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经衍义

  诗序曰七月陈王业也周公遭变故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也
  【臣】按诗之变风以下泉终而即次之以豳风盖变之终即治之始也故程頥于剥之上九硕果不食之象以为类下泉之诗盖剥则必复七月所以次第而及也创业埀统之君所以始基之者有似于一阳之复而其勤爱百姓习之艰难实足以为祈天永命之本后之子孙有天下而世守勿失斯即保泰之道也
  大雅緜【篇名】其一章曰緜緜【不絶貌】瓞【大瓞小先小后大】民之初生自土沮漆【二水名】古公【号也】亶父【名也】陶复【重窑】陶穴【土室】未有家室
  【臣】按緜之诗一章言在豳二章言至岐三章言定宅四章言授田居民五章言作宗庙六章言治宫室七章言作门社八章九章乃言文王兴之事首章言未有室家而周公作鸱鸮之诗亦曰予未有室家在緜则庆幸其有而云未有在鸱鸮则危失其有而云未有其为推本祖烈训戒后人之心一也周原契龟固为兴王之兆而其制度之善亦为后世所因如立臯门后遂为天子之郭门立应门后遂为天子之正门立冢土后遂为天子之大社以此推之六官之典为大王之所肇基者必多也
  下武【篇名】小序曰武继文也武王有圣徳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
  孔颖达疏曰经六章皆言武王益有明知配先人之道成其孝思继嗣祖考之迹
  其五章曰昭兹来许绳其祖武
  郑康成注曰来勤也武王能明此勤行进于善道戒慎其祖考所履践之迹美其终成之
  【臣】按武为受命之王而诗人但美其配先人之道践祖考之迹虽创制显庸改玉更步不足为武王铺张然则开创之初固无事不取法于祖宗也而况于继体守文之主乎
  文王有声【篇名】其八章曰丰水有芑【草也】武王岂不仕【事也】诒厥孙【去声顺也】谋以燕【安也】翼【敬也】子【成王也】武王烝哉
  【臣】按诗人言丰水无情之物犹以润泽而生芑菜为己事祖宗之恩泽及后人其情至无已也武王岂不以逊顺之谋传之子孙为事乎圣人所谋之事行之则必顺天下之心子孙敬事能遵用其道则得安也必言敬事者若子孙不敬则不能行之不能行则不得安故安敬并言之
  嘉乐【篇名】其二章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郑康成注曰成王之令德不过误不遗失循用旧典之文章谓周公之礼法
  谢枋得曰不愆则无聪明乱旧章之过不忘则常有继志述事之心
  彭执中曰率由旧章如春秋之时晋侯请隧防王以王章而不许鲁灾命藏象魏而季武子以为旧章不可忘盖成王周公制礼作乐秩然成章传之万世可以遵守
  【臣】按成王时之所谓旧章当谓显承其祖考者是也文谟武烈子孙千亿固宜勿替引之然文王大统未集武王君天下之日浅未遑制礼作乐之事周公居摄作六典之职谓之周礼七年致政成王以此礼授之盖周公本文王之意而为是六官之典在成王当日亦不过目前行事而诗人遂谓之旧章者其精心厚意万世常新而譲徳于天譲善于亲则以为此乃文武之大经古昔之典刑故谓之旧章也成王有嘉乐之令德而率循之以宜于人民岂其复有过误遗失而诗人则以惟其如是仅乃得之盖虽公尸所告亦无溢美之词也观彭执中引证防王不许晋侯请隧及季武子藏象魏又可以知春秋之法即周官之典周官之典即文武之政当夫子未笔削之先而韩宣子见鲁春秋以为周礼在是曰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况又经化工之笔乎然则春秋之所取皆法祖宗之事春秋所讥皆不法祖宗之事如左氏所断礼也非礼也礼即周公之礼也夫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六
  天子之孝
  法祖宗
  周颂维天之命【篇名】假【春秋传作何】以溢【春秋传作恤】我我其収【受也】之骏【大也】惠【顺也】我文王曽孙笃之
  郑康成注曰曽犹重也自孙之子而下事先祖皆称曽孙是言曽孙欲使后王皆厚行之非唯今也严粲曰去圣寖逺典刑易坠非用意笃厚不能守也又曰颂者成功告神必言子孙勉力保守以慰祖考之意故此诗曰曽孙笃之天作【篇名】曰子孙保之【臣】按吕祖谦谓诗人之意本勉后人笃厚而不忘而毛传所谓能厚行者固亦在其中臣则以为厚行者乃关雎麟趾之徳意正所以箴任法而不任人之失若乃视为靡文故事若有若亡则直谓之守府而已
  国语单防公曰夫辰角见而雨毕【辰角大辰苍龙之角角星名也见者朝见东方建戌之初寒露节也雨毕者杀气日盛雨气尽也】天根见而水涸【天根亢氐之间也涸竭也谓寒露雨毕之后五日天根朝见水潦尽竭也月令仲秋水始涸天根见乃尽竭】木见而草木节觧【木氐也谓寒露之后十日阳气尽草木枝节皆理觧也】驷见而陨霜【驷天驷房星也陨落也谓建戌之中霜始降】火见而清风戒寒【谓霜降之后清风先至所以戒人为寒备也】故先王之敎【月令之属】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觧而备藏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谓火见之后建亥之初也】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除道所以便行旅成梁所以便民使不渉也】其时儆曰収而场功偫而畚挶【时儆时所以儆告其民也収而场功使人修囷仓也偫具也畚噐名土笼也挶舁土之器具汝畚挶将以筑作也】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期防也致其筑作之具防于司里之官也】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财贿而广施徳于天下者也【施徳谓因时儆戒谨盖藏成筑功也】今陈国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场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鄙四鄙十里有庐庐有饮食】国有郊牧【国外曰郊牧放牧之地】疆有寓望【境界之上有寄寓之舍望之人】薮有圃草【泽无水曰薮圃大也必有茂大之草以备财用】囿有林池【囿苑也林积木池积水】所以御灾也【御备也灾饥兵】其余无非谷土民无县耜【言常用也入土曰耜耜柄曰耒】野无奥草【皆垦辟也奥深也】不夺民时不蔑民功有优无匮有逸无罢国有班事【国城邑班次也谓执事有功】县有序民【县鄙之民从事有序】今陈国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间【不垦者多】功成而不収【野塲若弃地】民罢于逸乐【罢于为国君作逸乐之事】是弃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秩官周常官篇名】曰敌国賔至关尹以告【敌位敌也关尹司关掌四方賔客】行理【小行人】以节逆之【逆迎也执瑞节为信而迎之也】人为导【导賔至于朝出送之境】卿出郊劳【聘礼曰賔至于郊君使卿朝服用束帛劳之】门尹除门【门尹司门也除门扫除门庭也】宗祝执祀【宗宗伯祝太祝也执祀賔将有事于庙则宗祝执祭祀之礼】司里授馆【司里授客所当馆次于卿也聘礼卿致馆】司徒具徒【具徒役修道路之委积】司空视途【视险易也】司寇诘奸【禁诘奸盗】虞人入材【虞人掌山泽之官祭祀賔客各供其材】甸人积薪【甸人掌薪蒸之官】火师监燎【火师司火燎庭燎也】水师监濯【水师掌水监涤濯之事者】膳宰致餐【熟食曰餐】廪人献饩【生曰饩】司马陈刍【司马掌帅圉人飬马故陈刍圉人职属司马】工人展车【展省客车补伤败也】百官各以物至賔入如归是故小大莫不怀爱【小大谓賔介也】其贵国之賔至则以班加一等益防【贵国大国班次也】至于王使则皆官正涖事【正长也涖临也】上卿监之若王廵守则君亲监之今虽朝【单子名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有分族王之亲族也】承王命以为过賔于陈【假道为过賔】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赏善而罚滛故凡我造国无从匪彛【造为也彛常也】无即慆滛【即就也慆慢也】各守尔典以承天休【典常也休庆也】今陈侯不念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而帅其卿佐以滛于夏氏不亦凟姓矣乎【夏氏姬姓郑女亦姬姓故谓之凟姓】陈我大姬之后也【大姬周武王之女虞胡公之妃陈之祖妣也】弃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彛乎【衮冕公之盛服简畧也彛常也言其弃礼简畧常服也】是又犯先王之令也【先王之令无从匪彛】昔先王之敎茂帅其徳也犹恐陨越【言勉帅其徳犹恐落坠】若废其敎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无礼则危】居大国之间而无此四者【谓敎制官令】其能乆乎
  【臣】按此单朝假道于陈以聘楚而知陈之将亡也鲁秉周礼可弱而不可亡陈蔑先王之制而无以守国如仲孙湫与朝者善哉觇国矣
  论语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王氏曰改作劳民伤财在于得已
  【臣】按朱熹集注王氏乃安石也安石释经有当于朱子之意而取之其于六艺之学勤矣而新法之行变乱旧章骚动天下胡其弗思之甚也
  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张载曰仲尼生于周从周礼故公旦法坏梦寐不忘为东周之意
  辅广曰鲁在周之东故云尔盖圣人无小成茍就之事如获用焉不兴周道以继文武不已也
  【臣】按周监于二代制度大备夫子宪章者文武而梦见者周公当时周礼在鲁屡惓惓欲用鲁以复王迹晩终不用而翼易与作春秋皆为东周之雅志也
  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陈栎曰列圣道统传在文武文武之道无徃不学【臣】按祖宗之法传于奕禩惟文与献是頼故大孝在于法祖法祖又在用贤诚使识大识小者各効其多识博闻则道之在人与在朝廷一也终不得而或坠矣
  中庸哀公【鲁君名蒋】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防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羣臣也子庻民也来百工也柔逺人也怀诸侯也
  【臣】按九经之目夫子盖包举周礼一书而为言六典条分缕析不出于是九者矣故康成郑氏徧览羣经知周礼者乃周公致太平之迹括嚢大典网罗众家而横渠张载极究心于是书谓当如捕龙蛇抟虎豹用心力看方可然后世间有行其一二而皆不騐何也夫子固言之矣盖在乎其人也
  孟子曰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
  朱熹曰古之圣人既竭耳目心思之力然犹以为未足以徧天下及后世故制为法度以继续之则其用不穷而仁之所被者广矣
  【臣】按此所谓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者也禹汤文武所小变者不过损益之间大抵开剏之主殚竭心力斟酌随时播为政敎自足范围后王周之子孙善法文武即所以法尧舜也
  汉武帝元朔元年诏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隂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易下系之词】诗曰九变复贯知言之选【逸诗贯旧贯此言文质不同寛猛殊用循环复旧择善而从】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之更始班固汉武帝赞曰汉承百王之弊髙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飬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歴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臣】按琴瑟不调觧而更张董仲舒已言之然其意在于更化善治复先王之法即所谓变而复贯者也故法有可变不可变如文景之恭俭不可变者也稽古礼文之事多阙此文景之所不暇而有俟于一变之者也知变之为复斯善法祖宗者矣
  汉元帝好儒术文辞颇改先帝之政言事者多进见人人以为得上意太子少傅匡衡上疏曰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徳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飬其心休烈盛美归之二后而不敢专其名是以上天歆享神佑焉陛下圣徳天覆子爱海内然而隂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羣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切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覧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羣下之心诗大雅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徳孔子着之孝经首章盖至徳之本也
  【臣】按匡衡言至徳之本盖以遵守祖宗法度为继体之君之孝也汉宣励精吏治综核名实其为政固多不便于不肖有司者矣当事任者流于邪而动于欲无公忠为国之意惟不肖有司之便是从其于变改先人之政则必托于更张琴瑟之说夫宣之察察继之者固宜稍济以寛仁亦不在于变法也若元帝之寛仁非寛仁也特弛慢耳而纷更奚以为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四十七
  天子之孝
  法祖宗
  唐宣宗大中二年以知制诰令狐绹为翰林学士上尝以太宗所撰金镜录授绹使读之至乱未尝不任不肖治未尝不任忠贤上止之曰凡求致太平当以此言为首又书贞观政要于屏风毎正色拱手而读之【臣】按贞观之政虽未足以语于三代之盛然使唐之子孙能世守太宗之法则亦可以永保贞观之治也若金镜录所云乱未尝不任不肖治未尝不任忠贤诚致太平之要矣然所谓不肖忠贤者辨之为难茍非知人之明安知忠贤不以为不肖而去之不肖不以为忠贤而进之也如宣宗之于令狐绹也得毋以为魏郑公之流亚欤其于二书者则亦能读之而未能行也
  宋神宗熙寜二年剏制置三司条例司议行新法常御迩英阁聴讲司马光讲曹参代萧何帝曰汉常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光对曰寜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汉武取髙帝约束纷更之盗贼半天下元帝改孝宣之政汉业遂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吕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变者廵守考制度是也有三十年一变者刑罚世轻世重是也光言非是帝问光光对曰布法象魏布旧法也诸侯变礼易乐者王廵守则诛之不自变也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是为世轻世重也非变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