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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
或问
或问:东人若与中国接仗,其能犯上海地乎?夫租界既为西人寄居,则必视为局外之地;且西人必抗拒之也。然除租界外,如沪城、南市等处,照万国之例,西人不能与御焉。即上海海关,亦惟东人之所便耳。然语虽如是,设东人万一前来,沪城内亦不欲纵其骚扰。盖万国战例,以仁义为主,以残暴为戒;西人必不肯袖手旁观,度东兵亦不敢与西国抗敌焉。
晚探消息
传闻西官接得北京邮来书谓:下次所来火船,当带到确信,可知东人与中国失和约战之事云。但两国于商议之间,如何失和,亦尚未详;且此事或系传述之谬,亦未可知。又有西人谓曰:大事已妥议焉。
又传曰:朝廷已经行文各省,令其备兵并捐银饷于此役云。按此际正和、战攸分之候,以至传闻纷纷不一;或亦臆度之词居多耶,亦不足为奇。请观报者自揣度之。
汉口来信
汉口友人来函云:鲍军门超有复起统师之命,仍以「霆」字军十万为所部;已令宋军门先在鄂疆募集劲旅万人,拔队驰赴金陵,听候调遣。当此海滨不靖,而中原夙将亲统雄师指日东下,殆亦足以先声夺人欤!
七月十六日(公历八月二十七日——即礼拜四)
劝谕中国水师
古语有言:「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是兵也者,受国家千日之养,供国家一朝之用;固宜奋勇争先、建功克敌也。至于勇虽未蒙国家千日之恩,然已应国家一朝之募,亦宜与兵同心协力,效命立勋也。又况今时各处之勇,皆属长募之人,久练之技;食饷多年、转战诸省,不已与兵一律相同哉!试思昔年发、捻、苗、回之变,国家以兵力少单,募勇相助;其立功疆场、拜爵公朝者,指不胜计。文而督、抚、司、道,武而提、镇、协、参,多由士庶、兵勇洊升擢任;下此者,更无论也。虽由于将士之效力,然国家之所以酬庸者,尚得不谓之厚哉!谚又有云:「食人之禄者,忠人之事;乐人之乐者忧人之忧」。国家平日豢养员弁兵勇,原欲备旦夕仓卒之时;倘一旦有事,而在位之员弁、在营之兵勇,安可不激发天良,筹谋报称乎?今有轮船由津回沪,据言京师及津门各人传说日本驻京之公使与其流寓在京之士商,纷纷出都回国;时事可知矣。数日之内,哦古坡公使南来,定有确耗。倘若邀天之福,两国息兵,实为万幸;少有变局,则国家人民所最先赖者,莫过于水师之员弁、兵勇矣。何也?日本来犯中国,必由海道而来。故守御之最要,先在于各处海口;而各海口之守御,尤先在于水师。水师若能克敌,则于大局无害。如吴淞一口,现在所泊之兵船既胜于日本之兵舶,我船之数既多而又美且速捷,所置各船之枪炮器械又无不精良胜于日本;此固在沪之西人所共称许者也。若再能在船之员弁兵勇共誓忠贞、同奋武勇,而敌断无不克、境断无不保者!吾愿水师各人无生惧怯之心、毋惰战守之志,指日即可立功名、博爵禄也。
或曰:日本水师诸人实胜于中国之水师。噫!斯言也,中国水师其肯信服此言否乎?吾则以为不然。若中国水师果亚于日本,以上海所见之日本水师与中国水师相较,而谁敢曰「中国不及日本、不能即胜日本」乎!传言日本陆兵,即系向日所谓撒莫来党内之人,历代习有武气;然日船水师,亦皆市井之徒、耕耘之辈而已。噫!中国之水师,岂反不能敌此等乎!吾闻其言,吾不禁为之愤气填胸矣。中国水师,安可不奋发有为,一雪此言之辱耶!且吾又闻日本铁甲兵船名「士多尼瓦」者,现已沉没海底。噫!日本方欲败盟构难,天忽烈风以沈其得用之铁船,则天怒可知矣。自侵犯台湾、杀戮生番以来数月之久,不战、不和,踞地屯兵,索赔行诈;旁观之西人无不代中国为不平,则人怨可知矣。乃日本犹扬扬自得,以图大逞其欲;吾不知其何所恃而不恐也!
近日上海官宪,犹以日本撤兵在即为言:日本果有此心,何妨一面遣使来京、一面撤兵回国,又何为徘徊瞻顾而不退乎!而日本人之在中国者,又何必畏人议论其事乎!此岂非令人可疑乎?但愿日本君臣果能如上海官宪所言,使天下责予言之大谬,实为两国之大幸!否则,旁观者亦只能徒唤奈何而已。
吾之此论劝告各处水师诸人者,一以仰报朝廷养育之恩、一以藉遂己身功名之志;上邀国家之爵赏、下安闾里之士民,庶使令名垂于不朽、感慕至于无穷,岂非大丈夫得志于时者之所为哉!愿世之受职事于水师营者,切勿河汉予言焉可也。
至于防守各海口之急就章,则本馆今日另有刍荛之言,刊列于后(编者按:当指下文「当今堵御之策」篇言)。
中东战和之闻
前「山东」火船自天津来沪,相传船甫出口时,有自京师到一赍文者携有驻京西使所致于上海领事之书曰:柳原钦使与从员等业已束装,预备出京;盖与中朝相议不谐故也。且曰:下次所来火船,当可闻两国之事云。旋闻此信仅为寄居天津西官所寄者,故其所传仍未足取信也。至昨日「盛京」火船来沪,而东洋之事绝无影响;或因京师无复有递书者欤?抑或因该处兵勇滋事,故未道及欤?皆不可知也。惟是前闻果确,则昨来之船势当有所复述也。然则两国或战、或和,要亦尚无定见耳。又相传:哦钦使已至燕台,即在彼处弃铁甲船而乘「恰便」火船以前往云。
当今堵御之策
中国水师官弁日相操练,想必克以御敌;此诚本馆所深望也。然防守之法,不如谋及万一之为愈。今吴淞口为上海一邑及上海制造局之要隘,除上海城外,又在董家渡泊有沙船、卫船多艘;若照战例,则皆宜沈之于海滨也。盖吴淞既无炮台可守,则必专恃海防战舰及他小兵船而已。故为今之计,不若先备大沙船数只,沈之吴淞口之窄浅处以堵塞之。然此事亦不必遽行,诚恐于各船之进出不便耳。惟其法宜择老船数只,实以粗石;将各分舱之板在底下疏通,尚留空舱两所,使木匠于舱底预凿大孔,暂塞以木,以便拔木而引水灌入也。夫船既实以粗石,各分舱之板且既疏通,水必易以流行;不一刻,而便当随意沈下矣。至现在则大可将此船预泊于吴淞口两旁之浅堑处,一视敌船远来将欲进口,即以各船移至中流而沈之。如是,则敌船断不能进口;如欲离其兵船登岸侵沪,恐彼兵力亦所不及也。保卫上海之法,舍此其奚由乎!然此外,仍应多调精兵来沪屯守。盖上海制造局为战时之紧要处,所需炮弹及各零碎器械,将全赖之。敌人既已深悉,则其图犯者必矣;而岂有不重防之理乎!追忆本馆从前曾专论及此,其如官宪皆置之不闻何!至于宁波、乍浦、扬子江各要口,亦皆应一例仿行。准备沈船一事,或曰西国官商必有进言而不允者。噫!社稷攸关,西人亦当察及也。即使西人不愿通商口被断,则告以此正为保护通商口起见,度亦不至为难也。
日本游客来稿
盖太上立德,其次立言、次立功。圣人云:「一言以为智,一言以为不智」;是言固不可不慎也。上海为各国通商总汇之区,所设「申报」、「汇报」各报采择新闻、翻译时事,自仕商以至于庶人,靡不购而阅之者;原欲深处帏幄、坐斗室之中,得以悉万国经商世事而征其实也。乃昨阅十三日「申报」述日本近事一节云:日本柳原公使到京,恭亲王、文中堂甚为优待,彼此有和好之意,不愿动兵;且商量退兵之法,不失两国体面。两国大臣能顾大局,从此无兵争矣。数月迄无定说,今日可见朝廷已有定议。第民间未悉,故犹纷纷传说云云。兹复阅十四日述日本近事一节,则云各国人之在上海者,则传日本又经另出一策:先派柳原使臣与京都各官议事,倘有不和,欲于接信之时突下死手,拟出中国意外,攻毁上海之制造局,并袭掳泊吴淞之大战船;又声言欲先攻服杭州。查日本刻下已有多员在上海左近侦探虚实,此事谅非子虚云云。噫!是何言欤!十三与十四仅隔一日,而议论如出两歧。
自古用兵,原不厌诈;即或日本设计希图出不意而攻无备,又得使各国之在上海者尽人而知、均相传述,使贵馆之妄加臆断曰:谅非子虚。试问日本之与生番遘隙、兵驻台湾,匪伊朝夕;中国各处征师,节节设兵,凡遇沿海一带罔不星罗棋布、严整备防,日师远在台湾,上海虽有多员,并无一兵一骑,虽欲突下死手,又何从施其计哉?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中国与日本易地以观,中国又岂肯轻举妄动以自取咎戾耶!况我日本人民必禀由地方官给照,方能来中国各口贸易;积年以来,帆樯络绎,统而计之者,老幼男女不可胜算。倘如「申报」十三日所言,则日人当先撤其既来而止其再至,又有得纷纷仍来中国哉?即此一端,尽可剖白必无是事,以息其浮议谣传。贵馆事关日报,阅者不下万国人民。若以前日之说是,今日之说必非;以今日之说是,则前日之说必非矣。虽然,智者必辨其说之妄,而愚者则漫漫然莫知所从。故曰:言不可不慎也。
妄参末议,质之贵馆,高明以为然否?
细阅来书,深责敝馆十三、十四两日之报语出两歧;不知敝馆所列,皆是也。十三日之报,系闻中国官宪之言,以为中国、日本去岁约和,今年构兵,外观太觉不雅;是以力主和议,庶免他国讪笑。且误信贵国柳原公使情愿撤兵之说,劝敝馆勿再言贵国用兵之非;并极称贵国撤兵之是,以冀和议可成,不至两国失好。故敝馆将十四日所列各闻,尽行停止不印。迨西人往询贵国领事,而贵领事回言「并无此说」;敝馆遂于十四日又将前所风闻,尽行刊列。今既责敝馆之失言,然则贵国之意和乎?战乎?执事系日本国人,必有确闻;何妨以一言决之!乃来书所言仍就支吾闪烁,岂非令人可疑乎?又何为反责敝馆之非乎?至于仍准贵国之人往来如故,此乃中国朝廷之政、官吏之责,敝馆何敢与焉!总之,此事议论纷纷,业已数月,终未得一确耗。执事责备敝馆,自必确有见闻;务祈阅此之后,赐一确音,俾敝馆代列于报以释群疑,此亦大快人心之一举也。执事以为何如?祷切望切!申报馆附复。
师船安抵闽省
「太古」轮船来沪,报曰:镇江所开之兵船六只,曾在福建相近之处遇见;皆浪静波平,安稳而前驶云。
七月十七日(公历八月二十八日——即礼拜五)
提标右营水师炮船将往吴淞
提标右营前造水师炮船二十艘,专为巡缉浦江而设。现闻营官潘公拟将抽拨十余艘派赴吴淞口停泊,藉以防守不虞。惟查此船尚待修葺;一俟告竣,即行遣往耳。
「海镜」火船回空
「字林新报」曰:前录中国火船「海镜」自上海开往镇江;迨船至该埠,即令回沪,所带之「查士坡」枪亦皆未卸出。盖相传镇江附近处屯有多兵,俱以粮饷未曾清结,尽怀不平;所以带兵各员未能使其前往镇江云。按是说也,西人或得之未确;盖前次火船所载之兵皆未闻有此事,何独「海镜」船待装之数百人而忽云然也!
七月十八日(公历八月二十九日——即礼拜六)
译「字林报」语
「字林西报」又论及镇江兵不听调往台湾之故云:传说兵士闻不过一火船,以为不足以应敌;须有兵舶数船,始克以保无虞耳。然此说,想西报犹未得其详细也。
中国新购火船
传得中国在上海买就一火船名「勒文」者。按此船,向为英国之船也;以之驶往重洋互相交战,其取胜焉必矣。
师船器械整齐
中国旁轮船曰「天镜」者,昨由吴淞驶进上海浦江内,相传待道宪之命。今船上共置螺纹钢炮十一尊,船上员弁及水手共一百二十人云。
东洋战和无信
昨日东洋之事,无复新闻。须俟下次天津有火船到来,庶几可知详细也。
七月二十日(公历八月三十一日——即礼拜一)
再复日本游客书
昨奉复函,足征卓见,曷胜钦佩!但敝馆之设,缘为采列新闻起见;岂有中外交涉之事,反肯缄默不言乎!然敝馆所列,亦非漫不经心、毫无选择,尽行登报也。于以往之事,必系确有实据;于未来之事,亦须在人意中:而后方载于报也。连日列陈贵国之事,加以议论;证以古事,岂有他哉!不过欲邀贵国之君有所闻见,改过迁善,休兵息民;不至使两国赤子,罹于锋刃之祸耳。故于谣传台湾中、东之兵业已接仗,为日已久;并不录列。何也?此事大有关系两国和局。又不言其胜负如何,亦恐摇惑而关人心,故不敢采列。执事观此,亦可以察敝馆之用心矣。尊函本欲代列,缘仔细详阅中□一事,未免失予检点。盖上海一区既多游手好闲之人,常有遇事生风之举;三月十八日之事,岂非明鉴乎?安可再示之以往事,启之以衅端乎!故仔细思之,不如不□之为愈也。
至来函谓「小民不应干预国政」,此恐系贵国之礼;惟独不见商人弦高以牛犒秦师、壶关三老以策干汉祖,一以全郑国、一以开肇基,彼均非小民乎!何以关心国事如此也?若言非礼,何以书之经史、传之宇宙也!吾,西人也;熟悉西国之事而已。西国于承平无事之时,君民一体,尊卑之分不甚悬隔,而下情易于上通。至争战有事之时,君民一心,休戚之念互相关切,而国政视如己事;虽不敢谓倚为腹心,亦不至于等诸陌路也。今者,东西既结和好,不敢谓东洋之荣辱,无与于西人也;又况贵国之君改行西法,若有非义之举,人不谓东洋效法之未善,岂谓西国立法之不美也!中、西亦结和好,不敢谓中国之忧乐,无与于西人也。又况我等贸易,身家均在中国;倘中国多事,我辈岂能高枕无忧、安乐如故哉!又安能如秦人之视越人,不关肥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