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总类

  北魏髙欢欲废澄而立浟
  梁武帝大同元年勃海世子澄通于欢妾郑氏欢归一婢告之二婢为证欢杖澄一百而幽之娄妃亦隔絶不得见欢纳魏敬宗之后尔朱氏有宠生子浟欢欲立之澄求救于司马子如子如入见欢伪为不知者请见娄妃欢告其故子如曰消难亦通子如妾此事正可掩覆妃是王结发妇常以父母家财奉王王在懐朔被杖背无完皮妃昼夜供侍后避葛贼同走并州贫因妃然马矢自作靴恩义何可忘也夫妇相宜女配至尊男承大业且娄领军之勲何宜揺动一女子如草芥况婢言不必信邪欢因使子如更鞫之子如见澄尤之曰男儿何意畏威自诬因教二婢反其辞胁告者自缢乃啓欢曰果虚言也欢大恱召娄妃及澄妃遥见欢一步一叩头澄且拜且进父子夫妇相泣复如初欢置酒曰全我父子者司马子如也赐之黄金
  李逺言立子以嫡不以长
  敬帝太平元年魏太师泰尚孝武妹冯翊公主生畧阳公觉姚夫人生宁都公毓毓于诸子最长娶大司马独孤信女泰将立嗣谓公卿曰孤欲立子以嫡恐大司马有疑如何众黙然未有言者尚书左仆射李逺曰夫立子以嫡不以长畧阳公为世子公何所疑若以信为嫌请先斩之遂防刀而起泰亦起曰何至于是信又自陈解逺乃止于是羣公并从逺议逺出外拜谢信曰临大事不得不尔信亦谢逺曰令日赖公决此大议遂立觉为世子
  中山公护受宇文泰顾托
  魏安定文公宇文泰还至牵屯山而病驿召中山公护护至泾州见泰泰谓护曰吾诸子皆防外冦方彊天下之事属之于汝宜努力以成吾志遂卒于云阳护还长安发丧泰能驾御英豪得其力用性好质素不尚虚饰明达政事崇儒好古凡所施设皆依仿三代而为之世子觉嗣位为太师枉国大冢宰出镇同州时年十五中山公护名位素卑虽为泰所属而羣公各图执政莫肯服从护问计于大司冦于谨谨曰谨早防先公非常之知恩深膏骨今日之事必以死争之若对众定策公必不得让明日羣公防议谨曰昔帝室倾危非安定公无复今日今公一旦违世嗣子虽防中山公亲其兄子兼受顾托军国之事理须归之辞色抗厉众皆悚动护曰此乃家事护虽庸昧何敢有辞谨素与泰等夷护常拜之至是谨起而言曰公若统理军国谨等皆有所依遂再拜羣公廹于谨亦再拜于是众议始定防纲纪内外抚循文武人心遂安
  北齐显祖欲废太子
  陈武帝永定二年北齐太子殷自防温开朗礼士好学闗览时政甚有美名显祖常嫌太子得汉家性质不似我欲废之显祖登金凤台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恻然有难色再三不断其首大怒亲以马鞭撞之太子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昏扰显祖因酣宴屡云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终当位常山太子少傅魏収谓杨愔曰太子国之根本不可动揺至尊三爵之后毎言位常山令臣下疑贰若其实也当决行之此言非所以为戱恐徒使国家不安愔以收言白显祖显祖乃止
  髙元海为长广王画策
  文帝天嘉二年齐主之诛杨燕也许以长广王湛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肃宗在晋阳湛居守于邺先是济南闵悼王常在邺望气者言邺中有天子气平秦王归彦恐济南王复立为己不利劝肃宗除之肃宗乃使归彦至邺徴济南王如晋阳湛内不自安问计于髙元海即留元海于后堂元海达旦不眠惟绕牀徐歩夜漏未尽湛遽出曰神筭如何元海曰有三防恐不堪用耳请殿下如梁孝王故事从数骑入晋阳先见太后求哀后见主上请去兵权以死为限不干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防也不然当具表云威权太盛恐取谤众口请青齐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议此中防也更问下防曰济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夺之今集文武示以徴济南之敕尊立济南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也湛大恱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术士郑道谦等卜之皆曰不利举事静则吉有林虑令潘子宻晓占候潜谓湛曰宫车当晏驾殿下为天下主湛拘之于内以之又令巫觋卜之多云不须举兵自有大庆防肃宗出畋坠地絶肋诏以嗣子冲眇可遣尚书右仆射赵郡王叡谕防徴长广王湛统兹大寳
  祖珽劝齐世祖位东宫
  六年世祖为长广王珽为胡桃油献之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徴梦殿下乘龙上天王曰若然当使兄大富贵及即位擢拜中书侍郎迁散骑常侍与和士开共为奸謟珽私说士曰君之宠幸振古无比宫车一日晚驾欲何以克终士开因从问计珽曰宜说主上云文襄文宣孝昭之子俱不得立今宜令皇太子早践大位以定君臣之分若事成中宫少主必皆徳君此万全计也请君防说主上令粗解珽当自外上表论之士开许诺防有彗星见太史奏云彗除旧布新之象当有易主珽于是上书言陛下虽为天子未为极贵宜位东宫且以上应天道并上魏显祖禅子故事齐主从之使太宰叚韶持节奉皇帝玺绶位于太子纬太子即皇帝位于晋阳宫大赦改元天统祖珽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大被亲宠见重二宫
  陈世祖欲遵太伯之事
  天康元年世祖不豫太子伯宗柔弱世祖忧其不能守位谓安成王顼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顼拜伏泣涕固辞世祖又谓到仲举孔奂等曰今三方鼎峙四海事重宜须长君朕欲近则晋成逺隆殷法卿等宜遵此意孔奂流涕对曰陛下御膳违和痊复非久皇太子春秋鼎盛圣徳日跻安成王介弟之尊足为周旦若有废立之心臣等愚诚不敢闻诏世祖曰古之遗直复见于卿乃以奂为太子詹事臣光曰夫臣之事君宜将顺其美正救其恶孔奂在陈处腹心之重任决社稷之大计茍以世祖之言为不诚则当如窦婴面辨袁盎廷争防防杜渐以絶觊觎之心以为诚邪则当请明下诏书宣告中外使世祖有宋宣之美髙宗无楚灵之恶不然谓太子嫡嗣不可动揺欲保辅而安全之则当尽忠竭节以死继之如晋之荀息赵之肥义奈何于君之存则逆探其情而求合焉及其既没则权臣移国而不能救嗣主失位而不能死斯乃奸防之尤者而世祖谓之遗直以托六尺之孤岂不悖哉
  隋髙祖废太子勇
  开皇二十年勇甞宴宫臣唐令则自弹琵琶歌娬媚娘洗马李纲起白勇曰令则身为宫卿职当调护乃于广坐首比倡优进滛声秽视聴事若上闻令则罪在不测岂不为殿下之累邪臣请速治其罪勇曰我欲为乐耳君勿多事纲遂趋出及勇废髙祖召东宫之属切责之皆惶惧无敢对者纲独曰太子性本中人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向使陛下择正人辅之足以嗣守鸿基今乃以唐令则为左庶子邹文腾为家令二人唯知以弦歌鹰犬娯恱太子安得不至于是邪此乃陛下之过非太子之罪也自古国家废立冢嫡鲜不倾危愿陛下深留圣思无贻后悔髙祖不恱罢朝左右皆为之股栗防尚书右丞缺有司请人髙祖指纲曰此佳右丞也即用之
  唐髙宗欲置皇太孙官属
  永淳元年立皇孙重照为皇太孙髙宗欲令开府置僚属问吏部郎中王方庆对曰晋及齐皆甞立太孙其太子官属即为太孙官属未闻太子在东宫而更立太孙者也髙宗曰自我作古可乎对曰三王不相袭礼何为不可乃奏置师傅等官既而髙宗疑其非法竟不补授
  太后废中宗立睿宗
  光宅元年中宗欲以韦贞为侍中又欲授乳母之子五品官裴炎固争中宗怒曰我以天下与韦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炎惧白太后宻谋废立太后集百官于乾元殿裴炎与中书侍郎刘袆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防朂勒兵入宫宣太后令废中宗为庐陵王扶下殿中宗曰我何罪太后曰汝欲以天下与韦贞何得无罪乃幽于别所立雍州牧豫王旦为皇帝政事决于太后居睿宗于别殿不得有所预
  李昭徳諌立武承嗣为皇太子
  天授二年张嘉福使洛阳人王庆之等数百人上表请立武承嗣为皇太子岑长倩以皇嗣在东宫不宜有此议奏请切责上书者告示令散太后又问格辅元辅元固称不可由是大忤诸武意皆坐诛王庆之见太后太后曰皇嗣我子奈何废之对曰神不歆非民不祀非族今谁有天下而以李氏为嗣乎太后谕遣之庆之屡求见太后颇怒之命李昭徳引出光政门外以示朝士曰此贼欲废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扑之耳目皆血出然后杖杀之其党乃散昭徳因言于太后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当之子孙为万代业岂得以侄为嗣乎自古未闻侄为天子而为姑立庙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顾托若以天下与承嗣则天皇不血食矣太后亦以为然
  李昭徳言武承嗣权太重
  长寿元年夏官侍郎李昭徳宻言于太后曰魏王承嗣权太重太后曰吾侄也故委以腹心昭徳曰侄之于姑其亲何如子之于父子犹有篡弑其父者况侄乎今承嗣既陛下之侄为亲王又为宰相权侔人主臣恐陛下不得久安天位也太后矍然曰朕未之思以武承嗣为特进纳言罢政事承嗣亦毁昭徳于太后太后曰吾任昭徳始得安眠此代吾劳汝勿言也是时酷吏恣横百官畏之侧足昭徳独廷奏其奸
  狄仁杰等劝太后复立中宗
  圣厯元年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数使人说太后曰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太后意未决狄仁杰每从容言于太后曰文皇帝栉风沐雨亲冒锋镝以定天下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它族无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嵗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太后曰此朕家事卿勿预知仁杰曰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义同一体况臣备位宰相岂得不预知乎又劝太后召还庐陵王王方庆王及善亦劝之太后意稍寤它日又谓仁杰曰朕梦大鹦鹉两翼皆折何也对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太后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吉顼与张易之昌宗皆为控鹤监供奉顼从容说二人曰公兄弟贵宠如此非以徳业取之也天下侧目切齿多矣不有大功于天下将何以自全窃为公忧之二人惧涕泣问计顼曰天下士庶未忘唐徳咸复思庐陵王主上春秋髙大业须有所付武氏诸王非所属意公何不从容劝主上立庐陵王以系苍生之望如此岂徒免祸亦可以长保富贵矣二人以为然乘间屡为太后言之太后知谋出于顼乃召问之顼复为太后具陈利害太后意乃定
  苏安恒疏諌太后禅位东宫
  长安元年苏安恒上疏曰陛下钦先圣之顾托受嗣子之推让敬天顺人二十年矣岂不闻帝舜褰裳周公复辟舜之于禹事秪族亲旦与成王不离叔父族亲何如子之爱叔父何如母之恩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壮若使统临宸极何异陛下之身陛下年徳既尊寳位将倦机务繁重浩荡心神何不禅位东宫自怡圣体自昔理天下者不见二姓而俱王也当今梁定河内建昌诸王承陛下之防覆并得封王臣谓千秋万嵗之后于事非便臣请黜为公侯任以闲简臣又闻陛下有二十余孙今无尺寸之封此非长久之计也臣请分土而王之择立师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夹辅周室屏藩皇家斯为美矣疏奏太后召见赐食慰谕而遣之
  苏安恒又疏諌天后归政李氏
  二年苏安恒复上疏曰臣闻天下者神尧文武之天下也陛下虽居正统实因唐氏旧基当今太子追回年徳俱盛陛下贪其寳位而防母子深恩将何圣顔以见唐家宗庙将何诰命以谒大帝坟陵陛下何故日夜积忧不知钟鸣漏尽臣愚以为天意人事还归李家陛下虽安天位殊不知物极则反器满则倾臣何惜一朝之命而不安万乘之国哉太后亦不之罪
  太平公主欲易太子
  景云元年太平公主以太子年少意颇易之既而惮其英武欲更择闇弱者立之以久其权数为流言云太子非长不当立制戒谕中外以息浮议公主每觇伺太子所为纎介必闻于睿宗太子左右亦徃徃为公主耳目太子深不自安
  张说姚崇劝睿宗命明皇监国
  二年太平公主与益州长史窦懐贞等结为朋党欲以危太子睿宗甞宻召韦安石谓曰闻朝廷皆倾心东宫卿宜察之对曰陛下安得亡国之言此必太平之谋耳太子有功于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愿陛下无惑谗言睿宗瞿然曰朕知之矣卿勿言时公主在帘下窃聴之以飞语防安石公主又甞乗辇邀宰相于光范门内讽以易置东宫众皆失色宋璟抗言曰东宫有大功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公主奈何忽有此议顷之睿宗谓侍臣曰术者言五日中当有急兵入宫卿等为朕备之张说曰此必谗人欲离间东宫愿陛下使太子监国则流言自息矣姚元之曰张说所言社稷之至计也睿宗恱太平公主蒲州安置命太子监国六品以下除官及徒罪以下并取太子处分
  明皇命宋璟制皇子名号
  开元五年明皇命宋璟苏颋为诸皇子制名及国邑之号又令别制一佳名及佳号进之璟等上言七子均养着于国风今臣等所制名号各三十余辄混同以进以彰陛下覆焘无偏之徳明皇甚善之
  李子峤自称皇子
  十四年太原尹张孝嵩奏有李子峤者自称皇子云生于潞州母曰赵妃明皇命杖杀之
  明皇擢用杨崇礼二子
  二十一年太府卿杨崇礼在太府二十余年前后为太府者莫能及时承平日久财货山积甞经杨卿者无不精美毎嵗句駮省便出钱数百万缗是嵗以户部尚书致仕年九十余矣明皇问宰相崇礼诸子谁能继其父者对曰崇礼三子慎余慎矜慎名皆防勤有才而慎矜为优明皇乃擢慎矜自汝阳令为监察御史知太府出纳慎名摄监察御史知含嘉仓出给亦皆称职明皇甚恱之慎矜奏诸州所输布帛有渍汚穿破者皆下本州徴折估钱转市轻货徴调始繁矣
  明皇欲废太子
  二十四年明皇为临菑王也赵丽妃皇甫徳仪刘才人皆有宠丽妃生太子瑛徳仪生鄂王瑶才人生光王琚及即位幸武恵妃丽妃等爱皆弛恵妃生寿王瑁宠冠诸子太子与瑶琚防于内第各以母失职有怨望语恵妃泣诉于明皇曰太子隂结党与将害妾母子亦指斥至尊明皇大怒以语宰相欲皆废之九龄曰三子皆已成人不闻大过陛下奈何一旦以无根之语尽废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轻揺昔晋献公聴骊姬之谗杀申生三世大乱汉武帝信江充之诬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晋恵帝用贾后之谮废愍懐太子中原涂炭隋文帝纳独孤后之言黜太子勇立帝遂失天下由此观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为此臣不敢奉诏明皇不恱林甫初无所言退而私谓宦官之贵幸者曰此主上家事何必问外人明皇犹豫未决妃宻使官奴牛贵儿谓九龄曰有废必有兴公为之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之以其语白明皇明皇为之动色故讫九龄罢相太子得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