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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春秋集释
〔九〕 孙星衍云:「一本脱『华』字,非。」◎则虞案:黄本、吴勉学本无「世」字。
〔一十〕孙星衍云:「『议』、『诽』、『忧』、『危』为韵。」
〔一一〕则虞案:「辱」,管子侈靡篇注:「逆也。」「得上则辱」,即上文之「行于下则逆」,下文「行于下则弒」,「交通则辱」也。「其为生」之「生」字,疑「士」字之误。「偾于刑」即上文「用于上则虐民」,下文「用于上则诛」,「生患则危」也。
叔向问事君徒处之义奚如晏子对以大贤无择第二十
叔向问晏子曰:「事君之伦,徒处之义奚如?」晏子对曰:「事君之伦,知虑足以安国,誉厚足以导民〔一〕,和柔足以怀众,不廉上以为名,不倍民以为行,〔二〕,上也;洁于治己,不饰过以求先,不谗谀以求进,不阿以私〔三〕,不诬所能,次也;尽力守职不怠〔四〕,奉官从上不敢隋〔五〕,畏上故不苟,忌罪故不辟,下也。三者,事君之伦也。及夫大贤,则徒处与有事无择也,随时宜者也。有所谓君子者,能不足以补上,退处不顺上,治唐园,考菲履〔六〕,共恤上令〔七〕,弟长乡里,不夸言,不愧行〔八〕,君子也。不以上为本,不以民为忧,内不恤其家,外不顾其身游〔九〕,夸言愧行〔一十〕,自勤于饥寒〔一一〕,不及丑侪,命之曰狂僻之民〔一二〕,明上之所禁也〔一三〕。进也不能及上〔一四〕,退也不能徒处,作穷于富利之门,毕志于畎亩之业〔一五〕,穷通行无常处之虑,佚于心〔一六〕,利通不能,穷业不成〔一七〕,命之曰处封之民,明上之所诛也。有智不足以补君〔一八〕,有能不足以劳民,俞身徒处〔一九〕,谓之傲上,苟进不择所道,苟得不知所恶〔二十〕,谓之乱贼。身无以与君,能无以劳民,饰徒处之义,扬轻上之名,谓之乱国〔二一〕。明君在上,三者不免罪〔二二〕。」叔向曰:「贤不肖,性夫!吾每有问,而未尝自得也〔二三〕。」
〔一〕 则虞案:「知虑」「和柔」皆两字并列,「誉厚」疑「举厝」形近而误,「誉厚」与「导民」,义亦不贯。
〔二〕 孙星衍云:「『名』、『行』为韵。」
〔三〕 孙星衍云:「『以』,一本作『久』,非。」◎王念孙云:「案『以』当作『所』,与下句文同一例。言于人则不阿所私,于己则不诬所能也。作「久」作「以」,皆于文义不合。」◎则虞案:元本、黄本、凌本作「久」,吴怀保本作「以」,「久私」义亦通,「久」为故旧,「私」谓私好也。
〔四〕 刘师培引戴校云:「『不』下当有『敢』字。」
〔五〕 孙星衍云:「『隋』同『惰』。」
〔六〕 孙星衍云:「古『塘』字作『唐』,尔雅释草『菲芴』,郭璞注:『即土瓜也。』『考』之言『成』。」◎卢文弨云:「吕氏春秋尊师篇『治唐圃,织萉屦』,『萉』,枲也,旧本讹作『葩』。此云『菲』,当与『屝』同。」◎俞樾云:「按诗山有枢篇毛传曰:『考,击也。』广雅释诂文同。此『考』字亦当训『击』,孟子滕文公篇『捆屦』,赵注曰:『捆,犹叩椓也。』然则『考履』与『捆屦』同义。孙氏训『考』为『成』,犹未得也。」◎黄以周云:「『唐园』者,蓻麻枲之园也。管子轻重甲篇:『北郭者,尽屦缕之甿也,以唐园为本利,请以令禁百锺之家,不得事轿;千锺之家,不得为唐园。』吕览尊师篇:『治唐圃,织萉屦。』『萉』、『菲』声近。『萉』,枲属,今本作『葩』,字讹『菲』,又通『屝』。曲礼郑注云:『鞮,无钩之菲也。』方言:『屝屦,麤屦也。』」
〔七〕 刘师培校补云:「『共』与『恭』同,犹言『敬恤上令』也。」
〔八〕 孙星衍云:「『愧』当为『傀』,说文:『伟也。』」◎卢文弨云:「荀子非十二子篇杨倞注引下句作『傀行』,则此句亦当同。」◎苏舆云:「『愧』、『傀』形声并近,疑假字也。周礼大司乐『大傀异灾』,郑注:『傀,犹怪也。』『傀行』,犹言『怪行』矣。」◎则虞案:指海本改作「傀行」。
〔九〕 王念孙云:「按家可以言内,身不可以言外,且『身游』二字,义不相属。『身』字乃后人所加也。『内不恤其家,外不顾其游』者,『游』谓交游也。下文曰「自勤于饥寒,不及丑侪』,正所谓『外不顾其游』也。荀子非十二子篇注引此正作『外不顾其游』。」◎则虞案:指海本删「身」字。
〔一十〕孙星衍云:「『愧』,杨倞作『傀』,云『嵬』当与『傀』义同。」◎则虞案:指海本作「傀」。
〔一一〕苏舆云:「『饥』旧刻作『饥』,荀子非十二子篇注引作『饥』,元刻亦作『饥』,今改从元刻。」◎刘师培校补云:「『勤』当训『忧』,吕氏春秋不广篇『勤天子之难』,高注:『勤,忧也。』『自勤于饥寒,不及丑侪』,盖言惟一己饥寒是忧,而不恤交游也。」
〔一二〕苏舆云:「荀子非十二子篇注引『僻』作『辟』。」
〔一三〕钱熙祚云:「荀子注作『明主』。」
〔一四〕刘师培补释云:「『及上』,谊不可通,『及』疑『臣』字之误。『及』字隶书或作『(图) 』,与『臣』相似,又涉上文『不及』而讹,『臣上』犹言『事上』。」
〔一五〕则虞案:下云「利通不能」,指「作穷于富利之门」言:『穷业不成』,指此句言。「毕志畎亩之业」,是穷业成矣。「毕志」二字,疑「弃怠」二字形近而讹。
〔一六〕黄以周云:「有误字。」◎刘师培补释云:「上语『穷通』二字,均涉下而衍,『行无常处之虑(句),佚于心(句)』,言所行无恒久之虑而不劳其心也(又上文作『穷于富利之门』,句亦有误)。」
〔一七〕文廷式云:「『穷业』当作『业穷』。」
〔一八〕则虞案:元本、黄本、凌本无「以」字,吴怀保本有。
〔一九〕于鬯云:「『俞』,盖有『空』义。说文舟部云:『俞,空中木为舟也。』则引伸之,凡空亦可曰『俞』矣。此承上文而言,上文云『有智不足以补君,有能不足以劳民。』然则是空有其智,空有其能,故曰『俞身徒处』,谓空身徒处也。或云『窬』之借字。说文穴部云:『窬,一曰空中也。』」◎苏舆云:「庄子天运篇『无为则俞俞』,注云:『俞俞,从容自得之意。』此云『俞』,犹彼云『俞俞』,俱置身无为之意。」◎刘师培补释云:「『俞』与『偷』同,『偷』即周礼大司徒『则民不愉』之『愉』。」◎则虞案:刘说是。
〔二十〕元刻本、活字本、嘉靖本、吴怀保本作「亚」,吴勉学本、子汇诸本作「恶」,景元钞本作「亚」,描改「恶」。◎叶昌炽云:「『亚』,古『恶』字,今竟改为『恶』,误矣。」◎则虞案:叶说未审。陈衎槎上老舌有云:「朱兰嵎有古玉印,文曰『周恶夫印』,是细柳将军旧物。『恶』即『亚』字,古通用。春秋卫有石恶,楚有却子恶,皆『亚』字,次子之别称也。」改作「恶」,不为误。又黄学庐杂述亦有考。
〔二一〕则虞案:「身无以与君」四句,总束前文。此「乱国」下疑脱「之民」二字。
〔二二〕则虞案:「罪」上疑脱「乎」字。
〔二三〕则虞案:「自」上疑脱一字。
叔向问处乱世其行正曲晏子对以民为本第二十一
叔向问晏子曰:「世乱不遵道,上辟不用义;正行则民遗,曲行则道废〔一〕。正行而遗民乎?与持民而遗道乎〔二〕?此二者之于行何如?」晏子对曰:「婴闻之,卑而不失尊,曲而不失正者,以民为本也〔三〕。苟持民矣,安有遗道〔四〕!苟遗民矣,安有正行焉!」
〔一〕 孙星衍云:「『义』、『废』为韵。」
〔二〕 苏舆云:「『与』,犹『抑』也。王氏引之经传释词引此文以『与』训『如』,云『言将正行而遗民乎,如其持民而遗道乎也』,似失之。」
〔三〕 孙星衍云:「『尊』、『本』为韵。」
〔四〕 则虞案:黄本无「有」字。
叔向问意孰为高行孰为厚晏子对以爱民乐民第二十二〔一〕
叔向问晏子曰:「意孰为高?行孰为厚?」对曰:「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二〕。」又问曰:「意孰为下?行孰为贱?」对曰:「意莫下于刻民,行莫贱于害身也〔三〕。」
〔一〕 刘师培补释云:「此节四『意』字,均『德』字之讹也。『德』正字作『悳』,与『意』形近,故讹为『意』。犹佚周书成开解『内则顺意』,『意』为『德』字之讹(孙诒让说)也。『意孰为高』,当作『德孰为高』,『意莫高于爱民』,当作『德莫高于爱民』,『意孰为下』,当作『德孰为下』,『意莫下于剥民』,当作『德莫下于剥民』,故『德』与『行』对文。」长孙元龄亦以为「德」字之讹。
〔二〕 则虞案:杨本作「乐身」。
〔三〕 则虞案:「身」为「民」字之误。
叔向问啬吝爱之于行何如晏子对以啬者君子之道第二十三
叔向问晏子曰:「啬吝爱之于行何如?」晏子对曰:「啬者,君子之道;吝爱者,小人之行也。」叔向曰:「何谓也?」晏子曰:「称财多寡而节用之,富无金藏,贫不假贷,谓之啬;积多不能分人,而厚自养,谓之吝;不能分人,又不能自养,谓之爱。故夫啬者,君子之道〔二〕;吝爱者,小人之行也。」
〔一〕 则虞案:「爱」下目录无「之」字。
〔二〕 则虞案:元刻本无「道」字,吴怀保、吴勉学本有。
叔向问君子之大义何若晏子对以尊贤退不肖第二十四
叔向问晏子曰:「君子之大义何若?」晏子对曰:「君子之大义,和调而不缘,溪盎而不苛,庄敬而不狡,和柔而不铨,刻廉而不刿〔一〕,行精而不以明污,齐尚而不以遗罢〔二〕,富贵不傲物,贫穷不易行,尊贤而不退不肖。此君子之大义也。」
〔一〕 孙星衍云:「『缘』,缘饰。『溪』,当为『溪』,言溪刻也。『盎』即『詇』假音,说文:『詇,早知也。』『溪盎而不苛』,言不矜明察。『狡』,狡滑,伪为庄敬也。『铨』,疑『耎』字假音,说文:『耎,读若畏偄。』杨倞注荀子:『廉,棱也。』说文云:『刿,利伤也。』」◎卢文弨云:「『狡』与『佼』同,言非务为美好也。」◎王念孙云:「案广雅:『缘,循也。』庄子列御寇篇『缘循偃佒困畏不若人』,郭象曰:『缘循,仗物而行者也。』『和调而不缘』,言虽与俗和调,而不循俗以行,犹言『君子和而不同』也。『溪盎』,未详。『狡』者,文选洞箫赋注曰:『狡,急也。』字通作『绞』。论语泰伯篇郑注曰:『绞,急也。』昭元年左传注曰:『绞,切也。』『庄敬而不狡』,谓从容中礼,而不急切也。『铨』者,说文:『跧,卑也。』广雅:『跧,伏也。』作『铨』者,借字耳。『和柔而不铨』,谓和柔而不卑屈也。『和调而不缘,……庄敬而不狡,和柔而不铨,刻廉而不刿』,皆谓其相似而不同。孙以『缘』为缘饰,则与『和调』不相似,以『狡』为狡猾,则与『庄敬』不相似(庄敬而不狡猾,则义不相属,故加『伪为恭敬』四字,以曲成其说);又读『铨』为『耎』,尤非。卢读『狡』为『佼』,而云『务为美好』,亦非(庄敬而不美好,则义不相属,故加『务为』二字以曲成其说)。」◎苏舆云:「王说是。『溪盎』孙义亦通。』◎刘师培校补云:「吕氏春秋适音篇云『听清则耳溪极』,贾子新书耳痹篇云『溪徼而轻绝』,均与此文『溪』字同为『刻核』之义。『盎』与『央』同,广雅释诂一:『央,尽也。』则『溪盎』之义,犹之『溪极』『溪徼』云。」◎则虞案:「溪盎」义孙刘二说皆非。孙蜀丞云「疑『徯酰』之残」,是也。案方言:「徯酰,危也。东齐〈扌寄〉物而危谓之徯酰。」又见广雅。后「酰」字残缺而为「〈酰,去酉〉」,「〈酰,去酉〉」不成字,写者易为「盎」,致失其义。「苛」,疑为「苟」字之形讹。「徯酰而不苟」,犹言「临危难而不苟」也。「徯酰」二字为齐东恒语,尔雅释木郭注引齐人谚曰「上山代檀,榽酰先殚」,「榽酰」又有「大」义。作「榽酰而不苛」,义亦可通。「苛」言其细之意。此云大而不苛之意。
〔二〕 于鬯云:「『齐尚』者,同尚也。国语楚语吴语韦解并云:『齐,同也。』同尚,即尚同也。墨子有尚同篇是也。上篇云『民不事骄行而尚司』,卢文弨校以『司』即『同』之误。然则晏子固明有尚同之说矣。柳宗元辩晏子春秋以为宜列墨家,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马端临文献通考并从之,却不为无见。而孙星衍序斥柳为文人无学,晁马为无识,转非笃论也。且如下文云『尊贤而不退不肖』,此非即兼爱之旨乎。『遗』盖当作『遣』,说在上篇校。」
叔向问傲世乐业能行道乎晏子对以狂惑也第二十五
叔向问晏子曰:「进不能事上,退不能为家〔一〕,傲世乐业,枯槁为名,不疑其所守者,可谓能行其道乎?」晏子对曰:「婴闻古之能行道者,世可以正则正〔二〕,不可以正则曲。其正也,不失上下之伦;其曲也,不失仁义之理。道用,与世乐业;不用,有所依归。不以傲上华世,不以枯槁为名。故道者,世之所以治,而身之所以安也〔三〕。今以不事上为道,以不顾家为行,以枯槁为名,世行之则乱,身行之则危。且天之与地,而上下有衰矣〔四〕;明王始立,而居国为制矣;政教错,而民行有伦矣。今以不事上为道,反天地之衰矣〔五〕;以不顾家为行,倍先圣之道矣;以枯槁为名,则世塞政教之途矣〔六〕。有明上,可以为下;遭乱世,不可以治乱〔七〕。说若道,谓之惑,行若道,谓之狂。惑者狂者,木石之朴也〔八〕,而道义未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