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补明纪编年

  赦从逆来归兵科给事中时敏开屯大瞿山。
  赐北京殉难文臣二十二人、勋臣一人、戚臣一人祭葬、赠荫、祠谥有差:阁臣范景文谥「文贞」、大学士倪元璐谥「文正」、都御史李邦华谥「忠文」、兵部侍郎王家彦谥「忠端」、刑部尚书孟兆祥谥「忠贞」、右都御史施邦曜谥「忠介」、大理寺卿凌义渠谥「忠靖」、太常少卿吴麟征谥「忠节」、左春坊周凤翔谥「文节」、左谕德马世奇谥「文忠」、左中允刘理顺谥「文正」、太仆卿申佳胤谥「节愍」、简讨汪伟谥「文烈」、户科给事吴甘来谥「忠节」、御史陈良谟谥「忠愍」、御史陈纯德谥「恭节」、御史王章谥「忠烈」、吏部员外许直谥「忠节」、兵部郎中成德谥「忠毅」、主事金铉谥「忠节」、观政进士孟章明谥「节愍」、惠安伯张庆臻谥「忠武」、襄城伯李国桢谥「贞武」、驸马都尉巩永固谥「贞愍」,立祠南京,赐名「旌忠」。又赠死节诸生许琰官,从祀功臣庙中。
  六月,大清传檄至济宁,令所过地方官民出郭迎接,违者以抗师治罪。
  兴平伯高杰上言:『目今大势,守江北以保江南,人人言之。然从曹、单渡,则黄河无险;自颍、归入,则凤、泗可虑:犹或曰有长江天堑在耳。若何而据上游?若何而防海道?岂止瓜、仪、浦、釆为江南门户已乎?伏乞和盘打算,定断速行;中兴大业,庶有可观』。
  宁南侯左良玉报称副将苏荐、游击朱国强斩贼四百余级,获伪官江一洪,献俘京师。
  建阳知县苏芬捐俸造火器,募勇士朱千筋、刘铁臂等,三请勤王。疏曰:『幸而邀天之幸,迅扫狂氛,指日奏凯,社稷之福;否则,惟有断脰决腹、一瞑而万世不视,以明国家养士三百年之报,亦无负职三十年读书之志』。识者壮之。广西巡抚方震孺、松江知府陈亨、给事中李维樾、佥都御史李光泰先后各捐饷募兵入卫。
  时献贼在川陷涪、泸,顺流破重庆。巡抚龙文光及旧抚陈士奇、重庆推官王行俭俱死之,瑞王、蜀王满门遇害。总兵赵光远降贼,士英犹请降敕奖之。
  吏科给事中章正宸上言:『两月以来,闻大吏锡鞶矣,不闻献俘;闻武臣私斗矣,不闻公战;闻老成引遯矣,不闻敌忾;闻诸生卷堂矣,不闻请缨。如此而曰是兴朝气象,臣虽愚、知其未也。计惟有进取为第一义;进取不锐,则守御必不坚。宜亟檄江北四镇分渡河、淮,联络诸路齐心协力,互为后援;使两京血脉通,而后塞井陉、绝孟津、据武关以攻陇右,则贼不难旦夕殄也』。
  封太后弟邹存义为大兴伯。封福府千户常应俊为襄卫伯,青浦知县陈爊为中书舍人,王锋弟王镛、子王无党世袭锦衣指挥使。应俊本革工;值上出亡,负之行雪中数十里,脱于难。与镛、爊、无党,俱扈卫有功者也。
  兵科给事中陈子龙疏请慎名器:『陛下间关南返,从官几何?今天位既登,来者何众!人夸翼赞之功、家切从龙之念,一为轻滥,后将无极!惟陛下慎持之。果系服劳有功,但当赏之金帛,不应授以爵位,以贻曹风「不称」之讥、犯大易「负乘」之戒』。又言『爵人宜公。如计臣之特用也,计臣清端敏练,百僚所服。但古制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墨敕斜封,覆辙可监。万一异日有奸邪乘间、左右先容,铨司不及议、宰辅不及知,而竟以内降出之。臣等不争,则幸门日开;臣等争之,则已有前例。立国之始,臣愿陛下慎持之也』。疏入,俱不听。
  陞祁彪佳为佥都御史,巡抚苏松。户科钱增疏请修水利。苏松巡按周元泰上言:刘家河急宜开浚。工部主事叶国华亦疏请浚吴淞。俱有旨:该抚察议。
  八月,命锦衣都督冯可宗遣役缉事。袁彭年上言:『厂卫之兴废,世运之治乱因之。先帝亦尝任厂卫访缉矣,乃当世决无不营而得之官、中外〔自〕有不胫而走之贿。故逃网之方,即从密网之地而布;作奸之事,又资发奸之人以行。不可不革』。疏入,谪浙江按察司照磨。
  太妃来自河南。谕户、工二部:限三日内搜括万金,以给赏赐。
  太监诸朝进请给工料钱粮约数十万,工部、工科并疏请节省;不听。诏选内员宫女,闾巷骚然。科道李维樾、陈子龙、朱国昌各疏谏,俱不听。
  以中允卫胤文兼兵科给事中,监兴平伯军。以辽蓟总督王永吉经略山东、河北,兵部尚书张缙彦总督河南劝农。
  罢浙江巡抚黄鸣俊,降浙江巡按任天成;以许都余党复叛处分未定也。先是,许都变起东阳,两浙汹汹;前任按巡召光先受计绍兴推官陈子龙诱斩之。光先为光斗弟,故与阮大铖有世仇,又首劾大铖,士英故借诱降激变,并议光先之罪而陷之,朝右无敢直言者。苏松巡抚祁彪佳独言『许都之变突发,东阳、义乌、浦江皆无坚城,光先事竣出境,闻变遄还,一切调兵、措饷皆其拮据;不一月而元凶授首,两浙复安。乃今奉旨推求,夫弄兵揭竿至于破城据邑,其罪岂不当死?当日兵威所迫,贼已穷蹙而后乞命,与阵擒无异,非诱降也。设诛锄不力,养虎遗患;后来国难方张,又不知作何举动矣!岂可反以激变罪之』?于是大铖等切齿彪佳,因而御史张孙振论劾祁彪佳贪奸,且定策有异议。彪佳因罢去。
  起越其杰巡抚河南。其杰乡科罢闲;以士英妹夫故起之。
  封福建总兵官郑芝龙南安伯。以钦案杨维垣为通政使,从朱国弼荐也。
  礼科沈胤培请立中宫。
  大理寺卿郑瑄疏荐苏松兵备程珣。会珣与乡官彭歌祥妾杜氏通情,事败互讦闻于士英,即批重处。杜赠珣诗有云:『为怜贵客芳心辞,欲访仙郎帆影迟』。时共传之。
  召降贼锦衣都督刘侨至京,仍补原官;以重贿士英也。
  加淮抚田仰兵部尚书,世袭锦衣。时刘泽清大兴土木,造宅淮安,极其壮丽,四时之室俱备,僭拟皇居;休卒淮上,无意北往。仰与其事,故屡为请饷。
  马士英请免府县童生应试,上户纳银六两、中户四两、下户三两以助军兴,竟赴院试。溧阳知县李思谟不令童生纳银,特降三级。又开纳事例。时为之语曰:『中书随地有,都督满街走;监纪多如羊,职方贱似狗。荫起千年尘,拔贡一呈首。扫尽江南钱,填塞马家口』。
  奉化布衣方翼明抗疏「政祈克终」;着刑部问罪。又布衣何光显疏请诛马士英、刘孔昭;诏戮于市,籍其家。
  史可法上言:『大仇在目,一兵不加。臣备员督师,死不塞责。北来塘报,清必南窥;宗社安危,决于此日。我即卑官菲食、枕戈待旦,尚恐无济;今睹庙堂作用、百执精神,殊未尽然。忆皇上初见臣等,言及先帝,则泪下沾襟;次谒孝陵,则泪痕满袖。皇天后土,实式监临。曾几何时,顿忘前事!先帝崩于贼、恭皇帝亦崩于贼,此千古未有之变、未有之仇。庶民之家父兄被杀,尚思穴胸断脰得而甘心;朝廷顾可漠置!今宜速行讨贼,严责四镇灭贼剿敌,庶人心可救、天意可回耳。陛下嗣承大统,原与前代不同;诸臣但有罪之当诛,实无功之足录。今恩外加恩,纷纷未已;武臣腰玉,直等寻常。名器滥觞,于斯为极!以后似宜慎重,端待真正战功;庶行间猛将劲兵,有所激励也』。上报闻。可法遂进兵抵白洋河。
  十月朔,命铸弘光钱。
  时庙门灾。户科吴廷疏陈昭事之实:一曰日讲宜行、一曰午朝宜举。俱不省览。
  大清摄政王遣副将唐起龙招抚江南。致书史可法,有曰:『君父之仇,不共戴天;闯贼手毒君亲,中国臣民,不闻加遗一矢。朝廷念夙好、弃小嫌,严整貔貅,驱除枭獍。首崇怀宗帝后谥号,卜葬山陵,悉如典礼』。又曰:『国家之定燕都,乃得之闯贼、非得之于明朝也。贼毁明朝之庙主、辱及先王;国家代为雪耻,仁人君子,何以报德?乃乘寇稽诛、王师暂息,即欲雄据江南,坐享渔人之利;岂可谓江、淮以为天堑之凭,遂不能飞渡耶』?又曰:『予闻君子爱人也以德,小人则以姑息。诸君子果识时知命,切念故主、笃爱贤王,宜劝令削号归藩,永绥福土;朝廷当待以虞宾。南国安危,在此一举;无贪瞬息之荣,致令故国有无穷之祸,为乱臣贼子所笑。予尚有厚望焉』!史可法答书曰:『法待罪南都,凶信突来,一时臣民哀痛如丧考妣,无不抚膺切齿,立剪凶仇。而二三老臣,谓国破君亡,宗社为重;相与迎立今上,以系中外人心。今上非他,神宗之孙、光宗犹子、大行皇帝之兄也;名正言顺,天与人归。群臣劝进,仅允监国;迨臣民伏阙屡请,始于五月十五日进位南都。越数日,即命法视师江北,刻日西征。忽传我大将军吴三桂借兵贵国,破走逆成;殿下入都,为我先帝后发丧成礼。凡为大明臣子,无不顶礼加额,感恩图报。乃辱引「春秋」大义来相诘责,善哉!推而言之,此为「列国君薨,世子应立;有贼未讨,不忍其君」之说耳。若夫天下共主身殉社稷、青宫皇子惨变非常,而拘牵「不即位」之说、坐昧「大一统」之义,中原鼎沸,仓卒出师,将何以维系人心、号召忠义?紫阳「纲目」,踵事「春秋」。其间特书莽移汉祚,光武中兴;丕废山阳,昭烈践祚;怀、愍亡国,晋元嗣基;徽、钦蒙尘,宋高缵统。是皆于国仇未报之日亟正位号,「纲目」未尝斥为自立,卒以正统与之。本朝传世十六,正统相承;贵国夙膺封号,载在盟府。殿下岂不闻乎?今痛心本朝之难而驱除乱逆,可谓大义;万代瞻仰,在此一举。若夫手足膺难,并同秦、越;规此员幅,为德不卒:是以义始而以利终也,贻贼人窃笑。贵国岂其然乎』?
  长庚星见东方;光芒闪烁,或四角、或五角,中有刀剑、旗帜、马影,且倏大倏小、倏长倏缩。凤阳祖陵叠火。地一日三震,有声如吼。
  修兴宁宫、建慈禧殿,大工繁浩。上深居禁中,渔幼女、饮火酒,杂伶官演戏为乐。国用匮乏,因佃练湖、放洋船,瓜、仪制盐,芦洲升课;甚至沽酒之家,每筋定税钱一文。利之所在,搜括殆尽。
  十一月十二日,清兵入宿迁;史可法提兵救之,随拔营去。十三日,高杰抵徐州,清兵甚紧。杰遗书刘泽清:『近日河南抚镇接踵告警,一日文数至;开封北岸,俱是清兵。恐一越渡,则天堑失恃,长江南北尽为战场。时事到此,令人应接不暇。惟有■〈歹卑〉心竭力,直前无二,以报国恩而已』。泽清以闻。士英报称:『清兵虽纵横,然贼势尚张,岂敢投鞭问渡?且强弱何尝之有;赤壁百万、淝水八千,一战而江左以定。况国家全盛,兵力万倍于前,廓清底定、痛饮黄龙,愿诸臣刻励之也』。
  加高杰太子太傅。先是,徐州逋贼程继孔斩木编筏,勾引清兵渡河,伪投杰降。杰知其诈,因诱斩之,收其众;故有是命。清命唐虞时致书高杰,劝其早断速行;有「大者王、小者侯;不失如带、如砺,世世茅土」之语。杰皆不听。惟沿河筑墙,端力备御。高杰致书清帅肃王云:『逆闯犯阙,危我君父;一时豪杰忠义之士,莫不西望饮泣,欲食其肉而寝其皮。关东大兵复我神州、葬我先帝、救我黎民、雪我深怨,原有莫大之恩;岂敢苟萌异念,自干负义之德!杰猥以菲劣,奉旨堵河;不揣绵力,急欲会合劲旅分道入秦,歼闯贼之首,哭奠先帝。则杰之血忠已尽,便当披发入山,不与世事。兹咫尺光耀,无由面质;若杰本念,千言万语,总欲合师剿闯,始终成贵国恤邻之名。若能明此苦心,而共以逆闯为事,此本朝之厚幸也。本朝列圣相承,原无失德;祗因贪官污吏,致祸至此。然正朔承统,天意有在。三百年来豢养士民,沦肌浃髓,忠君报国,未尽泯灭;亦祈贵国之垂念也』。清报书曰:『肃王致书高大将军:钦差官远来,知有投诚之意,正首建功之日也。果能弃暗投明、择主而事,躬来过河会面,将军功名不在寻常中矣。若愿合兵灭闯,其事不与予言;或差官北上,予令引奏我皇上,予不自主。此复』。
  清兵至夏镇,别从济宁南下;又从雒阳渡河,攻海州、围邳州。史可法、刘泽清、高杰各告急。
  十二月,都督陈洪范南还。先是,陈洪范与左懋第等至德州,清抚方大猷止许百人赴京。十月初一日,至张家湾。懋第欲先谒陵,摄政王不许;乃遥祭先帝。于十二日入京,馆鸿胪寺。内院刚林来责江南不应更立天子,懋第不屈。因请祭告诸陵,改葬先帝;皆不许。乃陈太牢于寺堂,哭祭之。十七日,放归。十一月初四日,至沧州。后遣兵追执懋第北去,改禁太医院;放洪范。至是,归;称清兵万分紧急,旦夕南下。马士英恶之,曰:『有四镇在,何虑焉』!
  时贼窥突禹州、襄城等处,各镇拥兵不进;因分宁陵以东至归德,属总兵王之纲;宁陵以西至兰阳,属总兵许定国;祥符以西至泛水,属总兵刘洪起;河、洛,属都督李际遇。
  巡按陈潜夫报获太康伪知县安中外等。副将刘铉、郭从宽杀贼六百余级,擒鄢陵伪知县王度、许州伪巡捕王清唐。王之纲斩贼都司虞世杰。刘洪起获汝宁府伪官祝永苞、上蔡伪知县马世遇,斩三百七十级;又于襄城斩贼二千二百七十六级,擒贼一百三十一名。许定国获陈州伪官惠在公。各加级,以洪起斩获最多,仍加二级。
  陈洪范请加恩使北劳臣;兵科戴英劾止之。言洪范出使无功,正使身陷异域、下役群聚晋爵,天下闻之,恐哄然窃笑也。
  加左良玉太子太傅,予世袭,荫指挥使;开藩武昌。予梦庚都督佥事,挂平贼将军印。
  授楚宗朱盛浓池州府推官。因盛浓疏参黄■〈氵豆寸〉毁制辱宗、食贿激变,士英喜,特擢之。内批刑部提问■〈氵豆寸〉,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