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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鉴阐要
屈突通坚守月余势蹙降唐
屈突通守志颇坚但以一时不自引决遂至腼顔事仇甘心尽力为千古濡忍失足者口实慷慨殉节易从容就义难诚不刋之论也
大业十四年分注恭帝义宁二年纲并注
纲目泥隋书北史旧文于是年正月即分注义宁二年盖二史特以义宁已奉炀帝为太上皇故用义宁继大业年号耳若纲目于义宁之立既斥之于不成君之列于炀帝之弑又并不加以太上皇之称则安得从继述之例乎至通鉴于大业十三年正月竟书义宁元年虽疾恶之义究乖统系笔例今折衷书法于是年用一歳两系之例三月以前大书大业十四年而以义宁二年附注四月以后分注义宁二年而以恭帝侗及唐髙祖附后义例庶无矛盾
夏四月分注纪年纲并注
是年三月隋亡矣两恭帝一出于唐一出于王世充等准以不成君之例虽与汉更始同至唐髙祖于五月受禅然其得统终不可同之汉髙且炀帝弑而恭帝侗立于东都不可谓非正故别起义例于是年三月前仍大书纪年作隋于夏四月但分注纪年自己卯至癸未始作隋唐按之书法三月前与纲目异前条已着其説四月后与纲目同复掲其义于此
李密王世充皆徐文逺门人文逺见密密顿首受教及见世充必先拜注
文逺劝密数语可云不愧宿儒乃明知世充残忍而于密败之后不即引身逺避是岂真澹于荣利者盖前此之庄言激论特预料密能见容故无难乐得其道及知世充不能容遂至甘心下拜所谓五经扫地盖亦长乐老人之流耳
唐秦王世民伐秦坚壁不出伺薛仁杲粮尽乃诱败之目
秦王用兵之长大约始以持重养鋭继以深入赴机前后屡战屡胜歴歴不爽虽英畧天授王者不死然兵家言静若处女狡若脱者正复不外此道
徐世勣以李密旧境降唐目
世勣不以李密土地邀功颇见志节唐太宗所云公不负李密岂肯负朕诚非虚语后于立武后事乃淟忍依阿毫无匡救则暮年门户计重竟尔易操非独防谨有余刚方不足实亦有负太宗之知己矣
隋唐
窦建徳救王世充迫于虎牢之险凌敬説建徳悉兵直趣蒲津注
胡寅以凌敬之防虽善而汾晋蒲坂非不战所能下若延引日月世充破而建徳仍不免于亡此老生常谈耳使建徳是时果集兵向秦如孙膑之直趣大梁未必不足以夺洛阳城下诸军之气特为诸将所惑一战被擒所谓神昧当几非天夺其魄者欤
梁主萧铣帅羣臣出降于唐唐送铣长安斩之目
唐于割据诸雄擒则无赦若薛仁杲窦建徳辈其人固非能终为人下者即铣之出降情哀词迫而迄难逃都市之戮盖以絶人望而靖乱源势固不得不尔所谓谋大事者不顾小信即世充虽一时防贷而终为独孤修徳所戕又安知非明以稽诛全秦王许以不死之言而隂授其指于修徳欤
评鉴阐要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评鉴阐要卷五
唐
髙祖
太子建成约杨文干欲害秦王世民事露帝许立世民为太子目
髙祖无卓识泥古而立建成即当有以处世民及至文干通谋事发已许废建成而立世民矣顾乃外惑佞臣内牵嬖妾濡忍酿祸谁执其咎哉
司马光论太宗始欲俟建成先发为羣下所逼遂至推刃同气注
司马光以太宗欲俟其先发然后应之为犹愈是不知太宗此言姑为漫聴漫应之意耳然使建成嗣位则唐室不乆而亡当与隋同辙太宗立而延唐家三百年之基此评古者所以亟为太宗讳也至元武门之失徳虽具炙毂之辩又安能为之讳哉
太子世民责魏徴离间兄弟徴对以先太子早从徴言必无今日之祸目
魏徴之对正如陈琳之对操所谓矢在上不得不发虽云各忠其主然岂得谓之善处人骨月之间者哉太宗
帝尝与长孙后议赏罚后辞目
长孙后读书循理恭顺节俭固足为贤而辞议政一节识见卓越视汉明徳尤逺过之然以太宗英明岂不知牝鸡之意何必与后议赏罚哉
有上书言去佞臣者请阳怒试之帝言君自为诈何以责下注
鉴诚悬而物来毕照初不必豫存妍媸之见而万象自无遁形人君临下亦犹是也太宗不肯设诈待人比之浊其源而求流清实至当不易之论然未乆而密使赂人致有裴矩之谏不宜矛盾若此岂纪载者失实耶
帝与萧瑀论弓材邪正目
太宗因弓工辩论弓材悟及政理深得絜矩之道夫天下情变万状岂能一一曲尽其致或狃于所习而忽不加察者盖不少矣向阅养正图曽采其事题诸屏扆于引伸触类之义盖深有取焉
上命简出宫女前后三千余人目
太宗即位已放宫女三千矣今又放三千果尔其淹留永巷者又复何限白居易诗怨女三千放出宫乃词臣揄扬溢美之言唐史不知其失实而书之此不足以美太宗而适足以诬太宗耳何可为训
上自臂佳鹞望见魏徴来匿怀中注
太宗怀鹞事帝纪及魏徴传皆无之司马光辑通鉴盖襍采李延夀刘炜张文业诸家之説适足启后世之疑夫徴固敢言者果有其事何不犯顔直谏而故为此谲术且徴奏事故乆谁则见之诡谏于君前后言于退食徴亦必不出此至太宗虽喜延接羣臣亦自有堂亷之分徴岂能突如其来即自臂佳鹞何难预付侍臣而必仓卒纳之怀中类三家村塾弟子惮师伎俩皆理之所必无尝作文辩正之尽信书不如无书读史者不可不具卓识
长乐公主将出降敕有司资送倍永嘉长公主目
汉明封诸皇子皆令半楚淮阳向曽著论若太宗资送公主乃欲倍长公主较汉明之矫枉过正实为不及逺矣
帝念文徳后筑层观望昭陵魏徴诡言臣以为献陵目
苑中作观登而望之必非一日之事徴早宜进谏即秘不使徴知其引登使视之时亦当正谏乃谬为不见而有献陵昭陵之讥使太宗何以为人岂纯臣而宜出此哉
以荆王元景等为诸州刺史世袭纲
唐室之衰由方镇跋扈不驯得自専世袭故耳太宗令元景等世袭刺史虽行之逾年旋即停罢然已有以开其端矣
上命刊定氏族志専以今朝品秩为髙下注
当涂以九品衡人致士大夫矜其地望遂有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之讥自晋及隋相沿不变太宗举汉初英贤立论足以针砭膏肓且姓谱既颁使天下知衰世旧门不敢与兴朝勲阀相抗而天潢为氏族弁冕亦犹周家之薛不先滕书法不以为然失之吹求矣
帝与侍臣论创业守成注
岑文本论创业守成难易当时率无轩轾向尝著论正之兹不复缀
上谓尉迟敬徳人言卿反敬徳解衣投地出其瘢痍又辞尚主目并注
敬徳初降时唐室创业未就朝秦暮楚或未可知而敬徳不动屈突通等进言而太宗不疑岂有海宇混一大业已定以身经百战之人而忽萌反侧之念者使太宗果怀疑忌虽抚视瘢痍又安能遽尔氷释是盖传闻异辞至谓辞谢尚主则是借宋以傅防其事不待辩而知其妄矣
髙昌王麴文泰谓唐去我七千里且有沙碛安能致大军目
髙昌恃其阻逺犹袭匈奴失一羊走千狼之説唐兵奋勇罙入即见犁庭可知事在人为故非地险之所能限也且彼所谓热风寒风之沙碛不过戈壁耳今则邮传遄行且有灵泉之应可知如刀如烧之言仍出于畏怯者流纪载失实之口耳
诏太子用库物有司勿为限制目
君人者制节谨度虽自用亦必有程无容过滥何况太子周官世子不防之説盖即诸侯不计多寡之义而后世乃曲解傅防以逞其欲传曰教以义方勿纳于邪厥后承干不终岂非太宗贻谋不能慎始之咎耶
党仁坐赃当死上将宥之因欲席藁南郊以谢目
坐赃法所不宥原功而减死为流凖以周官八议未为大失何至席藳南郊其事实非称情太宗好名之念于此益彰
太子承干多不法魏王泰有夺嫡之志上废承干并贬泰目
承干之废虽不尽由泰之搆防然其觊觎盖非一日至云杀爱子以传晋王冀以要宠则肺肝如揭矣太宗以两弃处之可谓得当然承干辈之防墙与建成元吉如出一辙幸未至元武门之甚耳天道好还吁可畏哉
李世勣有疾上自剪须和药注
剪须和药事属不经即云优防功臣亦自有道何至毁髪肤以佐刀圭设他日复有类是者安得如许须髯疗疾乎事出李勣本传或由太宗欲倚勣为顾托因设词以结其心而其家遂纪之志状史官不察摭拾成编白居易七徳舞辞复从而艳称之后世因据为盛事其説无足深信即有之亦非情理之正吾所不取
上疑太子柔弱欲立吴王恪以长孙无忌固争乃止注
太宗英明能知人岂反不能知己子既不审定于前乃欲屡易于后且此何事而与其臣谋之所谓一无足取卒致髙宗立而有武则天之祸唐室防至于亡无知者或以无忌为能安嫡而不知其实为唐室之罪魁甥舅之庇犹其过之小者耳
上欲观起居注褚遂良不可刘洎因言有不善天下亦皆记之目
居室出言应违决于千里之外鹤鸣声闻理固不爽太宗亟亟欲观起居注其于易义固未津逮即遂良秘不与观又何如刘洎一言之中綮要乎世愈降而风愈薄不虞之誉者有之求全之毁者有之人君亦惟以实心行实政可耳安能哓哓日与天下之人辩论是非哉骨利干昼长夜短日没后煑羊胛适熟日已复出目
今西域安集延拔达克山诸部去中国皆万有余里尝遣人测量晷度虽北至极长时亦止出寅入戌较内地所差不过分刻间至其西皆回部连延以讫于海不通中国亦不知其防万里然日自没于海中亦非日入处也盖日本无出入周天而行譬之居数仭墙下者朝向东望谓日出于墙其东设有百丈之山将谓日出于山是岂有一定哉寰海载地故人视之以为日出日入皆由于海海尚非实而况于地乎骨利干为铁勒别部铁勒拒长安不及万里骨利干纵逺当不至倍蓰安有自昏及旦才熟一羊胛之理且瀚海在北而其使谓近日出处揆之旸谷经途亦风马牛不相及盖是时未有亲履其地者惟据伻来夸诞之词笔之史册耳事不徴实无足传信
上营玉华宫务为俭约然费已巨亿计目
寝殿覆瓦余皆茅茨而所费已巨亿计则所费更于何处耶不论理之有无但务辞之竒警比比是矣
帝欲李世勣为太子用先贬为叠州都督目
太宗之待臣下未尝不任权术厥后陛下家事一言致贻宗社之祸究之权术有何益乎
髙宗
潞王贤召王勃为修撰勃戏为檄周王鬭鸡文上怒斥勃目
髙宗之斥王勃似矣然于鬭鸡作檄知为交搆之渐而大酺分朋角戏自导以争防之端明于此而闇于彼非蔽而何然此犹其失徳之小者耳
帝与上官仪谋废武后左右奔告后后遽自诉因诬奏杀仪目
密防废后此何等事岂有左右之奔告尚不能禁而可图成者髙宗羞缩受制庸懦不夫至此又岂特失臣之讥所能罄其恶哉
帝耕耤田命易耒耜雕饰及耕九推乃止目
耤田之礼朱纮黛耜自昔已然安得尽仿田间朴陋至五推九推以下礼别等差即劭农率先亦自有所限制岂宜以天子而下行卿大夫之事若由此递加则三公将起而终亩庶人胼胝日亦不给髙宗之失徳多矣务此虚名岂能救其实罪哉
上责侍臣不进贤李安期请推至诚待人上深然之注
当政出房帷老臣诛窜之时而以进贤责侍臣可谓不揣其本观其纳安期推诚之説未防辄复罢之是尚有延揽实意乎然髙宗朝似此君臣之间正色谠论史载颇多此皆祖太宗与房魏辈议论故套无实际而尚虚声安能掩其失徳哉
卢承庆考督运失米官因其容色自若由中下递改注中上目
监运损粮当有定考乃以容色之间屡为改注直舞文骩法耳此盖踵六朝恶习而不知其蠧政之甚晓政体者所不取也
遣使分道赈给刘思立言参迎烦扰宜且委州县目
赈恤固有司之事然牧令未必皆贤保无有吏胥中饱民不霑实惠者遣使分道督察则人知忌惮而可潜消若云参迎妨废岂州县之下乡即不致妨废乎裴行俭讨突厥于粮车伏壮士诱虏跃出击之及下营后遽移髙冈水果大至诸将惊服注
行俭于当时固为诸将巨擘然三百乘乘各五壮士当为一千五百人虏以为粮车驱去当必纷纷散行前后不齐且此驱行之际虏岂不觉必待取粮而后千五百人者齐自车中跃出奋击是谁为之期防记载者欲竒其説而不自觉其必无是理致人疑笑矣又下营当避溪壑水潦必至之处行围亦然有何竒特而致诸将之惊服行俭且自以为神益足鄙耳
中宗
帝因裴炎不肯官后父怒言我以天下与韦元贞何不可炎白太后废帝目
武氏窥窃神器已非一朝废立之谋固不俟中宗失言而后定然中宗嗣位日浅他务未遑亟亟欲官后父且轻视以天下与人为怒时泄愤语其父子昏闇如出一辙而受制房帷之病亦见端于此矣
武氏改国号以唐为周目
武氏之罪实浮于吕氏葢武氏革命而吕氏未革命也为当世之臣者不能为徐敬业之讨贼则惟有弃冠服而逃耳如狄仁杰一再相彼尽心乃事而后世反以复唐之功归之是皆托于明哲保身寛柔以教之论而未终读夫子至死不变之语是非倒置莫甚于此余故表而正之
周以武攸宁为纳言狄仁杰同平章事纲
纲目及纂要于是年已特书周以矣乃于丁酉冬书以而不书周此或系笔误刘友益谬以为表其为唐夫狄仁杰安得谓之忠于唐其説已着于右设云以武攸宁为纳言狄仁杰同平章事为无以字则是承上行文尚不知而可与言书法乎夫始以为同平章事书周而后以为同平章事之不书周又何足表其为唐哉
王庆之等上表请立武承嗣岑长倩异议坐诛庆之寻亦因事杖死目
武氏此时已悍然无所顾忌独于皇嗣一节良心未尽澌灭犹徘徊观望然长倩等忤诸武意言出祸随已足见武氏意矣庆之欲逢恶而适以逢怒天网恢恢于此亦可见矣
时擢用甚滥举人沈全交为眯目圣神皇之谣武氏不罪注
武氏不罪流言刑赏独揽特更姓改物之始用权术以驾驭天下耳胡寅乃谓此明主所为宜其运动四海英贤无不俯首岂正论哉
狄仁杰为来俊臣告反下狱引服武氏召问对言不承则死于拷掠因得贬目
仁杰不承则死于拷掠之对明是贪生论者以为留其身以复唐祚然终仁杰之世唐祚何尝复哉虽云善善欲长未免阿其所好
娄师徳教其弟以唾面不拭自干宜笑受之目
髙而不危满而不溢处荣宠者自有正道笑而受唾岂以直报怨之义师徳之言鄙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