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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资料清经世文编选录
一、乡保需索私帮宜禁也。台属新到人民,向有征取水丁之陋规。今虽经禁革,而乡保人等即需索私帮以图肥己,因而阻其入甲当差。无知之徒,乐于牌甲无名,可以任意去来,遂以脱漏为长计,不无匪类潜藏为患。嗣后到台入籍人民,俱行列入牌甲;倘有遗漏,即行拿究。如乡保需索私帮,代为隐蔽不报,与容留窝匿之人,查出一并治罪。
一、营兵迥尾私当宜禁也。开张当铺,原以通有无而济缓急。台地营兵,每以典当为名,开场放赌,名曰「回尾」。铺内所收,俱系盗贼。是赌博实窝盗之源,当铺乃化赃之地。及至获盗起贼,该管将弁多方护庇,以致有司不能执法追贼,人民受害。嗣后永行严禁。如果有资本者,许其赴有司呈明开张输税,用该地方民人管理,不许杂以营兵,致地方官难以钤制。违者立即饬拿,行营革粮重处。该管将弁徇情故纵、通同庇护者,查出即行会疏参处。
一、春秋丁祭派累宜禁也。丁祭原属盛典,一切应用祭品各项,俱系动用正项钱粮报销。讵台属丁祭,混派之民间,按丁派银;保长、吏役,扶同侵肥。至所办品物,尽属不堪。藐法慢圣,莫此为甚!嗣后凡遇丁祭,除动支正供办应外,不许藉端混派。其所办祭品各物,该县会同教官逐一点验,务须精洁齐备。倘再有派累民间及草率办应者,一经查出,吏役人等严提重究,该县即以失察指参。
一、各保祀神虚费宜禁也。春秋祈报,虽小民祀事之常。台地三年各保建醮,器皿故事悉用金银,供具品物俱皆华侈。每保社各用五、六百金不等,通府以万计。外而岁时佛诞,装神演戏,亦率用一、二百金不等。此等虚费,甚属无益。且约保人等,因此费用多金,势必藉端沿门科敛。所当亟行禁止,违者,该地方官立即拘究。
一、衙役需索规礼宜禁也。台地半属土番,民多强悍,雀角争讼,在所不免。讵各衙门差役一遇讼事差出,除酒食、鹿车费用外,需索差礼一、二十两;稍拂其意,即拘禁班房,肆行酷打。临审之时,道十三班、府六班、县四班各索分班使费,动以金钱数十万讲起。是小民之争讼,曲直尚未判,而家资已荡然矣。嗣后各衙门一切差礼、班礼,永行禁革。如有仍前酷吓索诈者,许被害之人赴该衙门禀究。若本官徇情不究,即赴上司控理,揭报参处。
一、乡保藉公索诈宜禁也。朝廷设官分职,原以为民判断是非。台属有司,率多不亲理民事,皆批乡约、保长、管事、书役查覆。彼等操权在手,乘机诈吓;以此之从违,定理之是非。甚至遇有修理衙门等项公事,即藉端派索,每丁派银六钱。小民之脂膏几何,奚堪此脧剥也?嗣后一切词讼,该地方官俱须亲为审理,不许批发乡约人等,纵其诈吓;亦不许藉称公费,派索丁银。如有故违,一经告发,乡约人等严拿究处,该地方官即以溺职指参。
一、社港花红陋规宜禁也。台地各社番民,打鹿为生,岁应办纳饷银;不肖有司额外勒取花红,大者数百,小者五、六、七十两不等。且派粜麻豆粟石,而书承、差役、通事、社商又从中脧剥,更逾额饷数倍;民何以堪?嗣后台属各社应需饷税,俱令番民自行输纳,不许社商、通事人等经手。其花红一切陋规,概行禁革。如有阳奉阴违,仍前勒取及额外横征者,许番民据实赴辕呈控,以凭参拿究处。
一、包揽钱粮米石宜禁也。正供国课,例应里民自行交纳。讵台属丁银,概行保长包收,而保长又交与经承代纳。因之保长额外多收,与经承扶同侵用。至台属正供,俱系纳粟,兑营支给兵食;而经胥斗级人等藉端刁难,或以粟石潮湿,不收驳回;或以籽粒未净重加搧扬,若半饱之籽粒则作为弃粟,仍不给纳户收回。其准收入仓者,又淋尖踢斛,百般刁掯。纳户因上仓如此艰难,遂愿多出价折银,听经胥包揽;而经胥收银入手,仍在台市购买低粟,朦混入仓:均属不法。嗣后输纳丁银,俱应设柜,令民自封投柜;不许保长包收,经承代纳。其正供粟石,俱征本色入仓,不许折色包揽。如有仍前包收及刁难勒掯等弊,一经察出,保长、经承立拿重处,县官即以失察指参。
一、过台人民需索宜禁也。台地自开辟以来,往来人民,络绎不绝;水口稽查,就地安插,原以杜匪类窜伏之患。迩来凡过台者,厦门出港,以稽查为名,需索使费以及船税,每人费至七、八金。有携带眷口者,其索费更多数倍。至入港之时,台防厅经承、县承及识认收管安插,悉委其权于保长。诸凡使费,或五、六金,或二、三金不等。是小民远涉波涛,本图生计,利未见而耗费已多。嗣后过台,出口、入口稽查安插,不许需索陋规、使费。违者,过台人民即赴泉、台二防厅禀究。如该防厅知情纵役通同索诈,本都院断不姑容,立即参拿究处,悔无及矣!
与台湾陈巡道
昔人仕宦所至,往往能庙食百世者,惟是为国为民之念真切笃挚,绝非身家所得而累,有以感动于自然耳。年兄历官有年,廉勤着绩,声施达乎中外,固知儒术足尚而吾道之可以有为也。但名臣建竖,无间初终。宋韩魏公有云:「莫嫌老圃秋容淡,且看黄花晚节香』;年兄从此益懋厥勋,慎终如始,虽古名臣何多让焉!宋晦翁告陈同甫曰:『真正大英雄,却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得之』;年兄勉之哉!
附录二绿野斋集钞选文
上程制军书
覆兴泉永观察周芸皋书
上程制军书
按察使衔福建台湾道刘鸿翱上书大人阁下:公奏自台湾内渡后任事情形,外官因循疲玩,福省为甚;惟先教后劾,执法任怨,力求挽此颓风。仰见公勤求治理之至意。翱窃以为欲属吏之不因循疲玩,在鼓其志气而已。大凡人之才智有三等:上焉者,不待鼓而自行其志、自尽其心,上宪之教与不教一也,然而如此者,不数数见也。下焉者,虽鼓之不动,习与性成,阳奉阴违,上宪之教与不教一也;劾之可也;然而如此者,亦不数数见也。其余中材,则随上宪之好尚以为转移,勤则事成而怠则事废。故曰胜棋者之所用、败棋者之子也;成事者之所用、废事者之材也。昔范文正守西边,所用皆范雍之人,而成与废异者,范雍不能鼓之,文正能鼓之之故也。何者?人惟上智下愚不移外,其才智未有能相倍者也。尊我于上曰官长,异我于众曰贤能;国家论材,后官固以贤能待之也。一事之不当曰不肖,一端之不合曰不肖;既曰不肖,则亦不肖而已。夫人之爱贤能之名也,倍甚于爱爵禄也。上宪以贤人君子相期勖,自审我之行与事未能至此也,即早夜以图,竭蹶趋之,亦未必至此也,而上宪固已如此期之矣、如此勖之矣。偶动不尚之心,必将踌躇焉。今公曰「先教后劾」,翱以为既先教矣,所劾者必寡矣。自古未有推心置腹、上下联为一体而不奋发者也。诗云:『遐不作人』;作者,鼓舞振兴之谓也。
台地民情之浮动极矣,前此朱一贵、林爽文之乱,大率既平后二、三年始能靖。翱蒙圣恩,监司斯土,恐惧滋甚。何惧之有?惧上辜国恩、下负公知人之明而已矣,他非所惧也。自十二年张丙甫平,去年冬嘉义余匪蠢动,今年春翱北巡过彰化,新稻被陇亩,惟粮价尚昂;李令亲历村堡,劝富绅出粜,何负于百姓,而奸宄又欲借之以滋事端。今张镇暨周升守带兵勇前往查办,翱与之书曰:『诸君念国家辟以止辟之义,为全台立威、为良民造福,必尽绝根孽,勿使复殖。奸宄得预宽典,是遇虎狼不杀,而冀其不噬人也』。故台地之大者为啸聚,势如星火之燎于原,少纵即难扑灭;其次乃为抢劫,其次乃为械斗,其次乃为谋故斗殴,其次乃为狱讼。又■〈巾员〉幅辽阔,耳目弗周,往往忽细微以酿巨案。故治理视乎厅县之精神,而厅县之精神视乎能振作、不能振作之间。常念祸乱多难,总可无虞;粉饰太平,有事遂至失守。翱惟期与属吏共矢厥心办公,善后事宜行之而善,群策群力之功;行之而不善,翱不能率属之过。史有之:「治去其太甚」;又云:「顾力行何如」。欲属吏之不因循疲玩,志此道而已。
鸿翱谨禀。
覆兴泉永观察周芸皋书
芸皋三兄大人阁下:三月初二日接来书,知仆去岁手椷已达左右,并寄陈台地利弊十策。以阁下署台道仅九十九日,于地方情形了如指掌,仆不胜惊愕狂喜。谋不必其自己出、事不必其自己成,惟期于民生有济而已;再拜再拜。又复谦抑,谓与仆当共匡其不逮。阁下不自外于仆,仆敢自外于阁下乎?果尔,阁下来书论吏治有守有为者上,其次无守有为,其次有守无为,仆窃以为不然。
自古有守无为者有之,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是也;从未有无守而能有为者也。今州县之陋规,略仿古者之制禄,官非此不足以治民,民非此不足以养官。以数百年行之而民不以为非,故谓之规;出乎常俸之外,故谓之陋:故国家明知之而不加禁。若于陋规之外复有所取,不过于狱讼中舞文作弊而已,复何为之有?且阁下客冬来书,以吏之有守者比女子之不淫。女子尚有事公姑、相夫子、教子侄诸事,不宜仅以不淫自矜;是则然矣。然女子值家道穷空,仰事俯畜无资,亦惟动于绩织;再不足则告贷乞假,再不足则颠沛流离。若以缠头卖笑之金,上供甘旨、下佐饔飧,可乎、不可乎?吏之无守有为,何以异是?女子诚不宜以不淫自矜,然亦有其时焉。如二南之诗,王化流行,有以变江汉淫乱之俗。行露之诗曰:『岂不夙夜,谓行多露』;标梅之诗曰:『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是特自明其志而已,无所谓矜也。至不得已大声疾呼,疑于自矜者,则有若卫风柏舟之诗曰:『髡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当是时桑中以世族相窃妻妾,凯风以七子之母不能安其室,故共姜违父母之命,作柏舟以自誓。然则士处积弊之地,属吏观望之时,不仅明其志,而至大声疾呼,是亦卫风柏舟之义也。阁下来书已深悉此义矣,而何复为无守者宽一解哉?语云:『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吏之廉、女之贞皆德之大者,一逾其闲,焉往而可?阁下所言漳、泉两府之宦况,仆实不知;然如漳浦之李令,岂非有守者乎?以阁下之才,膺大府之保荐,不日任封疆;若持无守有为之论,恐为属吏所诬耳。迂拙之言,祈为裁焉。
附录三籀经堂类稿选文
海疆防堵疏
请禁止夷民干预地方片
盘获台湾逆首疏
请办闽省会匪疏
请禁淡水硫磺出洋片
条陈省贼匪情形疏
海疆防堵疏
江南道监察御史臣陈庆镛跪奏:为台湾防堵,亟宜照奋团练,以靖海疆、以洽舆论,仰祈圣鉴事。
窃惟福建台湾一府,孤悬海外,民情浮动。加以五方杂处,近来重案层见迭出。现在夷船屡次窥探,时出时没,非镇压有人,兼能熟识情形者,不能得力。查台湾港口,北以鸡笼山为门户,南以打狗山为门户,商船出入,必由其道,方能前进。但其处水礁极险,惟用平底船乃可驾驶入港。而中又有安平湖,风涛无定,亦台之险隘也。上年■〈口英〉夷窜突,屡到打狗山,辄见枝格。其所以不能得利于台湾者,以用尖底船,并且水路生疏;在处地方官防闲严密,未有奸民向导,是以我兵一鼓而获。此诚地利之险也。又闻其时风急涛骤,彼居逆风;我居顺风,以顺击逆,民无力焉。义兵乘风追奋,正当沙瞀昏黑;夷人虽有大船猛炮,所向摧折,于是一概受俘,丧胆畏威。此又天时之助也。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必得人之信,然后得天之助。臣籍隶福建,侧闻台湾镇总兵达洪阿、台湾道姚莹平时实心爱民,其国练乡勇固结有素,与绅耆士商俱联为一体;故民皆信之,一时踊跃从公。其弁兵义首,辄呼立应,如子弟之卫父兄、手足之捍头目。三次所获胜仗,虽由天时地利,而其实全在人和。鹖冠子言:『用兵之道慎,以天胜,以地维,以人成』。人和之成,统由国家二百年养士之庥,深仁厚泽,合仰赖皇上天威洪福夫。是以敌忾同仇,不折一兵、不遗一矢,卒能收功全胜,并获有夷人无算;上年在浙所抢兵民衣服、器械,皆在其内。凡厥士民,观者如堵,莫不让呼称快。
近闻■〈口英〉夷在厦门勾结奸民,制造平底船,合共一百四十只;声言为渡台之用。臣惟■〈口英〉夷前在台湾,数被该镇道用计逆击,屡挫其锋;心之所钉恨者在镇道,而心之所畏葸者亦在镇道。此刻断不敢别生事端,自投汤火。然书称申画郊圻,慎固封守;易言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事必有备,方保无患。汉用陈汤而匈奴卒服,唐用郭子仪而回纥乞盟;诚以威望所在,敌人知惧。前事者,后事之师也。应请敕下该镇道于鸡笼山、打狗山及鹿耳门扼要之地,加意防守,毋使奸民、海盗相为勾结,照旧日加团练乡勇,以资熟手,以副民心。如或堵御不严,即治以应得之罪,则海波不扬,而居民安堵矣。
臣为慎重边防起见,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道光二十三年二月初九日上,旨:『留』。
请禁止夷民干预地方片
臣陈庆镛片奏:再查南澳一地,为闽、广漳、潮交界海中浮屿,四面夷船可通。近闻该夷在处起盖夷馆、夷楼并设教场,在彼日行操演。往来船只,以此为巢穴;时出肆掠居民妇女,擅受民间词讼。又在厦门鼓浪屿干预地方民事。上年龙溪县黄吴村庄因被水灾,拾获漂流杉木竹筏;其后赴夷告诉,该夷即到吴姓焚毁房屋至十三所之多,而黄姓需夷洋银六百元得免。现在附近各乡村械斗者,皆需银嘱其帮斗;该夷即为出力,残毁百姓,糜烂实甚。又闻有商船在台湾运米内地,共五十多号,行至洋面,被本地贼匪之草鸟船抢去;亦诉于■〈口英〉夷,代为缉获财米。似此干预地方,于政体大有关系。应请饬下督抚,严切晓谕。如有百姓赴夷告诉者,治以重罪。一面谕令■〈口英〉夷,毋许干预民事;如不遵约束者,亦令自治其罪。庶民夷相安,不至启煽诱民心之渐。谨即风闻,据实陈明。理合附片,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