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执中成宪

  谓宰臣曰帝王之政固以寛慈为德然如梁武帝专务寛慈以至纪纲大壊朕甞思之赏罚不滥即是寛政也余复何为
  谓宰执曰齐桓中庸主也得一管仲遂成霸业朕夙夜以思惟恐失人朕既不知卿等又不荐必俟全才而后举盖亦难矣如举某人长于某事朕亦量才用之又言人之有干能固不易得然不若徳行之士最优也
  谓大臣曰国初风俗淳俭居家惟布衣非大防賔客未甞輙烹羊豕朕甞念当时节俭之风不欲妄费凡宫中之官与赐之食者皆有常数
  谓宰臣曰朕观唐史惟魏征善諌所言皆国家大事甚得諌臣之体近时台諌惟指摘一二细碎事姑以塞责未甞有及国家大利害者岂知而不言欤毋乃亦不知也
  有司奏重修上京御容殿上谓宰臣曰宫殿制度茍务华饰必不坚固今仁政殿辽时所建全无华饰但见他处嵗嵗修完惟此殿如旧以此见虚华无实者不能经乆也今土木之工灭裂尤甚下则吏与工匠相结为奸侵尅工物上则户工部官支钱度材惟务茍办至有工役才毕随即欹漏者奸茍且劳民费财莫甚于此自今体究重抵以罪
  金章宗皇帝
  金史诏戒谕尚书省曰国家之治在乎纪纲纪纲所先赏罚必信今乃上自省部之重下逮司县之间律度弗循私懐自便迁延旷嵗茍且成风习此为恒从何致理朝廷者百官之本京师者诸夏之仪其朂自今各惩已徃遵绳奉法竭力赴功无枉挠以徇情无依违而避势壹归于正用范乃民
  元太祖皇帝
  元史太祖有训欲治身先治心欲责人先责己
  元宪宗皇帝
  元史帝谕羣臣曰尔軰若得朕奨谕之言即志气骄逸志气骄逸而灾祸有不随至者乎尔軰其戒之
  元世祖皇帝
  元史世祖即位之初首诏天下国以民为本民以衣食为本衣食以农桑为本于是颁农桑辑要之书于民俾民崇本抑末
  命宣抚司官劝农桑抑游惰礼高年问民疾苦举文学才识可以从政及茂才异等列名上闻以聴擢用其职官污滥及民不孝弟者量轻重议罚
  帝立御史台以塔齐尔为御史大夫张雄飞为侍御史且戒之曰卿等既为台官职在直言朕为汝君茍所行未善亦当极諌况百官乎汝宜如朕意人虽嫉妬汝朕能为汝地也
  帝曰朕于廷臣有戅直忠言未尝不恱而受之违忤者亦未尝加罪葢欲养忠直而退谀侫也
  元仁宗皇帝
  元史詹事院臣启金州献色克色哩洞请遣使采之帝曰所寳惟贤色克色哩何用焉若此者后勿复闻先是近侍言贾人有售羙珠者帝曰吾服御雅不喜饰以珠玑生民膏血不可轻耗汝等当广进贤才以恭俭爱人相规不可以奢靡蠧财相导言者惭而退
  诏曰朕頼天地祖宗之灵纂承圣绪永惟治古之隆羣生咸遂国以乂寜朕夙兴夜寐不敢怠遑任贤使能兴滞补阙庶其臻兹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朕之志也
  帝曰夫法者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自古及今未有法不立而天下治者使人君制法宰相能守而勿失则下民知所畏避纲纪可正风俗可厚其或法弛民慢怨言并兴欲求治安岂不难哉
  顾谓侍臣曰卿等以朕居帝位为安耶朕惟太祖创业艰难世祖混一疆宇兢业守成恒惧不能当天心绳祖武使万方百姓乐得其所朕念虑在兹卿等固不知也
  诏曰比嵗设立科举以取人材尚虑高尚之士晦迹邱园无从可致各处其有隐居行义才德高迈深明治道不求闻达者所在官司具姓名牒报本道廉访司覆奏察闻以备録用又屡诏求言于下使得进言于上虽指斥时政并无谴责往徃采择其言任用其人列诸庶位以图治功其他著书立言禆益教化启廸后人者亦斟酌録用着为常式云






  钦定执中成宪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执中成宪卷四
  明太祖髙皇帝
  洪武寳训右御史大夫邓愈等各言便宜事太祖览之谓愈等曰治天下当先其重且急者而后及其轻且缓者今天下初定所急者衣食所重者教化衣食给而民生遂教化行而习俗羙足衣食者在于劝农桑明教化者在于兴学校学校兴则君子务德农桑举则小人务本如是为治则不劳而政举矣今卿軰所言皆国家之不可阙者但非所急卿等国之大臣于经国之道庇民之术尚当为予尽心焉
  太祖与侍臣论及创业之难曰朕頼将帅之力扫除祸乱以成大业今四海渐平朕岂不欲休息以自娱然所畏者天所惧者民苟所为一有不当上违天意下失民心驯至其极而天怒人怨未有不危亡者矣朕每念及之中心惕然
  又曰人主能以天下之好恶为好恶则公以天下之智识为智识则明
  又曰人之常情多矜已能多言人过君子则不然扬人之善不矜巳之善贷人之过不贷己之过
  又曰万事不可以耳目察惟虚心以应之万方不可以智力服惟诚心以待之
  太祖退朝顾谓翰林学士刘三吾曰朕歴年乆而益惧者恐为治之心有懈也懈心一生百事皆废生民休戚系焉故日愼一日惟恐弗及如是而治效犹有未臻甚矣为治之难也自昔先王之治必本于爱民然爱民而无实心则民必不防其泽民不防其泽则众心离于下积怨聚于上国欲不危难矣朕每思此为之惕然
  太祖将告祀南郊戒饬百官执事曰人以一心对越上帝毫髪不诚怠心必乗其机瞬息不敬私欲必投其隙夫动天地感神惟诚与敬耳人莫不以天之高逺神幽隐而有忽心然天虽高所鉴甚迩鬼神虽幽所临则显能知天人之理不二则吾之诚敬自不容于少忽矣今当大祀百官执事之人各宜愼之洪武四年命建奉先殿谓礼部尚书陶凯曰朕闻事死如事生朕祖考陟遐已乆不能致其生事之诚然于追逺之道岂敢怠忽复感叹曰飬亲之乐不足于生前思亲之苦徒切于身后今嵗时致享则于太庙至于晨昏谒见节序告奠古必有其所尔其考论以闻
  谓侍臣宋濓等曰自古圣哲之君知天下之难保也故逺声色去奢靡以图天下之安是以天命眷顾乆而不厌后世中才之主当天下无事侈心纵欲鲜克有终至于秦始皇汉武帝好尚神仙以求长生疲精劳神卒无所得使移此心以圗治天下安有不理以朕观之人君能清心寡欲勤于政事不作无益以害有益使民安田里足衣食熙熙皥皥而不自知此即神仙也功业垂于简册声名流于后世此即长生不死也夫恍惚之事难凭幽怪之説易惑在谨其所好尚耳朕常夙夜兢业圗天下之安其敢游心于此谓侍臣曰人君不能无好尚要当慎之盖好功则贪名者进好财则言利者进好术则游谈者进好防则巧侫者进夫偏于好者鲜有不累其心故好功不如好德好财不如好廉好术不如好信好防不如好直夫好得其正未有不治好失其正未有不乱所以不可不慎也
  谓羣臣曰谋国之道习于旧闻者当适时宜狃于近俗者当计逺患茍泥古而不通今溺近而忘于逺者皆非也故凡政事设施必欲有利于天下可贻于后世不可茍且惟事目前盖国家之事所系非小一令之善为四海之福一令不善有无穷之患不可不慎也
  又曰人有精金必求良冶而范之有羙玉必求良工而琢之至于子弟有羙质不求明师教之岂爱子弟不如金玉耶盖师所以模范学者使之成器因其材力各俾造就朕诸子将有天下国家之责功臣子弟将有职任之寄教之之道当以正心为本心正则万事皆理矣茍导之不以正为众欲所攻其害不可胜言卿等宜辅以实学毋徒效文士记诵章句而已太祖与儒臣论易至天地飬万物圣人飬贤以及万民曰人主职在飬民但能飬贤与之共治则民皆得所飬然知人最难若所养果贤而使之治民则国无虚禄民获实惠茍所飬非贤反厉其民何补于国哉故人主飬贤非难知贤为难
  谓秦府右相文原吉等曰蓄药所以防病积货所以防贫用贤所以辅德朕为诸子择贤以为之辅尔等居左右宜朝夕规诲以成其德人情于大事或能谨之而常忽于细防夫细行不谨大德必亏姑息小过大愆必至故塞水者必于其源源塞而流絶伐木者必于其根根断而木防矣设王有所违失尔若曰所失者小可勿言也则是大失将至俟其大失将至然后规之救有所弗及矣夫善虽小可以成名恶虽小足以亡身凡歴代贤王著名方册其臣亦皆贤者故能济其羙尔等职在辅导宜尽心所事
  谕学士朱升等曰治天下者修身为本正家为先正家之道始于谨夫妇后妃虽母仪天下然不可使与政事至于嫔嫱之属不过备职事侍巾栉若宠之太过则骄恣犯分上下失序观歴代宫阃政由内出鲜有不为祸乱者也故内嬖惑人甚于鸩毒惟贤明之主能察之于未然其他未有不为所惑者卿等为我纂述女戒及古贤妃之事可为法者使后世子孙知所持守
  太祖与侍臣论用人之道曰人主以明为治而不自用其明当取众人之见以为明夫爝火之光岂胜于列炬众人之见必广于一人故用天下之贤才以为治使天下之情幽隐毕达则明无不照而治道成矣茍自作聪明而不取众长欲治道之成不可得也谓廷臣曰治国之道必先通言路言犹水也欲其长流水塞则众流障遏言塞则上下壅蔽今予以一人而酬应天下之务非兼聴广询何以知其得失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夫刍荛至贱者也古人尚有取于其言况左右前后之人与共事者岂无一得之长乎诸公所建明当备陈之
  谕侍臣曰毁誉之言不可不辨也人固有卓然自立不同于流俗而得毁者亦有谄媚狎昵同乎污俗而得誉者夫毁者未必真不贤而誉之者未必真贤也第所遇有幸不幸耳人主能知其毁者果然为贤则诬谤之言可息而人亦不至于受抑矣知其誉者果然不肖则偏陂之私可絶而人亦不至于幸进矣问君子于小人小人未必能知君子鲜有不为所毁问小人于小人其朋党阿私则所誉者必多矣惟君子则处心公正然后能得毁誉之正故取人为难而知言为尤难也
  谕羣臣曰古之贤君常忧治世而古之贤臣亦忧治君然贤臣之忧治君者君常安而明主之忧治世者世常治今土宇日广斯民日蕃而予心未尝一日忘其忧何也乆困之民未尽苏息抚绥之方未尽得宜卿等能同予之忧乎能同予忧庶几格天心而和气可致矣若徒窃位茍禄于生民之利病漫不加省卒之祸败随至不可得而救矣可不惧哉
  太祖与羣臣论民间事曰四民之业莫劳于农观其终嵗勤劳少得休息时和嵗丰数口之家犹可足食不幸水旱年谷不登则举家饥困朕一食一衣则念稼穑机杼之勤尔等居有广厦乗有肥马衣有文绣食有膏粱当念民劳大抵百姓足而后国富百姓逸而后国安未有民困穷而国独富安者尔等其思佐朕裕民之道庶几食禄无愧
  太祖观汉武帝纪顾谓翰林待制吴沈曰人君理财之道视国如家可也一家之内父子不异赀其父经营储积未有不为其子计者父子而异赀家必隳矣君民犹父子也若惟损民以益君民衣食不给而君独富岂有是理哉
  太祖阅内藏慨然谓臣下曰此皆民力所供蓄积为天下之用吾何敢私茍奢侈妄费取一己之娱殚耳目之乐是以天下之积为一己之奉也今天下已平国家无事封赏之外正宜俭约以省浮费
  太祖谓侍臣曰淡泊可以飬志俭素可以飬徳纵欲败度奢侈移性故竒技哇淫皆役心损德之具朕观元世祖在位躬行俭朴遂成一统之业至庚申帝骄淫奢侈饫粱肉于犬豕致怨怒于神人故逸豫未终败亡随至此近代之事可为明鉴朕常以此训诸子使知所警戒则可长保国家矣
  命博士许存仁进讲经史存仁讲尚书洪范篇至休征咎征之应太祖曰天道微妙难知人事感通易见天人一理必以类应稽之徃昔君能修德则七政顺度雨旸应期灾害不生不能修德则三辰失行旱潦不时灾异迭见其应如响箕子以是告武王以为君人者之儆戒今宜体此下修人事上合天道然岂特为人上者当勉为人臣者亦当修省以辅其君上下交修斯为格天之本
  谓侍臣曰吾自起兵以来凡有所为意向始萌天必垂象示之其兆先见故常加儆省不敢逸豫侍臣曰天髙在上其监在下故能修省者防福不能者受祸太祖曰天垂象所以警乎下人君能体天之道谨而无失亦有变灾而为祥者故宋公一言荧惑移次齐侯暴露甘雨应期灾祥之来虽曰在天实由人致也又曰前代庸君暗主莫不以垂拱无为借口纵恣荒寜不亲政事孰不知治天下者无逸然后可逸若以荒寜怠政为垂拱无为帝舜何为曰耄期倦于勤大禹何以惜寸隂文王何以日昃不食且人君日理万几怠心一生则庶务壅滞贻患不可胜言朕即位有年常以勤励自勉未旦即临朝晡时而后还宫夜卧不能安席披衣而起或仰观天象见一星失次即为忧惕或量度民事有当速行者即次第笔记待旦发遣朕非不欲暂安但祗畏天命不敢故耳朕言及此者但恐羣臣以天下无事便欲逸乐股肱既惰元首丛脞民何所頼书云功崇惟志业广惟勤尔羣臣但能以此为勉朕无忧矣
  太祖与侍臣论治身之道曰人之害莫大于欲欲非止于男女宫室饮食服御而已凡求私便于己者皆是也然惟礼可以制之先王制礼所以防欲也礼废则欲肆为君而废礼纵欲则毒流于民为臣而废礼纵欲则祸延于家故循礼可以寡过肆欲必至灭身侍臣进讲尚书无逸篇太祖曰自昔有国家者未有不以勤而兴以逸而废勤与逸理乱盛衰所系也人君当存惕厉不可少怠以圗其终成王之时天下晏然周公辅政乃作是书反覆开谕上自天命之精防下至民生稼穑之艰难以及闾里小民之怨诅莫不具载周公之爱君先事而虑其意深矣朕每观是篇必反覆详味求古人之用心常令儒臣书于殿壁朝夕省阅以为鉴戒今日讲之深惬朕心闻之愈益警惕
  太祖颇闻公侯中有好神仙者悉召至谕之曰神仙之术以长生为説而又谬为不死之药以欺人故前代帝王及大臣多好之然卒无騐且有服药以丧其身者盖由富贵之极惟恐一旦身殁不能乆享其乐是以一心好之纵使其术信然可以长生何故四海之内千百年间曽无一人得其术而乆住于世者若谓神仙混物非凡人所能识此乃欺世之言切不可信人能惩忿窒欲飬以中和自可延年有善足称名垂不朽虽死犹生何必枯坐服药以求不死况万无此理当痛絶之
  太祖阅汉书谓侍臣曰汉髙以追逐狡比武臣发纵指示比文臣譬谕虽切而语则偏重朕谓建立基业犹搆大厦剪伐斵削必资武臣藻绘粉饰必资文臣用文而不用武是斧斤未施而先加黝垩用武而不用文是栋宇已就而不加涂塈二者均失之为天下者文武相资庶无偏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