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迩言
或问均田口分世业之制曰富连阡陌贫无立锥苟或均之不犹愈于不均乎惜乎不保其往尔
或问府兵起于西魏而备于唐备而复壊者何也曰口分世业租调府兵其原一也赋法兵制亦从而转移者由世业之不存也
或问唐藩镇之弊曰太宗务广地诸邉都护即藩镇也不必府兵坏而后藩镇也
或问天策弘文之置曰疑似之际有天策以收勇士有弘文以收谋士宜乎隐巢之死也汉储博望且犹不可况居嫌隙之地哉
或问太宗渐不克终得非自夸仁义之既效欤曰自夸则有之然不若斯言之甚也旧史止谓之偃武修文新史则曰劝行仁义尔
或曰太宗腹心房杜药石王魏君臣相得近古未有也然于征也生则如友死则如雠何也曰太宗有过惟征极言之极言则易踈势使然也太宗尚雠征于既死若德宗则雠贽于犹生
或问近世之治惟太宗为盛变故迭兴亦未有如唐者何也曰太宗备君人之能故其治举太宗不纯乎君人之道故其弊端易滋也
或曰姚宋韩张玄宗之所重及其相也或四三年或七八月而止尔李林甫杨国忠玄宗之所轻也迭居相位或终其身或十九年者何也曰非其始明终暗也佚于小人之佞谀劳于君子之规正也
或问唐世宗宦官之祸曰猛将若可忌阉寺若易制曾不知兵权舍此而就彼则非复门户扫除之隶也
或曰不仁未有能得天下者朱梁新莽何以暂有天命少留人心哉曰天为民置君非为莽温也人知一心以尊天子非尊莽温也四时不可一日无阳则天下不可一日无君苟其人暂可以长雄天必置之迨其恶稔天命人心始去之耳天命人心旣然然则嬴秦曹魏上承周汉之正朔史氏乌得而遽绝之乎尊其正朔之相承者所以贵一统之义也
或问得以不仁守之以仁可乎曰杀夺人于货者犹不可文之以礼义而况于天下乎以是得之则以是失之尔
或曰五季得失天下何易耶曰规模狭也我太祖应天顺人规模广大异于是矣
或问圣宋祖宗之所以盛曰太祖克逊太宗克继卓然在二帝三王间汉祖犹有吝于子唐宗犹无恤乎兄视此愧可知矣
或问澶渊之役曰冦公屹然不动如山足以镇服夷夏之心矣策画尽用岂复有外侮哉
或问天书之真伪曰出于王丁之诈而将以章圣之诚上天孚亮仁德以志在沮夷息民也
或问仁祖四十二年之治方之周汉孰优曰比隆成康超轶文景或曰如二邉之扰何曰韩范为西方金城富公为北门汤池时焉边警适足成中国之治安尔
或问濮议之是非曰司马倡是欧阳倡非二公优劣于是乎分矣
或问韩范优劣何如曰韩忠于所托天下无间言范勇于自任朋党之议起意者韩优于范至于临大节决大策易地则皆然
或曰忠献光辅三朝终始大节于古孰比曰功盖天地忠贯日月进则毅然身任天下之重退则怡然了无愠戚之容求之于古其伊周之亚与表表乎博陆绛侯之上尔后不必求多于前功毋忝尔祖斯可矣
或问赵中令曰我太祖之房魏也
或问李文靖曰我章圣之曹参丙吉也先见则过之
或问吕文靖曰我仁祖之姚崇也王沂公则近宋璟
或问先虑曰田表圣今之贾谊也先见曰吕献可今之羊叔子也
或问温荆二公之学曰荆公遂己见于食饵温公济人见于击瓮
或问苏文忠公之志曰志在名节故进退荣辱不足以二其心
或问司马修身治国之论曰万世君人之法也
或问吕范十事十条之目曰君人致治之大端也
或问圣宋中兴之功曰基于髙宗之仁成于孝宗之明
或问中兴之佐曰张韩刘岳不挫于桧中兴不在江表矣
或问金亮之死天耶人耶曰仁与暴德与力于是乎分矣人也即天也
迩言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迩言卷十
(宋)刘炎撰
○经籍
或问诗三百一言以蔽之六经之义皆可蔽以一言乎曰礼毋不敬乐不可伪书执厥中易常其德春秋一字惟公皆无邪之谓也诗之流三变国风雅颂美刺以正子虚上林风劝以私
晋宋以来嘲吟风月摹写卉木而已至于托物见志一饭念君则老杜酸辛优于太白之放荡叙幽情述旷懐则渊明归去东坡赤壁优于离骚之怨怼【止庵曰陶苏与屈平于君有异姓同姓之不同屈平怨怼于君即大舜怨慕于亲之心也未可以此议平也】
或问书有艰深易直之异何也曰古文二十五篇则易直伏生所传多齐语故艰深晁错在当时十且不知二后世强为之说不无谬妄矣
或问周礼果圣人之全书乎曰司门讥财物之犯禁者举而没之司关凡货之不出于关者举其货罚其人周公于民之意虑不若是之察也
或问连山归藏之真伪曰汉志不录连山唐志则有之汉志不录归藏晋中经隋唐志皆有之昔无今有其伪可知况其言之不经耶
或曰六经遭秦火惟易以卜筮之书得全春秋何以无阙文曰一字褒贬其文藏诸人心胡得讹谬
或问经籍阙文可以意见足之乎曰三代经籍厄于秦项之火两汉经籍厄于莽卓之乱中经四部五胡云扰靡有孑遗七志九条五部七录周齐兵火咸自焚之后魏有书散落于尔朱隋氏之书漂没于砥柱有唐之书再厄于禄山黄巢阙文多矣必以己见足之八寸策必有八十宗之谬矣
或问易春秋天人之道刘歆比而同之何如曰一身之脉络则贯穿而耳目鼻口之形则不同不求合乎易春秋之理而附会其数犹比合乎人之形也洪范五行传大略亦若是也其所以异者向欲兴刘歆欲附莽而已或问周唐六典之同异曰唐象周为制而已苟其制同修书朝夕可就也何必更易数十人绵延十六年哉
或问六经谶纬之是非曰夫子不语怪力乱神谶纬不足信明矣用以释经是则汉儒之罪也或曰六经传注不同学者师其是而已何西汉诸儒执一见也曰主一经之说而胜者骤用主一经之说而负者左迁汉君实使之然耳
或问两汉多经师汉以来何寡曰昔求之颛门后世则师纸上语也
或问古今文籍何烦简之异曰古文难知加以竹简之重质此其所以简也今文易知加以毫楮之便利此其所以烦也简则意全烦则易凿全则人淳凿则人伪至于械用莫不皆然何独文籍而已哉
或问九流七畧之别儒墨杂处邪正混淆何也曰以书言不以人言也区别其书各有门目以备歴代藏书之策云尔决择去取存乎人必焚其书则反害己
或问诸子立言之体曰古者一言足以尽道今也千万言仅足述古人一二而已圣人言则成章无待强作必也得立言之体则孟氏亚于圣人荀扬王其次也韩柳又其次也不及韩柳不能传矣
或问荀扬之得失安在曰立言则荀不雕篆雄多模仿辩理则雄有据依荀多偏执荀扬得失王通盖兼有之
或问贾谊董仲舒之文曰仲舒春风贾生烈日或问温公功业过扬子云逺甚平生所为文章乃有慕于子云何也曰欲成名于后世之趣同也
或问子云不及孟氏而温公疑孟者何也曰读圣贤之书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西铭以天地为父母圣人是也人能以父母为天地约而求之仁亦不可胜用矣孔子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天地明察神明彰矣而况于人乎而况于物乎
或问学圣贤之道者其流亦有偏乎曰近闻之真公学而至之乌得偏学而不至虽孔孟门人不能无偏能遡其源复于正矣不然毫忽之差其谬逾逺是足为学二程不至者之戒也
或问欧阳司马之文孰优曰欧公本之韩退之学而至者也温公逺齐先汉自诚实而充也
人毋以嗜欲杀身货财杀子孙政事杀人学术文章杀天下后世君子哉若人之言斯其为君子之乐也
或问近世成人之道曰能行司马公家教吕氏蒙训亦可以为近世成人矣
或问近世史学孰优曰通鉴歴代之纲目诸史之会要编年本春秋之意纪事槩之左氏之文秦汉以来作者弗可及矣不特优于近世而已也
或问通鉴之起威烈何也曰平王东迁周于是兴矣威烈壊礼东周益无复兴之理春秋始于彼通鉴起于此温公袭夫子之意而不敢僭其文也曰何以辩其非僭也曰夫子严一字之褒贬温公述徃事以为劝戒也
或问通鉴正朔以曹魏继汉朱梁继唐后周继后汉何为而舍吴蜀晋阳北汉之正哉曰吴王孙权晋王克用始则无所受蜀主北汉主终则无所授始终无所授受者纪一国之事可也纪歴代之事不可也
或问通鉴书诏令独详于先汉者何也曰以其近古也出于人君之口笔于人君之手如却马诏赐南越书之类是也后世诏令皆代言者为之纷纷何足多述哉所以温公不屑禁林者不能强作不诚语也
或问离骚上林通鉴何以不录曰无益于劝戒也凡无与于劝戒凡不足为大祸福者皆所不书此其为法班马所不及也
或曰通鉴亦有失欤曰通鉴非春秋乌得而无失魏伐吴蜀时谓之征吴蜀入魏晋阳入梁北汉入周时谓之寇何哉而谓之寇夷狄侵中国之谓也何哉而谓之征王命讨不庭之谓也轻重失中是则温公因仍旧史之过也
或曰纪传之体与编年孰是曰文人爱竒则嗜纪传史氏尚法则优编年必有作者知所先矣
或曰编年优于纪传春秋一字之法亦可效欤曰春秋不可僭也必如荀恱汉纪温公通鉴斯亦足矣
或曰纪传不及编年然则班马皆非欤曰班马未可全贬也文皆近古事皆见闻法皆家传后世得之传闻笔之众手者又下于此矣苟不多爱容何伤于纪传乎
室堂之言门外不知比邻所传朝与夕异作史而有易心则见实闻不无失实
唐无全史决择知几之法平易退之之文则全史矣欧宋恶其不全更而张之纪传异趣工字斵语其为不全祗益甚耳
或问范马二公钟律之辨曰帝王依人声以制乐托乐噐以为音乐本效人非人效乐为是言者知人声之贵矣是故人禀中和之气则有中和之声人声足以权量八音妙于听声者以心不以度君实以尺制律则失之矣景仁以律生尺然亦未为得也惟妙于听声本之人心参之人声声律相生乐在其中矣
或问荀勖故法胡安定新制曰古者调律出于耳听后世则据尺而为之适足易差晋志之言足以正荀勉之失圣人寓器以声不先求其声而更其器则不可徐复之言足以正胡氏之失二子之失皆泥于器数之过也景王无射也见非于伶州鸠梁武方夸其能吹笛合声噐数岂必古皆是今皆非欤
或问苏刘郊祀分合之议曰阴阳天地之道也一阳生而祭天一阴生而祀地由古而然古者质胜文故郊礼一岁而再举不以为难后世文胜质故郊礼三年而合祭不以为易也
或曰律疏刑统防闲备矣何囹圄之不虚曰法以明民方施象刑属民读法是也今也条目浩繁儒生不能遽晓愚民则亦无责焉耳赵冬曦尝以是为奸臣侮法之资非虚言矣
或问谱牒崇冠冕之绪是耶非耶曰书称别生分类周有小史辨世系欲人不乱昭穆婚姻之别也谱牒必以着姓为先者欲人毋忘其所自出也后世遂有寒门望族之辨因得以寘厚薄之论则未然矣
或问律厯书志何先曰太史公为之祖蔡邕抑又次焉其余则不知而作之者也
或问一行两戒山河之说曰即天官书所谓街北街南也即天下山川东北流其维首在陇蜀而尾入于渤碣之谓也不徒惟是诸史天文律厯皆推广太史公之说云尔
或问歴代厯法之异曰太初以律大衍以易其余则增损故法复相非尔
或曰孟子言千岁之日可坐而致何后世厯法之屡更曰数往者易知来者难诸厯逆推上元则无爽传之方来未有及百年者天动而数无穷余分积乆则难计也
或问大衍天地之数曰大衍包天地非天地生大衍也王弼尝喻此理后人特未之详尔
或曰汉魏隋唐人主必集所为文者何也曰后世之君以马上得之耻于文名之不彰也古者帝王言动则史必书言皆法言行皆德行是足以为文矣何必作为与文士争一旦之名哉
或曰子之所言书之末也本则奈何曰观书如饮食在乎知味而已理解则说曰学识明矣道全则乐无入不自得焉未有本末不相为用而能进乎是也
迩言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迩言卷十一
(宋)刘炎撰
○习俗
场屋之文朝廷假以取士与学优则仕异矣士大夫以此髙下人物更相矜傲更相景慕亦可悲矣善乎敷文郑公之言曰不为俗学所累者可与言理道
或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也百里之地恨无文行者何也曰文坏于场屋之习行蠧于科目之路文行且非孔门之旧忠信从可知矣
或叹无严师畏友曰非无也未之见也有严师教亦不行有畏友谏亦不入近世流俗之患也徇俗而忘已从流而失正斯师友也何严畏之有
古之教者虑道之无传也今之教者身不行道何道之可传悠悠风尘外科目之习不谈也师夫人师夫文也道不至无议焉授夫人授夫文也道不进无责焉胶庠辟頖皆然矣私淑诸人微有异焉羣然诮之
近世宦学之士在人上则乐人之誉已在下则不敢以咈人嗟乎万乗而容匹夫之贱匹夫而规万乗之贵受谏诚难进谏亦不易矣尧舜圣之极也闻以从諌为圣汉祖唐宗雄畧髙天下不闻以誉已为乐乡人辄复尔兹其所以为乡人欤
流俗之所谓富贵者好陵贫贱之士能使人欲富贵之心跃然而起如得其道犹不丧其初心苟失其道富贵未必得而所守己变迁矣是故君子不以世俗为轻重而以守道俟命为良宝未遇之士常见慢于人及其既遇必见敬于所慢者俚俗积态耳君子无责焉小人则施报
愚役一里不知有市里氓智也里有善士则鄙之奔走负贩逞夸长雄市井智也邑有善士则鄙之大畧容天下其次容一国胷中不能容百夫而好行市里小慧难矣哉
世俗之所谓智乃天下之至愚世俗之所谓愚乃天下之极智
恃巧而穷则壊恃诈而穷则败恃力而穷则毙今之士也有时出智巧诈力以示人者冀夫人之畏己也悲夫上而王公下逹庶人有不能善使人畏而不敢言者败亡之兆昭矣君子畏己直言日踈小人畏己佞言日至受佞弃直罪恶积矣积之不已欲无败亡不可得矣
乗乱而幸蚌鹬之困激纷而伺两虎之毙秦人鬬六国汉唐待夷狄之术也较以帝王仁义之师已罪人矣儒冠□行者或用之于邻里乡党或用之于莅政临民刻薄之风莫此为甚【此条疑冇缺误】
悻悻愚俗何彼已之多耶上而朝廷下而闾里内而闺门外而交友汨汨然以是终其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