建中之乱乎杞以私隙杀杨炎挤顔真卿于死地激李懐光使叛頼陛下圣明窜逐之人心顿喜天亦悔祸不然乱何由弭徳宗曰建中之乱术士豫请城奉天此盖天命非所能致也泌曰天命他人皆可以言之惟君相不可言盖君相所以造命也若言命则礼乐政刑皆无所用矣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徳宗曰朕好与人较量理体崔祐甫性褊躁朕难之则应对失次朕常知其短而防之杨炎论事亦有可采而气色麤傲难之辄勃然怒无复君臣之礼所以每见令人忿发余人则不敢复言卢小心朕所言无不从又无学不能与朕往复故朕所懐常不尽也对曰言无不从岂忠臣乎夫言而莫予违此孔子所谓一言防邦者也徳宗曰惟卿则异彼三人者朕言当卿常有喜色不当常有忧色虽时有逆耳之言如向来纣及防邦之朕细思之皆卿先事而言如此则理安如彼则危乱言虽深切而气色和顺无杨炎之陵傲朕问难往复卿辞理不屈又无好胜之志直使朕中懐已尽而屈服不能不从此朕所以私喜于得卿也泌曰陛下所用相尚多今皆不论何也徳宗曰彼皆非所谓相也凡相者必委以政事如宗时牛仙客陈希烈可以谓之相乎如肃宗代宗之任卿虽不授其名乃真相耳必以官至平章事为相则王武俊之徒皆相也
  李泌荐窦参董晋
  五年李泌屡乞更命相徳宗欲用户部侍班宏泌言宏虽清彊而性多凝滞乃荐窦参通敏可兼度支盐铁董晋方正可处门下徳宗皆以为不可泌疾甚复荐二人遂以董晋窦参竝同平章事以班宏为尚书依前度支转运副使参为人刚果峭刻无学术多权数每奏事诸相出参独居后以奏度支事为辞实専大政多引亲党置要地使为耳目董晋充位而已然晋为人重慎所言于上前者未尝泄于人子弟或问之晋曰欲知宰相能否视天下安危所谋议于上前者不足道也二月甲辰李泌薨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故为世所轻
  请宰相迭秉笔以处政事
  九年贾耽陆贽赵憬卢迈为相百官白事更让不言遂奏请依至徳故事宰相迭秉笔以处政事旬日一易诏从之其后日一易之
  陆贽论裴延龄奸邪
  十年陆贽以徳宗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争之所亲或规其太鋭防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他无所恤裴延龄日短防于徳宗赵憬之入相也防实引之既而有憾于防宻以防所讥弹延龄事告延龄故延龄益得以为计徳宗由是信延龄而不直防防与憬约至上前极论延龄奸邪徳宗怒形于色憬黙而无言防罢为太子賔客
  徳宗不任宰相独信裴延龄等六人
  十二年徳宗自陆贽贬官尤不任宰相自御史刺史县令以上皆自选用中书行文书而已然深居禁中所取信者裴延龄李齐运王绍李实韦执谊及渠牟皆权倾宰相趋附盈门绍谨宻无损益实狡险掊克执谊以文章与徳宗唱和年二十余自右拾遗召入翰林渠牟形神恌躁尤为徳宗所亲狎徳宗每对执政漏不过三刻渠牟奏事率至六刻语笑欵狎往往闻外所荐引咸不次迁擢率皆庸鄙之士
  王叔文叱直省
  永贞元年贾耽以王叔文党用事心恶之称疾不出屡乞骸骨诸宰相防食中书故事丞相方食百寮无敢谒见者叔文至中书欲与执谊计事令直省通之直省以旧事告叔文怒叱直省直省惧入白执谊执谊逡廵慙赧竟起迎叔文就其閤语良久杜佑髙郢郑珣瑜皆停筯以待有报者云叔文索饭韦相公已与之同食閤中矣佑郢心知不可畏叔文执谊莫敢出言珣瑜独叹曰吾岂可复居此位顾左右取马径归遂不起二相皆天下重望相次归卧叔文执谊等益无所顾忌逺近大惧
  杀堂后主书滑涣
  元和元年堂后主书滑涣久在中书与知枢宻刘光琦相结宰相议事有与光琦异者令涣逹意常得所欲杜佑郑絪等皆低意善视之郑余庆与诸相议事涣从旁指陈是非余庆怒叱未几罢相四方赂遗无虚日中书舍人李吉甫言其专恣请去之宪宗命宰相阖中书四门搜掩尽得奸状贬涣雷州司户寻赐死籍没家财凡数千万
  李吉甫问人材于裴垍
  二年以武元衡李吉甫竝同平章事吉甫闻之感泣谓中书舎人裴垍曰吉甫流落江淮逾十五年一旦防恩至此思所以报徳惟在进贤而朝廷后进罕所接识君有精鉴愿悉为我言之垍取笔疏三十余人数月之间选用畧尽当时翕然称吉甫为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