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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酉腴山馆主人自着年谱
闰五月初七日,成「革除盐道浮费禀稿」,又成「赠寿山」七言律诗一章。十四日,筹划下府盐务办法、整顿西路帮馆各事。二十七日,考试鳌峰、凤池两书院月课,亲加校阅;招取优等生童来署面试,分别奖劝,并具酒食以款之。
六月十六日,作「裁革西河、浦下两关私费,请提耗羡津贴办公禀稿」。二十一日,分致各局卡帮馆书,以公事相敦勖。
七月,盐务渐有起色,而余积劳已病脾,不思饮食月余;任事之难如此。初十日,韩旭初来自辰州。遣彭光藻赴石码设局,撤漳龙等厅州县盐务改归局办。
八月初七日,遣韩旭初赴泉州办课厘局,亦如石码之法。至是,权操自上,历年厅县侵挪之弊为之一空。十八日,成「徐树人中丞七十寿序」。
七月(?),正考官丁濂甫(绍周)仆少自京来闽。初四日,审定大穆溪盗案一起;以先奉中丞札代办臬司故也。初六日,入闱充监试;拟作「闱墨」一篇、「试帖」二首。十五日,成「寿山本生母任太夫人寿序」。十七日,成「寿山嗣母许太夫人寿文」,又成自序「小酉腴诗钞续编」文。二十四日,成「上左公」七言律诗二章。二十五日,成「悼王子怀侍郎」七言律诗一章。〔囗月〕(?〕十一日,出闱。十五日,赴鹿鸣宴。二十四日,奉左公转行部札豁免商欠带输,已邀允准;独驳「票运」为不可行。二十八日,顶覆部驳改票原议,层层折诘。左公据以入告,字字坚辣;末段剔开中丞、盐道,专以祸福自任;尤见担当。
腊月,作一变通海运告示。跋梅伯言「石瑶臣传后序墨迹」。初七日,杨仙萼(鼎勋)书来,欲执贽为弟子。除夕,清查征收课、厘实银,较前任已逾两倍有奇;殆非始愿所及矣。刘蕴山茂才(其清)从浙江来,执贽为弟子。
五年(丙寅),四十三岁(是年,在闽。夏,儿子文元入县庠。秋,「福建票盐志略」成。冬十月,赴台湾任。是月,奉旨调补台湾兵备道。十有一月,赏加二品顶戴)。
正月,得左公克复嘉应州信,而「长发」尽矣。为故友江筱城作诗序。十九日,三从侄文铭来自辰州。二十三日,奉左公札,顶覆部议驳改票运一疏竟荷特旨嘉奖允准,不交部议。三十日,作「福州训士课程」。
二月朔,赴南校场监试武闱。十八日,左公自粤凯旋。二十日,赴抚署,饮鹰扬宴。是月,招书院门人林星赓、张亨嘉、陈庆禧三孝廉来署读书,资以膏火;并为阅改艺文。
三月二十三日,作「裁革西河关未尽陋规」及「札谕」。
四月初二日,成「益阳胡文忠叔父赠光禄春藻公墓志铭」。初四日,作「请缓征盐商积欠帑息稿」。初七日,得儿子文元书:三月初一日,取进科试县学第二十一名。十八日,作「请奏免盐商带输详稿」。二十一日,以盐课赢余筹添凤池书院膏火,令与鳌峰相埒。
五月初二日,成「杨仙萼母氏元太恭人五十寿序」。初六日,成「送郑心雅之任全椒序」。
六月初,为同安令白海仙作「双溪书院并建考棚记」。十六日,作「侯官县翁兰畦(学本)祖母墓志」。二十六日,考试鳌峰、凤池两书院月课,择其佳者自校之;招覆,奖赏如前,并谆谆训以义利之辨。
七月初六日,试办票运一年期满,奏销详册上院。综计课、厘杂款竟六十万三千有奇,不特近数十年盐务所未有,即自有福建盐务以来亦未有如此之起色也。余方怜悯商力拮据,而各商咸无怨言,并为立长生禄位于天后宫。先是,杨子恂(仲愈)庶常欲劝捐重修西湖李忠定公祠,请余为之倡;余谓不必劝捐,愿独任之。至是,福州举贡生监复请余重修道山朱子祠,余亦任之。
八月初,各商以余将调台湾,先曾合词吁留;左公未允。至是,复送万民牌、伞——并下里江绅耆因与商人争讼,吾为秉公处置论理,合应如此;而绅耆以为历年积弊一朝除之,甚加感激,亦送万民牌、伞。二十六日,新立楚军靖海营,将带赴台湾任也。
九月初六日,得左公调督陕、甘信息;即谒左公,辞调台湾,未允。重阳节,门下士锺笠云(大钧)、叶敷恭(大遒)、林砺勤(星赓)、张燮钧(亨嘉)、陈秋帆(鸿波)五孝廉、叶芑恭(大湜)选拔、沈亦帆(颖超)廪生、张庆涛、黄常经、杨雪立、施绚诸生饯余蒙泉山馆——福州府城胜境也。王荔丹(葆辰)孝廉请为弟子,辞之;而待以宾友之列。十六日,奉札调补台湾兵备道。二十六日,卸盐道篆,移寓姚宅。「福建票盐志略」成。
十月初二日五更,梦游朱子祠;盖余所捐修而功未竣,故梦中犹记之也。杨仙萼太守来执贽。初九日,起程东渡,文武倾城走送;而寿山及小涛复请留一日,允之。十一日五鼓,开行,阻风柏秋。十三日,泊南日澳;时犹在福清界也。成「留别寿山」七言律诗二章。十四日,至莆田之安海,守风一日。十七日,抵台湾,从行者妹张、妾王、三从侄文铭、甥李继曾、甥女张妹。入城,寓海东书院。十九日,成「通饬各属洁清自爱各抒己见札稿」、「晓谕全台军民士商示稿」。二十一日,接篆;尽革陋规,并免办差。二十二日,成「谕嘉义土豪吴志高、刘德元谕稿」。二十四日,迁至道署。
自是,早起阅「近思录」,辰刻办事;未后,阅亲兵技艺。二十九日,观风。〔十一月〕初二日,月课。初八日,调取观风月课优等生童面试。十一日,出榜。撰「训士告示」。十二日,坐堂,奖赏生童。十五日,成「通饬府厅县清理狱讼示稿」。二十日,作「祭徐树人中丞文」。旋奉左公札,以筹饷出力,蒙恩赏加二品顶戴。连日作「调补台湾道并赏二品顶戴谢恩」并「到任日期」暨「奉上谕责成镇道实力经理条陈大概情形」各折稿。访施进士琼芳,定明年海东书院主讲之约;前人所屡请而未肯从者也。
十二月初,成「福州李忠定公祠堂记」、「谕彰化举人蔡鸿猷、生员陈玉盘札稿」。初十日,遣吴子俊带队之彰化。十八日,定「筹议海防禀稿」。二十六日,讯参将林鹏程、游击陈兆熊互讦口供;案缠已久,省中迭次委查而未能结,以一堂了之。二十七日,南路三屯屯弁、队目为立万民伞,并立「海峤福星」扁额;以屯饷至余到任严催,始能领得故也。作杨卧云(希闵)所订「李忠定公年谱序」。先是,彰化有拒捕戕官之案,首伙要犯未获,该令撤任留缉,始获案犯数名,以陈文为首犯定谳;由府转详,将处决矣。旧例:决犯必由道过堂画供后,方行处斩;陈文过堂,泣诉其冤。余检卷牍,首犯的系陈鲁,陈文其党;诛之无词而诬为首犯,则不服。发府覆讯,府执前谳者再,并请由道项目奏报了事。余再驳斥,必得首犯治之乃已。久之,首犯未得,该县遂将该犯「案由」尽行更改,倒填年月,通详大吏;暗中属托人在省打点,为规避处分地步。果奉抚部札饬,以该犯情证确凿,即由道就地正法,自行奏报;余守初议愈坚,将前后情节明晰详复。抚部无奈何,奏明饬令该县勒限缉拏正犯;而陈文之罪无可谢,其枉则已伸矣。又新左营勇丁因黑夜观剧、调戏良家嫠妇,被邻右群殴,翌日而毙;镇军及营官,必欲得犯抵命,饬台湾县严拏。该令多方购获在场肆殴者一名,欲拟抵;余谓「律有故杀、擅杀、误杀之条,情罪迥别。彼特随众共殴,未必有故杀之心,当以误杀论」;而案乃定。余之不忍妄僇一人,类如此。余未东渡之先,台湾纷纷思乱;至冬防,更甚。幸视事两月,人心大定;结盟树旗、地震风灾并未窃发,各营亦无噪饷者。鄙人藉此藏拙,可谓天幸矣!
六年(丁卯),四十四岁(是年,在台湾)。
正月,成「新修道山朱子祠记」一首,又成「黄席聘侍御家传」一首;定「水陆兵制」、「义学章程」。二十日,拜发「晚稻收成」并「附陈办理地方情形」一折、一片。二十三日,成「陈孺人传」——钱唐高望曾之妻也。先数日,商请刘镇军带勇赴五虎寮缉拏着匪,并派台邑白鸾卿、嘉邑邓宗尧、凤邑吴本杰同行讯供。是日,镇军回,就地正法者七人;而曾文溪向之劫案层出者,至今绝矣。成「抄辑时人古文小序」一首。
二月,作「训士训民录自序」。调取书院超等生员陈月三、施学珍、孙如林、卢元亨、方炘至内署面试,黜去陈、施二生之文理不符者,而抄袭之风少减。跋自辑曾侯相、左爵督及时人「奏疏」各一首。
三月,成「筹改海防奏稿」。十一日,遣黄西春带本部与新左营同赴学甲庄搜捕余匪,而以士人朱必昌为向导;次日,得朱必昌受伤之耗。该庄麇集万余人,汹汹欲斗;幸邓令宗尧赶至,呵斥之,乃散;然犯无一获也。复用白令言,招嘉绅陈熙年往学甲助之。而美国总兵官费与驻厦领事李让礼来见,以该国有轮船名「罗妹」者至凤山琅娇洋面遭风击碎,船主等登岸被磈礧山生番杀十二人,欲为兴兵报复;其气甚锐。内忧外患,萃于一时,亦甚费手矣。余再四开导,夷酋欣然而去。阅日,吴子俊自彰化亲解伪大都督赵戆来郡,即属其前赴学甲调和黄西春与新左营毛副将惠德等。二十一日,得报学甲拏得正犯四名,诛之;官威自此伸矣。二十三日,复得西春书,与吴子俊、邓子敬攻破沤汪匪庄,获贼甚伙。阅日,又攻西港仔匪庄,得着匪一名;立诛之。
四月四日,西春等自学甲撤队回。成「剿办土匪奏稿」。是时久雨,心常郁郁,默祷于天;至二十二日,始得放霁。二十四日,奉去冬批折回,尚蒙奖借。次日,于「剿办土匪奏疏」外,作附片稿。是月,新任吴督派人来台密查,余置若弗闻
五月二日,拜发「修造战船拏办土匪」并「自陈办理情形」两折、一片。十四日,作「合众国兵船至琅娇报复生番奏稿」。是日,接行知,奉旨加按察使衔。次日,即作「谢恩奏稿」。接寿山、筱涛书,两院新来,于前任事大有更改。是时,全台绅商知省中大吏意在报复左公宿嫌,因为牵制鄙人之计,知余有意求退也,合辞胪余治绩,赴省吁留;余峻却之。十四日,澎湖绅士以赈济迅速、民沾实惠,台商以土匪敛戢、商旅畅行,来送牌、伞。近日又伤亢旱,恐误晚稻栽种;正拟设坛祈祷,次日大雨连绵:天人相感之理如此,益用寅惕。成「台阳书事」五言古诗一首。每日十一月,新添诗课,皆面试,亲为指点;自此台湾诸生诗学大进,差为一快。及见省中举动,畏夷如虎;而于贪鄙昏愦之夫,无不奖进:又不禁为之闷闷也
七月二十二日,奉到六月十二日批折。二十九日,作「早稻收成」一折、一片奏稿。
八月初九日,奉到「洋番交涉」批折回,而李领事亦至。吴制府以余前书力陈生番不可剿、夷人不足畏之状,大怫其意;奏明责成镇、道办理。是时,余早图引退,坐此羁绊,未便上陈。乃谋之刘简青(明灯)镇军,与督委前镇曾辑五(元福)、台防王柳庄(文棨)会同领事李让礼前往图之;而自留镇守全台,并为筹划军饷。二十日,成「寄周寿山」七言律诗一首,又成「送刘个亭」七言绝句一首,并上「乞病」之禀。其时,天热事逆,体已惫矣;成五言律诗一首。
重九日,送黄西春之鹿港厅任,成「送行」五律四章。十三日,余峙亭来自艋舺,述及沪尾何酋为霖凶横,谋夺樟栳之事;紊乱二百年军工厂旧章,殊堪痛恨!然大吏畏夷,无如之何。因默授机宜,令峙亭回艋相机图之,以求保全地方;匪直樟栳一事巳也。连日外间议论琅娇一案,李酋反为番子求和,而刘镇不允;余正忧其贪利忘害。十八日,简青移军大绣房庄,以剿、抚两策相决;余乃手陈「不可剿」五条以覆之,力主和议,祸福愿独肩之。次日,曾辑五书来,洋番和议已定局矣。未三日,而督、抚密函谓「布国有轮船于同治三年在台湾梁各口遭风失浅被抢,人赃未获;欲仿照美国琅娇故事,愿以兵船助剿来相恫愒」。毋论此案已据前台湾府陈芍亭(懋烈)查覆「并无「梁各」地名,亦无布国洋船被抢之事」;就令有之,何以事隔三年,复翻成案!夷人之狡悍固可恶,而大吏之巽懦更可耻也!
十月朔,王柳庄自琅娇回,述及李酋颇有勾结生番,贿通闽、粤客庄之事。余早逆料及此,曾致书柳庄设法破之;柳庄能从吾言,未堕李酋之计。若简青一味主剿虽系虚声,然生番与客庄愚而昧事,必真以为官兵不能相容,反不如夷人之爱我;其后患乃更大耳。日来省中小人藉端倾陷情状大露,而台中巧滑从而应之;悲悯之怀,恨不获质诸彼苍!否则,将挂冠而去矣。二十五日,自定「旌表节孝奏稿」。盖举报节孝,例由督、抚、学政会题;余悯台俗淫佚,故破例由台径奏,以省经费而期迅速;有裨与否,不敢计也。欲上第二次「乞病」禀,而前「乞病」之禀甫上,正值全台绅商公呈吁留,兼督英、抚部李乃优批慰藉,不准引退。
冬月初四日,赴弥陀寺、城隍庙、上杭街、保安宫各义塾面阅捐设义塾幼童工课。十六日,作三次请病假禀。十八日,奖赏各塾幼童,各欢欣叩头而去。
十二月,查覆布国洋船被抢之事,听督、抚如何咨呈总理衙门能使布国听从甚好;否则,听之亦不惧也。连日亢燥郁蒸,久于台地考均恐有地震之灾;余夜半焚香吁天,愿以身独受其罚。初七日,竟得大雨,地气宣泄,无虞震动矣;为之寅感不已。先是,英将军兼署督部,得余二次「乞病」之禀,准予内渡就医;催议琅娇设官添汛之事,必自余定之。余不喜设兵,而刘镇则谓非设兵不可;以将军催议不能延缓,乃摭拾与署府叶峭岩(完元)前议,少设塘汛营兵以应之,而佐以屯弁、屯丁,或无大碍也。十一日,覆巴陵吴南坪(敏树)先生书,并「次去夏见怀」七律元韵一首。十三日,面试教读杨元鸿取课幼童,亦多能成诵者;孰谓台人独愚,亦由无好官倡导于上、无明师益友切劘于下,故堕于荒陋耳。次日,复召幼童,当堂奖赏之。十九日,定「续办土匪奏稿」。二十二日,成「书事」五古一首,又成「赠福州某某」七律一首,以纾牢愤。又成五古两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