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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通志稿大事志
十一月,以临颖元公苟组为太尉。辛酉,卒。罢司徒并丞相府。王敦以司徒官属为留府。帝忧愤成疾。辛酉,崩,年四十七。王导受遗诏辅政。帝恭俭有余而明断不足,故大业未复,而祸乱内兴。庚寅,太子即位。
明帝太宁元年,京师火。
二月,葬元帝于建平陵,帝徒跣至于陵所。以特进华恒为骠骑将军,都督石头军事。
三月戊寅,大赦,改元太宁,临轩,悬而不乐。后赵寇彭城、下邳,徐州刺史卞敦与征北将军王邃退保盱眙。
王敦谋篡位,讽帝征己,帝手诏征之。
四月,加黄钺班剑,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以司空王导为司徒,敦自领扬州牧。
六月壬子,立妃庾氏为皇后,以后兄中领军亮为中书监。
王敦从子允之方在总角.敦爱其聪警,常以相随。敦常夜饮,允之辞醉先卧。敦与钱凤为逆,允之悉闻其言,即于卧处大吐,衣面并污。凤出,敦果照视,见允之卧于吐中,不复疑之。会其父舒拜廷尉,允之求归省父,悉以敦、凤之谋白舒。舒与王导俱启帝,阴为之备。敦欲强其宗族,凌弱帝室。
钱凤说敦曰:“今江东之豪,莫过周、沈,公万世之后,二族必不静。周氏最强,而多俊才,宜先为之所,后嗣可安,国家可保耳。”敦纳之。
十一月,徙王含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
以军事饥乏,调刺史以下米各有差。
是年,以尚书右仆射纪瞻为领军将军。
二年正月庚辰,赦五岁刑以下。
二月,王敦害会稽内史周札及从事中郎周嵩、周筵。敦使庐江太守李恒告札及宗党与道士李脱谋反。后赵将兵都尉石瞻寇下邳、彭城,取东莞、东海,刘遐退保泗口。
五月丁巳,王敦疾甚,矫诏拜王应为武卫将军以自副,以王含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含以敦故,累迁显位,日夜与敦计。以沈充、钱风为谋主,诸葛瑶、邓嶽、周抚、李恒、谢雍为爪牙。又以宿卫尚多,令三番休二。敦以左司马温峤为丹阳尹,使觇伺朝廷。初,帝亲任中书令温峤,敦恶之,请峤为左司马。峤乃缪为勤敬,综其府事,时进密谋以附其欲。深结钱风,为之声誉,每曰:“钱世仪精神满腹。”峤素有藻鉴之名,凤甚悦,深与峤结好。会丹阳尹缺,峤言于敦曰:“京尹咽喉之地,公宜自选其才。”敦然之。问峤:“谁可者?”峤曰:“莫如钱风。”风亦推峤,峤伪辞之,敦不听。六月,表峤为之。峤恐既去,而钱风于后间止之,因敦饯,起行酒,至风,凤未及饮,峤伪醉以手版击风帻坠,作色曰:“钱凤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饮!”敦以醉,两释之。峤临去,与敦别,涕泗横流,出阁复入者再三。行后,凤谓敦曰:“峤于朝廷甚密,而于庾亮深交,未可信也。”敦曰:“太真昨醉,小加声色,何得便尔相谗!”峤至建康,尽以敦逆谋告帝,先为之备,又与庾亮共划讨敦之谋。敦闻之,大怒曰:“吾乃为小物所欺!”与司徒导书:“太真别来几日,作如此事,当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帝将讨敦,以问光禄勋应詹,詹劝成之。丁卯,加司徒王导大都督、领扬州刺史,以温峤为中垒将军、都督东安北部诸军事。(《通鉴》注:谓秦淮水北诸军。)与右将军卞敦守石头,应詹为扩军将军、都督前锋及朱雀桥南诸军事,郗鉴行卫将军、都督从驾诸军事,庾亮领左卫将军,以吏部尚书卞壶为中军将军。郗鉴以军号无益事实,固辞不受,请召临淮太守苏峻、兖州刺史刘遐同讨敦。诏征峻、遐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约、广陵太守陶瞻等入卫京师。帝屯于中堂。司徒导闻敦疾笃,率子弟为敦发哀,众以为敦信死,咸有奋志。尚书腾诏下敦府,列敦罪恶:“今遣司徒导等虎旅三万,十道并进;平西将军邃等精锐三万,水陆齐势;朕亲统诸军,讨凤之罪。诸文武为敦所用者,一无所问,无或猜嫌,以取诛灭。敦之将士,从敦弥年,违离家室,朕甚愍之。其单丁在军,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余皆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敦见诏,甚怒,而疾转笃,不能自将。将举兵伐京师,使郭璞筮之。闻卦凶,杀郭璞。
七日壬申,敦遣其兄含及钱凤、周抚、邓岳等水陆五万,奄至江宁南岸。温峤移屯水北。烧朱雀桁以挫其锋。帝亲率六军,出次南皇堂。至癸酉夜,募壮士,遣将军段秀、中军司马曹浑、左卫参军陈嵩钟等率甲千人,渡水,掩其未备。平旦,战于越城,大败之,斩其前锋将何康。王敦愤慨而死。沈充帅万余人来会含等。庚辰,筑垒于陵口。丁亥,刘遐、苏峻等帅精卒万人至,帝夜见,劳之,赐将士各有差。义兴人周蹇杀敦所署太守刘芳。乙未夜,沈充、钱凤从竹格渚渡淮。护军将军应詹帅建威将军赵胤等拒战不利。贼至宣阳门,拔栅将战,刘遐、苏峻等自南塘横击,大破之,赴水死者三千人。刘遐又破沈充于青溪。丙申,王含等烧营夜遁。丁酉,帝还宫,大赦,惟敦党不原。命庾亮督苏峻等追沈充于吴兴,温峤督刘遐等追王含、钱风于江宁。王含父子奔荆州,王舒沈之江。钱凤走阖庐州,周光斩之,诣阙自赎。沈充误入故将周儒家,诱充内重壁中杀之,传首建康,敦党悉平。司徒导等皆以讨敦功受封赏。王导进封始兴郡公。周抚、邓岳共亡入西阳蛮中。明年,诏原敦党,抚岳出首,得免死禁锢。故吴内史张茂妻陆氏倾家产,率茂部曲为先登,以讨沈充,报其夫仇。充败,陆氏诣阙,为茂谢不克之责,诏赠茂太仆。有司奏王彬等敦之亲族,皆当除名。诏曰:“司徒导以大义灭亲,犹将百世宥之,况彬等皆公之近亲乎!”悉无所问。有诏:“王敦纲纪除名,参佐禁锢。”温峤上疏曰:“王敦刚愎不仁,忍行杀戮,朝廷所不能制,骨肉所不能谏,处其朝者,日忧危亡,故人士结舌,道路以目。诚贤人君子道穷数尽,养晦之辰。原其私心,岂遑晏处!如陆玩、刘胤、郭璞之徒,常与臣言,备知之矣。必其赞导凶悖,自宜正以典刑,如其枉陷奸党,谓宜施之宽贷。臣以玩等之诚,闻于圣听,当受同贼之责,苟默而不言,实负其心。”郗鉴以为先王立君臣之教,贵于仗节死义。王敦佐吏,虽多逼迫,然进不能止其逆谋,退不能脱身远遁,准之前训,宜加义责。帝卒从峤议。
十月,以司徒导为太保,领司徒,加殊礼,西阳王羕领太尉,刘遐为徐州刺史,代王邃镇淮阴,苏峻为历阳内史,加庾亮护军将军,温峤前将军。导固辞不受。
三年二月,复三族刑,惟不及妇人。
三月戊辰,立皇子衍为皇太子,大赦,增文武位二等,大酺三日,赐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癸巳,征处士临海任旭、会稽虞喜为博士。
四月诏曰:“大事初定,其命惟新。其令太宰、司徒以下诣都,坐参议政道,诸所因革,务尽事中。”又诏求直言。己亥,雨雹。
六月,自正月不雨,至于秋。
七月辛未,以尚书令郗鉴为车骑将军,都督青、兖二州诸军事,镇广陵,卞壶为尚书令诏:“宗室哲王有功勋于受命之际者,佐命功臣,顾德名贤,所与三祖共维大业,咸开国祚者,而并废禋祀,甚用怀伤。其详议诸立后者以闻。”诏:“中兴以来,惟祀南郊。北郊之礼,都不复设。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应望秩者,主者其依旧详处。”
八月,诏:“吴时将相,名贤之胄,有能纂修家训,又忠孝仁义,静己守真,不闻于时者,州郡中正亟以名闻,勿有所遗。”
闰月,以左仆射荀崧为光禄大夫、录尚书事,尚书邓攸为尚书左仆射。右卫将军虞胤,元敬皇后之弟,与左卫将军、南顿王宗,俱为帝所亲任,典禁兵,直殿内,多聚勇士,以为羽翼。王导、庾亮皆忌之。帝待之愈厚,宫门管钥,皆以委之。帝寝疾,亮夜有所表,从宗求钥,宗不与,叱亮使曰:“此汝家门户耶!”亮益忿之。帝疾笃,不欲见人,群臣毋得进见。亮疑宗胤及西阳王羕有异谋,排闼入,升床,见帝流涕,言羕与宗等谋废大臣,自求辅政,请黜之。帝不纳。壬午,帝不豫。召太宰西阳王羕、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壶、车骑将军郗鉴、护军将军庾亮、领军将军陆哗、丹阳尹温峤并受遗诏,辅太子,更入殿将兵直宿。丁亥,降遗诏曰:“衍以幼弱,猥当重任,当赖忠贤,训而成之。凡此公卿,时之望也。敬听顾令,受付托之重,同心断金,以谋王室。诸方岳征镇,刺史镇守,皆朕捍城,推毂于外,虽事有内外,其致一也。宜戮力一心,若合符契,以缉事为期。百辟卿士,其总已听于冢宰,保祐冲幼,弘济艰难。”戊子,帝崩于东堂。年二十七。己丑,太子即位,大赦,尊皇后庾氏为皇太后。群臣以帝冲幼,奏请太后依汉和熹皇后故事,太后辞让数四,乃从之。
九月辛丑,葬明帝于武平陵。癸卯,太后临朝称制。以司徒王导录尚书事,与中书令庾亮、尚书令卞壶参辅朝政,然事之大要,皆决于亮。加郗鉴车骑大将军,陆晔左光禄大夫,皆开:府仪同三司。以南顿王宗为骠骑将军,虞胤为大宗正,领军将军、汝南王佑为卫将军。
十二月,广陵相曹浑下狱死。
成帝咸和元年二月,大赦,改元。
四月甲子,尚书左仆射邓攸卒。五月大水。
六月癸亥,徐州刺史泉陵公刘遐卒。癸酉,以车骑将军郗鉴领徐州刺史,征虏将军郭默为北中郎将,监淮北诸军事,领遐部曲。遐子肇尚幼,遐妹夫田防及故将史迭等不乐他属,共以肇袭遐故位而叛。临淮太守刘矫掩袭遐营,斩防等。遐妻,邵续女,骁果有父风。遐尝为后赵所围,妻单将数骑,拔遐出于万众之中。及田防等作乱,遐妻止之,不从,乃密起火,烧甲仗都尽,故防等卒败。诏以肇袭遐爵。
司徒导称疾不朝,而私送郗鉴。卞壶奏:“导亏法从私,无大臣之节,请免。”虽事寝不行,举朝惮之.壶俭素廉洁,裁断切直,当官干实,性不弘裕。不肯苟同时好,故为诸名士、所少。
七月癸丑,观阳烈侯应詹卒。
初,王导辅政,以宽和得众。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颇失人心。豫州刺史祖约,自以名辈不后郗、卞,而不豫顾命,又望开府复不得。及诸表请,多不见许,遂怀怨望。遗诏褒进大臣,又不及约与陶侃,二人皆疑庾亮删之。历阳内史苏峻,有功于国,威望渐著,有锐卒万人,器械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颇怀骄溢,有轻朝廷之志。招纳亡命,众力日多,皆仰食县官,运漕相属,稍不如意.辄肆忿言。亮既疑峻、约,又畏侃之得众。
八月,以丹阳尹温峤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镇武昌,尚书仆射王舒为会稽内史,以广声援。又修石头以备之。丹阳尹阮孚以太后临朝,政出舅族,诸所亲曰:“今江东创业尚浅,主幼,时艰,庾亮年少,德信未孚,以吾观之,乱将作矣。”遂求出为广州刺史。
九月,旱。
十月,立帝母弟岳为吴王。封魏武帝玄孙曹励为陈留王。丙寅,卫将军汝南王祐卒。
南顿王宗自以失职怨望,又素与苏峻善。庾亮欲诛之,宗亦欲废执政。御史中丞钟雅劾宗谋反,亮使赵胤收之。宗以兵拒战,为胤所杀,贬其族为马氏,三子绰、超、演皆废为庶人。免太宰西阳王羕,降弋阳县王,大宗正虞胤左迁桂阳太守。宗,宗室近属;羕,先帝保傅,亮一旦翦黜,由是愈失远近之心。宗党卞阐亡奔苏峻,亮符峻送阐,峻保匿不与。宗之死也,帝不之知,久之,帝问亮曰:“常日白头公何在?”亮对以谋反伏诛。帝泣曰:“舅言人作贼,则杀之;人言舅作贼,当如何?”亮惧,变色。
十一月壬子,大阅于南郊。改定王侯国秩,九分食一。后赵石聪攻寿春,祖约屡表请救,朝廷不为出兵。聪遂寇浚遒、阜陵,杀掠五千余人。建康大震,诏加司徒导大司马、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御之,军于江宁。苏峻遣其将韩晃击石聪,走之;导解大司马。朝议又欲作涂塘以遏胡寇,祖约曰:“是弃我也!”益怀愤恚。时大旱,自六月不雨,至于是月。
十二月,济岷太守刘闿等杀下邳内史夏侯嘉,以下邳叛降后赵。彭城内史刘续复据兰陵石城,后赵石赡攻拔之。
二年十月,庾亮以苏峻在历阳,终为祸乱,欲下诏征之。访于司徒导,导曰:“峻猜险,必不奉诏,不若且苞容之。”亮言于朝曰:“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今日征之,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可复制,犹七国之于汉也。”朝臣无敢难者,独光禄大夫卞壶争之曰:“峻拥强兵,逼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之!”亮不从。温峤亦屡书止亮。举朝以为不可,亮皆不听。峻知之,遣司马何仍诣亮曰:“讨贼外任,远近惟命,至于内辅,实非所堪。”亮不许,召北中郎将郭默为后将军、领屯骑校尉,司徒右长史庾冰为吴国内史,皆将兵以备峻。于是下诏征峻为大司农,加散骑常侍,位特进,以弟逸代领部曲。峻上表曰:“昔明皇帝亲执臣手,使臣北讨胡寇。今中原未靖,臣何敢即安,乞补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鹰犬之用。”复不许。峻严装将赴召,犹豫不决,参军任让谓峻曰:“将军求荒郡而不见许,事势如此,恐无生路,不如勒兵自守。”阜陵令匡术亦劝峻反,峻遂不应命。温峤闻之,即欲帅众下卫建康,三吴亦欲起义兵;亮并不听,而报峤书曰:“吾忧西陲过于历阳,足下无过雷池一步也。”朝廷遣使谕峻,峻曰:“台下云我欲反,岂得活耶?”我宁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往者国家,危如累卵,非我不济;狡兔既死,猎犬宜烹。但当死报造谋者耳!”峻知祖约怨朝廷,乃遣参军徐会推崇约,请共讨庾亮。约大喜,其从子智、衍并劝成之。谯国内吏桓宣谓智曰:“本以强胡未灭,将戮力讨之。使君若欲为雄霸,何不助国讨峻,则威名自举。今乃与峻俱反,此安得久!”智不从。宣请约先见,约知其欲谏,拒而不内。宣遂绝约,不与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