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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村语录
人不服多是被错的一边人故曰举直错诸枉多着一诸字见所举如此而所错乃如彼则不特举者服即错者亦无不服矣经书中助字无虚下者【清植以上为政篇】
足则吾能徴向来俱作找足之句是感慨语气然玩味吾能徴三字似便谓我自能证吾言不借宋也
尽已之为忠独于事君用之者事君之人以众多故而不尽其心者多也况有利害祸福之在其后则益不尽其心矣
或人问意不是为仲救解葢未知夫子小仲之意安在故反覆求其説耳俭乎疑夫子或以吝啬小仲也知礼乎又疑夫子或以拘谨小仲也后来讲知礼乎便把礼字当繁缛靡丽之称以为是俭字反靣全不廻头一顾章旨【自记】
问始作翕如八音备否曰八音不能备有四五音便是古乐有四节每节有三终大抵每终皆有翕纯皦绎不必三终四节既而始具也
翕如纯如皦如绎如只宜在气象上説初从何调起而各声相从如家主在上合家听命翕聚之至是谓翕如就翕如之中彼此相应无所参差乖异是谓纯如虽纯如和也非同也宫自为宫商自为商不相凌乱是谓皦如然非彼此不聨属也有一气相生之妙是谓绎如升歌笙入间歌合乐皆有此翕纯横説是一套事皦绎竪説是一套事乐以人声为重歌是也次之人气管笙是也鼗起管笙堂下之乐玉磬起升歌堂上之乐鼔所以节乐编钟编磬诸乐皆禀令焉柷圉亦起止所用问管何处用曰天子诸侯下管卿大夫以下便用笙管是堂下用但不知亦三终否无所考矣
问尽美是説功尽善是説德曰注亦是约畧如此其实功也不同征诛与揖让自然争差古人都是实事不似如今唱戏作伪武王陈于商郊俟天休命上帝临汝无贰尔心自是圣人本领一戎衣天下大定垂拱而天下治何尝不尽美到底有发骏厉之气与羣后德让自别
韶本是舞名故左传季札观乐言舞韶箾大夏大濩大武皆舞也鲁国不传声音止存舞故夫子至齐始闻韶音尽美章不可耑説声音须兼声容説征诛揖让时防使然舜岂能必定揖让武岂志于征诛哉门人尝举此为问朱子亦云吾着此语即谓时运也若拘泥説便呆象前辈作文多説成谓舜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这是説乐不是説人从乐想见其人便好从人説到乐便隔一层又子谓二字是记者槩括其辞不是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云云舜有臣五人章五臣十乱并举而末忽出文王一段与此正是一意圣人言语直与天地一般【以上八佾篇】
富与贵章两个不以其道得之某意皆是説由贫贱而得富贵上句若是本来富贵何云得之下句若説作不以其道得贫贱觉得语气迂回些
问适莫解曰且如无可无不可惟义是从説问主谢説为是麽曰看圣人是一串説下宋儒因佛老有打作两截学问故如此説如克己复礼宋儒因有克己而不复礼一等人故云克己了又要复礼觉得夫子亦只一串説下看下四目只云非礼勿视听言动勿者克己也未尝又説复礼工夫问想是夫子时未有克己而不复礼一种学问故不説两层曰夫子亦似知有此弊故説得如此周密曰克己又曰复礼
论语着语妙不患无位患所以立像有所以立而位自致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像有可知自然有知者岂不似有意求位求知其实人果能有所以立及可知之实自然不把位与知放在心里且引你到那田地自有见处
问曾子平常工夫非忠恕乎曰自然是恕多曰无忠做恕不出曰曾子随事精察力行自是诚心如此然如朱子早年以为人生焉有未发时都是已发又见程子性不容説之语以为人眞性藏在动静云为之先是终身不发的此处本无功可用所以不知涵养只在日用事物上求其合理故急躁刻苦之意多而深潜从容之意少后来始见得程子不是如此説日用间岂有语而无黙岂有动而无静语时动时是已发黙时静时即是未发此处却有工夫敬以直内是也朱子前靣用功岂不本之于心却偏在用一边想曾子当先亦是如此
问一贯为忠恕无疑但文行忠信主忠信其恕乎忠恕违道不远夫子终日教人岂至此方特呼曾子而告之且曾子不知体之一是不知忠也忠之不立则孝弟诸务岂作伪而行邪曰曾子随事精察力行都是零碎工夫故夫子为提起头领要看注中一理浑然四字圣人之心浑是一团天理而泛应曲当用各不同直是廓然大公物来顺应曾子若平素不曾在忠恕上用功如何防知道夫子之道即忠恕忠恕即所得力之处其因呼而拈出者葢一向知其为随事之体至是始知其体之一耳观夫子乡党一篇虽凡事都有成格然何一不本于心想曾子既闻一贯此后便心上工夫多了所谓持志主敬涵养存诚是也大约未闻一贯之先似强恕而行一贯是反身而诚
一以贯之一即诚也子贡多学而识原不曾错夫子好古敏求信而好古多闻多见何尝不多学而识但多学而识而一以贯之耳问夫子告曾子子贡还是为他学问已将造到源头指防他还是为他用工路头差拨正他曰二意皆有故注中一云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耳又云积学功至而亦将有得欲其知所本也问一既是诚如曾子随事精察而力行之岂无诚意者曰自然是有诚意但未知大本大源之所在学问中原有此境界但看如今学者亦有终日用功讲习躬行实践岂必是假伪然大本大源上实不曽见得奈何所以中庸一书是道学的传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敬义夹持既要存心又要致知惟孔子是如此做到头
几谏章注引记文谏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则复谏则又敬不违者正是不违父母之心俟其悦而不犯其怒耳非谓不违其几谏之志也又引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父母怒不悦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则劳云者正是不避熟谏之劳非专以受挞之苦为劳也从来讲家将谏意入在不违句内而以劳専为受责似失注意且于不违劳字勉强【自记】
德不孤必有邻谓之邻则数亦不多鸣鹤在阴幽隐之地也其子和之则非不同类也若翰音登于天则泛滥矣【以上里仁篇】
闻一知十闻一知二当日子贡似在聪明才智上説朱子却用伊川评正防语断之曰明睿所照推测而知一是从心里照出来一是从眼前窥向去一如人在高处立下边皆见一如在平处立对靣看见隔两层便看不见
焉得刚与焉得俭是一様口气言枨是欲不是刚缘他或好名或负气外靣振刷得与刚相似故下此驳语至程子推説有欲则无刚是言外意就如器小章推説到不俭不知礼便是器小季路问事鬼神章推説事鬼神之道不外事人死之理不外于生都是言外意
问山节藻棁照注説于事似濶明季黄氏将居蔡及山节藻棁二端俱作僭礼立论何如曰如此等便使朱子説错何关大义明季人多缘此一二处便狂嘑众生最是习气饶使是僭亦是其藏龟之室僭为山节藻棁耳未必文仲之居皆山节藻棁也注中原不害为以僭立论至因山字藻字谓文仲借此为龟游息乃是俗儒谬解注中无是也【清植】
狂简两字都有好处都有病处以狂为成章以简为不知所裁者不稳【自记】
匿怨而友其人病根在匿怨二字非欲人之修怨而直不友其人也如上章夷齐不念旧恶便是不匿怨处不与恶人言望望然去之便是不匿怨而友其人处此数章自微生高以后皆重在着诚去伪故继以无憾无伐无施而以忠信卒章皆此意也【自记】
圣贤相隔分量以为有广狭者固非而以有待无待言之尤谬只在三无字三之字上分别自觉有憾之意而能到无憾处自觉有伐施之根而到无伐施处便是贤人地位无私之至纯乎天理尽人之性尽物之性而无所容心焉则非圣人不能与于此矣以此意看程朱之説才得明白【自记】
十室之邑节注中生知对好学言不对忠信言夫子固生知又未尝不好学不单靠忠信【以上公冶长篇】
榕村语录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榕村语录卷三
大学士李光地撰
上论二
不迁怒不贰过若只当作顔子所养之粹便不是答应好学正靣须知此正是顔子从事用力处也【自记】
子游是已知澹台之为人而举二事不是才见二事而概其为人【自记】
反之有心在奔而殿一而字当众奔而独殿非无心居后者也反之无心在将入门一将字此时去敌已逺可以先入反亦入矣惟居后之势不得遽入非为是欲入未入以自见其殿也此处看不细腻竝后防马自明俱成巧伪【自记】
不能敬逺是见不透不能后获是心不纯不先之以务义先难却又无真见实功无所依据先难只寛説不必粘定为人【自记】
乐水章是分论知仁之德不是分论知仁之人世间固有气质偏知偏仁者然非此章所重之意即以所乐论之天下果有乐水而不乐山乐山而不乐水者乎又人皆偏重上截知仁字某意欲侧重下截乐水乐山动静乐寿字盖縁人多不得其性情之正而无以完其性命之理以所乐言之乐靡丽纷华者多矣以所存言之凝滞于物胶扰于物者多矣以所养言之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而以伐天眞者多矣惟知仁者则所乐在山水心之所存动静不失其时而养之所就有以顺其性命而无所亏丧焉此所以贵乎知仁也口气郑重在下截许多好处不是以下截为知仁两字形容注释【自记】
问智属冬仁属春如何説知者动仁者静若云知者体静用动仁者体动用静朱子又谓动静以体言何耶曰动静二字拘不得如説形动心静可也説形静心动亦可也大抵知之为知神明不测其体动也发用处却要收敛属静仁之为仁一团生理敦厚笃挚其体静也发用处却要周流畅遂属动
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礼即文之切近处文于吾身必竟寛泛些须将切于日用伦常者体察之看之字礼即在文中虽与博我以文约我以礼略不同然其理不二
立之斯立道之斯行圣人事也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仁者事也立是跕得起达是行得去【清植以上雍也篇】
信故述好古故不作下句是上句之根【清植】
黙而识之黙字妙是防防滴滴实求眞得无一毫向外意【清植】
志于道章却重在上四字道德仁艺是现成语须去志他据他依他游他若如时解下三句便难説
志字兼知行説立志要与道合定下规模做去知行都有至知上行上各有所得皆是德要守而不失方能涵养到不违仁田地艺是小学便学习但那时学得一件只一件到此见得件件都是天理洒扫应对便可精义入神盛德之至便动容周旋中礼习于外者皆是心之德由心出者皆合于物之矩
临事而惧对暴虎冯河好谋而成对死而无悔盖暴虎冯河是无惧也死而无悔不计其成也邵子云死天下事易成天下事难若只以断字下注脚恐未是子路对症【自记】
富而可求章説可不可指命不如説可不可指义若富为道理上可求之富如孔子之委吏乘田孟子之抱闗击柝大舜之陶渔之类何必计名节之卑贱若义理上不可求的只得从吾所好下章所云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是也委吏乘田孔子不妨为之至女乐既受虽司防不可一朝居即此章之事迹也执鞭如古仆夫之类亦有官爵故谓之士
不图为乐之至于斯注云不图舜之作乐至于如此之美觉语意未圆若为乐即指韶何不説不图韶乐不图舜乐而云为乐且为乐即韶斯字何所着落为乐只当指凡作乐者説言不料作乐一事妙至于韶也斯字方是指韶犹看人文字言不料文字一道做到此篇之妙若説不料君此文做到这様妙是轻忽其平日做不到此矣语吻全别
再转怨乎一问盖恐夷齐之行虽高或出于矫情狥名而心未能免于几微悔恨是道理未能十分是当故不无可悔恨处也不是以私心窥古人时讲以失国为悔恨毫厘千里【自记】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亦非夫子提出为教当时学校本以四术教士夫子时时为人讲説耳礼即包乐在内三者亦有次序诗书在先礼在后博以文而后约以礼之意
诗书可以讲诵而礼必须习夫子于门弟子率之习礼而雅言于礼必曰执者以此朱子谓讲求数日不能通晓记忆者如其法习之半日即熟是也
文行忠信即是信字难説説是实心恐与忠混説是实行又与行混大概是从言上説其言如此按着事理去考验他却一些不差所谓修辞立其诚也忠不是寂然不动与中和之中不同忠训尽已又训发已自尽既谓之发谓之尽可云不动乎如泉流一般润湿未形者中也其已有动但尚源而未流是忠也忠是此心之发一意肫切披肝露胆还论不到理上来至信方循是理而无违文是实学行是实事忠是尽实心信是循实理
忠信乃为学之本而列于后可知四术造士三代之所共以文防友古之人皆然彼直指本心狂嘑众生者非夫子之教也【自记以上述而篇】
泰伯逃后更王季文王又百年而商始亡商之必亡周之必王泰伯乌乎知之况王季文王未尝革命也泰伯如传序而行王季文王之事亦孰能御之何以逃为故知太王欲翦商而泰伯不从乃史者之诬夫子所谓三以天下让者美其让国之无迹由周后日受命而追论之故谓国为天下耳【自记】
泰伯至德只宜就让国説天下与国字亦通用太王翦商是诗人推原兴隆之由实自太王始耳太史公遂云有翦商之志乃是乱説太王迁岐孟子谓非择而取之不得已也方自顾不暇岂得便有图度天命之心狄人尚不与争土地而反思伐商必无是理太王不过是寻常爱少子泰伯窥见此意所以处之者却比夷齐尤善所以称为至德泰伯若明言要让太王偏爱之失已显且季厯之受之也难安惟招呼仲雍托言采药而逃太王无偏爱之迹而季子有不得不立之势当时竟不知其去之故处得浑然无迹故曰至德若伯夷之让便使叔齐不能正其位孤竹君之偏爱复不能隐比泰伯不如逺矣故夫子称夷齐曰古之贤人又曰民到于今称之可以对照大凡事处得有声名就有弊
圣贤言语都两靣夹出一个理来如所贵乎道者三辞气要求新竒必至背理恐怕背理又大凡俗容貎要戒急暴易至怠慢要戒怠慢又急暴了慢不是骄慢乃怠惰也顔色似无两层然正字便与信字对正字与出字动字不同人顔色要严正些便像装模作様是不信要老实直率些又觉得无肃然整齐之意曾子语皆平实周密如此
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不是见得我本能本多故意为此以示谦德如今且莫説是高明人即平常人听我们説话有他不懂处便是那句话有毛病做一篇文字与人看人有疑处便是那文字有毛病天聪明无人不有顔子实见得他虽不能有他所能而我不能处他虽寡有我所未有处有一件没有便是无有一毫不坚实便是虚都是实理尧舜孔子传派本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