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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宪录
议政大臣等胪列年羹尧九十二大罪。请诛大逆。以正国法。
会议得年羹尧世受国恩。身蒙殊遇。圣祖仁皇帝选置清班。超擢四川巡抚。又优升总督职衔。后大兵进剿西藏。圣祖仁皇帝以其薄有转饷之劳。旋命节制川陕。赏懋位崇。宠荣已极。皇上御极之后。复加委任。青海叛逆由年羹尧激成。厥后西陲绥靖。皆由庙算高深。将士奋勇。羹尧凭仗国威而已。我皇上赦罪励勋。鼓舞臣下。晋以三公之位。锡以五等之封。赐予便蕃。恩纶稠迭。苟怀犬马之忱。宜竭顶踵之报。及羹尧贪冒天功。不揣涯分。辄肆猖狂。为所欲为。略无忌惮。圣慈优厚。未即罢斥。频颁训谕之旨。曲赐生全之路。羹尧罔有悛心。日益悖戾。今罪迹昭彰。弹奏交至。案牍等邱山之积。罪恶踰溪壑之深。除已经议处及尚未发觉诸案外。谨陈其大逆之罪五。欺罔之罪九。僭越之罪十六。狂悖之罪十三。专擅之罪六。贪黩之罪十八。侵蚀之罪十五。忌刻之罪四。查年羹尧与静一道人、邹鲁等、谋为不轨。大逆之罪一。将朱批谕旨故匿原折。诈称毁破。辄敢仿写进呈。大逆之罪二。汪景祺西征随笔。见者发指。羹尧亦云曾经看过。视为泛常。不行参奏。大逆之罪三。家藏锁子甲。私贮铅子。皆军需禁物。大逆之罪四。伪造图谶妖言。大逆之罪五。合阳用兵。致死无辜良民八百余口。奉旨查问。始以并无伤损回奏。继又止奏李云斗等五人。欺罔之罪一。纵容私人边宏烈等。恣行骚扰。激变番民。不即参奏。奉旨察问。仍巧称措设段落。不能清楚。欺罔之罪二。荫参都统五哥等镇海堡失律。欺罔之罪三。西安起身。私嘱咸宁知县朱炯买人保留。欺罔之罪四。通同赵士河作弊。将刘以堂假冒赵勋。赴武功县任。又佯为不知。巧饰具奏。欺罔之罪五。将西席张泰基父子、幕宾赵士河之弟赵祺、伊兄年法尧、
教授。】%【 上荆南道,】 高之傅、
【 盐井
等十八案冒入军功。欺罔之罪六。家人魏之耀家产数十万金。羹尧妄奏毫无受贿。房产断不出一二千两。欺罔之罪七。西宁之效力者六十二员。册报一百零九员。欺罔之罪八。将退役王治奇名浮冒入军功。令他人顶替。选授广德州判。欺罔之罪九。出门黄土填道。官员补服净街。僭越之罪一。验看武官用绿头牌引见。僭越之罪二。设坐当会府龙牌正坐。僭越之罪三。穿用四衩衣服鹅黄佩刀荷囊。僭越之罪四。衣服俱用黄包袱。僭越之罪五。官员馈送俱云恭进。僭越之罪六。伊子穿四团龙补褂。僭越之罪七。凡与属官之物令向北叩头谢恩。僭越之罪八。总督利瓦伊钧、巡抚范时捷跪道迎接。公然受之不辞。僭越之罪九。令蒙古扎萨克郡王额驸阿宝下跪。僭越之罪十。行文督抚书官书名。僭越之罪十一。进京陛见。沿途填道迭桥。铺面俱令关闭。僭越之罪十二。坐落公馆墙壁俱彩画四爪龙。僭越之罪十三。辕门鼓厅画四爪龙。吹手俱穿缎蟒袍。僭越之罪十四。私造大将军令箭。又将皇上所颁令箭烧毁。僭越之罪十五。赏赐动至千万。提镇叩头谢恩。僭越之罪十六。两次恩诏到陕西。并不宣读张挂。狂悖之罪一。奏折在内房起发。并不穿朝服大堂拜送。狂悖之罪二。同城巡抚不许放缺。狂悖之罪三。勒娶七姓
【 野人部落名。】
贝勒之女为妾。狂悖之罪四。以侍卫摆对。前引后随。并令执鞭坠镫。狂悖之罪五。大将军印不肯交出。狂悖之罪六。妄称大将军所行之事、俱循俗例。狂悖之罪七。纵容家人魏之耀等朝服蟒衣补挂。与司道提镇等官同坐。狂悖之罪八。在仪征地方违旨逗遛。狂悖之罪九。勒令川北总兵王永吉以老病告休。并令其子来受未了之恩。狂悖之罪十。与行止妄乱之沈竹、
【 乙未进士以中允改参领。】
戴铎结党营私。煽惑众听。狂悖之罪十一。袒庇私人马德仁。阻回甘抚石文焯参劾奏疏。狂悖之罪十二。将本内朝干夕惕故写作朝干夕阳。狂悖之罪十三。合阳县建筑城堡。不行题请。擅发帑银。专擅之罪一。将侍卫李峻等题请委署守备。奉旨不准。不即行令调回。专擅之罪二。擅用私票一万二千张作引十二万道行盐。专擅之罪三。将奉旨停捐雍正二年俸工仍令照旧公捐。专擅之罪四。拏获私盐李干胜。擅令销案。专擅之罪五。面嘱兴汉总兵董玉祥。将患病守备何天宠不照例填注军政。又嘱直隶总督利瓦伊钧。勒令清苑知县陆篆接受前任王允猷亏空交代。专擅之罪六。题补官员受谢规银四十余万两。贪黩之罪一。勒索捐纳人员额外银二十四万两。贪黩之罪二。收受赵之恒金珠等物值银二十万两。贪黩之罪三。收受乐户窦经荣脱籍银十万两。贪黩之罪四。收受宋师曾银一万两并玉杯等物。贪黩之罪五。擅置私人私行茶盐。贪黩之罪六。私占咸宁十八处盐窝。贪黩之罪七。收受鸿胪寺少卿葛继孔馈送古玩。贪黩之罪八。勒索属员甘山道傅泽澐贿。明知亏空。不行查参。贪黩之罪九。勒索西安、甘肃、山西、四川效力人员每员银四千两。贪黩之罪十。参革大同知府栾廷芳贿。奏随带陕西。贪黩之罪十一。抢掠各番衣服等物掩为己有。贪黩之罪十二。私征新抚各番雍正二年租银。贪黩之罪十三。擅取蒲州盘获私盐价银一万两入己。贪黩之罪十四。差家人高四同马贩子高文显贩买口马一万余疋。贪黩之罪十五。令家人严泰将私贩马匹分发兴汉各镇。勒索重价。贪黩之罪十六。遣庄浪县典史朱尚文赴湖广、江浙贩买木植。贪黩之罪十七。令马起龙卖茶得银九万九千余两。贪黩之罪十八。冒销四川军需银一百六十余万两。又加派银五六十万两。侵蚀之罪一。冒销西宁军需银四十七万余两。侵蚀之罪二。运米四万石至军前。冒销运款价银四十余万两。侵蚀之罪三。侵用康熙六十年至雍正三年各员俸工银十四万九千余两。侵蚀之罪四。借名建筑布隆吉城。冒销工料银十九万两。侵蚀之罪五。隐匿夔关历年税银八万八千两。又加派军需粮规银五万余两。侵蚀之罪六。将拿获私茶取罚赎银四万余两入己。侵蚀之罪七。侵用河东盐政盈余捐修银五万六千两。侵蚀之罪八。将现贮西安未用米一万石控称运至西宁。冒销款价银四万六千两。侵蚀之罪九。将宁夏各卫所贮仓耗米一万四千石并不题报。并收留宁拴养马匹工料银一万五千两入己。侵蚀之罪十。侵用城工余剩银一万六千两。侵蚀之罪十一。买贮咸长等八县米。浮冒销价银一万六千两。侵蚀之罪十二。抄没塔儿寺硼砂茜草等物。私变价银一万四千余两。侵蚀之罪十三。侵用纪廷诏等捐解银一万两入己。侵蚀之罪十四。斫取桌子山木植。借称公用。存贮入己。侵蚀之罪十五。凌虐现任宁夏职官阎辅世。遣调离任。纵用私人。后又夺缺委署。忌刻之罪一。军前官兵支给口粮实册。不先咨明晋抚诺岷。欲令其迟缓获罪。忌刻之罪二。尚书绰奇至军营商办粮饷清字咨文。差赵成送交新任总督岳锺琪。谎说非交代事体。欲令锺琪迟缓军需致罪。忌刻之罪三。荫参夔州知府程如丝贩买私盐。杀伤多人。忌刻之罪四。欲荐利瓦伊钧为巡抚。设计陷害原任巡抚赵之恒。忌刻之罪五。抑遏中书阿炳安等军功共六案。忌刻之罪六。出示访拿盐枭曹猪头。该县将冯猪头错解。并不核实。即行枉杀。残忍之罪一。无故将笔帖式戴苏锁拿监禁。残忍之罪二。急欲出缺与私人。诬劾金南瑛等七人。残忍之罪三。不善安辑蒙古台吉济克济札卜等。致困苦失所。残忍之罪四。以上各条。凡九十二款。供状昭著。年羹尧亦心死词穷。无能置喙。易曰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书曰自作孽不可逭。羹尧恶积罪大。孽由自作。按律内。凡谋反不分已未发觉皆凌迟处死。又大不敬者斩。诈传诏旨者斩。大逆知情故纵隐藏者斩。官员交结朋党者斩。妻子为奴。财产入官。官吏人等挟诈欺公。妄生异议。擅为更改。变乱成法者斩。妄造谶纬妖书与妖言惑众者皆斩。大臣小官暗邀市恩以结人心者斩。大臣专自用者斩。假与人官者斩。伪造茶盐引者斩。在外大小各衙门官员有人递送呈实封公文至御前而上司官令人于中途邀截取回者斩。侵盗钱粮入己满数三百两者斩。有一于此。法即不宥。而年羹尧所犯至九十二大罪。其它尚难枚举。内外文武诸臣合口齐声。耻同覆载。皇上已宏三宥之恩。羹尧实膺万死之法。伏祈皇上将年羹尧立正典刑。其父与兄弟子孙、伯叔父兄弟之子年十六岁以上者俱斩。十五岁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正犯财产入官。仍将臣等审讯年羹尧恶行昭示中外。以为天下万世人臣大逆不道负恩罔上干犯名义者戒。
以上供招罪案详录不遗。所以深着其罪。而后世子孙仍复恩宽赦宥。仰见圣天子如天之度焉。
赐年羹尧自尽。斩年富、邹鲁于市。余从边戍免有差。
上谕。年羹尧不臣之心显然。俱因丧心病狂昏愦颠倒之所致。邹鲁乃无知小人。相与谋逆之情虽实。而事况尚未昭著。朕念年羹尧青海之功。不忍加以极刑。着交与提督阿齐图。令其自裁。年羹尧刚愎残逆之性。朕所夙知。其父兄之教。不但素不听从。而向来视其父兄犹如草芥。年遐龄、年希尧尚皆忠厚安分之人。着革职宽免其罪。一应赏赉御服御笔等物俱着收回。年羹尧之子甚多。惟年富居心行事与年羹尧相类。着立斩决。其余十五岁以上之子发遣广西、云南、贵州极边烟瘴之地充军。年羹尧之妻系宗室之女。均发还母家。年羹尧及其子所有家资俱抄没入官。其现银将百十万发往西安。交与岳锺琪、图礼琛补年羹尧川陕各项侵欺案件。其父兄族中有现任候补文武官员者俱着革职。年羹尧嫡亲子孙将来长至十五岁者皆次第照例发遣。永不许赦回。亦不许为官。日后有隐匿过继年羹尧之子孙者以党附叛逆治罪。
内阁明白记载。邹鲁着改为立斩。其亲弟兄子侄着佥发往黑龙江。与披甲之人为奴。其余皆从宽免。余依议。
年羹尧案内朋党胡期恒、金启勋、边宏烈、王景灏、彭振义、刘世奇、张泰基、赵建、黄起宪、王蒿、武正安、周仲举、周仁举、郎廷槐、白讷、常玺、朱炯、赵成、阮阳璟等。其名已见前外。陕西则前按察使黄焜、甘肃按察使张适、神木道李世倬、凤翔守彭耀祖、西安抚民同知杨廷柏、延安守李继泰。凉州同知张梅、商州牧王希曾、合阳令周文泽、鄠县令靳树榛、兴平令梁奕鸿、南郑令严世杰、三元令刘子正、醴泉令马灼、朝邑令王持权。四川则川东道金德蔚、川南道周元勋、保宁守王国正、遵义通判崔鸿图、重庆同知杨文斌、嘉定牧金式训、资阳令靳光祚、南江令高世禄。及山西平阳守董正坤、曲沃令魏世瑛、解州牧杨书等。或以私人。或因事连。皆削职。审拟有差。
浙江道监察御史钱以瑛陈奏庸鄙。
上谕。钱以瑛由知县行取补授部属。看其人老成。简用御史。今所条奏三事。一请众尼姑还俗。朕于天下兆民。惟恐一夫不获其所。各省尼姑不下数万人。一时勒令还俗。必至失所。朕不忍为。又奏请民间养女至二十岁以外。敕督抚谕令速行择配。凡婚嫁之事应听民便。若以官法绳之。必至仓皇失配。且滋纷扰。甚非宜民便俗之道。又奏民间斗殴每起于数十文钱。请令有司查明。需有数十文之穷民。给钱以济缓急。息争蜊。凡为政有体。且应酌事之能行与否。此奏不但势不能行。且流弊种种。自古无此止讼息争之道。钱以瑛以此陈奏。鄙琐不通。且进呈本时站立不跪。身为御史。不闻礼仪。甚属庸愚胡涂。敕以主事原品发回原籍。台臣三月无疏。有辱台之罚。而建言及引见条奏者。大抵摭拾细事。檃括旧牍以塞责。此以瑛之琐屑不堪。难逃圣明洞鉴。录之为言路讽也。
礼部进元旦升殿庆贺礼仪。命皇后前停止行礼。
谕缓决金启勋。
上谕。金启勋侵蚀贪婪事件甚多。俟清楚之日再行请旨。
凡年、隆案内获罪之人。上多从缓处分。仁慈不杀。旷百王所未有也。
逮罚修河南堤工刘世奇。审理侵冒四川铺司工食及党年各案。
四川按察使兼理驿盐事务。康熙六十年。年羹尧题请四川设立铺司兵八千五十八名。迄今未设立。雍正二年。巡抚王景灏犹以工食银三万六千余两具本开销。景灏削籍。复逮世奇审理。
令捐纳教职改除佐贰者合前俸论升。仍引见甄别录用。
后引见。于才具可用之员多擢州县正官。且有留为部属者。以见上之知人不次类如此。
起年希尧为内务包衣昂邦。
前希尧赴工部任。诸司不行参谒。廉亲王奏诸臣耻为逆臣兄属吏。上严饬廉亲王所使。故旋罢而旋起。
包衣昂邦即总管。治宫禁内事。尚有总包衣昂邦。皆近密显秩也。
遐龄后五年卒。诏给赏还原品级。
给养济院米百石。
五城御史查恤露处冻馁流民。
诏湖广买米数十万石。积贮各属。
汪景祺伏诛。
景祺。康熙癸巳举人。雍正二年。至胡期恒任所打抽丰。因得交年羹尧。曾于羹尧幕中作西征随笔。内诗句有皇帝挥毫不值钱。讥讪圣祖。又讥诽圣祖谥法、雍正年号。作功臣不可为论。以檀道济、萧懿比年羹尧。以鄙亵无稽之语谤张鹏翮。律以大逆不道立决枭示。妻子发黑龙江披甲人为奴。期亲兄弟叔侄革职。发宁古塔披甲人为奴。编修汪德荣。汪受祺与焉。汪受祺先随年羹尧在陕西。既命同往杭州。奏伊父霦年八十有疾在京。愿侍养。上饬其何不陈请于赴陕时。又隐匿羹尧劣迹。不遵旨回奏。故并逮治。汪霦字东川。浙江钱塘人。以丙辰进士授行人。举博学鸿词。改检讨。仕至户部右侍郎。景祺之妻。巨室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