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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遗录
再对,路昌衡乞狄谘为定州副总管。余云:「谘与一在京宫观足矣,不足施行。」上云:「总管自当朝廷选擢,何可乞。」王余应年八十,乞宫观或致仕。上云:「令致仕。」余云:「余应亦归明之后,藏才族王氏世守丰州,与折氏等,庆历中为元吴所陷没,仁宗得余应养之宗帅,待遇与宗室等。故余应晓音乐伎巧,与都人无异,母折氏,尝召入内。」上云:「如此与宫观不妨。」
是日元度押赴都堂,再上堂,马上表。晚遣刘友端封还文字,宣召。又批付中书,令诸处不得收接文字。
癸丑,同呈:以陇拶为河西节度使、知鄯州,与王瞻同为都护;瞻依旧熙河钤辖、陇右沿边安抚使、都巡检,与陇拶同管句军马司;以赵怀义为廓州团练使、同知湟州、湟州管下同都巡检使。陇拶候朝见讫降制。候溪巴温顺归,蕃情顺服,令归其大小首领,如青归论征、舍钦角四之类,速具闻奏,依格优于除官,差充地分都同巡检。溪巴温如能归顺,愿同陇拶在青唐,同小陇拶在溪哥城居住,并听从便。是日,卞再入,犹别班奏事,遣人来云:「此文字莫不须忙。」余云:「青唐危急,此事不可缓。」遂得旨,令依此指挥。
郭知章奏,乞朝见。从之。上犹疑已贬不当朝见上殿,余云:「面谢泛使,有使事当面奏,不可不对。」上从之。
又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夏国已进誓表及降誓诏,令不得侵犯及收接投来人口。
卞是日押入视事如故。
甲寅,同呈郭知章分析不赴插宴。余与夔云:「恐当并计。」上云:「两制行遣,何尝论法,恐虏人缘此不肯嗟程插宴,害事,不可不行。」令使副各罚铜二十斤。
再对,以郝惟几知通远军,曹谱知霸州。因言:「通远阙官累日,不敢不慎择。惟几官序、人才及有战功,谱亦为监司及曾孝广所称,故擢之。」
乙卯,立春,朝崇政。
同呈李彀奏青唐利害,乞立溪巴温,且言王瞻一罪魁,不足惜,一行将佐何辜,乞早令还湟州等事。上犹疑昨日指挥令溪巴温从便归鄯州,卞遂和之。余云:「向者陛下尝云:『王瞻朝出青唐,则溪巴温暮入』,此无疑矣。今纵不听其从便,能令溪巴温不入乎?与其令彼擅入,不若听其从便也。今日青唐之变,扰攘未定,排难解纷,固当如此;若更守株,瞻等陷没,或更有不测之变,则朝廷更难处置。若朝廷必欲有鄯州,则西有湟,东有洮,鄯州亦难立矣,陇拶其能国乎?异日以渐消磨,亦必为朝廷有,不患不如府州折氏也。今日若不如此措置,傥有人能保王瞻不陷没,南北别不生变,则昨日指挥犹可追改也。」卞默然不敢措一言,上遂晓然。又熙河探报:郎阿章云:「本无背汉意,为人所鬬乱故如此。」令宗回更切多方招诱,及倍恤其家。又新归顺结绝洛吴击败多罗也族,杀伤其父子,令速具洛吴切状闻奏。又诏李譓,如雇召脚乘艰难,人力困敝,未可般运打绳川板筑所须,即具奏听旨。再对,呈军领司阙,上令差张宗高。余因言:「青唐之事,从初始合如此处置。国人本以不平瞎征父子篡夺,故欲逐之,而立董毡之后,朝廷当助顺,为之建立君长,乃仁义之举,反欲因其扰攘,而夺其地,人情所以不服。臣自七、八月间,累与章惇争论,以谓理当如此,适会惇、卞两人议论叶同,已而瞎征、陇拶出降,臣无以启口。今日变故如此,已是误朝廷举措,若更遂非固执,万一更有不测之变,何以处之?」上云:「已降指挥如此施行。」余云:「臣固不当更喋喋,然十六日进凝陇拶指挥,卞犹以为未须急,兼恐更生异议,望陛下圣断,更赐主张。自绍圣以来,经营边事,所向无不如意,不幸于此生事,狼狈如此,今但且于已然中且多方医治,庶稍弭边患,兼不失鄯州之名,亦足掩覆四方观听尔。昔人以火喻国事云:『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盖曲突徙薪,言虽见听,消患于未然,何功之有?然见听者少,其言虽验,亦不足为功,及火患已成,焦头烂额以赴救者,皆有功之人也。今日措置,已是焦头烂额,臣从初争论,正曲突徙薪之比也。臣之所以惓惓者,今已焦头烂额,而论者未免有惑,愿圣意深察安危之几,知言者不可轻信尔。」上云:「甚好。」
上自十四日视朝,觉倦怠不快。再对,因问圣体如何,上云:「口为吐逆,早膳至晚必吐,饮食皆出,兼嗽,食减,又坐处肿痛。」余云:「此皆虚证,须补理将养。」上云:「眼补中丸至百丸,硫黄锺乳药俱吃。」余云:「脉证如此,服不妨,医者以陛下富于春秋,初不敢进温热药,恐即虚阳,今进此等药非得已也。嗽虽小疾,然不可久,春气至,即肺更不得力,宜速治之乃便。」上云:「补肺汤之类,无日不吃。」至十五日,御紫宸,坐久,坐中令近侍益火。退赴垂拱,同三省奏事,上颐领寒噤,语极费力,色益不快。再对,余又问圣体,上云:「吐逆、痰嗽皆未退。」余云:「医者以谓,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冷肺虚当补脾胃,实泻其子则虚,亦不可泻,爱养脾胃,则肺自安。此不可不留圣念。」上云:「亦如此语。」至十六、十七、十八日,皆云吐未已,嗽亦不减。自十五日隔上殿班,至十八日方引一班。余云:「十九日、二十日皆休假,必得休息。」上云:「然。」余又云:「气虚冒犯,呼吸风寒皆不可。」上云:「逐日直在殿中,除一到两宫外,不曾出。」余又云:「延和北向,尤不可坐,先常于迎阳门引后殿公事。」上云:「迩英自可坐。」余云:「迩英尤温服。」上又云:「崇政亦可坐。」余云:「但行太远尔。」丙辰,懿德忌。卞言:林希子林献在真州,无所不为。
丁巳,旬休,
戊午,改六参为常阳,隔上殿班。是日风寒,与三省同问候。上云:「吐逆未已,早食晚必吐,又小腹痛,下白物,得医官陆珣木香金铃散,颇有功。」余与卞云:「此药极好,若用热酒调,尤速效。」上云:「祇为吃酒不得。」又云:「煎生姜汁下药,吐少减。」余云:「不易吃。」上云:「若辣药皆吃得。」余再对,因言:「臣不识忌讳,累曾冒犯天颜。缘圣体未康和,须留意将摄,伤气莫甚于情欲。臣等衰残,非屏绝世事,岂能枝梧;陛下春秋鼎盛,气血方刚,于愆和之际,稍加节慎,至稍安和,无所不可。」上云:「极自爱,居常亦自节慎。」余云:「此乃宗社之福。」余自十七、十八至此,凡三以此进谏,上但云:「甚好。」是日,同三省呈边报,初欲止以单子进呈,上云不妨,遂一一进呈。
再对,上谕:「张商英称邹浩。」余云:「不知何人有言?」上云:「对曾孝广言:『刑房有文字,邹浩做,却以此大名节,岂肯要人物!』」上又云:「是甚大名节?」余云:「商英素不慎语言。」上云:「此人终不可在朝廷,与一待制,令作郡不妨。」余唯唯而已,退同三省已取问两人者。
己未,同呈边报,王厚申:省章峡蕃贼作过,势甚炽。
庚申,同呈胡宗回奏,已差使臣催王瞻回湟州。
辛酉,同呈引见瞎征等画一指挥。
自己未大风雪,虏使至畿内,人马多冻倒及有散失者,接伴申,恐一齐入门不及。下开封府,令根寻不见人马,寻皆得之。是日,早出洽。
壬戌,同呈边报。再对,呈府界按阅将兵殿最赏罚。并如所拟。
上自十四日以后愆和,至是日甚一日,辅臣无日不问圣体安否。但云吐逆或泄泻,饮食不美,补暖药服之甚多,未有效。医者亦屡来告以圣体未康,脉气虚弱。然宫禁中莫敢言者,虽两宫亦不敢数遣人问安否,余不胜其忧。
是日,闻安丰王氏甥女丧,早出。
癸亥,式假不入。是日,虏使入见,闻上坐甚晚,又传宣宰执至午时,方再坐垂拱小宴,止三刻而罢,乐节皆减损。又传宣二十七日权不视事。遂入札子问圣体。
甲子,会都堂,再入札子问圣体,自是日入札子。
乙丑,宅引。
丙寅,假。
丁卯,岁除享先。
贤妃以九月八日降制册立中宫,以二十六日习仪,二十七日发册。正言邹浩自试院中出数日,乃以二十五日上殿,论册后事不当。是日批出:除名勒停,新州羁管,仍令开封府当日差人押出门。二十六日,习仪殿庐中,三省得御批,以吕嘉问举官不当,削一职,仍展三年磨勘。已而御史左肤论开封府迟留,浩不即日出城,又于城外稽留数日。下嘉问问服,既又送御史台,令元差人具析,有何人祖送浩者。上亦面谕云:「士大夫有易节自别门出,别劳送之者。」而所差人不识往还之人,御史台乞展转推究,遂悉得其姓名。有王回者,乃叶祖洽所荐,得堂除都讲,与浩甚密,且有简往来,台中诘之,乃能诵浩所上章几二千言,盖尝预议也。回除名勒停,候合叙日取旨。余出谒者皆冲替,有赠遣者追官勒停,本人罚金。蒋之奇以简与之,并叶祖洽、吕嘉问皆落职小郡。既而又摄浩弟治诘之,得朱绂、傅楫辈尝赆以金者,亦皆追停。又遣锺正甫就浩于新州,除已得罪者,更有曾馈赆者否。未报间,曾孝广又以张商英语告。先是,周穜尝称浩,同难方天若以告,蔡京以上闻,天若皆贬。又黄履言刘禹锡、唐介等事,欲徙浩内地,上以其初无所论,至日乃言,疑为人所使,亦贬亳州。周常称履公终是好人,又言浩当还,贬柳州监酒。又曾诚素与浩往还,或云诚乃嘉问壻,浩本诚所荐,亦送吏部与外任差遣。传者多失实,故书之。元符己卯九月七日晚,宣召学士蒋之奇至内东门,既入见,上指御坐后文字以付之奇,云:「皇帝所咨近日请建中宫事,刘贤妃柔明懿淑,德冠后宫,诞育元良,为宗庙万世之福,今中宫将建,非斯人其谁可当?所宜备举典册,以正位号。」之奇读讫请曰:「封建妃嫔、诸王,皆中书具熟状付学士院,宰相则面受诏旨,学士院具熟状追入。此不知是文字。」上云:「皇太后手诏也。亦不须进熟状,祇依此批圣旨云:『九月七日,内东门面奉圣旨,贤妃刘氏可立为皇后,以今月八日降制处分。』」遂进呈,上云:「如此是矣。但当如手诏命词,更在卿润色。」遂鏁院,御药刘友端宿。翊日降制讫,遣中人赐对衣、金带、银五百两于学士院。对衣唯绣裹肚一,非常日所有,并余皆制造成者,异于常赐也。此皆得之之奇云。
●卷 九
元符三年正月戊辰朔,拜表于东上合门,又拜笺于内东门。
己巳,出诣普照致祭。
庚午,忌。
辛未,宅引。是日,御药刘友端传宣三省、密院,罢初五日紫宸宴。上自十二月苦痰嗽、吐逆,既早膳,至晚必吐,又尝宣谕以腰疼,便旋中下白物。医者孔元、耿愚深以为忧,以谓精液不禁,又多滑泄。至是,友端亦云疾势虽尚安,然未愈。
壬申,聚都堂,同列皆以上疾为忧。又传宣:五、六、七日权不视朝三日。
癸酉,押虏使朝辞,宴于都亭驿。是日,虏使止门辞受书,巳时赴坐,未时罢,酒十二行。是日,又于都亭见友端,云:「上服金液丹,吐止,渐安。」
甲戌,宅引。
乙亥,英庙忌。自是寒惨微雪。又传宣:十一日酌献,差宰执,十日奉安大定神御,前后一日皆不坐。
乙亥,余率三省求对,问圣体。蔡卞云:「方欲启口。」遂同入札子。晚遣友端传宣以未可相见。友端云:「自六日晚再吐,疾势未退。」且云难言,又泣下。
丙子,宅引,早出。巳午间,得御药院申:「上吐泻未已,脉气微弱。」仍云因大病后失将理,积久伤气。实时驰白三省,约聚都堂,未时再上马入内。又闻中批付三省,在京寺观作祈禳道场七昼夜。夔方以大定奉安致斋,余等皆以简招之,遂来都堂,同赴内东门,请入问圣体。御药刘瑗、刘友端、苏珪同传宣云:「服药渐安,十一日决于内东门小殿中相见。」再请对,不许,遂退。
丁丑,五鼓,同三省赴景灵,前导太宗神御赴大定,至午时,奉安,退。得中批付三省、密院:「以复冒大寒,脏腑为梗,久未痊平,令四京诸路降德音。」御药又申,上脉气小弱。余以谓上服药久,方春发生,何惜一赦,及检至和三年,仁庙亦大赦,众皆然之。遂至内东门求对,须臾宣召,至福宁东合中,见上着帽,背坐椅子,但云:「脏腑久不能安,服硫黄、朱砂皆未效。」众皆勉上以灼艾,上云:「合灸即须灸。」余云:「一日不可缓,须今晚便灸。」上云:「只今便灸。」又问德音,遂言至和大赦,不若更一赦为便。上云:「甚好。」余云:「已与三省草定进入,送学士院次。」又乞下五岳四渎等处,遣长吏祈祷。从之。遂退,以翊日酌献为名,与三省俱宿禁中。
戊寅,同三省赴景灵,分诣酌献。退赴内东门问圣体,传宣以夜来灼灸倦乏,未可相见,遂退聚都堂,暂归。是日,四御药皆来传宣云:「夜来达旦灸百壮,脏腑减一次,亦累进粥,然初灸三十五壮方知痛,五十壮以后痛甚。医者云脉气未生,舌强微喘。」约三省至未时再上马赴都堂,再诣内东门求对。未上马间,御药院又申:「即日已进朱砂七返丹及其它补助阳气药不少,然自汗喘促,未得宛顺。」遂促三省上马,驰诣都堂,至内东门,须臾召对,见上于御榻上。两老壏[土改女]扶掖,上顶白角冠,披背子,拥衾而坐,上虽瘦瘁,面微黑,然精神峻秀,真天人之表,是时喘定,汗亦止。先是,已同三省进余所眼火朱砂二十粒,大理少卿周鼎七返金液丹。上云:「朱砂等皆已服,喘亦渐定,卿等但安心。」又问除斋醮外有何礼数,余云:「至和中,曾于奉宸库支钱设大会。」上云:「甚好。」退见医官,但云汗喘定乃乍静,脉气大段亏减,药无不供进,未有效。遂各赴奉省宿。是日,众白上云:「臣等礼当逐日入问圣体,至御榻前一见已幸,不烦更起坐及加冠服。」上云:「礼数不可阙。」众云:「君臣义均父子,乞不须如此。」五鼓,得御药院申:「医官四更诊,脉气愈微细,自汗不止,不宜更有增加。」遂起聚仆射厅。黎明角门开,诣内东门求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