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石山志

    致用书院
  在山南麓五通行祠右,光绪四年废。妙香庵见《寺观》。地建为诸生治经之所,依山背郭,远瞩江海,近俯郊坰。先时,巡抚王文勤公凯泰于西湖书院中创致用堂,延经师使诸生肄业其中。光绪二年五月十九,溪涨四昼夜,西湖书院与致用堂并圮,移建今所。诸生犹呼致用书院为致用堂。 郭柏苍《致用书院》诗:“一径辞人静,长年背郭幽。野风经舍晚,江月讲堂秋。儒行期邹鲁,文光近女牛。门墙倚遗庙,(左即王文勤公祠。)终古共山陬。”
    漾月池
  在闽山光禄吟台右。光绪七年,邑人郭柏苍穿郭柏苍《漾月池记》:“闽山一小壑,通于方池,周三丈许,光绪辛已于池北作闸,随意穿凿约三十丈,得九仙塔,威武军各古砖磁字古钱,年号至嘉定而止。柱础广三尺,两础相去者七丈,古甃重叠于潭石之上,非保福寺即法祥院殿宇,其毁于嘉定之后可知。凹池之隅,使水绕屋,独西北限于方井,不得快意,盖毁沁园之半,以其士为山也,高者种树竹为多,低者种花柳为多。北向连亘四丈,六楹俯水,为柳湄水榭。迤东三曲曰“蕉雨宦”,又三曲曰“偃月寮”,作桥于东曰“东杠巡栏”。南行一亭截然,颜为“勿屐”,游踪到此而止。春夏嫩柳拂堤,莺声在座,丛箐压岸,竹色侵衣。秋冬则水光浮日,林影荡漾于窗户之间。闽山百楹之室,得水者止此。老不出户,目之所至限于足,足之所至限于地。穿池以悦目,众以为侈,吾以为约,敛嗜好于丘壑,聚亲故于岁时,约乎?侈乎?老不出户,是以致之,独怪龟鱼水中物,何以亦争此区区之新异。若忘身外之有宏流巨涨,而求食于一勺之地,吾恐龟鱼之性不在是。幸吾作闸,水之蓄泄,吾得而主之,龟鱼将以此一勺者,相处于无尽之际矣,吾又为龟鱼慰焉。有时蝉声在树,徐而蛙声在水,笛声在楼,或微风淡月,致群动作态,万象澄影,使吾心怀千里,或悲来,或笑止。以吾之涉江蹈海凌犯风涛,何以亦争此区区之新异。是岂吾之性耶?老不出户,是以致之,又谁为吾慰乎?保福寺废而为法祥院,法祥院毁而居人增高为屋,今高者下之,下者高之,欲求保福寺、法祥院于沁园漾月池之中,其可得乎?独惜方井迫池,气泄于外,鸣呼,井耶,济人不足,自处有余,知天顺人,井其寂然与池相倚,小大忘形乎?” 又《漾月池》诗:“少年好游弄舟楫,渺渺江湖双足蹑。老来尺幅寓千里,阅遍世途意转慑。一区那足生云烟,三亩仍然展步屧。镜中变态倏万殊,化工娱人才一霎。雨过丛苇作寒声,风来小柳落繁叶。夜月明楼清梦魂,春涨平堤映眉睫。凫鹥相对心何闲,鱼鳖群游情亦惬。近有台榭相逶迤,远与林泉争妥帖。深秋结想高于云,更看墙头山万叠。” 又《柳湄小榭》诗:“小柳无行间杂花,花前柳外足烹茶。不招自至有双蝶,未晚先归独暮鸦。终古园林皆传舍,偶然觞咏即生涯。楼头众壑朝朝见,应笑闲人鬓亦华。” 又《蕉雨宦诗并叙》:蕉雨宧新蕉卓翠,未旬日成为败叶,欹侧檐楹,感而赋之。“侍儿曾见貌如霞,转盼新交鬓亦华。酒以独斟为自得,诗无专业不名家。雨多败叶寒犹翠,风定残镫晓尚花。此亦座铭君不悟,乌丝自写护窗纱。” 又《偃月寮四言》:“地如偃月,寮如飞蝠。分张作弓,交互成轴。动静盈亏,虚实倚伏。藏山面楼,前渊后渎。日近潜鳞,不剪杂木。风清月白,庄骚可读。镫灺酒阑,老叟是宿。寂然无为,四序皆谷。” 又《偃月寮雨夜》诗:“寒生窗竹雨纤纤,睡醒残壶酒已廉。短梦每从虚幌得,新愁又向夜镫添。闲知尘俗蹉跎久,老恐乡闾责备严。潭水长年不深浅,龟鱼何事但幽潜。” 又《题东杠》诗:“一瞬黄粱梦未成,主人游客荡无名。匆匆富贵场中老,何以桥头独听莺。” 又《东杠》诗:“老人日课在桥边,早晚从无放胆眠。倦婢浇花容扑蝶,饥猫穿树压衔蝉。地闲鸡大自相得,心旷阴晴别有天。欲订完书遗后死,流光浩浩送残年。” 又《勿屐亭四言》:“屐足之舟,登高临流。天涯一辆,不折不休。乾坤莽莽,山海悠悠。象外胥得,定中可游。有津不问,有路弗由。往者思复,来者何求。惟水与鱼,于人无尤。惟风与月,易至难留。一亭可息,双鬓多愁。勿屐勿屐,吾意乃幽。”《女子王珪如秋夜漾月池》诗:“参差楼阁映银河,万象分明倒影过。圆相不随流水去,栏干四面护嫦娥。” 又《柳湄小榭》诗:“近水亭台结构奇,沿堤栽偏绿杨枝。更无俗客经青眼,尚有佳人断翠眉。投饵饼香鱼出骤,煮茶烟重鹤归迟。分明一幅江南景,看取东风二月时。” 又《五阅月不雨,适蕉雨彴成,因题长句》:“小桥种蕉差可喜,风声雨声恍相似。枯荷乱喧何足比,寒芦萧瑟难入耳。今年无雨蛰龙死,墙东卓然翠且美。何当挽河呼壮士,倒卷潇湘半江水。浪花洒空润千里,早麦晚禾拔地起。老人之意定在是,小诗数言得其旨。” 郭柏苍《上已日集漾月池外孙女陈闺瑜王珪如负病,诗以促之》诗:“年年上冢过桑溪,上已重观上巳题。(予有桑溪上已题刻。)霜雪盈巾艰衅浴,池塘在屋易扶藜。参差燕羽桥三面,睍睆莺声柳一隄。正是汝曹行乐处,传杯那惜醉如泥。”
    追昔亭
  在闽山光禄吟台西。光绪八年,邑人郭柏苍建,祀宋光禄卿知州事程师孟,录刻《八闽通志》三节于木柱之背。《八闽通志》:“闽山在府治西南隅,自宋时铲削已尽,惟余巨石岿然,有大篆“闽山”二字刻于石北,(苍按:应作石东。)熙宁间程师孟尝游于此,寺僧为刻“光禄吟台”四字于石之西,(应作北。)师孟诗:‘永日清阴喜独来,野僧题石作吟台。’今为居人所有。”又:程师孟,字公辟,吴人,熙宁初知州事,先是郡守章岷奏修筑子城,郡人皆以为费多役广,恐不可成,师孟至,谓转运使曰:“第得钱二千万,半载可就。”乃拓旧基西南隅修筑,浚隍为桥,半载讫工,一时治行为东南最。师孟累领剧镇,为政简而严,发隐摘伏如神,所部萧然,历洪、福、广、越,民皆为立生祠。又《宋史本传》谓其在福尝建学舍,考之旧志,盖郡人韩昌国等白师孟出已钱以建。 郭柏苍《追昔亭》诗:“读遍名山石上文,(鼓山、石山、宿猿洞、于山任放飞升台皆有程公题石,升山公辟及刘蒙伯数石刻,新旧《通志》、《郡志》皆未收入,附记于此。)吟台清兴更凌云。万株手植无人忆,我独瓣香忆使君。”
    小洞天
  在弥陀寺“仙休”顶,凿巨石为之,曲径盘纡,傍多梧竹。以下年代无考。
    避俗岩
  在小洞天左,圆通庵右。篆书镌“避俗岩”见《石刻》。三字,道光间为郡人邓氏别业。 国朝徐知非《避俗岩落成》记:“客有处深山绝涧,避俗其中,其静若僧,其动若鱼,十年而得尘外之谤,告余曰:异哉,余何心于世,世何心于余。□□□□□曰:‘否否,子处深山绝涧,朝夕著书,不名而名至,□□□□□古无无谤而得名者,谤乃名之兆也。’昔柳子厚云:‘邑犬群吠,吠所怪也。’子若希夷,岩壑无□□之气,謦□之声,邑犬得而吠之乎。’陆务观云:‘俗仔议文章,子若顽然耕耨与老农人,此目不事篇简,没世无所表见,俗仔得而议之乎。夫谤之来若影响,□□□□子以文字招之,吾为子庆,奚怏怏为。”客□□□后十年,得乌石避俗岩□□落成。’(告余曰:‘谤□矣,见怪不怪矣。□吾留其可议者,使后人议之,何如。□□□于此地乎。’余曰:‘善’,□□石。”
    舒啸岩
  在弥陀寺红雨山房侧,隶书镌“舒啸岩”见《石刻》。三字。国朝谢宗申访郭蒹秋不遇,题《舒啸岩》诗:“满架琴书古佛前,数声鸡犬夕阳天。主人不解耽幽趣,闲却山门一带烟。” 郭柏苍《舒啸岩》诗:怀抱久不展,深思鸾鹤群。偶来发清啸,余音和白云。”
    双松梦
  在石天旁。相传有古松二株,交枝如梦,今枯。
  
  《乌石山志》卷之一终 于麓古天开图画楼,开镌匠吴大擀

《乌石山志》卷之二
 



古 迹
  

  周秦之时,是山无考。自汉九仙射乌、梁王霸坐石以后,灵境日辟。迨李唐来,贤人、逸士、释子、羽流托迹于此者,代不绝矣。今虽访求,故址半没在闾巷榛莽中。而按图胪举,犹足动凭眺之幽情焉,志《古迹》。
    射乌山
  见《神解记》三十六奇一。一名九日山,相传汉何氏九仙详《仙释》。九日登高,引弓落乌于此,故名。
    道士井
  三十六奇之一。在天王岭下。晋时林氏入闽,有华阳道士谓之曰:“可凿井南山下,遇磐石则止。”林如言,果得磐石,白豕跃出,泉亦随涌。《八闽通志》:“井在县前,出作入”。
    仙 井
  见《神解记》三十六奇之一。一名“任公井”,在山之巅。梁西峰仙人任放详《仙释》。炼丹于此,凿井得泉,故名。今遗其处。
    霸 石
  三十六奇之一。在尼帽石左,高丈余,广倍之。梁仙人王霸详《仙释》。坐此,因名。旁楷书镌“霸石”见《石刻》二字。
    华严岩
  见《神解记》三十六奇之一。在山之阳。一石耸立,长可三丈许。唐嗣圣十八年,有僧持《华严经》于此,一夕雷雨大作,劈石为巨室,僧遂宴坐其间。 国朝徐家恒《华严岩》诗:“峭壁立山隈,一朝分霹雳。老僧诵经处,千古留遗迹。想见鹤飞时,麓前闻卓锡。”  郑洛英和:“小钻锐如锥,云得自霹雳。如何劈巨岩,留此云雷迹。不称霹雳岩,华岩谁尔锡。”
    盘陀塔
  见《神解记》。府志:“山有古砖塔,一日塔门忽裂,有一真身。”郡人陈公云为儿时见石桥上有盘陀和尚真身。塔记末云。大足元年建于此,塔久圯。
    石 像
  在南涧寺。唐天宝八载五月六日,骤雨雷震,须臾晴霁,石心涌出佛像三十二相。贞元间,欧阳詹为之记。 唐欧阳詹《福州南涧寺上方石像记》:“万物阗阗,各由袭,无袭无,而忽以然,苟非妖怪,实为珍庆。斯石像者,其珍庆欤,始孕灵韫质,兆朕未见,则峨峨巨石,岩峭山立,镇郡城之前阜,压莲宫之上界,海若鞭而莫动,天时泐而终固。皇唐天宝八年五月六日清昼,忽腾云旁涌,骤雨来集,惊飙环骇,轩訇杳冥,雄雄者雷,剨然中震,迸火喷野,大声殷空,岑岭躨跜,潭洞簸荡。须臾,风雨散,云雷收,项劈轮囷,斩然中辟,南委地以秭落,北干霄而碣树,不上不下,不西不东,亭亭厥心,隐出真像三十二相,具八十种好备,列侍环卫,品觉有序,庄严供养,文物咸秩,端然慈面,俨矣仪形,似倚雪山而授法,如开月殿以趺坐,异矣哉。不曰博闻乎,未聆于既往,不曰多智乎,罔测其所来,且物之坚,莫坚于石,况高厚广衰,又群石之杰,一朝瓜剖,中有雕琢。其为造石之初,致有相以外封乎,其为有石之后入无间以内攻乎。噫,不可以人事征,请试以神化。察巍巍,释氏发挥道精,其身既倾,其神不生,等二仪以通变,齐四大而有力。教于时有所颓靡,人于教有所忸怩则。为不可思议,以煦以吹,故示此无迹之迹,难然之然,俾知我石,存我之门,经曰千百亿化身,盖随感而应,兹身者则。百亿之一焉。昔诸佛报见,皆托于有命,有命则有生,有生则有灭,曷若因其不朽之物,凭乎不动之基,形既长存,法亦随是。与夫为童男而出世,假长者以来化,元元之徼,则虽一永永之利则不侔,可以礼足而悔罪,寄影以安乐。予则求福不回者,焚香跪仰,或从释子之后,故于巉巉之余,仞聊书其所由来。贞元六年七月十五日记。”
    般若台
  见《神解记》三十六奇之一。在华严岩侧。昔有沙门持《般若经》于此不释手,因名。唐大历七年,李贡造台,李阳冰篆记见《神解记》,见《石刻》。镌岩上。后台废,即其地营“金粟庵”,亦旋废。 国朝黄任《李阳冰般若台篆字歌》:“海山夜黑风雨吼,鲸吞鳌掷蛟螭走。快剑斫断生搫挐,挂上神峰字如斗。陈仓石鼓多差讹,岣嵝磨岩难晰剖。史颉销沉史籀死,六国破体纷刍狗。上蔡丞相变简易,峄山之罘小蝌蚪。永元诸儒竞祖述,说文独推许祭酒。后来歇绝六百年,纷纷作者谁其偶。有唐大历李少监,千秋擅名挂人口。斯翁之后直小生,此言不怍亦不苟。君家侍郎三坟记,片石人间重鼎卣。外此落落难购求,传者十遗其八九。我邦薛老峰头石,虬龙二十四缠纠。围以径尺深径寸,量度不实见者狃。骨屈肉强无折波,长戈短刃屹相受。玉筯双垂折钗脚,金鼎半沉露铁钮。何年飘忽巉高青,牛鬼蛇神脱跟肘。天教斑驳南山阿,不作敦盤狎座右。我来捩眼苦画肚,翻恨摩挲不及手。敲火砺角敢向迩,鬼物呵之野孤守。华岩勒以增宝光,香台销歇亦何有。山川终护虫鱼文,雨淋日灸不得朽。文字干年面壁青,此是西来无量寿。” 陈寿祺《李阳冰般若台篆歌》:”海邦文献肇永嘉,赢刘金石遗荒遐。石室仙书既茫昧,魁崎古籀空尘沙。贞元石塔下邳墓,寥寥唐迹初萌芽。焉知华岩几千仞,天半风雨腾龙蛇。此山作镇越城键,李贡造台少温篆。古人作事垂万龄,字大如柈挂危巘。架梯百丈苦难攀,神物撝呵敲砺免。钗头鼎足力万夫,至今玉筋留型典。忽思薛老彼何人,敢持瓦釜邻胡梿。风雷黑夜倒镵峰,无乃山灵谪违舛。吾闻李监究许书,欲镌六经刊鲁鱼。丞相中郎丈人行。丰丰束束讥犹疏。城隍谦卦三坟记,妙迹翻摹开凿异。世人不见金滕图,熟辨差讹参俗字。岂如兹刻真雄奇,华嵩岌岌龙泉披。惜哉天下宝四绝,配此惟有轩辕祠。君家家世传文学,杞梓碧璇皆卓荦。仓颉后身更不疑,延陵遗法应从朔。曾稽书谱冠宣和,讵屑隶徒斗程邈。上天何止瑞唐家,但与平原擅连珏。可怜冰去后千年,谁使元舆归掌握。冶南天未丧斯文,留重名山匹乔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