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爝火录
起吏部主事王重为文选郎中。时铨曹乏员,张慎言以重家在金坛,可立至,故推之。李沾持不可;慎言曰:『仆老矣,须旧铨郎乃解事,又近地;其人贤否,仆自有提衡,不必泥』。沾深言之(?)。
进左懋第兵科都给事中(懋第字萝石,莱阳人;崇祯四年进士,官刑科左给事中)。
以余鲲翔为苏松兵备使者。安抚祁彪佳、按臣周一敬疏称:『其才品识力兼长,三举卓异,挽御着劳;请调兹任,以巩重地』。从之。
兵部职方主事杨廷麟,闻都城失守,恸哭募兵勤王。御史祁彪佳荐召为左庶子,辞不就(廷麟,字伯祥,清江人。崇祯四年进士,官职方主事;调外再授职方,未赴)。
命兵部严饬江上防兵逐汛察核,务令昼夜毖防,毋致疏懈。
定京营制如北都故事,侍卫及锦衣诸军悉入伍操练,罢锦衣东西两司房及南北两镇抚司官;从万元吉之请也。元吉疏请减旗尉、罢镇抚,以杜告密、安人心。
奠安二祖御容,遣魏国公徐弘基、安邦侯柳祚昌、南和伯方一元行礼;奠安二后御容,遣太监韩赞周、卢九德行礼。
李自成遣伪制将军董学礼等至宿迁。
十二日(己亥)
福王命御史陈丹衷宣谕江北。
枢密具议:增设文武重臣,经理招讨及派算兵饷事宜。从之。
御史詹兆恒请清辇毂以安内外、挽漕粟以济军需,皆时务之最急者(兆怛,字月如,广信永丰人;崇祯四年进士)。
以总兵官郑鸿逵镇九江、黄蜚镇京口。
召工部侍郎周堪赓为户部尚书、何应瑞为工部右侍郎、刘士桢为通政司、练国事为户部右侍郎。
大学士史可法自请督师江北;诏以便宜行事,诸镇并听节制。可法以士英入,势不两立,故请督师淮扬。
高杰、刘泽清致书可法,请渡江;欲其让士英也。可法遂请督师。
山东衡王重赏军民,擒杀伪官贼兵不留一人;东辅大振(王名常淓,宪宗庶七子衡恭王祜楎五世孙)。
湖广重整蕲、黄二城与创新巴河■〈氵厄〉塞成,旧辅姚恭倡输独多;抚臣奏闻,降令旨褒异之。
湖广巡抚何志坚奏武、岳恢复,方国安冒功混报。
宗室朱议漇「身历国难疏」云:『臣系江西乐安府辅国中尉,于崇祯九年叨中乙榜应贡。十年,赴京廷试。十三年六月二十五日,除授四川成都府安县知县。十四年三月二十八日,到任。本年七月二十八日,丁父艰回籍。十六年十月二十八日,服阕,赴京补选。十七年二月十五日,抵京;初八日,见朝。值闯贼渡河,真、保先陷,各城相继失守,昌平叛兵迎贼。在三月十八日以前事,邸报已呈睿览,无复臣赘。独是京城失守十八日以后事,臣目击心伤、身栗胆裂者殆不忍言,又不敢不言,以慰陛下孝思忠愤于万一。三月十八日午时,都城失守。在城之文武勋旧与士民妇女之屠戮淫掳者,极其惨恶,难以悉数;姑举其大要者为我殿下陈之。先帝、先后之灵,臣离都时,尚在东华门之茶庵席棚下,安葬无期;天寿山之烈焰冲天,诸陵渺不可问。伏乞殿下急选死士数十人,分头往探,不容刻缓者也。至本日同先帝〔□〕难诸臣如范景文、李邦华、马世奇、吴甘来、施邦耀、倪元璐、周凤翘、凌义渠、吴麟征、王家彦、许直、杨汝成、汪伟、刘廷谏、刘理顺、王章、陈纯德、金铉、刘有澜、陈绳治、孟兆祥父子及成德全家等,皆当急于议恤,以安忠魂于九京,不容稍待者也。先帝于三月初三日闻警,守城皆中官董事而文武不与;及十三日贼势益紧,始将误国旧贼张缙彦(一作旧枢张缙彦)召对斥弃,在廷诸臣共推南京兵部职方司郎中万元吉堪任中枢,而恨其晚矣。于考选推知张世溶等俱召对授科道,李遇知、倪元璐等所举候推吴晋昌等俱授兵部主事,本为城守计;及事迫民乱,皆未之及,以至决裂如此。贼未入城之先,中官竟以贼传入琴弦、白绫于先帝之前矣;先帝率劲旅五千余骑出平子门,中官直以炮击回矣。贼既入城,于二十一日伪张榜示,云大小文武官员,俱许报名赴见。不报名者、实时处死;容隐不举者,察出一体杀戮。时臣尚行乞于市,遂见有被捉获者、有得潜逃者;有竟赴□见为贼用者,若丧心负国之黄国琦等也。祖宗三百年来养士之恩,讵意若辈竟狗彘之不若乎!此皆臣所目击而心伤者。臣一见贼示,遂裂面割须,一刻一迁;延至四月初八日,始从水道得脱虎口。臣出都时,已将内帑金珠宝玉与民间之细软资财席卷车载,志在窜秦。又二日,闻吴三桂联满兵围都城,贼未敢出:此则风闻于途事也。臣自天津至山左,一步一趋,莫非伪官盘诘;万死一生,时与鬼伍。幸渡河至高邮,遥瞻殿下仙鹢,即匍匐追随。于仪征得见天颜,复蒙赐茶温示,悉殉国难,悲愤淋漓,哀泣如雨;一时左右臣工、夹岸庶士,无不悲号动天,皆殿下忠孝所感。朝野归命,中兴雪复在指顾间矣。臣昨见吏部出示招集补授诸臣,皆仰体我殿下用人图治之极思;而臣万不敢具呈报名者,当国家大难,苟活可耻,岂尚借此为功名地耶?况臣母年踰七十,臣祸难余生,相依为命;即愿归田力耕,养母暮年,共乐太平,死亦无憾。臣仰见内外大僚应运而兴者,颇极一时之盛;庸劣小臣,即有一得可采与未尽血衷,亦不敢冒罪遽渎。但臣前于仪征朝见之后,随驾至都,不告而去;于犬马恋主之义,悖谬甚矣!谨将臣难中闻见据事直陈,未敢文词以尘睿览。从此生还,丰草长林,未敢一日忘君父也』。
十三日(庚子)
召兵部尚书张国维以原官回部,协理京营戎政(国维,字玉笥,东阳人;天启二年进士。本年三月,以兵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驰赴江南、浙江督练兵输饷诸务,行十日而都城陷)。
起刘宗周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宗周以大仇未报,不敢受职。
召原任刑部尚书徐石麒为都察院右都御史,不至(石麒,字宝摩,嘉兴人;天启二年进士)。
超擢金声为左佥都御史,声坚不起(声,字正希,林宁人;崇祯元年进士,官御史)。
十四日(辛丑)
兵部主事凌駉起兵讨贼。
駉,字龙翰,歙人,祟祯十六年进士;官兵部职方司主事,赞画李建泰军事。建泰溃于保定,駉募兵与贼战,身负重伤,突围南归。
马士英率营兵由淮达江赴南都,共舟一千二百号。巡按御史王燮驻清江浦,令淮方义士排列两岸,不许一舟停泊、一人登岸,凡三日而毕。
建昌诸生邓思铭闻北都陷,集其济数十人为庠兵,期朔望习射、学技击为国报仇;请于有司,有司笑曰:『庠可兵耶』?众志遂懈。
吉水刘同升闻京师陷,恸哭几绝,檄告十三郡绅士举义复仇,缟素别丘垄而出。至南昌,遇杨廷麟,大集绅士于澹台祠,为先帝发丧,涓吉誓师进发。闻福王立,乃止(同升,字孝则,崇祯丁丑殿试第一人,授翰林院修撰;谪归)。
以太监韩赞周管司礼监事、卢九德为司礼监秉笔,提督京营。
安抚御史祁彪佳「恭慰睿怀启」曰:『窃照镇江为南都辅翼,其在吴、浙,犹一身之有咽喉也。臣初八日恭捧谕敕,十二日行至府城,时巡抚臣郑瑄、巡漕臣白抱一、常镇道臣张调鼎皆在其地。臣会集地方有司、绅衿耆老宣布赦谕,扬诵殿下英明与民更始德意,无不欢欣踊跃。臣即一面知会抚按督率有司遵奉谕款,务使蠲者实蠲、减者实减、折者实折、豁者实豁,荐录必当、纠劾必严,当即陆续奏缴;其它大利大弊、亟应兴除者,亦在博访详谘,另容启奏。至京边钱粮,近已停征;飞檄催趱,以期速于输解。惟是西北被难之民狂奔东南,皆到京口,人情不无恟恟;臣已发牌晓示,令择要安插,并严饬歇家旅店、渡子脚夫不许乘机需索,以为抚恤流移之计。抚臣郑瑄驻江口,统率水陆官兵六千一百余员、战船二百余只,防守甚严;池州参将黄斌卿亦统舟师前来。且闻浙江抚臣黄鸣骏遄发入卫,有兵三千,足以大壮壁垒之色。漕臣白抱一督催漕舡出闸入江者凡千余只,可使三军宿饱。常镇道张调鼎同镇江知府钱良辅、推官季曰池劝练乡勇,合一城之内,不下二万余人。此皆诸臣之竭心殚虑,以屏翰丰镐者也。在今谕旨方颁,仁恩初布,而臣子坚保障之心、士庶同欣戴之念;我殿下再造邦家、乂安四海,于此可卜』!
十五日(壬寅)
监国立于南京,大赦,□号曰弘光。
监国福王由崧即皇帝位于武英殿,诏以明年为弘光元年。大赦诏曰:『我国家受天鸿佑,奕世滋昌;保大定功,重熙累洽。自高皇帝飞龙奠鼎,而已卜无疆之历矣。朕嗣守藩服,播迁江淮。群臣百姓,共推继绪;跋涉来迎,请正位号。予暂允监国,摄理万几;乃累笺劝进,拒辞弗获。谨于五月十五日祇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于南都。猥以藐躬,荷兹神器。惟我大行皇帝英名振古,勤俭造邦;殚宵旰以经营,希荡平之绩效。乃潢池盗弄,钟簴震惊;燕京扫地以蒙尘,龙驭宾天而上陟。三灵共愤,万姓同仇。朕凉德弗胜,遗躬抱痛;敢辞薪胆之瘁,誓图俘馘之功。尚赖亲贤:戮力劻勷,助予敌忾。其以明年为弘光元年,与民更始,大赦天下。所有合行事宜,开示于后:
一、在京文武各官,俱照原官加升一级;无级可加者,进勋阶一级,给与新衔诰命。在外督抚、监司、守令,俱照新衔给与应得诰命。有碍于典制典封不得自遂者,准请名貤封。
一、前朝文武大臣,有劳绩可纪、品行可师而幽光未阐、谥荫未全者,该部即类题补给。
一、在籍阁臣暨六卿之长年六十以上者,存问;其有遣配及闲住者,俱准复原职,该抚按奏明存问。三品以下,先行豁罪;其中创乂日久、情可矜原者,着吏部行文抚按从公采访、列名报闻,分别酌用。该部亦发访单确行察核,公论佥同,据实奏闻报用;不得借端然灰,致滋幸滥。
一、诸藩有流寓失所者,行各抚按善为安置。除南直不列藩封外,如浙之台州、处州、闽之邵武、汀州、广之南雄、韶州等郡,酌议来说。
一、宗室在南京者,名粮宜按时给发;其管理约束有年,准加敕优奖。
一、公侯伯共该五十余人;北都沦陷,亡者甚多,今现在不过十余人。所有应得常禄,往日本、折三七关支或本、折中半兼支者,俱于折色中各折本色一半,每名折银七钱,以示优礼世臣之意。
一、累朝及现在公主所出子孙,各荫一子入监读书;如无当荫者,准于原荫武职上量加一级,兵部即与题覆。
一、七十以上年高有德者,府县申报抚按。已冠带者,仍作旌异;未冠带者,给与冠带。其细民于元年量给膳米,以称朕养老至意;但不得因而徇滥、因而诈扰。
一、忠义殉难者,该抚按确察题明,准予赠恤荫谥,还予建祠。有年远未沾恩者,照例一体行;不许需索留难。
一、举人以字句蒙摈及停科者,俱准于弘光二年给文赴部会试;其行止有碍、无关伦理者,该抚按奏明一体会试。
一、各府州县廪生,例得恩贡,务收真才以需后用,不拘年序。
一、赴京举贡监生,道途寇阻、资斧为艰,合行考录以疏淹滞,五年则减十年;举贡生监仍照例行。
一、换授与保举、副榜、特用等项,以后尽行停止。系副榜廪监出身或经荐过者,照旧量用;不得过抑,以塞贤路。
一、山林草泽、下僚贱吏有真正奇材异能、可以匡时御乱者,除从前已颁抚按行各属从公察报外,今仍着在京各部科道等衙门一体从公保举,确定数人,以凭拔用。如徇情贿嘱,事后发觉及试验罔效者,举主连坐。
一、北直、山东、河南、山西、陕西、辽东等处文武官生义不从贼,在南者除文武现任、废籍,听吏部察明推升起用外,其生员流寓无归、进取无路者,俱赴礼部报名,仍取乡官印结及各生互相保照,照各省直地方廪增附名色分寄应天府学,学臣一体考试作养,以示优恤士子之意。其武弁指挥、千百户等如有真正袭替号纸脚色,许赴兵部察验明确,准附在京各卫寄俸,勿令失所。
一、陷贼各官本当戮窜,恐绝其自新,暂开一面。有能返邪归正者,宽其前罪;有能杀贼自效者,准以军功论。
一、钱粮屡经赦宥,民未沾恩;在民者惟利顽户,在官者惟饱奸胥:朕甚悯焉。今于弘光元年,不论本色、折色量蠲一分;其本色,仍改折二分。除北直、山西、陕西全免五年外,山东、河南全免三年外,其江北、湖广蠲十分之五;其江西曾经蹂躏地方,抚按察明照四川蠲十分之三;其辽饷名色,尽行蠲免。南粮作何归并,该地方官从长计议,务苏民困。俟大仇既复,朝廷尚有浩荡之恩焉。
一、漕粮原系永折地方,非比暂折、灾折内有虚粮、沙瘠、滩江等情。报部议折之故,已经酌处三、四;今当复还改折。其有罚兑副米等弊,尽行厘革。
一、新诏宽民间交易,如买置田产、户屋等项,皆小民脂膏。先年税契,不过每两二分、三分,今已加至五分;吏胥索买契尾,又索加耗。其业主屡更,重复报税,不一而足。自后以五年推收、十年大造为则,每两止取旧额三分;未至期者,不许奸徒妄报,指诈害民。
一、开垦屯种,屡旨激劝,未见成效;皆因新垦未熟,而催科迫之。自后不论军民人等有能垦废为业,不费在官一文一粒者,即三年成熟后计亩升科,止照本县额定升合征取一半,永减一半,以示鼓舞招来;永着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