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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春秋集释
〔一五〕则虞案:说苑「直」作「宜」,「矣」作「耳」。类聚无「最」、「直」字,「楚」作「王」,「矣」作「尔」。御览三百七十八作「以婴为不肖,故使王耳」,四百六十六作「婴不肖,故使耳」,七百七十九作「是故使王耳」,皆有异。说苑义较长。
楚王欲辱晏子指盗者为齐人晏子对以橘第十
晏子将至楚〔一〕,楚闻之,谓左右曰〔二〕:「晏婴,齐之习辞者也,今方来,吾欲辱之,何以也〔三〕?」左右对曰:「为其来也〔四〕,臣请缚一人,过王而行,王曰:『何为者也〔五〕?』对曰:『齐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盗。』」晏子至,楚王赐晏子酒〔六〕,酒酣,吏二缚一人诣王〔七〕,王曰:「缚者曷为者也?」对曰:「齐人也,坐盗〔八〕。」王视晏子曰:「齐人固善盗乎〔九〕?」晏子避席对曰:「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一十〕,生于淮北则为枳〔一一〕,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一二〕。今民生长于齐不盗,入楚则盗〔一三〕,得无楚之水土使民善盗耶〔一四〕?」王笑曰:「圣人非所与熙也〔一五〕,寡人反取病焉〔一六〕。」
〔一〕 孙星衍云:「说苑『楚』作『荆』,御览作『聘楚』。」◎王念孙云:「案『将』下脱『使』字,本或作『晏子将楚』,此因下文有『晏子至楚』而以意加『至』字耳。意林及北堂书钞政术部十四、艺文类聚人部九、果部上、御览果部三并引作『晏子使楚』,但省去『将』字耳。说苑奉使篇作『晏子将使荆』,可据以订正。」◎黄以周云:「元刻脱『至』字。」◎则虞案:指海本作「使」。
〔二〕 王念孙云:「案『楚』下脱『王』字。」◎则虞案:是也。说苑、艺文类聚二十五、北堂书钞四十、御览七百六十九、九百六十六、九百九十二引皆有「王」字,指海本已补。
〔三〕 则虞案:类聚、御览九百六十六引无「齐之」「今方来」五字,「辱」作「伤」。北堂书钞四十同,「辱」作「病」,均无「何以也」三字。说苑作「晏子,贤人也,今方来,欲辱之,何以也」。御览七百七十九引「楚王知其贤智,欲辱之」,与说苑略合。
〔四〕 王念孙云:「案『为其来』,于其来也。古者或谓『于』曰『为』,说见释词。」
〔五〕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嘉靖本「王曰」误作「王者」,吴怀保已改为「王曰」。
〔六〕 则虞案:说苑及各类书所引皆与此异。疑「王曰何为者也」至「坐盗」,后人因下文而增,致文笔繁复。
〔七〕 则虞案:说苑作「有缚一人过王而行」,艺文类聚二十五作「左右缚人」,北堂书钞四十作「吏缚一人来」,御览七百七十九作「使人缚一人从殿前过」,九百六十六作「而缚一人至」,九百九十二作「使缚一人过」,各引皆不同,意林更省略。
〔八〕 则虞案:类聚二十五作「王问:『何谓者?』曰:『齐人坐盗。』」书钞四十引「王问:『何为?』对曰:『齐人也,坐盗。』」御览七百七十九引作「佯问之:『此何罪也?』左右答曰:『此齐人也,今犯盗。』」九百九十二引作「问曰:『缚者何为者耶?』对曰:『齐人坐盗。』」九百六十六引「问:『何为?』曰:『齐人坐盗。』」意林引「王问:『何处人也?』对曰:『齐人也。』」俱与此异。说苑作「王曰:『何为者也?』对曰:『齐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盗。』」亦与此小异。
〔九〕 则虞案:艺文类聚引无「固」字。白帖二十四引作「齐国人也,善盗乎」,九十九作「齐人也,善为盗乎」。御览七百七十九作「王谓晏子曰:『齐国善盗也。』」九百九十二、九百九十六引与此同,惟一处「固」作「故」,一处无「固」字。意林引「齐国善盗乎」,说苑引无「善」字。
〔一十〕孙星衍云:「说苑、艺文类聚、后汉书注『淮』俱作『江』。」
〔一一〕孙星衍云:「列子汤问篇:『吴楚之国,有大木焉,其名为櫾,碧树而冬生,实丹而味酸,食其皮汁,已愤厥之疾,齐州珍之,渡淮而北,化为枳焉』。说苑作『江南有橘,齐王使人取之,而树之江北,此不为橘,乃为枳』。说文:『枳木似橘。』」◎刘师培校补云:「据韩诗外传十作『树之江北则化为枳』,自以作『江』为允。博物志四云『橘渡江北化为枳」,亦其证也。」◎则虞案:艺文类聚作「婴闻橘生江北则为枳」,八十六作「婴闻南之橘生于淮北为枳」。书钞作「橘生淮北为枳」。白帖引作「橘生江南,北则为枳棘」,九十九亦引「淮北」作「江北」,后汉书卷五十八注引作「江南为橘,江北为枳」。御览七百七十九作「臣闻江南生橘,江北为枳」,九百九十二作「橘生江南,过北为枳」,九百九十六作「婴闻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意林作「橘生江南,江北则作枳」。并与此异。
〔一二〕则虞案:艺文类聚、书钞、白帖、御览九百六十六引无「所以然者」四字,文字微异。意林作「地土使之然」,御览七百七十九作「土地使其然也」,与说苑合,惟「土地」二字互倒。后汉书卷五十八注引有「枳之为木,芳而多刺,可以为篱」。
〔一三〕则虞案:艺文类聚引「今民」作「今此人」,无「长」字,「不」下有「为」字。白帖二十四与类聚同,惟「则」作「为」,九十九引「生长于齐」作「在齐」。御览七百七十六作「臣察此人,在齐不为盗,今来楚而盗」,九百六十六作「入楚得无数楚民善盗耶」,说苑作「今齐人居齐不盗,来之荆而盗」,皆有小异。
〔一四〕则虞案:艺文类聚「善」作「为」。书钞作「水土使之为盗耶」。白帖二十四引「使民善盗」作「为盗」,无「楚之」二字,九十九又作「岂非楚之水土使然乎」。御览七百七十九作「土地使然也」。意林作「臣不知也」,说苑作「得无土地之然乎」。
〔一五〕苏舆云:「『非』犹『不』也,『所』犹『可』也,言圣人不可与戏也。墨子天志篇曰:『今人处若家得罪,犹将有异家所以避逃之者矣。』『所以』,可以也。庄子知北游篇曰:『人伦虽难,所以相齿。』言可以相齿也。盐铁论末通篇曰:『民不足于糟糠,何橘柚之所厌。』言何橘柚之可厌也。史记淮阴侯传曰『非信无所与计事者』,言无可与计事者也,汉书『所』作『可』。并『所』『可』同训之证矣。『熙』,音义作『嬉』,云一本作『熙』。说文:『媐,说乐也。』」◎黄以周云:「凌本同音义。」◎则虞案:御览七百七十九作「楚王大惭」。黄本、绵眇阁本、吴勉学本、杨本、归评本亦作「嬉」。
〔一六〕则虞案:书钞引作「寡人反自取辱」,意林作「楚王自取弊」,说苑作「吾欲伤子而反自中也」。
楚王飨晏子进橘置削晏子不剖而食第十一〔一〕
景公使晏子于楚〔二〕,楚王进橘,置削,晏子不剖而并食之。〔三〕楚王曰:「当去剖〔四〕。」晏子对曰:「臣闻之,赐人主之前者〔五〕,瓜桃不削,橘柚不剖。今者万乘无教令〔六〕,臣故不敢剖;不然〔七〕,臣非不知也。」
〔一〕 则虞案:吴勉学本误连上章。
〔二〕 则虞案:说苑「于」上多一「使」字。御览、合璧事类皆引作「晏子使楚」。惟事类赋注二十七作「侍楚」。
〔三〕 孙星衍云:「『并』,说苑作『并』。」◎则虞案:说苑、御览七百七十九同。惟御览无「之」字。又九百六十六、事类赋注二十七作「并食不剖」。合璧事类别集四十六作「并食不割」。
〔四〕 孙星衍云:「说苑句上有『橘』字。」◎黄以周云:「元刻与说苑同。」◎则虞案:说苑、御览九百六十七、合璧事类引作「橘当去剖」,事类赋注作「橘当剖」,御览七百七十九引作「橘未剖」。
〔五〕 则虞案:事类赋注无「之」字。御览七百七十九引无「前」字。
〔六〕 则虞案:元本、活字本、嘉靖本「令」俱误作「今」。
〔七〕 孙星衍云:「说苑脱『不』字。」◎则虞案:御览七百七十九、九百六十六两引皆无「不然」二字。合璧事类别集四十六约用此文,亦无此二字。事类赋注无「臣」「不然」三字。
晏子布衣栈车而朝陈桓子侍景公饮酒请浮之第十二〔一〕
景公饮酒,田桓子侍〔二〕,望见晏子,而复于公曰:「请浮晏子〔三〕。」公曰:「何故也?」无宇对曰:「晏子衣缁布之衣,麋鹿之裘〔四〕,栈轸之车〔五〕,而驾驽马以朝〔六〕,是隐君之赐也。」公曰:「诺〔七〕。」晏子坐,酌者奉觞进之,曰:「君命浮子〔八〕。」晏子曰:「何故也?」田桓子曰:「君赐之卿位以尊其身,宠之百万以富其家,群臣其爵莫尊于子〔九〕,禄莫重于子〔一十〕。今子衣缁布之衣,麋鹿之裘,栈轸之车,而驾驽马以朝,是则隐君之赐也〔一一〕。故浮子。」晏子避席曰:「请饮而后辞乎,其辞而后饮乎?」公曰:「辞然后饮。」晏子曰:「君之赐卿位以尊其身〔一二〕,婴非敢为显受也〔一三〕,为行君令也;宠以百万以富其家〔一四〕,婴非敢为富受也,为通君赐也。臣闻古之贤臣〔一五〕,有受厚赐〔一六〕而不顾其国族〔一七〕,则过之;临事守职,不胜其任,则过之。君之内隶,臣之父兄,若有离散,在于野鄙〔一八〕,此臣之罪也。君之外隶〔一九〕,臣之所职,若有播亡,在于四方〔二十〕,此臣之罪也。兵革之不完,战车之不修〔二一〕,此臣之罪也。若夫弊车驽马以朝,意者非臣之罪乎〔二二〕?且臣以君之赐,父之党无不乘车者〔二三〕,母之党无不足于衣食者,妻之党无冻馁者,国之闲士待臣而后举火者数百家〔二四〕。如此者,为彰君赐乎〔二五〕,为隐君赐乎?」公曰:「善!为我浮无宇也〔二六〕。」
〔一〕 则虞案:「陈」,吴刻作「田」,元刻本、活字本误「曰」。
〔二〕 孙星衍云:「说苑『田』作『陈』。」
〔三〕 孙星衍云:「高诱注淮南:『浮,犹罚也。』」◎则虞案:见道应训。『浮』、『罚』一声之转。
〔四〕 孙星衍云:「玉藻:『麋裘,青豻褎,卿大夫之服。』」
〔五〕 孙星衍云:「考工记『栈车欲弇』,郑氏注:『士乘栈车。』说文:『栈,棚也,竹木之车曰栈。』玉篇:『仕板切。』考工记『车轸四尺』,郑氏注:『轸,舆后横木。』」◎刘师培校补云:「列子力命篇『棱车』,释文云:『当作「栈」,晏子春秋及诸书皆作「栈车」。』」
〔六〕 孙星衍云:「御览作『晏子衣缁布之衣而赪里,栈轸之车而牝马以朝』,与今本大异,不知何故。麋裘,本卿大夫之服,『驽』字又篆文所无,疑后人竟改『赪里』『牝马』为之。」◎则虞案:见御览七百七十三引。下又有「子思子云:『终年为车,无一尺之軨,则不可以驰』」数语,今本亦无。
〔七〕 则虞案:说苑无此三字。
〔八〕 孙星衍云:「礼记投壶『若是者浮』,郑氏注:『晏子春秋曰:「酌者奉觞而进曰:『君令浮晏子。』」时以罚梁丘据。「浮」或作「匏」,或作「符」。』按此书乃浮无宇,与郑氏所引不同。疑尚有重出之章,为后人删去。」◎则虞案:凌本「子」误「于」。
〔九〕 苏舆云:「音义作『之爵』,今本作『其爵』,据说苑改。」◎于省吾云:「孙改非是。其,犹之也,详经传释词。召白虎〈毁,中“工改人”〉『对扬朕宗君其休』,其,亦之也。」
〔一十〕卢文弨云:「『重』,说苑作『厚』。」
〔一一〕孙星衍云:「『是则』,说苑作『则是』。」
〔一二〕卢文弨云:「『之赐』当乙,从上文。」◎王念孙云:「案『之赐』当作『赐之』,下『宠以』当作『宠之』,与上文文同一例。如今本则文义参差矣。说苑臣术篇正作『赐之』『宠之』。」◎苏舆云:「音义『尊』作『显』,云今本作『尊』,据说苑改,以下云『非敢为显受』知之。」◎则虞案:南宋本说苑臣术篇「赐」下无「之」字,指海本改作「赐之」,「尊」改为「显」。
〔一三〕则虞案:说苑「非」作「不」,下同。
〔一四〕卢文弨云:「『以』,说苑作『之』,同上文。」◎则虞案:指海本改作「宠之」。
〔一五〕孙星衍云:「今本作『君』,据说苑改。」◎卢文弨云:「旧本『君』字并不误。下云『则过之』,乃君过其臣也,但此下当补一『臣』字。」◎苏舆云:「卢说是。『臣』直是误字。」◎则虞案:凌本作「君」。
〔一六〕则虞案:指海本上补「臣」字。
〔一七〕孙星衍云:「『国』今本作『困』,据说苑改。」◎卢文弨云:「案『困』字似亦可通。」◎刘师培校补云:「『困』当作『囷』,犹圈族也。」◎则虞案:「国」疑本作「邦」,汉人避讳改为「国」,后讹为「困」。「邦族」者,邻里乡党之谓也。论语雍也:「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是可证。
〔一八〕则虞案:说苑「鄙」下有「者」字。
〔一九〕孙星衍云:「今本『外』作『内』,据说苑改。」◎则虞案:南宋本说苑作「外」,凌本作「内」。
〔二十〕孙星衍云:「今本『亡』作『之』,据说苑改。」◎则虞案:南宋本说苑作「在四方者」,绎史亦作「播亡」。
〔二一〕则虞案:说苑无二「之」字。
〔二二〕孙星衍云:「『意』,说苑作『主』,误。」◎则虞案:说苑「獘」作「敝」,「乎」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