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论

    柏斋三书

     治疗须法《素问》

  凡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人之强弱;必问起居饮食,暴乐暴苦。病从内而之外者,先治其内。后治其外:病从外而之内者,先治其外,后治其内。内外不相及,则治主病。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先其所因而后其所主。补上治下制以缓,补下治上制以急。大毒治病十去其六,中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必养必和,俟其来复。此皆《素问》之文,而医家之所当知也,不能尽录,姑撮其要,以示其概云。
    原机启微 【元 倪维德[元 倪维德 原作无名氏,据本书医术名流列传卷五百十倪维德改。按倪氏生于元大德七年(公元年),卒于明洪武十年(公元年),本书列为明代医家,或因取材于《明外史》之故。]】
     序

  医为儒者之一事,不知何代而两途之。父母至亲者,有疾而委之他人,俾他人之无亲者,反操父母之死生,一有误谬,则终身不复。平日以仁推于人者,独不能以仁推于父母乎?故于仁缺。朋友以义合,故赴其难,难虽水火兵革弗顾;故周其急,急虽金玉粟帛弗吝。或疾则曰素不审,他者曰甲审遂求甲者,渠曰乙审又更乙者,纷纷错扰,竟不能辨,此徒能周赴于疮痍,而不能携友于死生也,故于义缺。己身以爱为主。饮食滋味。必欲美也;衣服玩好,必欲佳也;嗣上续下,不敢轻也。疾至而不识,任之妇人女子也,任之宗戚朋友也,任之狂巫瞽卜也,至危犹不能辨药误病焉也,故于知缺。夫五常之中,三缺而不备,故为儒者不可不兼夫医也。故曰:医为儒者之一事。
    医说 【宋 张杲[宋 张杲 原缺,据本书医术名流列传卷五百八张季明补。]】
     医药之难

  五经四部,军国礼服,若讲用乖越者,止于事迹非宜耳。至于汤药一物,少有乖谬,便性命及之。千乘之君,百金之长,可不深思戒慎耶?昔许太子侍药不尝,加以弒君之罪;季康子馈药,仲尼有未达之辞,知其医药之不可轻也。晋时才人欲刊正《周易》及诸药方,先与袓讷共论辩释经典,纵有异同,不足以伤风教,至于汤药,小小不达,便致寿夭所由,则后人受弊不少,何可轻以裁断?袓之此言,可谓仁识,足为龟鉴矣。
     医通神明

  凡为医者,须略通古今,粗守仁义,绝驰骛利名之心,专博施救援之志,如此则心识自明,神物来相,又何戚戚沽名龊龊求利也?如不然,则曷止姜抚沽誉之惭逮,华佗之矜能受戮乎。
     医不贪色

  宣和间,有一士人抱病缠年,百治不瘥。有何澄者善医,其妻请到,引入密室,告之曰:妾以良人抱疾日久,典卖殆尽,无以供医药,愿以身酬。澄正色曰:娘子何为出此言!但放心,当为调治取效,切毋以此相污。不有人诛,必有鬼神谴责。未几,良人疾愈。何澄一夜梦入神祠,判官语之曰:汝医药有功,不于艰急之际,以色欲为贪,上帝令赐钱五万贯,官一员。未几月,东宫疾,国医不能治,有诏召草泽医,澄应诏进剂而愈,朝廷赐官赐钱一如梦。
     隐医

  医之为道,由来尚矣。原百病之愈,本乎黄帝;辨百药之味,本乎神农;汤液则本乎伊尹。此三圣人者,拯黎元之疾苦,赞天地之化育,其有功于万世大矣。万世之下,深于此道者,是亦圣人之徒也。贾谊曰:古之圣人,不居朝廷,必隐于医卜。孰谓方技之中而无豪杰也哉?
     治病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

  夫医之道大矣!自神农、黄帝、岐伯、雷公而下,无非圣哲开其源,贤知导其流,故能拯黎元之疾苦,赞天地之生育。世道既降,士大夫以此为技艺,不屑为之,而畀之凡流。是以至精至微之理,而出于至卑至贱之思,其不能起人之疾,反以夭其命者多矣。此范文正公所以自谓: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伊川先生有云治病而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自昔卓然名家者,如和缓、扁鹊、淳于意、张仲景、孙真人等,其论医也,莫不以保养为先,药石为辅。至于察形诊脉,必致辩于毫芒疑似之末。而深痛夫世之医者,苟简虚憍,顾乃以医之伐病,如将之伐敌,当用背水阵以决胜。是徒见夫华佗之说,时出其间,致于剖臆续筋之法,乃别术所得,非《神农本草》经方条理药性常道尔。今惟仲景一书,为众方之袓,学者当取法云。
    续医说 【明 俞弁[明 俞弁 原缺,据文补]】
     处方贵简

  医者,识脉方能识病。病与药对,古人惟用一药治之,气纯而功愈速。今之人不识病源,不辨脉理,药品数多,每至十五六味,攻补杂施,弗能专力,故治病难为功也。韩天爵云:处方正不必多品,但看仲景方何等简便。丹溪云:东垣用药如用兵,多多益善者,盖讳之也。
     医贵权变

  王文忠公云:李明之弟子多在中州,独刘守真之学传之荆山浮屠师。师至江南,传之宋中人罗之悌,而南方之医皆宗之矣。及国朝天下之言医者,非刘氏之学弗道也。刘李之法,虽攻补不同,会而通之,随证而用之,不存其人乎?近时吴中称良医师,则以能持东垣者谓之王道,持张刘者谓之伯道。噫!尧舜以揖让,汤武以干戈,苟合道济世,何必曰同。余常病世之专于攻伐者,邪气未退而真气先苶然矣。专于补养者,或致气道壅塞,为祸不少,正气未复而邪气愈炽矣。古人有云:药贵合宜,法当应变。泥其常者,人参反以杀人;通其变者,乌头可以活命。孙真人所谓随时增损,物无定方。真知言哉!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五百三

总论

    吴文定公家藏集

     医僧庸妄治病速死

  陈汝中尝病脾胃郁火之证,求治于盛用美,诊其脉曰:如此冶可生,如彼治即死;如此治可以少生,如彼治则致速死。既而治之,汝中迟其效。或以浮屠善医荐者,汝中惑其说,遂求冶,饮其药,呕血一升而死。噫!医以用药,药以攻病,病不能去而反以致死,则何以医药为哉?彼浮屠者,乃庸妄人也,目不识医经,口不辨药性,指不察脉候,人之虚实,病之新久,一切置之不问,而惟毒药攻击,其杀人盖亦多矣。今予咎汝中之不善择医而致速死,特书此以为世人轻服药者之戒。
    医学集成 【明 傅滋[明 傅滋 原缺,据文补。]】
     医学须会群书之长

  医之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其约。是故前人立教,必使之先读儒书,明易理,《素》、《难》、《本草》、《脉经》而不少略者,何也?盖非四书无以通义理之精微,非《易》无以知阴阳之消长,非《素问》无以识病,非《本草》无以识药,非《脉经》无以从诊候而知寒热虚实之证。故前此数者,缺一不可。且人之生命至重,病之变化无穷,年有老幼,禀有厚薄,治分五方,令别四时,表里阴阳,寒热须辨,脏腑经络,气血宜分。六气之交伤,七情之妄发,运气变迁不常,制方缓急尤异。更复合其色脉,问其起居,证有相似,治实不同。圣贤示人,略举其端而已。后学必须会群书之长,参所见而施治之,然后为可。
    九灵山房集 【元 戴良[元 戴良 原脱,据文补。]】
     医儒同道

  金华戴叔明曰:医以活人为务,与吾儒道最切近。自唐书列之技艺,而吾儒不屑为之。世之习医者,不过诵一家之成说,守一定之方,以幸病之偶中,不复深为探索,上求圣贤之意,以明夫阴阳造化之会归;又不能博极群书,采择众议,以资论治之权变。甚者至于屏弃古方,附会臆见,展转以相迷,而其为患不少矣,是岂圣贤慈惠生民之盛意哉?
    大学衍义补 【明 丘浚[明 丘浚 原脱,据文补。]】
     国设医学

  今世之业医者,挟技以诊疗则有之矣,求其从师以讲习者,何鲜也?我太袓内设太医院,外设府州县学,而以医学为名,盖欲聚其人,以斆学既成而试之,然后授以一方卫生之任,由是进之为国医,其嘉惠天下生民也至矣。间尝考成周所以谓之医师,国朝所以立为医学之故,精择使判以上官,聚天下习医者,俾其教之养之,读轩岐之书,研张李之技,试之通而后授之职,因其长而专其业,稽其事以制其禄,则天下之人,皆无夭阏之患,而跻仁寿之域矣。是以医为王政之一端也。
    本草衍义 【宋 寇宗奭宋 寇宗奭 原脱,据文补。】
     医有八要

  治病有八要,八要不审,病不能去。非病不去,医无可去之术也。故须辨审八要,庶不有误。其一曰虚,五虚是也。脉细,皮寒,气少,前后泄泻,饮食不进,此为五虚。二曰实,五实是也。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五实也。三曰冷,脏腑受其积冷是也。四曰热,脏腑受其积热是也。五曰邪,非脏腑正病也。六曰正,非外邪所中也。七曰内,病不在外也。八曰外,病不在内也。既先审此八要,参之六脉,审度所起之源,缀以望闻问切,何有不可治之疾也!
    本草类方 【清 年希尧[清 年希尧 原脱,据文补。]】
     医不可用孟浪

  夫用药如用刑,误即便隔死生。然刑有司鞫成然后议定,议定然后书罪。盖人命一死不可复生,故须如此详谨。用药亦然。今医者至病家,便以所见用药,若高医识病,知脉药相当,如此即应手奏效,或庸下之流,孟浪乱施汤剂,逡巡便至危殆,如此杀人,何太容易!良由病家不善择医,平日未尝留心于医术也,可不慎哉!
    古今医统 【明 徐春甫】

     慎疾慎医

  圣人治未病,不治已病,非谓已病而不治,亦非谓已病而不能治也。盖谓治未病,在谨厥始,防厥微,以治之,则成功多而受害少也。惟治于始微之际,则不至于已着而后治之,亦自无已病而后治也。今人治已病,不治未病,盖谓病形未着,不加慎防,直待病势已着,而后求医以治之,则其微之不谨,以至于着,斯可见矣。圣人起居动履,罔不摄养有方,间有几微隐晦之疾,必加意以防之,用药以治之,圣人之治未病,不治已病有如此。《论语》曰:子之所慎,齐战疾。程云:齐,所以交神明,诚至而神格;疾为身之生死所关;战为国家存亡所系。然此三慎,诚为最大,而疾与乎其中,得非以身为至重耶?康子馈药,则曰未达不敢尝,可见圣人慎疾慎医之心,至且尽矣。世之人非惟不知治未病,及至已病,尚不知谨。始初微略,恣意无忌,酿成大患,方急而求医,曾不加择,惟以其风闻,或凭其吹荐,委之狂愚,卒以巨坏,皆其平日慢不究心于医,至于仓卒不暇择请,殊不知医药人人所必用,虽圣人有所不免,顾在平昔讲求,稔知某为明医,偶有微疾,则速求之以药,治如反掌。譬能曲突徙薪,岂有焦头烂额之诮?丹溪论之,固亦详矣。甫之肤见,尤有未悉之意焉。续貂之讶,诚所不免。有志养生者,扩而充之,亦未必无小补云。
     古医十四科

  古医十四科中有脾胃科,而今亡之矣。《道藏经》中颇有是说。自宋元以来,止用十三科考医政。其一为风科,次伤寒科,次大方脉科,次小方脉科,次妇人胎产科,次针灸科,次眼科,次咽喉口齿科,次疮疡科,次正骨科,次金镞科,次养生科,次祝由科。国朝亦惟取十三科而已,其脾胃一科,终莫之续。元李杲着《脾胃论》,极其精详。但不言十四科之阙,此不知其得旧本而加以己意欤?抑尽为创着而得上古之同然欤?是诚医道之大幸也。甫观今世医者,多不工于脾胃,只用反治之法,攻击疾病以治其标,惟知以寒治热,以热治寒,以通治塞,以塞治通而已。用寒因寒用,热因热用,通因通用,塞因塞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所谓从治之法,则漠然无所知也。及致脾胃损伤,犹不加察,元气一坏,变证多端。如脾虚而气短不能以续,变而似喘促,医尚用降气定喘之药;如脾虚卫气不行,变而为浮肿,医尚用耗气利水之药;如脾虚郁滞,变而作寒热,医尚谓外感,用发散之药。大段类此,虚而益虚,直以气尽身亡,始用人参汤、附子汤灌之于殒绝之后,岂有能生之理乎?自今观之,不足者十常八九,况其时势竞驰驱于名利之涂,劳思伤脾而致病者,居其大半。若体实而偶为风寒暑湿之邪袭,则惟攻之而即愈者,亦不多见矣。此则中医治之易成功也。及遇脾胃虚而致风寒暑湿之邪袭,一同体实者而施治之,则大有间然者矣。攻之不已,则曰药不瞑眩,厥疾弗瘳。必大攻之,脾胃益伤而疾益笃,技穷无措则曰难医。时弊如斯,曷可胜纪?要皆不知本之故也。经曰:得谷者昌,失谷者亡。又曰:有胃气者生,无胃气者死。然则胃气谷气,得非人身之本欤?
     时医

  俗云:明医不如时医。盖谓时医虽不读书明理,以其有时运造化,亦能侥效。常自云:趁我十年时,有病早来医。又云:饶你熟读王叔和,不如我见病证多。里谚有云:左心小肠肝胆贤,时来每日有千钱。所谓明医不如时医,良以此也。《卫生宝鉴》所谓福医,深足为戒。今之患者,不达此理,委命于时医,亦犹自暴自弃,甘于沟壑者,何异哉?
     巫医

  以巫而替医,故曰巫医也。
  《论语》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孔子叹人不可以无恒,而善其言之有理。朱子注云:巫所以交鬼神,医所以寄死生。岐而二之,似未当也。夫医之为道,始于神农,阐于黄帝,按某病用某药,着有《内经》、《素问》,所谓圣人坟典之书,以援民命,安可与巫觋之流同日而语耶?但学医者,有精粗不同,故名因之有异。精于医者曰明医,善于医者曰良医,寿君保相曰国医,粗工昧理曰庸医,击鼓舞趋祈禳疾病曰巫医。是则巫觋之徒,不知医药之理者也。故南人谓之巫医者,此也。今世谓之端公太保,又称为夜行卜士,北方名之师婆,虽是一切虚诞之辈,则亦不可以无恒也,矧他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