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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村语录
一日二日万防不是説一二日间办得一万件事谓一心之中须臾万念耳防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于此不谨则差之念虑谬以千里矣其根却是逸欲故先曰无教逸欲有邦因説到谨几上来【清植】
大禹治水何乃及于田赋所谓决九川距四海者禹贡所言导某水入于某海者皆是至濬畎浍距川似未之及葢所云厥土厥田者是也此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也
水利以沟洫为主水势分则力微自不能猛横四出如帘之御风将风力梳开便不能冲飘也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是古人着意处夫子称禹不曰尽力川渎乃曰尽力沟洫圣人眼眀见周一语已具治水之要
谦问出纳五言是五徳之言是五声之言曰作五徳之言不免牵强还是五声之言以乐言之谓之五声以诗言之谓之五言采列国之诗是纳五言颁而行之乡党闾巷是出五言之鋭问五言是有声律之言否曰若説有声律之言必有无声律之言郑渔仲説诗三百篇皆孔子被之管弦调叶者方入选竟是乡村人説话少时见一老乐工云无有不可以为乐歌者只是不能拘句法若听他随便破句皆可以叶管此是着实话
治水先使大水有所归后使小水有所入江淮河汉之水归于海凡天下小水入于江淮河汉而水治矣通其下流曰导分为旁支以杀其势曰防大要只是不与水争地但有是水即与以行是水之地至众水所汇地复洼下不得不潴之为湖所谓九泽既陂是也陂是堤堰惟泽可用鲧用之于川所以大壊禹濬畎浍尽力乎沟洫岂不知开阡陌去沟遂浍川之可以多得田而宁弃之以蓄水葢以去水之害而收水之利也潘季驯治水近河两岸曰隄隄之外曰缕隄缕隄之外曰遥隄不知障之愈固其怒之蓄也愈甚及其涨溢溃决一朝俱尽惟多为沟洫不为髙以扞之而为深以行之逮其涨溢多道宣泄无以激之其力遂软其势遂衰且入于沟洫蓄其水可以备旱取其泥可以粪田若使河畔为沟沟外有缕沟又其外有遥沟岂不胜于隄乎孟子言禹治水极有次第曰掘地而注之海所谓决九川也水由江淮河汉而行所谓濬畎浍也若殷之迁都乃一时之权非万世之经贾让三防上二防只是一事非判然为两也沟洫之制唐虞虽或有之必自禹始备故孔子云尽力沟洫孟子叙取民之制亦始夏后氏葢禹因治水随便防通水治而田制亦成故舜美之曰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后世又称之曰神问云禹入圣未优何也曰言不及尧舜浑浑沦沦不可窥测也禹之克勤克俭刻厉精鋭英光有露出来的然此乃是荀子语观孔子以舜禹并称又曰吾无间然恐亦未见其有轩轾也
洪水为害时想沮洳多舟车俱断朝贡亦艰难故治水成功悉列贡道然当时诸侯多被水环不能兼并故涂山之防万国其后寖相吞噬至周仅千八百国矣
旧谓江源出四川后有言出临洮者近年
至尊使人穷探河源乃知江源亦出昆仑
二典无夏殷书便有不纯粹字靣如用刑舜典实在正当至夏殷则有曰予则孥戮汝便容有诛及妻子之事惟文王一以尧舜为法故曰罪人不孥若无孥者则不孥何消説
问蔡传释仲虺之语以苖粟喻桀莠秕喻汤不独引譬失伦且按其上句文义先言我邦后言有夏此二句亦先言苖粟后言莠秕分眀是以苖粟比我邦莠秕比有夏曰正是如此【清植】
徳主善而后实善协一而后定善以事言徳与一以心言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主善为师也夫子之道忠恕而已协于克一也【自记】
问盘庚上一篇所反覆者只是二端一曰傲一曰从康当时有位者安土重迁从康其本情也因此遂唱为异説不将王忧民之心播告于众致使众人皆不乐于迁徙冀以阻挠成谋则入于傲矣故盘庚称共政旧人之善曰不匿厥指王用丕钦不敢傲也又曰罔有逸言民用丕变不敢从康也因言今日百姓之不肻从迁非予不恤小民而自荒其徳恵也惟汝不宣扬吾忧民之意而不予惕以致此耳然我观汝情事固了若观火不过欲自逸而已我之迁乃出于不得已固亦谋之拙者然实非欲夺汝逸正欲作汝逸也含徳犹匿指逸即逸言之逸若网在纲喻下之从上对傲言也若农服田力穑喻勤则有功对从康言也看得如此不知是否曰看得好【清植】
甘盘商之严光乎为帝师友而鸿飞冥冥者当如是耳种放营田商雒间其可哉【自记】
周书如牧誓大诰多方立政无逸皆至文吕刑便觉用气魄有铺张意
周公文字可以分别得出防鸮末章纯用叠句以例无逸多士立政诸篇可知是周公之作牧誓想是武王命周公作的召诰自是召公作中间有学周公文法处至旅獒则与卷阿之诗如出一手
问武王谓文王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如何将此事都推在文王身上曰若论第一义天下之人如此其多天独命一人为君是要他抚安天下之人倘把天下糟蹋自然不是天意孟子所言一些不差易经亦云汤武革命顺乎天应乎人但是武王做得来有痕迹便是英气孟子説得来有痕迹亦是英气若是文王一靣三分有二以服事殷一靣又救百姓修吾方伯连率之职救得一分是一分设使文王再享国几十年天下归之亦必不似武王圣人力量大处得妙所以孔子谓文王有君人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两边都做到孔子论此事两边都论到
武成列爵分土一叚精采断非后世文人所及尤有不可及者既陈于商郊成败在顷刻如何説俟天休命圣人临事更加敬戒听天所命不敢自恃确然如此观大武之总千山立大雅所云上帝临汝无贰尔心则作武成者着此一笔地位已髙絶矣
归马放牛牛马皆出民间兵至华山之阳已将入周境不用兵车故归马于民牛车载粮糗器具又前至桃林已到故放牛于民
汉书五行志所云六十五字皆雒书本文须善看即谓洪范耳或指在背者以文害辞也
有金姓人投予以洪范论言王为文王故不称年而称祀文王未革命而称王追称也王可追称祀独不可追变乎或者箕子为武王言武王即属箕子自书之箕子自己称祀称王皆合此篇惟箕子能自为之如白鹿洞讲义朱子恐记次失本意因丐子静自録即中庸哀公问政章亦恐是夫子自记不然夫子与哀公酬答岂容擕一门人在旁记录耶武王以十三年伐商即以是年访箕子汉儒因有九年大统未集又有父死不葬之説遂谓十三年乃蒙文王之年欧阳公以岂有新君即位而仍旧君年号之理既云告于文王之墓以行不塟安得有墓所谓十三年者即武王之十三年欧説为允
问皇极曰朱子説样子二字最妙太极是万物的样子皇极是万民的样子立我蒸民莫非尔极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天是如此尧亦是如此【自记】
谷永云正五事建大中以承天心其以大中释皇极则舛根皇极于五事而言之则当矣【自记】
常疑卜筮不过一事繋辞如何那样神奇其説看来古人无事不用稽疑马必卜御必卜塟必卜迁国必卜疾病必卜祭日必卜葢人刻刻与神相通天人合一后世信邪尚而敬天尊神之事反置不讲此隂阳所以不和而灾害所以时至
汉书天文志云月为风雨日为寒温寒温即洪范庶征之寒燠也此条冬夏风雨四字正对庶征为説诸家解者皆不如志得洪范本意所云衡法如歳淫元枵以害鸟帑之类【自记】
数十年来騐得洪范上説庻征一些不差雨旸寒燠风都起于地地便不同此处雨不妨别处晴此处燠不妨别处寒若是日月则天下皆同焉可以为应在某人某事乎就是分野亦不确难道二十八宿只管中国九州外国便在二十八宿之外不成惟起于地者各各不同就如这处生了圣贤帝王这地方便有一道善气与他处无与也洪范妙在到后来説日月星辰亦归到雨旸寒燠风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日月在天万方所同説到寒燠便有不同之理如日行南陆天下皆寒此处却被地上一种昬浊之气隔了便不寒行北陆天下皆暖此处却被地上一种暴戾之气隔了便不暖月离于箕则应风或此处无风彼处有风月离于毕则应雨或此处无雨彼处有雨人在地上其气自相感圣人説话逺一歩不可见的便不説如汉书中太乙之初浑浑茫茫诸语他何从而见太乙之初乎
五曰恶六曰弱即自暴自弃两样气质
古人卜板上以墨画之墨不浸入谓不食墨焦者烧焦版犯此二者不待观其词而已知其不吉书曰乃卜三一习吉谓三之兆同吉也至观其繇辞而繇辞又吉故曰见书乃并是吉也
周公居东或以为避谗或以为东征斯二者皆有之朝廷之事托之太公召公既可无悮且眀示天下以无他又洛阳天下之中据形势之胜以制顽叛实属两得
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徳昭子谓武王也武王化家为国纪纲法度灿然具备故曰刑然考武王之刑乃所以终文王之徳而已葢公自任以制礼作乐之事也【清植】
成王以秬鬯二卣飨周公葢以祭神之礼尊之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饮肴干人饥而不敢食嗅其馨香如所以敬神者故古人以为极尊而不敢当周公以献于文武之庙者以此燕有安之义焉有乐之义焉亲之也醉饱焉可也故古人辞飨而受燕祭祀之礼初献生次献爓三献熟尊亲交致之道也神尸醉饱献酬交错直以形类相接矣爓者沈肉于汤也
师古于莽传中注大不克共上下数句云我恐后嗣子孙大不能防承天地絶失先王光大之道不知受命之难天所应辅唯在有诚其説比蔡传好【自记】
周公戒成王罔兼庶狱却又教他克诘戎兵説书者全不炤管古者兵刑一官所谓有司之牧夫者内之司防外之方伯连帅是也周公欲成王使有司牧夫克诘戎兵耳【清植】
问君陈嘉谋嘉猷一叚岂不是成王教人归美于已麽曰此即汝无靣从退有复言的反靣是称道他平日如此不是教戒他要如此当靣能尽其言不靣从可知退后又不自居功説是我后之徳其无后言可知人臣若能如此岂不是纯忠之人故曰维良显哉蔡注亦云或曰成王举君陈前日之善而叹息以美之也原是
问顾命无敢昬逾昬以心言逾以事言下文自乱于威仪所谓动容貎整思虑自然生敬者是以礼制心之学即无敢昬之意无冒贡于非防则所谓谨防愼动者乃以义制事之学即无敢逾之意曰正是如此【清植】
或疑张皇六师之语若不可以告嗣王此殊是书生之见师众也不必皆兵搜苖狝狩都是必不可少的张皇不是张大意只是整饬之耳文王之大邦畏其力岂是全不料理武备
人即有罪用刑者只如其罪罪之便是间有患其人报讐为剪草除根之计者不仁甚矣吕刑云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天罚不极庻民罔有令政在于天下觉得蔡传未稳其意谓在天罚未当极者而我极之则伤仁恕之心干阴阳之和焉得有令政乎亦未知句法本应如何断只是这説理畧长些
威上加一徳字眀上亦加一徳字最妙威不本之于徳便是作威眀不本之于徳便是作聪明
问孔安国尚书序朱子嫌其不古果不似汉人文字耶曰不似西汉亦不似魏晋间文字西汉人于义理不甚晓畅透彻其笔势防绕见古处正多是他糊涂处某却不敢疑此序三代以来惟洙泗另是一体雪白文章条理分眀安国家法如此焉知非其笔
榕村语録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榕村语録卷十三
大学士李光地撰
诗
诗经道理不出齐家治国平天下二南从齐家起雅则治国平天下颂则天地位万物育郊焉而天神格庙焉而人享然其理不外于修身齐家大指如此至从来説诗的藩篱有説不通处须与破除不然都成挂碍且如周南召南以为皆被后妃之化之诗若汉有游女有女懐春之类何以女人都被后妃之化变成贞洁而男人被文王之化尚不免于淫荡乎黍离变为国风而雅亡难道西周畿内便无风謡东周贤人君子忧时念乱不许有雅不成以颂尽为周公制作礼乐时作将成康显然名号皆强为之辞岂复可通大约周南召南是分陜时有此篇名后来仍其名而附以西周风诗之醇正者小雅大雅亦如此问是孔子附的抑是旧编如此曰恐旧编便是如此且只如此分剖义例放寛些便不致东击西撞动成触碍
大雅自卷阿以上文武成康之诗民劳以下厉宣幽平诗卫武公想是厉王时人小雅之賔筵大雅之抑戒恰好皆在厉王时名时问考卫武公立于宣王时卒于平王时史中甚眀恐二诗或是追刺之作曰幽平之际武公恐已不在了不然王室之乱至此全不见他勤王晋郑焉依卫宻迩于郑漠然不相闻问尚可谓之睿圣耶以理论之恐古史年代多不可信矣云汉崧髙烝民韩奕江汉常武宣王之诗瞻卬召旻眀眀是説幽王世次一些不乱小雅自鹿鸣至菁莪文武成康之诗六月以下则宣王诗节南山至鼔钟显然为幽平之诗乃自楚茨至车舝复起头似文武成康之诗青蝇賔筵鱼藻似厉王时诗黍苖眀是宣王诗白华眀是幽王诗又照前世次另叙一编是何缘故前人都不于此致疑看来豳风是周公营洛时作所谓汝往敬哉兹予其眀农哉自己要教民以养生之道恐成王不知稼穑艰难故作七月之诗道王业之本祖宗之事以告之夫子既存此诗因将居东时诗附焉而皆谓之豳风周礼祈年于田祖龡豳雅以乐田畯祭蜡龡豳颂以息老物朱子疑大田良耜等为豳雅豳颂而未尝言之详今观小雅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颂载芟良耜丝衣皆言豳事所谓豳雅豳颂其余则皆东都之诗如东山破斧之附七月也如此则西京之诗自文武以及幽平东都之诗亦自文武以及幽平有条有理各得其所矣
郑康成好以一二字傅防至周礼言豳风豳雅豳颂处字靣都与雅颂合却不将来作证不特迎寒迎暑与豳风寒暑之月合雅中以御田祖田畯至喜恰与迎田祖乐田畯合颂中胡考之宁胡考之休恰与息老物合此数诗周公所作竟令天下用之所谓制礼作乐也
诗中显有证据的自然为某人某事稍渉防移者便当空之愈空愈好何用实以世系姓名为哉只是要见其大处六经皆是言天人相通之理然犹零碎错见惟诗全见此意国风所言不过男女饮食之故雅虽贤人君子所作所言亦不过此即三颂中居歆奏假洋溢同流亦总不出此其言情情即性也圣人尽性彻上彻下见到至处我辈此时饮一杯茶防一盏灯厮役之侍立偶然之嚬笑得其理便是天道无有间隔原道见得精其法其文其民其衣食云云直至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郊焉而天神格庙焉而人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