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靖难记

  乙亥,遣都指挥吴玉招谕扬州。先是,扬州卫指挥王礼闻大军将至,议欲举城来降,镇守指挥崇刚、御史王彬执王礼等系狱。至是,吴玉来招谕,礼弟王宗与千户徐政、张胜率舍人吴麟等数十人出王礼等于狱,执指挥崇刚、御史王彬,开门出降。 庚子,大军至天长,王礼等缚崇刚、王彬赴军门来见,上曰:「尔等心怀忠义,执缚奸党。全城来降,尔意既厚,吾报尔亦必不薄。」上至扬州,升王礼等为都指挥同知,其余秩有差。遂命王礼同都指挥吴庸等率马步数百人谕下高邮、通、泰诸城,并集舟以备渡江。 壬寅,高邮等指挥王杰等率众来降,升杰等为都指挥同知,余以差受秩。
  上振旅江北,时诸奸恶皆求出城,谋为苟活计,都城空虚,上下震悚。允炆乃下罪己之诏,遣人四出征兵。苏州知府姚善献言云:「有蕴文武才略可济急危者,置之散地不用,今事势狼狈,宜速招之。」问其人为谁,不言其名。再三询之,乃曰:「黄子澄也。」议将召用,方孝孺从中沮之。既而复召,久不见至。方孝孺憾曰:「宋齐丘何不来耶?」其意指黄子澄也。方孝孺乃谋曰:「事已急矣,可用计使缓之。曷遣人许以割地,少延数日,我倚长江之险,舟楫非北军所长,速往东南召募壮丁,决战江上,胜败未可知。」允炆善其言,乃遣庆成郡主渡江至军, (「乃遣庆城郡主渡江至军」,原无「军」字,「成」原作「城」,据明天一阁抄本补、改。) 上见郡主恸哭曰:「父皇陵土未干,我兄弟已见残灭,忍心如此,其何以堪?我不图更有今日, (「我不图更有今日」,「不」原作「初」,据明天一阁抄本改。) 今与郡主相见,有如再世。」郡主闻上言,泣下沾襟,悲不能止。上问:「周、齐二王安在?」郡主言:「前蒙遣书欲复各王爵,周王方得召还,但未复王爵,仍拘之。」上曰:「荼毒我兄弟至此极耶!」言讫,益歔欷不胜。郡主徐以割地讲和为请,上曰:「吾受命皇考,封建茅土,且不能保,割地岂其本心哉?此奸恶缪计,欲以见欺,焉可为信?我此行在诛奸恶,以清朝廷,奠安社稷,保全骨肉,事已,欲得故封幸矣,余非所望也。」郡主语塞,乃劳遣其还,上谓郡主曰:「好语诸弟妹,久不相见,欲得少叙天伦之乐,未知能如所愿否?幸自爱。」时方孝孺延颈以望。谓其计必行。及郡主归云不从, (「云不从」,原无「云」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乃失色。人问其计安出,扬大言曰:「长江可当十万兵,江北船已遣人尽烧之矣。北来军士,岂能飞渡?况天气蒸热,易以染疾,不十日,彼自退。若渡,祇送死耳,何足以当我舟师。」其言缪妄,识者笑之。
  六月癸丑朔,都指挥吴庸等集高邮、通、泰船于瓜州。甲寅,上祭大江之神,祝曰:「予为奸恶所迫,不得已起兵御祸,誓欲清君侧之恶,以安宗社。予有厌于神者,使不得渡此江,神鉴孔迩,昭格予言。」 乙卯,誓于众曰:「羣奸构乱,祸我家邦,扇毒逞凶,肆兵无已。予用兵御难,以安宗社,尔有众克协一心,奋忠鼓勇,摧坚陷阵,斩将搴旗,身当矢石,万死一生,于今数年,茂功垂集,在戮力渡江,剪除奸恶,惟虑尔众,罔畏厥终,偾厥成功。夫天下者,我皇考之天下,民者皇考之赤子,顺承天休,惟在安辑。渡江入京,秋毫毋犯,违予言者,军法从事。于乎!惟命无常,克敬其常,尔惟懋敬,乃永无咎。」先是,贼将盛庸驻军于高资港,缘江上下二百余里,尽列海船严备。至是,上率师渡江,舳舻相接,旌旗蔽空,戈矛曜日,金鼓震地,微风飘扬,长江不波,乘潮而渡,若履平地。缘江备御海船军士,遥望皆惊愕不敢动。渐近岸,盛庸整阵以待,上麾前锋鼓噪先登,继以精骑数百直冲盛庸军, (「继以精骑数百直冲盛庸军」,「继以」原作「先」,据明天一阁抄本改。) 贼众震慑,奔溃上山,弃戈甲而走,追奔数十里,斩首数百余级,盛庸单骑遁,海船将士皆解甲释冑来降,人升二级。
  戊午,诸将言欲径薄都城,上曰:「镇江为咽喉之地,若城守不下,往来非便,譬之人患疥癣,虽不致伤生,终亦为梗。先取镇江,断其右臂,则彼势危矣。」众唯唯。上令所降海船皆悬黄旗于上,往来江中,镇江城上遥见旗帜皆变,惊曰:「缘江海船已降。」于是指挥童俊等率众来降,升俊为都指挥佥事,其余降者俱升一级。庚子,大军驻龙潭。上顾望钟山,怆然下泪,诸将请曰:「今祸难垂定,何以悲为?」上曰:「吾异日渡江入京,既见吾亲。比为奸恶所祸,不渡此江数年,今至此,吾亲安在?钟山孝陵在焉,瞻望云霄,有怀考妣,是以悲耳。」诸将闻上言,皆感泣数行泪下。
  辛酉,允炆知缘江海船皆已降,又闻镇江降,忧郁不胜,徘徊于殿廷之门。方孝孺称疾不起,遣人强之问以计,孝孺曰:「今城中尚有胜兵二十万,城高池深,粮食充足,尽撤城外民舍,驱民入城,足以为守,城外积木,悉运入城。」允炆从其计,乃役军民商贾及诸色人匠,日夜拆屋运木, (「日夜拆屋运木」,原无「屋」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盛暑饥渴,死者相枕籍,劳苦不胜,嗟怨之声盈路,咸引领以望上至,曰:「何不速来,以解我劳苦。」城外积木既多,疲于搬运,纵火焚之,连日不息。先是,城崩,役军夫修筑,将成,而他处复崩,连连不已。军民运砖土,累月不得休息,怨曰:「此去不远,何不便来?来则有此而登,我即解散,胡使我劳苦至此极耶?更迟来数日,我皆为鬼矣。」民之望上以解倒悬,甚于饥渴。
  方孝孺复言:「前遣郡主未能办事,今以诸王分守城门,遣曹国公、茹尚书、王都督往龙潭,仍以割地讲和为辞。以觇其虚实,且待援兵至,选精锐数万,内外夹击,决死一战,可以成功。设有不利,即轻舸走蜀,收集士马,以为后举。」允炆然其计,乃遣李景隆、茹常、王佐至军门。李景隆等见上俯伏,汗流侠背,不敢仰视。上曰:「勤劳公等至此,雅意良厚。」李景隆等再三叩头,不能发一语。久则以割地讲和为请,上叹曰:「公等今为说客耶?始者未有衅隙,欲屠灭诸王,加我大罪,遂削除名爵,贬为庶人,以兵围逼,云以大义灭亲,必欲绝我宗祀,今日救亡不暇,何用割地为?况割地无名,我皇考定天下,一以传于子孙万世,畴敢分之?裂土割地,此亡国之绪耶,孰主张是,其罪当诛。今来为安社稷,保骨肉,复父皇之雠,能悉缚奸恶,付诸法司,使得数其罪而诛之,以谢孝陵,释天人之怒,整肃朝纲,徐听指挥,俾回故疆,实出望外,岂可以土地见啖也。 (「岂可以土地见啖也」,「啖」原作「陷」,据明天一阁抄本改。) 我不即入城者,正为此耳。」乃遣李景隆等归。李景隆见允炆,以上语对,允炆曰:「不欲割地,计将安出?」李景隆曰:「必得所罪者,然后可以退师。」乃令李景隆再出城,且言:「有罪者俱窜逐,今无在城,请退师,后执来献。」用是往返以稽其事。李景隆等不敢出,请拘留京诸王偕行。
  癸酉,诸王来见,上怆然曰:「吾为奸恶所逼,危如累卵,今幸见骨肉,奸臣谋为不轨,欲次第见倾,若落彀中,则覆诸弟如巢鷇耳。」诸王曰:「我等拘来在京,栗栗度日,举动得罪,幸大兄至此,宗社之灵也,我等可以少宽矣。」乃宴劳遣归。诸王归城,允炆知事急,乃骂诸奸恶曰:「事由汝辈而起,今皆弃我而去,卖我者汝辈!」惟长吁而已。
  甲子。上下令禁戢军士,破城之日,不许侵掠,乃徧揭榜, (「乃徧揭榜」,「乃」原作「仍」,据明天一阁抄本改。) 安抚军民。时方孝孺建议坚守不出,遣间谍赍蜡丸四出促援兵,皆为我游骑所获。乙丑,克金川门,按兵而入,城中肃然,秋毫无犯,市不易肆,民皆安堵。上虑允炆害及周、齐二王,各遣骑兵千余驰往卫之。周王初不知为大军,仓卒惶怖,已而知上遣人救之,乃喜曰:「我得生矣。」遂来见上,大哭,上亦哭,道傍观者,怆然下泪。周王曰:「奸恶屠戮我兄弟,赖大兄救我更生,今日相见,真再生也。」言讫,复痛哭不止。上慰止之,与周王并辔至金川门下马,握手相劳苦。上曰:「身遭危祸,无所容生,数年亲当矢石,濒于万死,不图重见骨肉,今与贤弟相见,皆赖天地神明,宗庙社稷,父皇母后阴翼默相,乃得至此。」周王曰:「天生大兄,戡定祸乱,以安社稷,保全骨肉。不然,则皆落奸恶之手矣。」诸王及文武羣臣父老人等皆来朝。允炆欲出迎,左右悉散,惟内使数人而已,乃叹曰:「何面目复相见耶?」遂阖宫自焚。上见宫中烟起,急遣中使往救,至已死矣。出其尸于火中,上叹曰:「小子无知,乃至此乎?」
  时有执方孝孺来献,上指烟焰处谓方孝孺曰:「今日使幼君自焚者,皆汝辈所为也,汝死有余辜。」方孝孺稽首折哀乞怜,遂命收之。上慰遣周王归第,分命诸将守城及皇城。是日驻营龙江,乃遣人布告天下。各据召募壮丁,闻上已克京师,皆解散。及有啸聚欲为乱者,敛戢曰:「真主已出,毋徒取灭亡耳。」
  上谕京师文武臣民曰:「我皇考封建诸子,巩固邦家于万年,罔有攸斁。予奉守北藩,祗慎厥职,毋敢或怠。不图幼主昏愦,奸臣窃柄,残害骨肉,煽祸兴兵,虐戾下民,逼迫予躬,以危社稷。予不得已,以兵拯难,剪除奸凶,以宁家国。师入京城,有罪者予不敢赦,无罪者予不敢诛,恭顺上天,以行吊伐。或有小人乘间生事,擅作威福,刼夺财货,快骋私愤,虐及无辜,必杀无赦。于戏!兵以定乱安民,岂敢扰之哉?告尔有众,体予至怀。」时卒有取民履者,即斩以狥。上用兵号令严明,信赏必罚,分合应变,机智如神,临敌对阵,意思闲逸,从容自如,及至决战,气勇兼溢。然不避勤劳,与士卒同甘苦,每食,士未食不先食,遇渴,士未饮不先饮。大战数十,小战无算,必先陷阵,未尝被创。自大将而下及于旗校,悉识其能否勇怯,临阵指使,各尽其用。有先退者,辄呼其姓名,以故人人争先, (「以故人人争先」,原少一「人」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不敢后。俘获敌将,置于左右,任之不疑,人心悦感,皆欲奋力自効。凡经营谋画,咸出上心,至于攻城略地,指授诸将成算,从上所言,无不获胜。苟有作聪明自用者,必无所成。然后叹上之神算无遗策也。故能以少胜众,不四载之间,扫除奸恶,内平祸难,奠安宗社,成克复之功。
  丙寅,诸王及文武羣臣请上尊号,上曰:「予始逼于难,誓救祸除奸,以安天下,为伊周之勋,不意孺子无知,自底亡灭。今奉承洪基,当择有才德者,顾予菲薄,岂堪负荷?」诸王及文武羣臣咸叩头苦请曰:「天生圣人为社稷生民主, (「天生圣人为社稷生民主」,「主」原作「者」,据明天一阁抄本改。) 今天下者太祖之天下, (「今天下者太祖之天下」,原无「今」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生民者太祖之生民,天位岂可一日而虚?生民岂可一日无主?况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殿下为太祖嫡嗣,德冠羣伦,功施于内,威被四海,宜居天位,使太祖万世之洪基,永有所托,生民永有所赖,不宜固让,以孤天人之心。」上不许。
  丁卯, 诸将上表劝进曰:「臣闻鉏奸去恶,式扬神明之谋;附翼攀鳞,蚤际风云之会。功光前烈,德冠中兴。 恭惟殿下文明武英,宽裕仁孝,为太祖之嫡嗣,实国家之长君,天生不世之资,民仰太平之主。 (「民仰太平之主」,「主」下原有一「时」,据明天一阁抄本删。) 曩奸恶逞毒肆凶,祸既覃于宗藩,几欲倾于社稷,集天下之兵以相围逼,使国中之众不能逃生。乃赫怒而提一旅之师,遂呼吸而定九州岛之地,战必胜,攻必取,实由天命之有归;绥斯来,动斯和,爰见人心之所在。今内难已平之日,正万方欣戴之时,宜登宸极之尊,以慰臣民之望。臣等忝随行阵,仰仗威灵,素无远大之谋,窃効分毫之力,虽不敢冀云台之图像,实欲慕竹帛之垂名,谨奉表以闻。」上不允。
  戊辰, 诸王上表劝进曰:
  天眷圣明,宏开景运,羣奸既去,宗社永安。恭惟大兄殿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祯祥昭应于图书;尧舜之德,汤武之仁,勋业夙彰于海宇。迩者憸邪构祸,毒害宗亲,谋动干戈,几危社稷。乃遵承于祖训,聿奉行于天诛。赫一怒而安斯民,备文王礼义之勇;不四载而复帝业,经世祖中兴之功。武以剪戢,克全皇考之天下;文以经纬,聿明洪武之典章。实天命之所归,岂人力之能强?愿俯狥于众志,庶永绍于洪基。惟我诸弟,谊重天伦,情深手足,荷蒙拯溺,得遂生全。祗迓龙舆,蚤正天位,庶皇考之天下永有所托,四海之赤子永有所归,幸鉴微忱,毋频谦让。无任激切之至,谨奉表以闻。
  上不允所请。是日,文武羣臣复请上尊号。上曰:「昔元运衰微,四海鼎沸,强弱相噬,百姓无主。天命我皇考平定天下,以安生民,勤苦艰难,创造洪基,封建子孙,维持万世。岂意弃臣民之日,体犹未冷,而奸邪鞠凶,祸起不测,图灭诸王,以危社稷。予以病驱,志耗力疲,惟欲高枕,以终余年。奸邪一旦起兵见图,令人震慑,不知所为。羣臣告予曰:『太祖皇帝创业艰难,陵土未干,而诸王见灭,宁能束手受戮,以弃我社稷乎?』予佛徨无措,顾望求生,而天下之兵日集见逼,形势之危,犹侧立于千仞悬崖之上,而推使其下也,可为悚惧。勤苦百战,出万死一生,志清奸恶,以匡幼冲,其乃殄绝于今, (「其乃殄绝于今」,原无「其」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遂自焚殒。羣臣劝予即位,予思天位惟艰,有如幼冲,弗克负荷,几坠丕图,非虚为谦让, (「非虚为谦让」,原无「让」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诚思皇考创业艰难,欲推择诸王有才德可以奉承宗庙者立之,主宰得人,天下之福,予虽北面,且无忧矣。」羣臣稽首固请曰:「殿下德为圣人,位居嫡长,当承洪基,以安四海,虽谦德有光,复谁与让?且天命所锺,孰得而辞?殿下宜蚤践大位,使民臣有所依凭,毋逊硕肤,以虚天下之望。」上固辞,不允。
  己巳,上谒孝陵,欷歔感慕,悲不能止。礼毕,揽辔回营,诸王及文武羣臣备法驾,奉宝玺迎上于道, (「奉宝玺迎上于道」,原缺「上于」二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遮上马不得行,上辞让者再三,诸王及文武羣臣跽拜拥上登辇,上曰:「诸王羣臣以为奉宗庙宜莫如予,然宗庙事重,予不足称,今为众心所戴,予辞弗获,用循众志。」遂诣奉天殿,即皇帝位。诸王暨文武羣臣上表称贺。是日,京师人民欢声动地。初,允炆起兵时,有道士谣于途曰:「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 (「高飞上帝畿」,原无「高飞」二字,据明天一阁抄本补。) 已忽不见,人不知其所谓。至是上即位,方知其言验云。
  壬申,命有司备礼葬允炆,上辍正朝三日。
  甲戌,上谕羣臣曰:「我皇考建造洪基,垂法万世,为子孙计,思虑至周。不意幼冲信任奸回,悉更旧制,使天下臣民无所遵守。予荷天地庇佑,皇考休荫,统承天位,恪守成宪,凡皇考法制为所更改者,悉复其旧。尔羣臣尚竭乃心力,弼予于治。且人之才识,所至不同,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苟于事或有误失,则明以告予,予不汝责。若隐而不言,日久觉露,情同欺罔,法则难容。夫慎终必先谨始,省己在于存诚,始终靡愆,咎何由至。每观前代君臣不谨于始,鲜克有终。予念君臣一体,故披露赤心,叮咛告戒,尔等其钦承予意。
  乙亥,各处守城及有司次第来朝。
  丁丑,执奸恶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至阙下,上数其罪,咸伏其辜,磔戮于市。
  上得羣臣所上允炆谋策,即命焚之。有请上观者,上曰:「一时之言,不必观。」复有言:「允炆所用之人,悉宜屏斥。」上曰:「此皆我皇考数十年作养人材,岂二三载所造就?」言者又曰:「虽仍其官,不宜置之要地。」上曰:「治天下者必资贤才,天之生才以为世用,凡有才能者,随器任使,共理天工,乌得而弃之?」 (自「丁丑」至「乌得而弃之」两段原在「甲戌」条前,据明天一阁抄本改在「乙亥」条下。)
  七月壬午朔,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以明年为永乐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