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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檗山寺志
(上临济宗)
第三代住持佛慈广鉴慧光普照隐元隆琦国师 师讳隆琦,号隐元,本县灵得里东林林氏季子也。父在田,母龚氏。六岁父客于湘未归;自是家产日耗,难以攻读。至九岁入学,十岁废读,遂渐学耕樵为业。每静夜与二三友坐卧松下,仰观天河运转,星月流辉,谁系谁主,躔度不忒,心甚惑焉。然此道理非佛仙难明,才有慕佛仙之念。意虽未决,志在尘表,无心于世。十数年来所为颇多颠沛,年三十,礼本寺鉴源师落发。有嘲者云:“东林也有佛邪?”师云:“尝闻佛性遍周法界,岂外东林耶?”嘲者叹妙。师即发愿云:“此处若不精修佛行,以坏法门,生陷泥犁。”辛酉春,领簿往京募化,欲完此道场。至杭,适时仁师京回,谈及京中多事,缘事遂止。乃问仁师:“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如同魔说,如何消释?”仁云:“三十年后与汝道。”师即私忿,意为欺人太甚;难道这两句经有甚么难,会以待三十年耶?便不同回山。今日思之,仁师此句大得力矣。当时若依经解说一篇,则被摩捋回山,安有今日之事乎?所谓靠将不如激将。飘然遍历名刹,第有一德可称者,亦依同住。甲子春上秦住山,积善庵景西主人问:“路中还见有好人么?”师云:“试指个不好的出来看看。”西默然。师云:“不见道仁;见为之仁。”西又问:“七处微心,毕竟心在甚么处?”师云:“且坐,将茶来。”西无语。师云:“下文还长,付在来日。”正谈及参天台之事,忽闻老和尚来应金粟,喜不自胜,私谓符我所愿。买舟同到金粟,参见和尚,问:“学人初入禅门,未知做工夫,求和尚开示!”雲云:“我这里无工夫可做。要行便行,要坐便坐,要卧便卧。”师云:“蚊子多,卧不得时如何?”雲云:“一巴掌。”师拜退。致疑不决七昼夜,经行坐卧,无有间断,至第七日下午,老和尚在匡祖堂前过,师抬头一见有省,便拜,云:“某甲会得和尚掌中意。”雲云:“道看”。师便喝。云云:“再道看。”师又喝。云云:“三喝四喝后如何?”师云:“今岁盐贵如米。”雲云:“走开!不得碍人路头。”师礼拜退。日常自作主宰,活泼泼地亦不请问,亦无疑情。至丙寅冬,五峰为西堂,师竖拳云:“识得这个天下太平,识得这个天下争竞,如何决断?”峰云:“这个从甚么处得来?”师便喝。峰云:“那里学得来?”师又喝,峰便打;师再喝,峰再打;师喝两喝,峰打两打。众谓老隐今日败阙。师云:“非汝境界。”由是坐不得,卧不得,气喷喷地平目而行,千人之中不见有一人,并不见有已身。行至次早课诵,维那鸣磬一声,忽觉身在此立。课毕,仍旧而行。众谓老隐着乐了。直至第三日上午,忽窗外一阵风吹入,寒毛卓竖,通身白汗,大彻源底。便知三世诸佛、历代祖师、天下老和尚,情与无情,尽在毫头上了了分明,无二无别,不可举似于人,自证乃知。心中甚喜,逢人即笑。人谓老隐被魔所著,师云:“非汝所知。”但记得经云:“若作圣证,即入群魔。”遂无喜色,寻常如旧。续知师知师所得,谓峰云:“此子彻也。”乃唤进寮,云:汝有悟处试道看。”师云:“道即不难,只恐警群动众。”峰云:“但说何妨。”师即打觔斗而出。峰云:“真狮子儿,善能哮吼。”后即出堂领火头。一日,老和尚与众论敬鬼神而远之。众答已,师亦在门外立。老和尚云:“汝进来说说看。”师进前竖火。又云:“离不得这老贼,近不得这老贼。”雲打云:“汝作贼会那?”师即拂,又出,云:“贼,贼。”庚午春。本寺耆旧请老和尚至山,同回寺。领命漳南募化,见东里王居士云请老和尚到山之意,又到潮州草庵月余,师衣衫蓝缕,其主人疑非黄檗,缘事不就,占二偈为别:“草鞋踏破已多年,半似风流半似颠。满地黄金浑不顾……。”
●卷四
○法
(上缺)中也,若犹未也。剑去久矣,奚事刻舟?
断际运禅师 【上堂一则 机缘四则】
“上堂云:“汝等众人欲何所求?”遂以拄杖赶之,大众不散。师却复坐,曰:“汝等众人尽是瞳酒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不可图他爇闹也。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一个汉,便从顶门上一锥,看他若是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养他,可中总似汝如此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也?汝等即称行脚,亦须著些精神好。还知道大唐国内无禅师么?”时有僧问:“诸方尊宿尽聚众开化,为甚么却道无禅师?”师曰:“不道无禅,只是无师。阁黎不见马大师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场,得马大师正法眼者止两三人,庐山归宗和尚是其一。夫出家人须知有从上来事分始得。且如四祖下牛头,横说竖说,犹未知向上阕棙子,有此眼目,方辨得邪正宗党。且当人事宜不能体会得,但知学者言语念向皮袋里安著,到处称我会禅,替得汝生死么?轻忽老宿入地狱如箭,我才见汝入门来,便识得了也。还知么?急须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过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总被俗汉算将去。在宜自看远近是阿谁面上事?若会即便会,若不会即散去。珍重!”
师因临济义玄问:“如何是佛法的的意”?声未绝,师便打,如是三度问,三度俱打,济皆不领旨,遂辞师往诸方行脚去。师指参大愚。济到大愚,愚曰:“那里来?”济日:“黄檗来。”愚日:“黄檗有何言句?”济曰:“亲问佛法的意,蒙三度赐棒,未审有过无过。”愚曰:“黄檗恁么老婆为汝撤困,犹觅过在。”济于言下大悟曰:“原来黄檗佛法无多子。”愚挡住云:“者尿床鬼子适来问有过无过;如今却道佛法无多子,汝见个什么道理?速道速道!”济于大愚肋下筑三拳,愚托开,云:“汝师黄檗,非干我事。”济回黄檗。师曰:“汝回何速生?”济曰:“祇为老婆心切;便入事了。”侍立。师曰:“大愚有何言句?”济遂举前话。师曰:“大愚老汉饶舌;待来痛与一顿。”济曰:“说甚待来,即今便打。”随后便掌,师曰:“者风颠汉来者里捋虎须。”济便喝,师曰:“侍者引这风颠汉参堂去。”
师礼佛次,时唐宣宗为沙弥,问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长志礼拜当何所求?”师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常礼如是事。”弥曰:“用礼何为?”师便掌弥,曰“太生。”师曰:“者里是甚么所在?说粗说细。”随后又掌。
裴相国一日托尊佛于师前,跪曰:“请师安名。”师召曰:“裴休。”休应诸。师曰:“与汝安名竟。”休礼拜。
师一日捏拳,曰:“天下老和尚总在这里,我若放一线道,从汝七纵八横,若不放过,不消一捏。”僧问,“放一线道时如何?”师日:“七纵八横。”曰:“不放过不消一捏时如何?”师曰:“普。”
大安禅师【上堂一则 机缘四则】
上堂云:“汝诸人总来就安,求觅甚么?若欲作佛,汝自是佛。担佛傍家走,如渴鹿趁阳焰相似,何时得相应去?汝欲作佛,但无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净,众生之心便是初心,正觉佛更向何处别讨?所以安在沩山三十年,喫沩山饭,屙沩山屎,不学沩山禅。祇看一头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转来才犯人苗稼,即鞭挞。调伏既久,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门,终日露迥迥地赶亦不去。汝诸人各自有无价大宝,从眼门放光,照见山河大地,耳朵放光,领采一切善恶音响。如是六门昼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识。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教倾侧,如人负重担,从独木桥上过,亦不教失脚。且道是什么物任持便得如是,且无丝发可见?岂不见志公和尚云‘内外追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珍重!’”
僧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曰:“汝用得便用。”僧乃脱膊绕师三匝,师曰:“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拟开口,师曰:“者野狐精出去!”
雪峰因入山采得一枝木,其形似蛇,于背上题曰:“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寄与师。师曰:“本色住山人,且无刀斧痕。”
上南岳下
月轮禅师【上堂一则 机缘四则】
上堂云:“祖师西来特唱此事,自是诸人不荐冋外驰求。投赤水以寻珠,就荆山而觅玉,所以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认影迷头,岂非大错”?
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梁殿不施功,魏邦绝心迹。”
僧问:“如何得见本来面目?”师日:“不劳悬石镜;天晓自鸡鸣。”
僧问:“如何是目前意?”师曰:“秋风有韵,片月无方。”
憎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日:“石牛水上卧,东西且自由。”
(上青原下)
大休禅师【愒一首 据莆周轸撰《心鉴公建寺始末纪》录出】
不立孤危不背宗,水银坠地镜悬空;道人看尽西湖景,画艇依然系晚风。
第一代开法密云圆悟禅师【入院法语二则 上堂二则】
入院至山门,师以拄杖指云:“昔日远祖断际禅师从此出,今日不肖儿孙从此入。虽然出入不同,要且同为标格。“呈拄杖云:“大众还见么?”便入。
至方丈,师佇立云:“只者些儿去处,从上佛祖与人解粘去缚之所。”且道:“忽遇赤条条地来时,如何正好?与伊三十拄杖,为甚如此?不见道青天也须吃棒”。
上堂拈香云:“者瓣香与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爇向炉中,端为祝延今上皇帝圣躬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愿皇图巩固,帝道遐昌,天下太平,万民乐业。”次拈香,云:“者瓣香收来劫远,举处全真爇向炉中,奉为满朝文武、天下官僚、本山护法请主并及远近檀那,伏愿同明本地风光,共证玄初正体。”复拈香云:“者瓣香不从他处得来,祇向自信中拈出。”四回爇向炉中:“供养直隶常州府荆溪龙池山禹门禅院传曹溪正脉第三十三世幻有先师传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敛衣敷坐上首,白椎竟,师云:“双叶扁舟泛海中,乘风来到福城东。洪波浩渺无余事,只作抛纶掷钓翁。还有冲浪金鳞么?”出众相见。一僧出,以坐具覆顶,云:“和尚还会么?”师打云:“一钓便上。”僧一喝归。众僧问:“昨日金粟,今朝黄檗,金粟、黄檗,即不问狮吼句是如何?”师云:“看脚下。”僧呈坐具,师便打。僧喝,师复打。问:“如何是向上事?”师云:“黄檗山顶。”问:“慈云弥布,狮象骈臻,和尚将何垂示?”师便打,进云:“凭么无影树下一枝华,香满大千世界。”师云:“切莫眼花。”僧礼拜。师乃云:“口吞佛祖,气盖乾坤,刹海无余,大方独步。所以道法随法行,法幢随处建立,全机大用,觐面提持,若金翅擘海,直取龙吞。衲僧无凑泊处,众生无回避处。只要诸人略回光相,著眼自看,便见透脱分晓。”蓦呈拄杖,云:“还见么?”击香几,云:“还闻么?若也闻处精明,见处透彻,则声色翳障全消,闻见之元亦脱,似透网金鳞,通身踊跃。正当恁么时,如何举头天外看,谁是我般人?”复举黄檗断际禅师旅寓洪州开元寺,裴相国一日入寺,见壁间画,问寺主云:“画是什么?”寺主云;“是高僧。”相国云:“形影在者里,高僧在什么处?”
寺主无对。相国云:“是处有禅僧么?”寺主云:“有一人。”相国遂请黄檗相见,举前话问檗。檗召云:“裴休!”休应:“诺。”檗云:“在什么处?”相国于言下有省。师云:“二大老激扬个事,大似焦砖打着连底冻,自他不隔于毫端。虽然如是简点,将来未免旁观者晒。”且道:“谁是旁观者?”良久,高声召云:“大众还省么?苟省,则知裴相国落处;不省,则只知事逐眼前过,不觉老从头上来。”喝一喝下座。
解制上堂,僧问:“解制结制,总不问不解不结一句,作么生?”师云:“舌头原在口。”僧佛油便行。师云:“切莫乱走。”问:“三月安居今已满,归家底事如何?”师云:“看脚下。”憎顿足。师云:“未在。”问:“如何是中元节届?”师云:“今朝七月十五。”问:“大座当轩,独露本来面目;豁开户牖,放出无位真人。元是屋里底,为甚人不识?”师云:“为汝眼花。”进云:“和尚道什么?”师云:“道汝耳聋。”僧便出。师乃云:“共来黄檗山,聚首三个月,愧我无法说,白棒当头楔。不图结良缘,却要恨彻骨。今朝各自行,个个都秃撅。”复云:“今朝七月十五,家家追宗荐祖,寺寺供佛供祖,惟是本分衲僧,却尚超佛越祖,为甚如是?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他人行处行。”便下座。
第二代费隐通容禅师【入院法语五则上堂二则序二首】
入院至山门云:“尽大地是个解脱门,且道从何处入?”良久,从脚跟下入,便进。
佛殿云:“过去已过去,未来犹未来,现在作么生?坐断主人公向何处出气?容上座到者里即得。”大展三拜。”
伽蓝云:“丛林藩篱,佛法金汤,自受灵山嘱咐,直到而今不忘。且道以何为验?看烧这一瓣香。”
祖堂云:“西天四七,东土二三,尽在者里日午打三更。”举香云;“今日不肖儿孙到来,一时捉败便烧。”
丈方云:“释迦在者里掩室,维摩在者里默然,古今天下老和尚在者里横说竖说,容上座在者里作么生?施设一棒一条痕,一掌一握血。”遂据坐。
当日众请上堂,师至座前,拈山门请启云:“披沥佛祖肝胆,拈掇衲僧性命,尽在个里。山僧不敢囊藏被盖,时向人间拈出。仰烦维那对众宣读。”维那宣疏毕,师指法座云:“宝华王座为众兄弟显本分事了也,既若眼见耳闻,便可休机罢钓;设或未然,容上座锦上铺花去也。”遂升拈香云:“者一瓣香,如天普盖,似地普擎,爇向炉中,端为祝延今上皇帝圣寿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愿皇图绵巩固之休,峻命衍基隆之运。者一瓣香,该罗今古,统御人寰,爇向炉中,奉为满朝文武、天下官僚,并及福清县主诸位高官,恭愿福禄同沧海,寿算等乔松。者一瓣香,根苗有据,不涉繁端,爇向炉中,奉为现前兄弟、本山护法、远近檀那,恭愿同明向上宗猷,共证本地风光。者一瓣香,最初到处寻觅不得到手,一旦到手,便乃当阳披露,不可指目,末后遇著个没眼睛老和尚,伸手一捏,直得脱白无光。爇向炉中,专为现住浙江宁波府鄞县天童寺傅曹溪正脉三十四世本师密云悟和尚,用酬法乳之恩。”遂敛衣就座上首白椎竟,师云:“龙象众目前,弥满第一义,理合共知,请出来吐露看。”僧问:“昔从黄檗去,今向黄檗来,请问和尚无去无来作么生道?”师云:“头顶天,脚踏地。”进云:“去来且止,黄檗消息如何?”师便喝。进云:“砂盆虽破,家风还在。”师云:“与阇黎无干。”问:“坐断白云,佛祖无处潜踪;纵横十字,凡圣不可等阶。意旨如何?”师云:“放汝三十棒。”进云:“恁么则亘古长明,祖灯增照去也。”师云:“闲言语。”问:“未离马峰,遍界风光腾瑞彩;才跨猊座,眉间剑气烁锋铓。黄檗门庭即不问,祝圣报恩事若何?”师云:“天长地久。”进云:“九天阊阖开宫阙,万国衣冠拜冕旒。”师云:“阿谁不愿?”进云:“一句了然超百意。”便礼拜。师嘘一嘘,问:“一绿阳春曲,由来和者稀。如何是阳春曲?”师云;“眉毛八尺长。”僧礼拜。师云:“何不再进后语?”僧归位。问:“黄檗祖庭久寂寥,蹉跎虚度几春秋;今日蒙师呈此令,临济家风事若何?”师便打。进云:“恁么则昔日临济,今朝黄檗去也”。师云:“汝增我不得。”乃云:“全机展演,一道提持,盖古覆今,超声越色,突出报化,佛头拽脱。娘生鼻孔向此辨明得去,便可施大机,发大用,与铜头铁额敲枷打锁,超宗□目,碎骨取髓。天上人间,解粘去缚,佛祖场中,抽钉拔楔。所以道纵横无碍,杀活自由。我为法王,于法自在,正当恁么时。安家定业一句作么生道?”拈拄杖按膝,云:“横按莫邪全正令,太平寰宇斩痴顽”。复举当时世尊初降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目顾四方,周行七步。云:“天上天下,惟吾独尊。”后来云门文偃禅师云:“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贵图天下太平。”师云:“世尊衍铁牛机云门明格外句,虽则各露风规,要且未合本据。且道如何是本据底意?天上有星皆拱北,人间无水不朝东。”卓一卓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