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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公牍钞存
昨准沈葆桢咨开,以台防紧要,请拨饷银二十万两、洋火药三万磅解台,以免贻误等因,臣等当于海关、厘捐两项合筹银二十万两,并拨洋火药三万磅,交船厂轮舟解台,以济要需。除台湾近日如何情形,由沈葆桢随时会奏外,所有近日布置海防及筹拨台防饷银、军火各情形,谨恭折由驿六百里密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五月二十五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五日奉上谕:沈葆桢等奏,到台日期,筹办大概情形,并番目吁乞归化,台湾、澎湖拟另招精壮充补,请将台湾课税等银拨经费各折片。览奏均悉。沈葆桢、潘霨先后行抵台湾,察看该处情形。沈葆桢给与日本西乡从道照会,词义颇为严正。潘霨于本月初八日亲赴琅■〈王乔〉,面加诘问,彼族狡诈性成,中藏叵测,设防之事,自属万不容缓。沈葆桢等拟于海口筑炮台,安放巨炮,使不得停泊兵船;北路淡水等处派兵驻扎,由提督罗大春督率巡防,并招劲勇、多备军火等事,所筹均是。即着该大臣等分别妥速办理。
日本借口他国积年旧案,违约称兵,曲直是非,中外共见。沈葆桢等当与之竭力理论,断不可任其妄为。倘该国悍然不顾,亦当示以兵威,不得稍涉迁就,致误事机。该国如何照覆?潘霨到琅■〈王乔〉后如何辩驳情形?着即随时详悉奏闻以慰廑系。
生番本隶中国版图,朝廷一视同仁,迭谕该大臣设法抚绥,不得视同化外,任其惨罹荼毒。现据各社番目吁乞归化,即着该大臣等酌度机宜,妥为收抚,联络声势,以固其心,俾不致为彼族所诱。
台湾向用内地班兵,率皆疲弱,现在因时制宜,自不妨变通办理。沈葆桢等拟将班兵疲弱者撤令归伍,另招本地精壮充补,事平之后,察看情形,再行酌办;即着照所议而行。
台湾盐课、关税、厘金等款,准其尽数截留,拨充海防经费,归台湾道衙门支销。不敷之款,着文煜、李鹤年筹拨接济,毋令缺乏。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五月二十七日上谕
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文煜、李鹤年奏,筹办沿海各口防务一折。马祖澳及白犬洋面已有日本铁甲船、木轮船在彼游弋,并有孟春兵船自厦门测水,直至中岐,意存恫喝,此时防务万难稍缓,自应严密布置,以备不虞。览文煜、李鹤年所奏筹防情形,半属空言,并无切实办法。当此事机紧要之际,若再掉以轻心,必至临时张皇,贻误大局。究竟福、厦各口,何处最为扼要?现应如何设防?福宁、连江沿海一带,作何准备?是否已臻周密?着文煜、李鹤年悉心筹划,立见施行,不得以含混一奏,遂为了事。沈葆桢现于淡水等处派兵驻扎,由罗大春督率巡防,责任綦重,仍当遵奉前旨,檄令即日赴台,以资得力。着文煜、李鹤年另派得力之员,统兵驻扎厦门,并会商李新燕妥为筹办布置。近省情形,当随时知照沈葆桢、潘霨,以期声息互通。该省水师提督彭楚汉,本日已谕李鸿章饬令迅速赴本任矣。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并传谕潘霨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委员周有基探报
二十七日,接到督宪致日营西乡中将公文一角,送交日营通事彭城中平领收。又合众国领事等谕美国人洋字告示四纸、汉文告示一纸,由日营管事黄亨发转交。据云美国人不肯收领,且将交件弃掷。
二十八日,日人用牛车十二张,民夫八十名,入双溪口撤运营盘,退扎龟山;惟风港一处未动。
二十九日,有日兵五十往风港换班。二十八日下午,有日兵五、六人,在新街顺兴商店调戏张文珍之妻杨氏。因文珍外出,伊叔张来生见之,向前阻止,被日兵刀斩,身受重伤。街坊见事不平,掷石喊打。内有一兵,被石打伤头额。该兵等回纠五、六十人再至寻杀。幸其押队迫回。二十九日,新街柴城自禁各人不到日营买卖。
三十日,到小火船一只。查自旗后来,有怡记和记洋行三、四英人,并传教之洋人到日营。闻其随人云,日人托买火船,来与议价。下午有高士佛社番十二名到后湾,内有三番入营说话,日人给以洋毡、被单等物。
●委员郑秉机探报
初二日午刻,到日本轮船一只,湾琅■〈王乔〉港内,载火药、铅子、米粮、牛猪肉等物,又日本工匠、服役人等四、五十名,又有西洋人四、五名。
初三日,日人载竹木料等物,往枫港之东,相隔一里余地平埔处所,起盖兵房,并添拨日兵一百余驻扎。
初四日,大鸟万、千仔帛二社生番至枫港,已向日人领旗约和。申刻,有日人四名到茄鹿塘踏勘地势。
●台湾道夏禀稿节录
职道已将启程日期具报在案。因台风大作,至二十八日始克成行。二十九日抵旗后,三十日抵澎湖,初一日抵沪尾,初二日抵鸡笼,初三日抵苏澳。所有淡兰各处绅士,均已接见,剀切开谕,令将团练速行举办,并委问(?)丞熹、何丞恩绮帮同淡水厅陈丞等议章程。兰属,职道现驻苏澳,距厅城仅五十里,可就近督办也。倭人窥伺台北,非祗一日,而苏澳地方,为民番关键,尤为扼要,且可停泊轮船,惟东南风起,则有涌浪,不能泊船。其地仅居民数十家,时有生番出没,而附近之南风澳即属番民居住,距厅治虽仅数十里,官司罕莅其境。先期令噶玛兰厅洪倅传集熟悉各处番社之人至苏澳等候,职道到此,当为接见,查询情形。似倭人之在北路,全系用利勾结,非如南路之以威胁。番民愚蠢无知,不识其计之诡诈,故办理招抚,较南路稍难,而情形则较南路尤急。
刻下自宜先将倭人成赋清风、刘穆斋等前次在岐莱被抢一案查办清楚,庶免彼族藉端生衅。询据洪倅面禀:成赋清风、刘穆斋实系两人。四月间,刘穆斋等雇墨西哥国人名啤噜船只赴岐莱等处,船至花莲港打破。时有加礼宛社及七交川等五社生番,将其船只拖曳上岸。刘穆斋当将被湿货物分给各番,剩余之物未动。成赋清风暨啤噜即住于加礼宛社,刘穆斋并日本二人住于五社。续后成赋清风、啤噜先回,路经头围,晤县丞邹祖寿,仅言此次丢去洋银一千余元。询其因何带如许洋银,则云出门人钱银不能不多带等语。刘穆斋等三人,又另作一起,回至苏澳。惟该厅所言,尚系出自访闻,必须查有确据,方免以后借口。职道路经沪尾,晤税务司好博逊,言及倭人此举,颇深义愤,愿为出力襄助。当即约其同来苏澳,拟即请好税司偕同噶玛兰厅洪倅、海关委员李彤恩暨职道,随带张令斯桂,前赴岐莱,将此案实在情形,详细查明,如无抢其财物,即令各番目出具切结带回,以便了案。
现办开禁一事,非先将陆路开通不可。职道所部一营,驻扎苏澳,已形单薄,不得不权宜,先就淡、兰两处,各募练勇一营,俾资调遣。查淡、兰民风强劲,鸟枪有准者颇不乏人。职道现添两营,专选练熟鸟枪手,有事当勇,无事开山。俟山路开通,即可移驻岐莱,令其开垦。一切机宜,当随时妥为区画。
●钦差大臣沈葆桢等奏
为倭情叵测,续将筹防情形,恭折驰陈,仰祈圣鉴事。窃臣等于五月二十一日,业将理谕倭将,并会筹布置各情,奏明在案。三十日,奉到五月十一日谕旨:日本若能就我范围,敛兵回国,自当消弭衅端;倘再肆意妄为,当即声罪致讨,不得因循迁就,转误事机。沈葆桢与潘霨当相度机宜,悉心筹办。应如何调拨之处,着会同文煜、李鹤年妥速布置,以维大局等因,钦此。伏读之下,仰见圣虑周详,洞见万里。
近据探报;倭营自臣霨等归后,五月十九等日,将前扎番社各营,先后撤归龟山。而二十一日,复到轮船一只,泊龟山下之射寮港,船中装兵二百余人,倭妇十余人,带有酒、米、铁链农器,以及松桐杉栽、草种、花种各数百株,分植后湾、龟潭湾等处。复购土人约牡丹社生番,于保力庄议和。又有倭人成富清风者,从北路航海来言,王字社生番不肯议和,要请兵往攻等情。二十二日,又到轮船一只,驶往后山而去。
臣等思倭奴情状若此,其用意不可知,断难稍懈筹防,为所愚弄。台北一路,五月二十七日,台湾道夏献纶挈参将李学祥部勇,坐轮船前往,此时当抵苏澳矣。台南之东港,游击王开俊一营驻之。李学祥从凤山移扎苏澳,以总兵戴德祥一营填扎凤山。镇臣张其光原部一营,因廖有富尚未就擒,分驻彰化之三哨,一时未便撤动,只得先带两哨,于本月初四日前赴凤山;其新募五营,派员赴粤开招,到台尚需时日。臣霨以兵力太单,适前调燕台税务司博朗来,拟挈之前赴凤山,属前署镇曾元福为招土著壮勇五百名,交博朗练成洋枪队;行营无定,碍难借印,谨刊木质关防,用资号召。
长胜轮船测量水线归,据称后山除苏澳外,并无深稳海口可泊巨艘,而短艇小船则随地可以来往。其对准牡丹社山后之海口,已望见倭兵营帐等语。查牡丹山之北,可通卑南觅,其番社七十有二,丁壮约计万人。臣霨在琅■〈王乔〉时,曾面诘倭将,据称不敢进扰卑南,然已访闻其暗中托人,往勾卑南番目陈安生。是以商同夏献纶立派同知袁闻柝坐轮船往招陈安生等。该番目五人,立即剃发,随委员来郡叩谒。臣等分给银牌、衣物,以原船送归。其地对准凤山,膏膄远过琅■〈王乔〉,正倭奴目前所垂涎。由海道绕山南而东,轮船日半始至。陆路由下淡水穿山,百七十余里可通;惟凿险缒幽,颇费人力。陈安生之归也,袁闻柝派弁随之,令其从后山寻路,探出山前;现尚未据回报。臣霨驻营凤山,可就近相度形势,逐渐抚绥,庶不为彼族所劫制。
臣等前折请于北洋大臣处借拨洋枪队三千人,于南洋大臣处借拨洋枪队二千人。比接臣李鸿章五月初旬、中旬三函,深以台地兵单为虑,商拨驻徐州之洋枪队十三营,令提督唐定奎带至瓜州,由轮船分次航海前来。臣等正在四顾彷徨,如久旱得霖,大喜过望,合无仰恳天恩,俯准如数调拨。臣等一面飞派轮船迎之。兵力既厚,彼族诡谋或有所慑而中阻。
澎湖为台、厦命脉,守备虚弱,臣等业将目击情形,奏明在案。今饬副将吴奇勋添募新勇一营,镇臣张其光派员赴上海购大铁炮十尊与之。其洋式炮台、一时难遽集事。令用巨筐装沙土小石堆垛,暂作藩篱。
日意格所招电线洋匠、到台议价,略有眉目。拟从台郡北至沪尾,转白沙渡海,过福清县之万安寨,登陆至福州之马尾,先行办起。该洋匠回沪,与外国电报会商定即来台,先将陆路起工。其过海电缆,四个月方能运到。日意格以台地与沪、粤隔远,消息稽迟,采购诸多窒碍,请留斯恭塞格以待洋匠,自归马尾部署一切,业于初二日登舟矣。谨将近日防务情形,合词派轮船递津,由驿六百里驰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
再此折系臣葆桢主稿,钦奉谕旨,请仍交大学士直隶总督臣李鸿章转发轮船递奏。
●委员郑秉机探报
初七日,琅■〈王乔〉有日兵百余名到枫港平埔处所扎营。中将西乡与美国人坐小船同往枫港。
初八日,竹社生番六人、快仔社生番六人,到台湾日营议事。
初十日,倭人前存清港口之兵,约于是日尽撤回后湾。
十一日,倭人于枫港竖盖营房廿三间。
十二日,倭人于龟山下东北角三家厝地方,分扎一篷,约住二、三人。查此地,头人张光清祖居。又后湾营地,已与陈光全议定,每年租银一百五十元。又枫港平埔地,与庄民陈四福议定,每年租银一百二十元。倭人十余名,往猪朥束社饮酒,于十二晚回后湾,尚有二名在射麻里,五名在猪朥束社,自带伙食居住。
十三日枋寮驿夫赉文至茄鹿洞外一里余平埔处,遇倭兵十余名,拦阻盘问。该驿夫不敢前进,复回枋寮。于十四日复赉公文至枫港,申刻到站,酉刻领琅■〈王乔〉朥回文将次登程,有庄民王马首同倭人数名寻觅驿夫住处。幸土人林发等将其藏匿家中。
●游击王开俊禀报
卑营奉调进扎枋寮,当于初十日黎明,由东港拔队,未刻抵枋寮。十二日,派左哨一哨至嘉鹿扼扎,复饬前哨一哨出扎北势寮地方,前去嘉鹿,后离枋寮,均隔三里。
●委员周有基禀报
十五日二点钟,牡丹社二分番目哇滑骨,带同该社番丁总队加必鲁、吃蒙里甲、打哮六、蒲芦里烟等二十余人前来禀见。据称:琉球人,伊社只杀十六人,因此次日人攻社,各人不及顾此,其首级有被山猪咬破,有为山水冲流,恐不能全。至高士佛社所杀三十八人,亦恐不全,俟往传知。约十八会同出见面告。
●委员郑秉机禀报
十六日,倭人水野遵带同奸民四人往射麻里、猪朥束、八猺、高士佛等社,闻欲迫取前年被杀琉球人之首级,并带洋镜影照诸社山水,至十七晚始回。
●委员周有基禀报
十八日,据琅■〈王乔〉管事张占先等来报称:倭人使土人赖加礼、杨阿二、陈阿三、陈阿尾等向加之来社主温朱雷取讨卑职追出之琉球人首级四十四个。该社主当将此项首级如数点交,送还倭营。
●噶玛兰厅禀报
卑职遵于六月十六日,会同委员知县张斯桂、同知李彤恩偕好税务司,带同墨西哥国人啤噜乘坐轮船,前往岐莱,指明日本破船之花莲港口。查该处水流甚急,港门委实险阻。经陆续传到新城头人、五社番目、附居五社之汉民等隔别研讯,据供与啤噜同。啤噜供称:日本人刘穆斋等四名,船至花莲港触礁碰破,日本人即将所带行李货物并现银三箱,均搬上岸,托交土人二十余名看管保护,一夜许给辛工五十元。并托转向生番议租地方,先交洋银一百八十元以为定银。并将带去刀锯斧钻等物,均交该处土人收去,云俟下次再来时,每月许给工资十二元。不料是夜失去银洋一箱,内一千元。随后啤噜先同一日本人回来沪尾等语。惟伊等佥称并无此事,亦无抢其物件。至番众受日本人雇搬物件,看守厝屋,引路游玩,原得其工银一百八十元,并非地租。日本人临去之时,尚有存留杂物并旗一面,有日本人城主静等亲笔原单一纸可凭,均愿缴案。卑职即备录各供,并取具各切结,连同缴出旗号物件,于二十八日折回苏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