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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圣篇
《尚书》以妹土为土中,推之大九州,当有八妹。故《庄子》有九洛之说,《诗》以此为大例。《豳》《小雅》两言“予未有家室”,“未”读为“妹”,谓西方妹土立有家室。如周公曰“予未”,[“未“读如“妹”,不如旧读。]言“予妹”以别于中国之“妹”。他如“彼其之子”,“其”为“淇”。“姝者子”、[“姝”当为“妹”。]淇上、浚下,皆谓各州土中,九州有九大荒,更有十六妹土。《易》曰“见妹”、曰“归妹”,又曰“王家”、“王庙”、“王居”、“王庭”、“遇主于巷”,皆九洛之说,故不一而足。大凡《诗》《易》之主皆以侯牧为正解,故以王比日而曰旬。《北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易》曰:“王臣蹇蹇。”九有则八王布满天下,非一王一国故也。他如“四国有王”,“王国克生,惟周之桢”。以天下属皇帝,以国属王,国如中国,即曰王国。天下不止一国,则必不止一王。又曰“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又曰“帝谓文王”。故二经之“王”,虽与《春秋》《尚书》之“王”同。而自皇帝言之,则为侯牧,如秦始皇自称皇帝,则诸侯得以王为号之制也。
《诗》以上帝为皇,所谓“皇矣上帝”、“上帝是皇”、“有皇上帝”是也。又以皇为祖,所谓“皇祖后稷”、“先祖是皇”、“皇尸载起”是也。天下一家,故以皇为祖,二后二帝为父母,八王为昆弟,十六二伯为子,五十六卒正为孙。[《桧》《曹》是也]朝廷君臣,闺门父子,不用君臣之义,而以祖父孙子言之,所谓天下一家,缩远为近,化疏为亲之法。“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是以二伯为父母,八王即为民。
五帝:《颂》标素青黄,《论语》所谓“不取绀緅红紫”,郯子名亦详龙鸟云,而略水火,以二极为伯,所谓“莫赤匪狐,莫黑匪乌”,“三岁为妇”之说。郯子于北方,以为共工伯而不王;《左传》于五常墟外,言郑为高辛氏火正祝融之虚。五极,三帝二伯,故《诗》但立三《颂》,而以南北为重黎。考地球南北有极,冰海下不成昼夜寒暑,非黄中,故不入统。东西中则就黄道分为三段,皆在地中心。《诗》云“女也不爽”,“士也罔极”,“畏此罔极”,“昊天罔极”,[“人之无良”,“良”读为“常”]皆为东西中无极之说。同以有极为恶,罔极为美。《北风》云“既亟只且”,“只且”为鸬雎二鸠,为南极北极,以二鸠分占冰海二极。南北经,东西纬。“泾以渭浊”,即喻经纬。东西中无极,即“中心有违”,“违”即“纬”也。如今地球纬线皆黄道,故“东有启明,西有长庚”。随地可以为中,不似南北之以极定位。今故取地中无极之三统以立法。京在赤道地中,四面四时朝。今诸侯以所面为南,所背为北。《王》《郑》《齐》,东皇,以西极为左,地中为右,故云“匪鸡则鸣,苍蝇之声”;“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东以西为东也。他如“匪鹑匪鸢”,“匪鳣匪鲔”,“匪兕匪虎,率彼旷野”,皆为此例。《周颂》王中央,固以西极为西,东极为东。《商颂》王西极,则以地中为东,东极为西。[《鲁颂》前已详。]东西左右,随所居之极而变,所谓东家之西,即西家之东。《诗》东西左右有三等之辨,故其例最繁。《大雅》《三颂》为三皇王地中正例;《小雅》三《小》以下,则就本统分封,各详其左右之所在如战国图,以示三统平等之例。分而不合,故曰《小雅》;若《大雅》《三颂》,则以周王土中为人皇,东西二极为二皇,后《周》《召》为二伯,《唐》《陈》《桧》《曹》为四岳,以地中为主,不似《小雅》之平列三等、不分宾主。
火木二道诸小行星,近乃测得,西人皆以“女”名之。列于《谈天表》中一百十余星,皆以“女”名。如糓女、武女、医女、王女、歌女,百二十名无异焉。中惟一星名天后。[后亦女也。]《诗》法天行,五际、五行为五纬星。五纬为君、为男、为士,则各小行星为女,以女配子为“好”。《诗》之以女比小国,即西人以名诸行星之法也。尊大者为士、为王,小者为后、为女。《诗》之“士女”当为此例,非真男女也。诸小行星百二十可以比于内官,以诸行星各带有月自绕,如八州牧小卒正。本地球只一月,如《诗》记曹,《春秋》之记许,实有七卒正,经只一见,举以为例耳。《礼运》言天下一家,中国一人,实《诗》《易》之大例。《佐治刍言》深明此理。以天下比室家,男女配合,即平治天下之大纲。
董子言《公羊》诸说详矣,五行诸文,则以为子家绪说。今实考之,乃《诗》《易》之微言,所当细心推考。盖《诗》《易》详百世以下之事,故板土、君皆藉位起例。凡地土名号,皆久而必变,不足以与天地终始,如今海国名号,分合疆宇,水陆数十年小变,数百年大变。从开辟以至毁灭,不审作何等变象。故孔子之经,欲括囊终始,不得不藉天道以取象。所谓“万古不失九道谋”,言天道则一成不变,名物象数方能定。所以不言人事而详天,以人无常而天不变也。《诗》之言行皆谓五星阴阳,故阴阳五行为《诗》《易》之专说,非子家,乃经说。
古文家专以“好古”、“敏求”说孔子,所谓“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孟子》所谓“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按《春秋》《尚书》为行事,以述古说二经尚可;至于《诗》《易》,全为百世以后言之,事非古事,人非古人。“静言思之”,因心作则。后儒之说二经,亦以为述古。“血气”、“尊亲”,非古所有,事本创作。以为师法帝王,则宗旨舛失。故《庄》《列》于诸经说,贵作贱述,至比诸经于刍狗、陈迹,其言“迹者,履之所出,而非所以为履”诸条,皆以贱述贵作。“仲尼没而微言绝,七十子卒而大义乖。”后世经说皆以孔子为述,故极言述之不足贵,以明孔子作而非述之宗旨。述于“小统”为近似;至于“大统”,断为作,而非述也。
《大学》“平天下”章,归重“絜矩”。居中为忠,前后左右皆得其宜为恕,“絜矩”即忠恕之道。《论语》由求进退,即裁成狂狷以合中行。《中庸》子路问强,孔子言南北之强,事各不同,而折中于君子,“宽柔以教”,至君子居之,“中立而不倚”,中立为忠,为倚为恕。以《下经》言之,《咸》东《恒》西,《既》北《未》南。四首卦为前后左右,而《损》《益》居中以化成之。东西以仁义比,南北以水火比。于东损柔而益以西方之义,于西损勇而益以东方之仁,北则损水而益火,南则损火而益水。损其本来之性情,而益以相反之学问。由也进,退之;求也退,进之。损益之后,则温而厉,威而不猛;温而厉,刚而无虐。圣人居中,调剂四方,化成万物,不必有所作为。取西方相成相反之义,去其有余,以补不足。《大学》“所恶于前”,至“无以交于右”,人情好恶喜同;柔恶刚,勇恶法;热恶寒,寒恶热。损益之道,损其过,即去其所恶;益其不足,即进之以所喜。既经损益之后,水不易深,火不易热;柔者能刚,刚者能柔,此絜矩之道。自革纯民以化成天下,功用全在损益。推究其义,未尝不可曰: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但俗解“絜矩”,只能求悦于四方,不能化成于天下,乃伯主小康之属,非皇帝甄陶万物大经也。
《论语》“子张问十世”章,三统之法,专主“益损”,即《易》二卦名。今按以《上经》言,则《乾》夏、《坤》殷,《泰》《否》为损益;以《下经》言,则《咸》东、《恒》西,《损》《益》为损益。夏殷为《鲁》《商》,即文质二家。《损》《益》本兼四方,包《坎》《离》《未》《既》而言。详东西青素,而略南北赤黑,故但言二代以成三统之制。犹“学而时习之”章,“时习”为《坤》、为殷;“朋来”为《乾》、为夏;“君子”,居中皇帝,时以损益为文质以成为“彬彬君子”之义。《月令》“鹰乃学习”;《坤》之二曰:“不习无不利。”故“学而时习之”为《坤卦》之说。考《坤卦》二五爻变为《坎》,象二鸟子母双飞之形。《乾》《坤》:《乾》主东北,《坤》主西南。《时则训》:春则鹰化为鸠;到秋则鸠化为鹰。因时变化,故曰时。《坎》之《彖》曰“习坎”。《坤》主西,二五变《坎》,为子母双飞,如鹰之学习。“悦”从“兑”。《兑》西方,《坤·彖》曰“东北丧朋”,到《乾》,“东北得朋”,《乾》居东。二五变而为《离》,二五变则上下皆从之,为“朋来”之象。阳变阴,《乾》之五曰“飞龙在天”,由《坤》化“朋”。“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即《诗》之“黄鸟于飞,其鸣喈喈”。《坤》变为“时习”、为“学习”;《乾》变为“朋来不亦乐乎”。东方主乐,“乐”为文,“悦”为质,“文质彬彬”,合二代为君子。《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愠于群小”则分崩不合,因为忧心。不知不愠,则化一为同。皆取二代以成彬彬之君子。孔子之“学”,以皇帝为归宿。《论语》首章即言三皇,《诗》之三《颂》,非为儒生言训蒙束脩之事也。
言政有新旧党,言学有新旧派。《大学》“新民”,《诗》之“污”、“浣”,《盘铭》曰“新”,皆取“维新”之义。由开辟以至今日,由今日以至千秋万岁,初蛮夷而继文明,日新不已,臻于美善。今之文明远过古人,后来又必远过今日,一定之例也。孔子之教,创始于春秋,推行于唐宋。今当百世之运,施及蛮貊,方始推行海外。数千百年后,合全球而道一风同。“凡有血气,莫不尊亲”,乃将来之事,非古所有,而世俗之说,则与此相反,皆谓古胜于今。《中庸》言“大统”,有“生今反古,灾及其身”,亦初蛮野、渐进文明之义。乃俗解道家亦贵古贱今,如上古之“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剖斗折衡,而民不争”,“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诸说,不知此乃道家之反言。贵大同,贱小康,道家定说也,今乃贱今贵古,必系有为而言。盖典章文物,后人胜于前人;至于醇朴之风,则实古胜于今。诸家言皇帝、王伯升降,皆以为古风淳厚,后世浇薄,故皇帝功用,典章文物,则欲其日新月异,而性情风俗,则欲其反朴还纯,至新之中有至旧之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新则至新,旧则至旧。由小康以臻大同,是由春秋以返古之皇帝,疆域最大,风俗最纯。宰我所问之五帝德。《诗》《易》所谓“不识、不知”“无声、无臭”;西人所著之百年一觉。文明则极其文明,纯朴则极其纯朴,不用兵争,耻于自私,相忘于善,不知所谓恶,二者并行不悖。惟其未能文明,所以不能纯朴,文明为纯朴之根,文明之至,即纯朴之至。开辟之初,狉狉獉獉,乃未至文明之纯朴,非君子所贵。文明之至,反于纯朴,乃为帝王盛业。比如孺子执笔书写,天然古趣,有善书者所不到,然此乃蛮野之文明。必考古法,就准绳,精诚之至,神明于法度,老而合于赤子,文明与纯朴,皆尽其长,乃为尽美尽善。经传古说兼存二义,相反相成,各有妙理。学者不通其义,偏持一解,以为凡事皆今不如古。不知即纯朴一事,古来犹杂蛮野,必后世之皇帝一统大同,文明与纯朴交尽,乃真所谓纯朴,则亦未尝不后人胜于前人。
旧解《国风》,其分配近于百变矣。今以《易》勘合,于三终外,再详五九例。首五国为一天子、四上公,配《上经》六首;以下十《风》配《下经》,为八伯二小国;所谓“其下维旬”。考《王会图》,王立于中,[如《邶风》。]二伯周、召二公居左右,《公羊》所谓“天子三公称公”,则《二南》是也。王后夏殷二公居堂下之左,《公羊》所谓“王者之后称公”,《春秋》之杞、宋。《鄘》《卫》二《风》配之。五方五帝,《邶风》首五篇,《绿衣》为邶;《柏舟》《燕燕》为周、召;《日月》《终风》为《鄘》《卫》。《上经》之《乾》《坤》《坎》《离》居四方,以《泰》《否》居中临驭四方。一皇四帝,此为《羔羊》之中“五紽”,左右合为十千;《王》《郑》《齐》《唐》《曹》为“五緎”;《豳》《秦》《魏》《陈》《桧》为“五总”;如《春秋》之八伯二卒正。以上五《风》为王公,以下十《风》为侯与小国,《下经》之“十日为旬”也。合计全风为一天子、二王后二、二伯、八侯牧、二卒正。以前五与后十相比,《邶》中居同《桧》《曹》,《周》《召》比《陈》《唐》,《王》《齐》《郑》比《鄘》《豳》,《秦》《魏》比《卫》。五王公分司五极,十牧庶邦亦分五极,于“大统”,为一皇、二皇后、二帝后、八王牧、二伯公。以配《邶·击鼓》以下十篇,则当合《式微》于《旄邱》,东北方三篇、西南方二篇。以配三《颂》,则《邶》《周》,《鲁》《鄘》,《商》《卫》。配《大雅》,则《文王》十篇分三皇,《生民》《公刘》八篇以配《周》《召》,《卷阿》以上十八篇配首五《风》,《民劳》《嵩高》大小五方以配侯牧之十风。《小雅》则三十辐,为五际、五极,配首五篇。《鹿鸣》以下十二篇配侯牧,再分三统,《瞻洛》三,《卫》前四,《豳》《秦》《陈》;《鱼藻》三,《鄘》前四,《王》《郑》《齐》;《菀柳》三,《邶》后八,《唐》《陈》。总计之,则十五国风,合为三皇:《邶》《鄘》《卫》。五帝:《周》《召》《唐》《陈》合《邶》。三王:《王》《豳》《周》。五伯:《郑》《齐》《秦》《魏》合《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