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日抄

  楚人灭子奔黄
  左氏曰于是江黄道栢方睦于齐皆姻也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修备故亡张氏曰黄同壤而黄受子之奔楚之灭黄亦自此始矣木讷曰楚灭自郑伯逃盟始郑不逃楚未敢窥中国楚之贪婪在所不治而郑文深可诛也愚按诸家多罪齐不救然齐处北海楚在南海齐积二十年间之力仅能盟楚于召陵近楚灭之旦夕耳岂齐救之所能及而楚岂易伐哉书生以口代兵言之易易耳使为齐桓而处此未必不重祸生民一败涂地也夫非黄比也误黄受伐厯三时而不救此则齐之罪尔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书灾
  冬晋人执虞公
  虞贪赂同晋灭虢晋师还馆扵虞袭灭之岷隐曰虞公贪赂自取灭亡书执如执一夫然言其易也
  六年春王正月夏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冬公至自伐郑齐以诸侯伐郑讨其逃首止之盟也伐而不服故围新城以待其服楚欲救郑故围许以攻其所必救诸侯即释郑以救许而楚退先儒谓抑暴救患此齐威之义也伐郑遂救许而独书公至自伐郑者伐郑其本谋也左氏载许男靣缚降楚木讷曰许不旋踵与洮之防岂有服楚之理愚闻先师王宗谕贯道曰遂救许则许围解安得靣缚见楚之事哉左史楚人辞多右楚失之诬尔愚按左氏秋救许而楚子已还至冬而乃靣缚见楚夫靣缚者围急而出降之事也安得围解数月之后无故而行此左氏虽欲诬而其言无理恐识者亦不信也
  七年春齐人伐郑
  以其逃首止之盟尝伐之而犹未服也木讷曰郑不服则诸侯之心揺首止之盟寒而楚人亦有以议中国也故急于服郑
  夏小邾子来朝
  即郳犂来也齐威请扵王命为小邾子故来朝
  郑杀其大夫申侯
  申侯本自楚来郑故导郑背齐从楚郑将复归齐故杀申侯以恱齐左氏谓陈涛涂怨申侯反己扵齐譛而杀之木讷谓若然则申侯盖忠于齐者杀之是怒齐也何名为恱
  秋七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世子欵郑世子华盟于毋毋之盟谋郑也郑先以世子听命以下齐之意世子乃反欲背郑管仲以其不义劝齐桓拒之眀年齐为之请王人而讲洮之盟木讷曰齐之于郑期于服之而已
  曹伯班卒
  昭公也立九年卒班公谷作般
  公子友如齐
  木讷曰僖三年公子友如齐聘听伐楚之期而涖盟焉其后凡三年公不朝则季友聘终齐威之世不怠也惟六年伐郑自春徂冬不暇朝聘故七年公子友如齐自是十年公如齐十三年公子友如齐十五年公如齐十六年公子友卒十七年而齐威即世当齐之覇公与公子友同心事齐五年一聘之节未尝废愚谓木讷之考订详矣然事覇主而不事王公与大夫更迭皆春秋之习而鲁不能自拔也
  冬葬曹昭公
  七月卒冬而葬时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防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欵盟于洮郑伯乞盟【洮他刀反】
  此所谓王人虽微序扵诸侯之上者也左氏谓盟于洮谋王室也惠王崩襄王立虑叔带不敢发丧而告于齐也然按经今年十二月丁未方书天王崩防洮乃在今年之正月于谋王室之说不合左氏则谓王崩在去年冬闰月至今年十二月方发丧而告未知然否恐秘丧不发难于经年而叔带乃襄王亲弟非外国逺人亦难以秘丧为欺尔叶石林曰郑杀申侯以谢首止之逃则服罪矣然毋之盟以世子来而郑伯不至则诸侯犹未信也故洮之役以王人防而郑伯始乞盟木讷曰甯毋及洮两合诸侯皆为郑也郑塞华夷之冲其地虎牢盖天下之险武姜为大叔请制制即虎牢在汉为成臯在今为汜水天下之形势系焉楚得之则倚以抗中国中国得之则恃以扞楚郑即楚则虎牢在楚故必得郑然后收天下之险其后十有五年郑不叛而楚不窥中国者虎牢之险在中夏也愚闻之先师谓前所围郑新城即齐赐申侯之虎牢
  夏狄伐晋
  襄陵许氏曰晋恃强不与齐合是以狄得侮之木讷赵氏曰狄之为诸侯患乆矣前日狄伐邢齐救而城之狄入卫齐徙而封之今狄伐晋齐威如不闻盖自齐之覇晋厯三世未尝一窥齐侯之坛坫齐不伐晋幸也何狄之问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左氏谓致哀姜也凡夫人不薨于寝不殡于庙不赴于同盟不祔于姑则弗致也盖僖公以姜氏之恶不敢致其主于庙迟迟八年大举禘祭从而致焉本朝胡氏孙氏刘氏张氏崔氏皆祖董仲舒刘向之言以夫人为成风而致夫人者立妾之辞也盖成风僖公之母庄公之妾也木讷谓二说皆非也十一年公及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阳谷则夫人为姜氏而僖娶于齐审矣夫人者时君之夫人也未知孰是然以禘而致恐非夫人庙见之义合从左氏为哀姜耳先师亦谓哀姜之恶僖公不敢致其主于庙迟之八年大举禘祭因而致焉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惠王也立二十五年崩而襄王立
  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说卒
  桓公也立三十一年卒而襄公兹父立御公谷皆作御
  夏公防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宰周公者天子之三公宰孔也宋子者桓公未葬而襄公出防礼未葬称子继父之义也张氏曰宰周公天子之为政者不殊会之宰权虽尊非世子贵有常尊之比也陈止斋曰桓之防有天子之事三扵洮序王人于诸侯之上而同盟焉于葵丘亦序周公于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盟于首止不但不同盟而帅诸侯以防世子桓知节矣春秋是以予桓也愚谓此春秋书法之精也先师谓宰孔先归诸侯自盟尊冡宰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说者谓内女许嫁而卒以成人之丧治之所以笃兄弟之义此僖公女兄也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孟子曰五覇桓公为盛葵丘之防诸侯束牲载书而不歃血初命曰诛不孝毋易树子毋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材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防毋忘賔旅四命曰仕毋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毋専杀大夫五命曰毋曲防毋遏籴毋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近世张氏洽曰一命之词三纲所繋盖修身正家之要自此以下尊贤敬臣子庶民柔逺人懐诸侯之意略备故谷梁氏谓陈牲而不歃血读书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其提纲挈领以正率人盖春秋之所未有木讷赵氏鹏飞曰襄王即位适丁齐威之方覇威公于是率东诸侯防宰周公于葵丘宣天子五禁以令诸侯是防实为春秋之冠王室赖之多矣石林叶氏梦得则曰襄王之立非惠王意而惠后犹存襄王未知得终安其位此覇主之所当忧王亦出内臣以临之无易树子载之初命如是而仅终丧犹有子帯之难则齐侯之虑不得不预也武夷胡氏安国亦曰观孟子所载初命之词则知桓公翼戴王室之事信矣愚按孔子称威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孟子说诸侯以行王始力贬齐桓于葵丘之防犹力称之如此则葵丘之防之盛可知至公羊氏乃谓葵丘之防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左氏亦载晋侯将如防宰孔言齐侯不务徳而勤逺略以止其行反皆于葵丘之防有疵焉何耶盖盛之极衰之始而覇者本源非正吝骄易生诚亦有如二氏之讥云尔然叛者九国不见其实而宰孔之言亦过矣春秋生民之免左衽正以桓公伐戎伐楚之功而宰孔反以为非齐之不能大戢楚人而灭灭黄力不能讨者正以晋大国之独不协力也奈何晋方欲如防而反止其行或者襄王虽立而子带傍睨宰孔虽身预其防隂有贰心者耶然则九国之叛无实而宰孔之言非公也
  甲子晋侯佹诸卒【佹九委反】
  献公也立二十一年卒而惠公夷吾入立甲子公羊作甲戌张氏曰前已书戊辰不应甲子在戊辰后合从公羊佹公谷皆作诡
  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晋献公杀世子申生逐公子夷吾重耳而宠嬖孽奚齐使荀息辅之献公荀息皆非也故献公卒而里克杀夷齐里克虽不应杀而奚齐不应立里克心在立正故不书弑君而书杀其君之子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左氏曰始朝齐也
  狄灭温温子奔卫
  温畿内邑司冦苏忿生之后居之故称温子左氏曰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伐之王不救故灭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里克既杀奚齐晋国无君荀息与国人立奚齐之弟卓卓立逾年已为君矣克又杀之故书弑其君髙氏闶集注曰杀奚齐不恕则后世忠臣无以行其志弑卓不正其罪则后世乱臣得以肆其奸愚按荀息为献公傅奚齐与卓而许献公以死者也公羊嘉其不食言然先儒谓其从君于昏又罪其无益于君而自取勦灭是自经于沟渎者愚谓骊姬乱其国神人共愤奚齐与卓岂有可辅立之理荀息受其托孤盖愚人耳既误其君又累其君之子而又自祸其身也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岷隐曰威公既覇诸戎恐惧至是独与许男伐北戎意者其为许伐乎
  晋杀其大夫里克
  里克杀奚齐与卓夷吾赂秦窃入而立左氏谓杀里克以说眀已非篡也然里克本重耳之傅故谷梁曰里克所为弑者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将杀我也是以杀里克先儒多谓克当献公废立之初不能廷争而中立以及异日之祸此至论也
  秋七月冬大雨雪
  岷隐曰书冬而不书月其为深冬未可知雨雪而至于大其寒极矣民物必有冻死者故春秋谨而书之愚谓雨雪常也书者书异也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防郑父
  程氏曰是里克之党欲立重耳而以三公子之徒作乱者也
  夏公及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阳谷
  杜氏注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逾阈与公俱防齐侯非礼岷隐曰鲁桓与夫人姜氏如齐遂有彭生之祸鲁之子孙当世为永戒今僖公不特偕如齐也又同防齐侯于阳谷此何礼也夫妇失道甚矣张氏曰诸侯防覇主而妇人与焉威公覇业遂衰而僖公怠弃国政亦自此始
  秋八月大雩
  旱也大雩僣也
  冬楚人伐黄
  黄恃齐不事楚楚伐之齐亦力不能救矣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杜氏注不书朔官失之
  夏楚人灭黄
  左氏曰黄人恃诸侯之睦于齐也不共楚职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灭黄谷梁曰贯之盟管仲曰江黄逺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桓公不聴遂与之盟管仲死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闵之也木讷赵氏曰冬伐黄夏始灭黄黄待齐救也三时而齐救不至黄尚何以存齐之覇业于是乎不克终矣伐楚之谋黄实济之楚将灭黄而齐不救盖畏楚尔愚谓威公结黄伐楚不过假以济事然使管仲尚在必劝其救之今伐而不救无以宗诸侯悉如仲之言是覇业之成在伐楚之役而覇业之隳亦根于伐楚之役也茍济一时弊固应尔黄若有逺虑附齐之后亦当修楚贡乃曰焉能害我此固有取祸之道然灭而不曰奔必其上下一心以死社稷岂不悲夫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丁丑陈侯杵臼卒
  宣公也立四十五年卒而穆公疑立杵公羊作处
  十有三年春狄侵卫
  岷隐曰自楚丘既城之后狄人不敢侵卫者十有余年至是复侵卫其后卫数有狄患齐威于是不能及逺矣许氏曰桓政始衰自楚伐黄不救则狄有以量中国矣木讷曰前年狄灭温温子奔卫今狄侵卫以卫纳温子也既灭其国其君逋窜尚欲得之以甘心焉狄之横甚矣
  夏四月葬陈宣公
  五月而葬
  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左氏曰淮夷病杞故且谋王室也孙觉经解曰王室之事不载于经而眀年经书城縁陵则谋杞之说与经合矣木讷赵鹏飞曰咸之防谋城杞也说者疑其夏防而眀年春始城之谓城縁陵非防咸之诸侯不知预戒事乃所以为得时也咸卫地
  秋九月大雩
  胡安定前年秋八月大雩之解曰春秋书大雩者二十有一非秋则冬无有在夏者左氏谓龙见而雩过则书之然知其一未知其二凡言大者皆僣天子之礼
  冬公子友如齐
  岷隐曰自季友来归之后如齐者三所以亲齐也张氏曰阳谷母及咸之防凡既防后公子友皆如齐盖伐楚服郑城縁陵之事鲁皆同之足以见友専鲁政也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縁陵
  诸侯即防于咸之诸侯再言诸侯者中隔秋大雩及公子友如齐之文也不再叙者前目而后凡也縁陵杞邑也左氏载淮夷病杞将迁杞于縁陵以避之也木讷谓淮去杞逾千里无病杞之理惟莒与杞邻公羊言徐莒胁之当是避莒尔然公羊以此罪齐桓之専封诸家多从其说○愚窃以为此非専封也夫昔未有国今始有国者封也自古及今之故国惟兴王革命之初取乱侮亡以其故地分建亲贤如周公之封于鲁太公之封于齐始可谓之封否则如宣王封母弟于郑亦一二间见耳若邢若卫若杞皆古诸侯皆以王室衰微为夷狄所侵而莫之救桓公出而率诸侯为之改营他邑使避患耳何尝封邢封卫封杞而以专封为罪也哉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左氏以季姬为鄫夫人归宁而公怒鄫子不朝故季姬使之来朝公谷谓季姬先遇鄫子而使之来朝以请已按季姬前此未尝归鄫眀年乃始归鄫左氏之说扵经不合西畴崔氏曰后书季姬归于鄫是始嫁之文则此时季姬犹未嫁也乃与鄫子遇又终归之于鄫此何义哉张氏曰季姬不繋国是未适人也而与鄫子遇于防盖僖公钟爱其女使自择配其失父道而不谨于男女之别甚矣岷隐戴氏曰季姬骄蹇纵恣欲自择其对故与鄫子遇于防既当其意使来请已而眀年归于鄫木讷赵氏曰季姬不繋之国内女之未嫁者也盖期鄫子扵防而鄫子遇之也使鄫子来朝以请昏于已故眀年而季姬归于鄫如其意也始遇于防而公不制中使鄫子来而公不耻终归于鄫而公不拒呜呼淫风流行桑中大车之诗不作于鲁而駉与有駜之篇犹以颂僖何哉盖夫子于鲁诗存颂而略风为鲁讳也春秋天下之大法岂容尽讳哉文姜哀姜鄫季姬之事备着于经虽无鲁风可也鄫谷梁作缯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沙鹿晋山名晋卜偃曰期年将有大变几亡国木讷曰不书国系天下也夹漈曰沙鹿不尽晋地也通卫狄
  狄侵郑
  石氏曰灭温侵卫又侵郑狄强甚矣木讷赵鹏飞曰赤狄白狄皆在西北今侵卫而至于郑则与楚合矣诸儒皆以是罪齐桓是也然愚按地丑徳齐而相侵并势则然也商周初兴尝一正之随复侵并故禹之万国至周兴才千八百周之千八百国至春秋才七十余其间侵并谁以罪商周之君哉方春秋之初夷狄交侵诸侯亦纷纷如鬭兽齐桓公积二十余年尽心力经营辑睦诸侯盟楚伐戎以少杀其侵并之势年至气衰鼓舞既倦戎狄荆楚之间作亦势然矣岂皆齐侯之身事而责之备也哉呜呼世乱而赖王者兴王迹熄而赖覇者兴今覇者又衰矣是可重为世道叹于何乎归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