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报法兵侵台纪事残辑


  法人虚声

  近闻法人信息,据云:法兵现在福州各处驻扎,按兵不动;须俟来年春间调足援兵二万五千之数,然后水陆并进,不攻福州而攻粤东。此亦虚声恫喝之词,未可以为信也。

  咎无可归

  法国战船名「吏葛的旃纽利」,于九月二十四日在基隆海面梭巡。行船之际,其水镬忽然爆炸,登即轰毙司理机器匠一名,另伙工、舵工人等一共十三名。其事,本馆已详录前报。兹阅英京来札,得悉法国水师兵部大臣秘伦深究误事之由,久之未得水落石出;实不知缘何致此也?

  闽事汇志

  左侯相于上月二十八日黎明往拜杨石泉制军,次拜穆将军、张巡抚,始回行台。远近见者,咸赞侯相豪壮之气不减当年云。

  二十九日,左侯相拜谒林文忠公祠;次拜各绅毕,回行辕。

  守城义勇乃黄洪彬参戎所募,投效之人皆由戚好罗荐;率多依恃,不守营规。左侯相早知其弊,下车之日即先裁撤;闽人咸佩服其精明焉。

  张幼樵星使仍告病假,公事交提调周观察代理。马江沈失轮船,经委范太守锡朋、傅副将德科监督捞抬。刻下「艺新」轮船已经捞起,尚有「琛航」等船亦挨次雇工捞取。船厂所造「绿波」轮船已告竣,不日可以落水矣。

  沿江两岸炮台,前经大宪委员扼要添筑。武生林昂霄禀请制军于林浦再筑炮台,杨制宪以此处深处堂奥,并非门户重镇,无庸兴此巨工;遂批不准。

  候补通判蒋森自粤奉委侦探到闽,于初五日禀到。

  中法要电

  前月十八日英京发京电音云:是日,中国驻英公使拜会伯爵大臣嘉兰威利;叙话之间,直责英廷不守局外之谊。盖当中、法交绥,英廷竟任法国战舰来往香港,任意购取煤斤与战务一切所需,实属大有背乎万国公法矣。

  二十二日电音又云:迩日彼都人士疑称船澳诸舶将以运载糗粮者;今查悉其实,乃为运载军火前赴中土者也。

  二十三日电音云:法国朝廷昨已酌夺,询谋佥同:准将前日所拟添兵之数增至一万二千名,立即前赴东京以资守御云。

  事属讹传

  前月初旬,西贡街道传说法国「尼辅」运军船被华人所夺,以故法人甚为鼓噪。自经接得水师提督哥拔来电,称说「尼辅」已安抵基隆,人心始安云。

  十二月初三日

  译登西报

  美人言论

  有违公法

  火船南下

  论法无能为

  台湾近闻

  台湾消息

  厦门尺素

  法人窥粤

  译登西报

  西报云:刻下英京船澳诸舶纷纷落货,载赴中土;而彼都人士互相传说,谓其货悉为军伙,盖装头换面以掩人耳目者。其乘隙驶进台湾,接济华军拒敌之用。又云:目下法人厚聘熟悉中国各港水道之人,专司带水;俾战舰无意外之虞,以图进攻云。果尔,则应其募者固罪不容诛;即并坐其亲属,亦不得谓法之苛也。

  美人言论

  西友甸君,前充美国驻沪领事,业经四载;昨曾辞职回国,养望林泉。迨因公务,复履中土;及返美邦,乃以中、法之事语人曰:中、法之战久而不决,其祸不知伊于胡底!至法人素欲占踞台湾一岛,土地膏腴、物产丰稔,计每岁出口之茶不下一千二百万磅,出口之糖不下五万觔,且樟脑之贩往中土者不可胜计;而台湾又产大木、架非等物。其地幅■〈巾员〉之长,几及四百里;阔三百里。土膏地广,其利讵有涯哉!然法人欲据而有之,亦未可谈何容易也!盖法人糗粮既已难于接济,而水陆兵士又复未易增添;且兼国库空虚、人心怨恨,其欲成大事也,不几如缘木以求鱼哉?

  有违公法

  公历客岁十二月初三日英京邮音云:驻英中国钦差大臣是日与英国外务大臣忌兰威路会晤,中国钦差据理而言曰:『英国准法国战船在香港购办煤炭、火食,得毋于公法有违乎』?忌兰威路不能答,而钦差遂言罢告辞云。

  火船南下

  前日「华花利」火船由上海启行,疑往台湾。兹阅「晋源报」,谓是船于前月二十日尚在桶盘屿处湾泊,惟闻将赴江阴载兵南下云。

  论法无能为

  兵法云:万里行师,利在速战。今法自攻越南,走北宁、溃谅江、战马尾,近复围淡水、困基隆;纷纷数百战、役役一二年,万里裹粮,劳师远袭。故卒未能遂所谋、偿所欲,而饷需之费不可千百万缗,军械之资不啻几千亿磅,元戎授首,士卒捐躯,亦不能屈指缕述。纵据有东京数处,亦祗毁烂荒芜之地;城郭无所恃,物产无所出,迤逦荒原,得不偿失。况彼军败绩,近由电至者不一处矣。宣光之役,擒获兵头数名、教人数十名,割得首级、耳记一百数十副,旗帜、衣甲、军械、炮火及战船、粮饷委弃无数;尸积遍野、血流成河,统计法军死有数千之多。又接厦门邮音云:九月二十五、六、七三日,法人调兵数百攻犯基隆东畔山之暖鸾乡,为该乡社长王武举偕官军扑灭无算;是则法之计亦穷矣、法之力亦竭矣。近又闻法舰到叻,其兵士有乘夜而逃者、有赴水而逸者;军心畏葸,虽强之使战,终徒劳无功也。而驻基隆之军,则众以瘟疫闻;守谅山之卒,则多以死亡报:颠连困苦中,犹复夜郎自大,频年索饷、终日征兵,为恫喝之词、作要求之状。为中国计者,亟将所拨北洋战舰速解台围,复命进剿越南诸军早攻法穴,使彼首尾不及顾;红旗报捷,想更联络不绝耳。所虑者朝鲜乱耗一节,中、日构有微嫌,或法从中唆摆,嗿以重利,使之与中国为难;则两路以夹攻,或分军之不易。现朝廷命吴京卿、罗参赞出使日廷,定能晓以大义,俾守旧盟;不受晋以假途,终与秦而缔好。法人虽狡,亦无所施其技矣。

  且夫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法自恃其船坚、其炮利、其国习于战斗,遂以强凌弱、以众欺寡、以大藐小,横行天下无所顾忌。讵知一败于德国,君辱国破,不识修省以挽天心;再败于刘军,将损兵残,不思退守以回人意。穷兵黩武,谓中国难与争锋!岂知中朝大度汪涵,既理喻之不从,即天威之下逮;练兵选将,设险出奇,购办军装,增筑炮垒。滇南则军威远播,广西则士气猛腾;闽、浙诸公,如罴卧当道;粤省各帅,似蛇卷常山:兵勇云屯,军粮山积。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翳彼法国,犹曰某日来战舰、某处添新兵,数数闻之,终未一发;要亦虚张声势,以固军心。吾故曰「法无能为」,职是故也。

  台湾近闻

  法国「丹乃士」火船于二十五朝由横滨及基隆到港,据其船中人称说法国「租伦」运军船于二十一日抵基隆,载有施华士兵八百名,乃接济法提督哥璧者;此兵现已登岸,屯于基隆埠内前华人所迁空之屋宇。闻运军船「边河」,不日亦载援兵至台。此兵一到,定有一场血战。基隆一埠,目下十分扰乱;各国西人时有戒心,不敢轻于出入,以防险仄。且自封口以来,埠中接济艰难,食物腾贵:每蛋一只,价值一圆;每鸡一头,价值四、五圆。惟咸牛肉等尚可多得;然其价值亦倍于平时矣。尚安望列八珍、食四簋者乎!星罶之歌,恐不免矣。前者法国驻台之兵士因水土不宜,多生疾病,死伤无算,殆所谓未加害于人、先受害于已者,非欤!迩来天时较诸前时更觉干涸,恐法人之病又自此丛生矣。夫至疾病滋生,则将救死之不暇,奚暇治军旅哉!现华军在基隆扎营,距法祗数百码之远;盖有欲灭此朝食之势焉。

  台湾消息

  「申报」昨得台北要信后,又接厦门邮音,谓接到十月十四日台北来函,据云九月二十五、六、七三日法人调兵数百名攻犯基隆东畔山之暖鸾乡社;该乡所产煤、茶最佳,法人思占踞。而该乡社长王姓武孝廉晓畅戎机,早知法人诡谋,预招本乡壮丁为团练,日夕操练,早成劲旅;法人于二十五日出兵百余名往攻暖鸾乡,王孝廉即督团勇接仗,轰击半日,法死十余人、伤者甚多;壮丁死伤数人。次日,法人又调兵约二百余名,欲图报复;曹、苏二军门见法人出兵往攻暖鸾乡,当即带队援助。暖鸾社乡乡团见官兵出队,胆气愈壮,与法人鏖战一日;法人败北,死者数十人,伤者尤众;壮丁死伤亦数十人。二十七日,法人调大队猛扑,竟欲灭此乡社;曹、苏两军门复调大队官军助战,王孝廉率领勇丁与法人接仗数点钟之久,法不能胜,即拟退回基隆营中。官军乘势追杀,法人大败,死伤十名;生获法兵二人,曹军门命斩首枭悬营中。法人败后,不敢再犯;暖鸾乡社团勇及官军死伤共计八、九十人。嗣经刘爵帅恐乡社兵单,又札调淮军援助;并赏王孝廉守备衔蓝翎,以示豉励。而各营官兵以此番胜仗,知法人陆战定无能为力矣。

  按以上两信,时日殊期,胜负异数;阅者参观之可也。

  厦门尺素

  厦门信息云:「平安」火船近日往来澎湖、厦门二处数次,略无阻碍;究未知何故也。盖台埠已封港口,轮舶不能出入;今若此,岂法人困台之不严耶?抑澎湖口之不入封禁耶?请还质诸知其事者。

  法人窥粤

  美国纽约接到法京巴黎斯去月初二日电音云:昨阅「梯利加剌富西报」言:中、法两邦时至今日,不能再有言和之举矣。至法廷前欲调拨添兵五千名前赴东京与中兵从事疆场,须俟法兵抵中,然后再决雌雄。现闻法廷业已定夺,准于来意大兴水陆两军进攻广州。如果属实,则风鹤之惊,粤东亦不免矣。然有彭钦宪、张制军运筹帷幄,决胜疆场;法人其奈我何!

  十二月初四日

  海客新语

  台湾近事

  厦门尺素

  论兵贵神速

  台湾近事

  法人无状

  旁观者清

  法军志馁

  援台刍见

  台事述要

  海客新语

  客有唾淡水井、砍大甲溪、脱基隆虎口,弃繻南渡;宵行昼伏,一日夜而出闽洋。,我反不能了如指掌。安得以尚方斩马剑斩彼内奸,而悬首基隆下耶(说见「申报」)!

  台湾近事

  前月初十日台湾府信息云:英国「湛边」炮船于前月初二日由厦门到该处;初四日,从由该处赴淡水;初六日,又自淡水回台湾府。惟是船经接到法水师提督李士卑士文凭,不得运交书信邮札登岸;故前两月「温达剌」船所带到之邮信,亦未得交上岸云。

  信息又云:英领事士边士前日乘坐「湛边」战船到台,以补忌理高领事之缺。盖忌君现调往宜昌,以充当领事也。「湛边」战船于初七日已由台湾府回厦门云。

  厦门尺素

  法人围困台湾,军务紧急。兹闻福州官宪廑念沿途边邮,特令添设电线,自厦门江头乡起,由陆路直透至同安县之总线转达省垣,以便传报军情。现已饬令匠作兴工,赶紧造办,黾勉从事;谅不日即可告竣矣。从此而后,信息通达,断不至有梗塞鱼雁之忧矣。

  论兵贵神速

  国家文事武备,相辅并行;其所赖以治安御敌者,实为万古之常经。然而政治齐理之道,民牧之责任也;整饬戎行,军旅之首务也。故曰:安莫忘危。战阵之事,苟非承平熙皞之世而可以忽之者;先王耀德不观兵,岂于有事之秋可同日而语也。况夫大敌当前、强寇犯顺,枕戈待旦从事疆场之际,当轴者必须慎审机宜,运筹周密,庶无纵敌贻患之忧!若或游移于强弱、胜负之间,委靡因循,当进不进,坐失事机;一旦反为所乘,至于决裂、无可收拾,其贻误岂祗老师糜饷而已哉!兵法云:守如处女,疾如脱兔;又曰:出其不意,乘其无备。此无他,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时哉弗失之意耳。由是,足以知两军对垒交绥,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如善奕者于下着时胸有成竹,布置不紊,乃能临事镇静谈笑而收全局之效:比比然也。

  今夫法人构衅之举,有如奕然。当其侵占越南、觊觎内地,得陇望蜀之念固已彰明较着,早为识者窥其底蕴,了如指掌;非俟今日攻基隆、围淡水、困台湾而后知也。溯自索赔不遂,和议无成,声东击西,行踪诡秘。推原其意,乃欲以数舶战舰往来海面而牵掣中国各省之兵,使劳师费饷,坐受其困;然后伺隙而发,藉有所挟以言和,庶利权在彼而不在此,以遂其蚕食鲸吞之志,畅所欲为:此固法人构兵之本旨也。然测其近日情形,不无内顾之忧、羝羊触藩之势。窃观基隆法兵,诚有欲进不能、欲罢不可,而台湾之围倏聚倏散,哥拔既惟日望援兵,虚张声势壮其军心;而法国臣工则又意见参商,每于拨饷提兵之议,众论不齐。如日前所闻:法大臣因此致仕而去者有之,法兵半途赴水而逸者有之;其不得已之隐衷,于斯显然可见矣。东京之役,彼屡战皆北而尚夸张其词,妄称奏捷;是何异掩耳盗铃,徒自欺耳。虽军旅之事,胜负无常;惟察其军情举动,心志已馁,瞻前顾后,粮食维艰。若不乘其疲困之时大兴士马,水陆并进,使关外之兵直攻东京以挠其后,南北洋战舰齐抵闽江,复基隆、收淡水,陆路环攻以遏其前,使法军身心两地、首尾不能相顾,且援兵不及、粮食不继,然后再出奇兵水陆截剿,荡寇氛、振国威、靖边陲,全在乎此举矣。如仍前观望徘徊不决,敌人得以暇豫筹谋,养成锐气突如其来,方始应敌,宾主劳逸之势相反而行,马江之役足为殷鉴也。想衮衮诸公拥旄仗节,当必预筹善策,制胜有方;殆非草野浅夫所能测者。然而兵贵神速,事机运会徐疾之间,宜于乘时审慎以行,量敌而进;岂非用兵之要略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