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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科经纶
产后危证有三冲三急
张飞畴曰:产后诸证,非行血则邪不去。即诸虚证,亦须血行,其气乃复。第行之有方,不可过峻。凡产后危证,莫如三冲三急。三冲者,败血冲肺、冲心、冲胃也。三急者,新产之呕吐、泄泻、多汗也。其用药则有三禁,禁佛手散,以川芎能发汗也;禁四物汤,以地黄能作泻也;禁小柴胡汤,以黄芩能阻恶露也。然皆产后常法,没有风寒发热喘胀,下痢,危急证候,亦将守此,致令坐毙乎?古人未尝不用汗下,不用寒凉。而暴病势紧,不得不猛治者,下手稍软,畏缩逡巡,去生便远。唯病气久衰者,非但不可峻攻,亦不可峻补,必缓剂轻剂,以俟胃气之复耳。
产后诸证其源有三
方约之曰:产后之证多端,其源有三,曰血虚火动,曰败血妄行,曰饮食过伤,何以明之?气属阳,血属阴,产后去血过多,血虚火动,为烦躁发热之类,一也;虚火上载,败血妄行,为头晕腹痛之类,二也;经云:少火生气,壮火食气。东垣云:火为元气之贼。产后火伤元气,脾胃虚弱,若饮食过伤,为痞满泄泻之类,三也。
治法,血虚火动则补之,败血妄行则散之,饮食过伤则消之。但人元气有虚实,疾病有浅深,治疗有难易,又不可一概论也。
慎斋按:以上五条,序妇人新产后有诸证之变现也。产后见证多端,仲景下三条,其大略也。约之一条尤切要,而产后犯之者众。但云壮火食气,产后火伤元气,致脾胃虚弱,饮食过伤为痞泻证。夫产后之火,虚乎实乎?况痞满泄泻,亦不专主壮火为害也,立论不能无弊。
产后戒食汤
孙真人曰:产后七日内,恶血未尽,不可服汤,候脐下块散,乃进羊肉汤。有痛甚者,不在此例,候二三日消息,可服泽兰丸。
产后戒饮酒
《产宝》曰:才产不得与酒,缘酒引血进入四肢。产母脏腑方虚,不禁酒力,热酒入腹,必致昏闷,不可多饮。时呷少许,可以避风邪,养气血,下恶露,行乳汁也。
产后戒服童便
《胎产须知》曰:新产后,童便不宜乱服。《大全》云产毕可饮热童便一盏,即一热字,或与药同服,或与酒同服,童便有益阴降火之功,无寒凉凝瘀之患,则童便不宜单服明矣。况童便必择清白无臭味者佳,若黄浊不堪,则气既混杂,味亦腥 。此时产母气血已虚,胃气甚薄,饮之必致呕恶泄泻,非徒无益,而反害之。
产后戒食鸡子伙盐
朱丹溪曰:初产之妇,将护之法,不可失宜。肉汁发阴经之火,易成内伤,先哲具有训戒,何以羊鸡浓汁作糜服之乎?若儿初产,母腹顿宽,便啖鸡子,且吃伙盐,不思鸡子难化,伙盐发热。必须却去伙盐诸肉食,与白粥将理,以鲞鱼淡者食之,半月后,方与少肉,鸡子豁开淡煮,大能养胃却疾也。
产后戒早行房
孙千金曰:凡产后满百日,乃可会合,不尔至死,虚羸百疾滋长,慎之。凡妇人患风气,脐下虚冷,莫不由早行房故也。
慎斋按:以上五条,序产后有饮食起居之戒也。新产调理,已载《大全》一条之内,而饮食之不节,起居之不慎,此五者犹所易犯,故再序以示人节戒之意。
产后病戒用发表一切不可用风药
朱丹溪曰:产后一切病,皆不可发表。产后病多是血虚,故不可用风药发表出汗。
产后戒服黑神散热药论
张子和曰:妇人产余之疾,皆是败血恶物,发作寒热,脐腹撮痛,食饮稍减,医者不察,谓产后气血俱虚,便用温热之剂,养血补虚,止作寒治,举世皆然。岂知妇人之孕,如天地孕物,物以阴阳和合而后生,人亦阴阳和合而后孕。偏阴偏阳,岂有孕乎?此与禾黍瓜果之属何异?水旱不时,则华之与实俱萎落矣。此又与孕而不育者何异?七月立秋后十八日,寸草不结者,天寒故也。妇人妊娠终十月,无难而生,反谓之寒,何不察理之甚也。窃譬之治砖者,炎火在下,以水沃窑之巅,遂成砖矣。砖既出窑,窑顿寒耶。世俗竟传黑神散治产后十八证,非徒不愈,经脉闭涸,前后淋闭,呕吐痰嗽,凡百热证生矣。若此误死者,不可胜计。曷若四物与凉膈散对停,大作汤剂下之,利以数行,恶物俱尽,后服甘淡之剂自愈。
慎斋按:子和以产后不可服热药,而以治砖为喻。夫砖未出窑,其热为实热,砖既出窑,则热为虚热矣。
胎在腹,当用清热养血。胎既产,恶露行而气血虚。虚则生寒,黑神散固不可多服久服,而任以凉膈散大黄、连翘之苦寒,则误矣。矫枉之论,殊未尽善。
产后戒服黑神散致病论
朱丹溪曰:或问初产之妇,好血已亏,污血或留,彼黑神散非要药乎?答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理之常也。初产之妇,好血未必亏,污血未必积,脏腑未必寒,何以药为。饮食起居,勤加调护,何病之有。诚有污血体怯而寒,服之或可。若有他病,当求病起何因,病在何经。气病治气,血病治血,寒者温之,热者清之,凝者行之,虚者补之,血多者止之,何用海制此方,例令服饵,不恤无病生病。彼黑神散用干姜、当归之温热,黑豆之甘,熟地之浓,以补血之虚。佐以炒蒲黄,防出血之多。芍药之酸寒,有收有散,为四药之助。肉桂大辛热,以行滞血。和以甘草之缓。其取用似乎精密,然驱逐与补益,似难同方施治。设有性急者,形瘦者,本有怒火者,夏月坐蓐者,时在火令,姜、桂皆为禁药,虽是补剂,并有偏胜,脏腑无寒,何处消受。必教却去黑神散。彼富贵之家,骄恣之妇,卒有白带、头风、气痛、膈满、痰逆、口干,经事不调,发秃体倦,皆是阳盛阴虚之候。天生气血,本自和平,曰盛曰虚,又乌知非此等迷谬,有以兆之耶。
张 璜按:产妇有禀质瘦热,素有郁火积热,多产冲任血枯脉涩,一经产后,儿枕作痛,粗工胶执古方,妄投肉桂,祸不旋踵。故必严寒冻产,风冷乘虚,血瘀不行,方投肉桂,以通行血脉也。
产后戒服五积散论
朱丹溪曰:《局方》五积散,言治产后余血作痛。方中以苍术为君,麻黄为臣,浓朴、枳壳为佐。虽有芍药、当归之补血,仅及苍术三分之一。且方中言妇人血气不调,心腹撮痛,闭而不行,并宜服之,何不思产后之妇,有何实耶?血气未充,似难发汗,借曰推陈致新,药性温和,岂可借用麻黄之散,附以苍术、枳壳,虚而又虚,祸不旋踵矣。
产后用白芍药宜制炒论
虞天民曰:问妇人产后诸疾,古方多用四物汤加减,而丹溪独谓芍药酸寒,伐生发之气,禁而不用,何欤?
曰:新产之妇,血气俱虚,但存秋冬肃杀之令,少春夏生发之气。故产后诸病,多不利于寒凉之剂,大宜温热之药,以助资始资生之化源也。先哲制四物汤,以芎归之辛温,佐以地芍之寒,是寒温适中,为妇人诸疾妙剂。若用于产后,必取白芍药,以酒重复制炒,去其酸寒之性,但存生血活血之能,胡不可用也。后人传写既久,脱去制炒注文。丹溪虑俗医卤莽,不制而用之,故特举其为害之由,以戒之耳。
产后宜用芍药论
张景岳曰:按丹溪云,芍药酸寒,大伐发生之气,产后忌之。此亦言之过也。夫芍药之寒,不过于生血药中,稍觉其清耳,非若芩连辈之大苦大寒也。使芍药犹忌如此,则他之更寒者,犹为不可用矣。予每见产家过慎,或因太暖,或因年力方壮,饮食药饵,大补过度,以致产后动火,病热极多。若尽以产后为虚,必须皆补,岂尽善哉。且芍药性清,微酸而收,最宜于阴气散失之证,岂不为产后要药乎。不可不解也。
产后戒不可遽用参
单养贤曰:凡产后服生化汤加人参,须血崩血晕,形色俱脱者加之。若无虚脱形证,不可加。若有血块痛甚不移处,止加红花、肉桂,切不可用参、 、术补气,夭人命也。
慎斋按:以上七条,序产后有用药之戒也。产后病,误治者多,用药之际,不可不详慎。
新产后先消瘀血为第一义
叶以潜曰:《良方》云:产后以去败血为先,血滞不快,乃成诸病。夫产后元气既亏,营运失度,不免瘀血停留。治者必先逐瘀,瘀消然后方可行补,此第一义也。今人一见产后有内虚证,遽用参、 甘温之剂,以致瘀血攻心而死,慎之。
慎斋按:以上一条,序产后有先消瘀之治也。产后证虚者固多,而虚中见实,莫如瘀血停滞一证为吃紧,此条最宜留意。
产后不可作诸虚不足治
张子和曰:产后慎不可作诸虚不足治之,必变作骨蒸寒热,饮食不入,肌肤瘦削,经水不行。经曰:寒则衰饮食,热则消肌肉。人病瘦削,皆粗工以药消烁之故也。呜呼!人之死者,岂为命乎。
慎斋按:产后证,虚者多实者少,子和以为慎不可作诸虚不足治,是必以攻伐峻厉为法矣。产后而亦可任汗吐下之三法乎。赵嗣真叹子和之书,其词直,其义明,顾其一,罔顾其二,知言哉。
产后以大补气血为主
朱丹溪曰:产后有病,先固气血,故产后以大补气血为主,虽有杂证,以末治之。
汪石山曰:产后百日之内,纵有杂证,必遵丹溪之法,以末治之,当大补气血为主,不可攻击,此正论也。
产后先补气血兼用消散
陈良甫曰:产后元气大脱,新血未生,概以大补气血为主。如恶露未尽,补药中入行血药。如感冒风寒停滞,亦须先补,然后发散消导,勿得泛用峻厉伤气血之药。
产后去邪必兼补剂
何松庵曰:产后气血大损,诸事必须保重,切不可恃健劳碌,致内伤外感六淫七情诸证,为患莫测。故产后证,先以大补气血为主。虽有他证,以末治之。或欲去邪,必兼补剂为当,不宜专用峻厉,再损血气。
慎斋按:以上四条,序治产后有攻补之法也。子和之论,专主攻邪。丹溪之论,专主补虚。两贤之法,各自有见,而丹溪之说为长。故必合《良方》、正宗二说以参之,乃攸当也。
辨丹溪主末二字即标本论
虞天民曰:或问产后证,丹溪云当大补气血为主,虽有杂证,以末治之。又云产后中风,切不可作中风治,用风药。然则产后不问诸证,悉宜大补气血乎。曰:详主末二字,其义自明。虚而无他证者,合宜大补气血自愈。或因虚而感冒风寒者,补气血药带驱风之剂。或因脾虚而食伤太阴者,补气血药,加消导之剂。或因瘀血恶露未尽,而恶寒发热者,必先逐去瘀血,然后大补。经曰:有本而标之者,有标而本之者。又曰:急则治标,缓则治本。丹溪主末二字,即标本之意也。
产后攻补二法辨疑论
叶以潜曰:或问产后气血大虚,纵有杂证,以末治。又谓产后须以去恶露为主。二者孰是?不知古人之言,各有攸当。假如产后去血过多,有血晕之状,脉必弦浮大散。乃阴血既亡,阳无所根据。宜大剂芎、归,加熟附、干姜,顿服补虚。或有滞血作痛,兼用行血药。此大补为本,他证为末也。若产后三四日,余瘀卒止,腰腹疼痛,渐生潮热咳嗽,脉洪实而数,乃是败血停积,上冲心肺,恶露与血相抟,留结不行,非用行血破气以消瘀,何以得安。若徒知当补不当泻,病必益剧。故产后虽为不足,亦有有余之证,不当泥产后无热,胎前无虚之说。如胎前恶阻,少食腹胀,二便清滑,经水时下,胎动不安,不用温补,何以起病?非胎前亦有虚乎?如产后伤寒热病,烦渴秘结,不用苦寒,何以解利?非产后亦有热乎?今人但见产后,六脉浮洪弦紧,便说有热,不知产后脉与别病脉不同。产后洪大,是气血耗散,内无存蓄,故显是脉。如用凉剂,杀人反掌,不可不知也。
慎斋按:以上二条,序产后辨攻补之法也。产后用药攻补,最难调剂,虚则补,实则攻,其定法也。唯虚证而兼实邪,在产后见之者甚多。丹溪之论,专为世医罔顾产后大虚,唯务攻邪者立诫也。岂知守丹溪之法,亦不无峻补之害,此虞天民、叶以潜两论所宜急玩也。
产后误药成病论
单养贤曰:丹溪先生云:产后当大补气血为主,虽有他证,以末治之。恐人用消耗之剂,以虚其虚也。予见世医,但知伤食当消,气满当顺,恶露当攻。罔顾产虚,遽下消耗。不知产妇服消耗药,胃气反伤,满闷益增,气亦不降,郁积既久,遂成肿胀危证,谁之咎哉?予于伤食气满证,微加消导于补中汤内,则脾强而所伤食气消散,助血行气,气行而恶露自行矣。又于误用消食耗气下药,以致绝谷日久者,先用人参汤,送锅焦粉,引开胃口,以救绝谷,然后渐加补脾药,助以消导。又于误用消耗等药成胀满者,仍用大补气血之剂,不致夭枉。后之学人,须遵丹溪方案,毋私心自用,以夭人命也。
产后诸证不可误治论
单养贤曰:凡病起于气血之衰,脾胃之弱,至产后而虚又甚焉。故丹溪论产后当大补,已尽医产之旨。若能扩充用药,治产可无过矣。产后气血暴虚,诸证乘虚易袭。如有气不行毋专耗气。有食不消,毋专消导。有热不可用芩连,有寒不可用桂附。用寒凉则血块停滞,用辛热则新血崩流。至若虚中外感,见三阳表证,似可汗也。在产后而用麻黄,虑有亡阳之误。见三阴里证,似可下也。在产后而用承气,恐致竭阴之患。耳聋胁痛,乃肾虚恶露之停,休用柴胡。谵语汗出,乃元弱似邪之证,毋加宣导。厥由阳气之衰,难分寒热,非大补不能回阳而起弱。痉因阴血之损,毋论刚柔,非滋阴不能活络而舒经。有如乍寒乍热,发作有期,证类疟疾,若以疟论,病甚难痊。神不守舍,言语无伦,病似邪侵,如以邪论,危亡可待。去血多而大便燥结,苁蓉加于生地,莫投润下之汤。汗出甚而小便短涩,六君倍用参 ,更加生津之剂。人参生化汤频灌,可救产后之虚危。长生活命丹屡用,能苏绝谷之人。脱肛久泻,多是血虚下陷,补中益气正宜。口噤筋挛,乃因血燥类风,加人参、生地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