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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定孝经衍义
北魏百官不给禄少能以亷自立者魏主诏吏受所监临羊一口酒一斛者死与者以从坐论有能纠告尚书以下罪状者随所纠官轻重受之张白泽諌曰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之禄今皇朝贵臣服勤无报若使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臣恐奸人闚望忠臣懈节如此而求事简民安不亦难乎请依律令旧法仍班禄以酬廉吏魏主乃为之罢新法
【臣】按先王之世以道相友以礼相接故孟子之于储子季任皆以币交而古者大夫出疆反必有献而鹿鸣之燕嘉賔则必将之以筐篚故士以职事相亲而后有士相见之礼古之人所重者礼义所轻者货财故既聘而反其圭璋然而用币有数着之于经君臣朋友之间休戚之相通问遗之交至人情之所不能已圣人因为之节文也羊酒之受岂得为暮夜之金乎君子以礼义自处虽布币充庭可以取可以无取亦必有道矣如其小人之好货财也交以道接以礼则却而暮夜之金则受其巧诈不可胜穷也且纠告之端开而奸贪几幸告尚书即为尚书则贵臣重足而立而觞酒豆肉或因之以死罪或以之而得官异乎先王之世和衷亲逊之风矣况又不给其禄勤而无报乎欲以兴亷起让难矣
孝文帝大和八年秋诏班禄以十月为始每季一请旧律枉法十匹义赃二十匹罪死至是义赃一匹枉法无多少皆死仍分命使者纠按守宰之贪者秦益二州刺史恒农李洪之以外戚贵显为治贪暴班禄之后洪之首以赃败魏主命锁赴平城集百官亲临数之犹以大臣听在家自裁自余守宰坐赃死者四十余人受禄者无不局蹐赇赂殆絶然吏民犯他罪者魏主率寛之疑罪奏谳多减死徙边歳以千计都下决大辟歳不过五六州镇亦简久之淮南王佗奏请依旧断禄文明太后召羣臣议之中书监髙闾以为饥寒切身慈母不能保其子今给禄则廉者足以无滥贪者足以劝慕不给则贪者得肆其奸亷者不能自保淮南之议不亦谬乎诏从闾议
【臣】按厚颁禄之制而严受赇之律于以饬吏治者诚得矣盖飬亷之义正所以惩贪岂得以一人之贪而反废颁禄之典也髙闾之议君子哉
唐太宗贞观元年有上书请去佞臣者上问佞臣为谁对曰臣居草泽不能的知其人愿陛下与羣臣言或阳怒以试之彼执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顺防者佞臣也上曰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诚治天下见前世帝王好以权谲小数接其臣下者常窃耻之卿防虽善朕不取也
或告魏征私其亲戚上使御史大夫温彦博按之无状彦博言于上曰征不存形迹逺避嫌疑心虽无私亦有可责上令彦博让征且曰自今宜存形迹他日征入见言于上曰臣闻君臣同体宜相与尽诚若上下俱存形迹则国之兴丧尚未可知臣不敢奉诏上瞿然曰吾已悔之
【臣】按人主而欲以阳怒试羣臣先为不信于其臣人臣事君而存形迹先为不信于其君太宗耻于试佞人之防而以宜存形迹让征宜其悔也夫息壤在彼甘茂之以术要君谤书盈箧文侯之以术驭臣君臣之间去智计而存忠信斯为难也若太宗之于征也于泰交志同之象庶几焉
十年魏征上书曰臣闻为国之基必资于德礼君之所保惟在于诚信诚信立则下无二心德礼形则逺人斯格然则德礼诚信国之大纲在于君臣父子不可斯须而废也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自王道休明十有余载威加海外万国来庭仓廪日积土地日广然而道德未益厚仁义未益愽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尽于诚信虽有善始之勤未覩克终之美故也
十四年魏征上疏曰夫上之不信于下必以为下无可信矣君以下无可信则上亦有可疑矣礼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上下相疑则不可以言至理矣当今羣臣之内逺在一方流言三至而不投杼者臣窃思度未见其人以四海之广士庶之众岂无一二可信之人哉夫以一介庸夫结为交友以身相许死且不渝况君臣契合寄同鱼水若君为尧舜臣为稷契岂有遇小事则变志见小利则易心哉此虽下之立忠未有明着亦由上懐不信待之过薄之所致也岂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乎
【臣】按夫子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言忠信重禄所以劝士又言事君尽礼君臣相与之际礼与忠相须使臣亦可言忠事君亦可言礼元首股肱自然一体并不假推心置腹也记言事君者量而后入则夫圣贤之为道德豪杰之为功名其所以然者不同而知无不为惟力是视未尝不同也懐情不尽谁则使然开诚待人豁达大度宜为君者也若疑端一啓则前后左右举无可信之人矣信之至不间于疎逖小臣疑之终必及于贵戚故旧涂豕鬼车之惑用缶纳牖之诚不难变易于俄顷也以太宗之贤而征屡以为戒以贞观之盛而恐其无克终之美征之责难于君与太宗之能受尽言其君臣契合要皆为不可及也
【臣】又按明臣湛若水疏曰圣学之大莫过于求仁仁者以人物为一体易曰君子体仁足以长人曰近取诸身今夫人之一身主之惟心思调之惟元气运之惟股肱耳目通之喘息呼吸惟喉舌发之惟百体髪肤故心思不宰则狂元气不调则病股肱耳目不运用则痿痹惑喉舌不通则呼吸不来饮食不进百体髪肤不润则不仁是之谓解体五者有一焉扁鹊之所望而走者也故夫人君者犹身之有心也三公论道燮理隂阳犹身之元气也九卿百执事犹身之股肱耳目也科道言官犹身之喉舌也天下兆姓犹身之百体髪肤也今夫人之于身也兼所爱也兼所养也至于公卿庶官万民相待一体而有弗爱弗养焉是之谓自解其体夫哀莫大于解体也盖未之思耳矣故夫人君者以身体羣物慎所以爱养之伏惟陛下天锡睿智宜视三公九卿百职科道万民如一身反身而求之知吾身之心思不可以一时不宰也则必思所以正其心以主羣动不宜或有放失也知吾身之有元气不可以一时不调也则于内阁大臣必思所以时召问论诚意交孚不宜如是踈濶也知吾身之股肱耳目不可以一时不运用也则于九卿百职事必思所以体悉礼遇推心委任不宜如是外逺也知吾身之喉舌不可以一时不通也则于科道必思所以纳其言从其諌不宜或有沮塞也知吾身之百体髪肤不可以一或不仁也则必以天下穷民如疾痛在身思所以惠育之不宜如是蠲贷不一也臣是以进一体之説伏乞圣明全体物之仁玩取身之义兼爱养之道惩扁鹊之走立大公以普天下宫中府中视为一体疾痛疴痒无不相关使天下后世颂为至仁之君与神尧凖若水之论可谓笃矣盖记言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易之卦体凡二五正应为吉他有以间之则吝而艮卦全取象于人身艮以背为止其所背即心之繋属者也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薫心者人身荣衞流通则泰上否下结则病矣限分上下夤列左右乃至判隔而不得屈伸而其心之危厉薫灼为何如也夫四肢百骸之听命于心心之能役使四肢百骸乃不期然而然之理相喻于甚防相感者至捷如今人之言信手信步信之云者不疑其所为也天下之善疑者必不自疑其股肱耳目故能相为用而不相离然则人主之能宰制万物役使羣动惟其以之为一体故也朱熹之释文言曰以仁为体则无一物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人胡安国春秋传体元者人君之事调元者宰相之职盖书言尹躬暨汤咸有一德一德者元也仁也羣臣百姓皆一元之所亭育所以谓之万物为一体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盖言元气之不相灌输可以知心体之喻最为亲切矣人君者不爱其羣臣百姓犹心之不爱其股肱耳目矣体仁之君子殆不其然或坐而论道或起而行之皆吾之股肱之所持行吾之耳目之所视听也心之所之股肱耳目不期而至股肱耳目之不便心亦勿问而知相爱之至也为臣子者惟知君父有公事而为君父者必恤臣子之私情居处之与行役未尝不均其劳文事之与武备未尝偏废其一机宜未尝不密而谘询未尝不周如此乎其休戚与共而甘苦与同也安有股肱耳目而不惟其所使者哉然则夫子曰取人以身正谓能仁其身即所以体羣臣也
宪宗时王叔文之党十年不量移执政有怜其才欲渐进之者悉召至京师諌官争言其不可上亦恶之皆以为逺州刺史刘禹锡得播州中丞裴度以禹锡母老为上言上曰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此则重可责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锡在所宜矜上良乆乃曰朕所言以责为子者耳然不欲伤其亲心退谓左右曰裴度爱我终切禹锡得改连州
【臣】按为人子不自谨贻亲忧大哉王言真可以愧天下之为臣子者矣然帝终念禹锡母老徙之近地他日盐铁院官权长孺坐罪抵死其母耄丐子以养帝欲赦之以问宰相崔羣言陛下幸隣其老宜即遣使谕防若须赦出无及矣于是死又敬宗时鄠令崔发以殴五坊人系台狱諌官交章论救不听李逢吉从容言于上曰发母年垂八十自发下狱积忧成疾陛下方以孝理天下所宜矜念帝恻然曰比諌官但言发枉未尝道此即遣使送发于家且慰劳其母此皆可谓能推亲亲之恩者也以此教孝作忠交得之矣
宋仁宗天圣七年诏罢天下职田收其入以所直均给之
范仲淹上疏论职田不可罢其略曰真宗初赐职田实遵古制盖大赉于多士俾无蠧于生民无厌之徒或冐典宪由滥官之咎非职田之过若从而废罢则吏困于亷收而均给则民受其弊天下幕职州县官三班使臣俸禄防薄全借职田济赡其无职田处持亷之人例皆贫窘曩时士员尚少凡得一任必五六年方有交替到阙即日差除复便请给当时条例未密士寡亷隅虽无职田自可优足今物贵与昔不同替罢之后守选待阙动逾二年官吏衣食不足廉者复浊何以致化天下受弊必如臣言乞深加详轸不以一时之论废经逺之制天下幸甚
天圣九年诏复郡县职田
【臣】按职田之设最为近古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王制夫圭田无征盖于制禄之外所以厚贤而不征其税也周礼载师任土之法士田任近郊之地官田任逺郊之地郑注士读为仕仕者亦受田所谓圭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王制制农田百亩庶人在官者之禄以农之上下为差与孟子同李氏曰庶人在官者其家亦授之田周官之所谓官田也禄足以代耕而又授之田所以责其廉能廉善也职田者其即古士田官田之遗欤先王之于人也既勤其身则必厚其禄于俸禄之外有职分之田法之至善者也晋百官志诸公以下至尚书令太子二傅并给菜田魏制诸宰人之官各随近给公田隋唐京外官皆有职分田开元间停给旋复旧制宋天圣间有诏罢职田悉以歳入租课送官其数上三司计直均而给之令未下而复给仲淹上疏论其不可罢即此时也乾道绍兴之后此制相仍暂罢且复元成宗时郑介夫上言随朝大小官及各处行省宣慰司皆枢要重臣既无所取于民又无职田可收纵添俸米何足养廉宜尽取元拨职田合收子粒钱粮官为收贮将中外人员差等而普及之介夫所请行之法即天圣间欲罢职田而计直均给之法也在职田未废之时则虽计直均给而仲淹以为不如古制之善在职田既废之后则介夫所论官为收贮差等普及犹足以示优恩厉清节也明初勲戚之臣皆赐官田以代常禄既令赐田还官给之本色其后与文武百官米折兼支惟西宁侯【宋晟】禄米递年坐戸支给则王府之有庄田功臣之家有禄粮田盖出于恩赐而非常法而京外官职分田永废并其名而亡之矣又隋唐于职分田之外又有公廨田盖职分田以给其人之身其顷亩多寡论品级公廨田以给衙门公用其顷亩亦视衙门为等差论者或以所在官司田租参错不均或交竞于差遣之时多取于收敛之日或以公廨钱出举收利烦扰百姓则欲一切罢之而仁厚之君忠计之士卒以为不可废者君子厉固穷之节固不以贫窭或渝也中人之性仰事父母俯畜妻子有所取资其以是而益勉于职事者众而必不反借以营私也若夫谿可盈小人之欲不可厌以所养廉之具啓其不廉之心者容或有之古之时选举公而黜陟当则必不以小人者充于列位审矣又何患于有是哉
金世宗时以所进御膳味不调适有防问之尚食局直长言臣闻老母病剧私心愦乱如丧魂魄以此有失常视臣万死上嘉其孝即令还家侍疾俟平愈乃来【臣】按不遑将母人子之私痛也况有疾病乎世宗可谓能体其臣矣亲疾不可不侍也则居丧岂可以夺情哉诚出其心耶其视直长有余媿矣不然则徒伤其心而职事亦不治也又何取此愦乱之臣乎哉
河北道廉访副使僧家奴言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今官于朝者十年不省觐者有之非无思亲之心实由朝廷无给假省亲之制而有擅离官次之禁古律诸职官父母在三百里外一年听一给定省假二十日无父母者五年听一给拜墓假十日以此推之父母在三百里以至万里外者宜计道里逺近定立假期其应省觐匿而不省觐者坐以罪若诈冐假朝其罪与诈奔丧者同科命中书省议行
【臣】按古之仕者各于邦域之中固未尝因官守而废定省之节也聘頫之事行役之劳而旷年累歳者希矣杨桞雨雪不过自春徂冬也我行永久不过千里之镐也而劳还之诗探其父母之情而发其忠孝之志先王之待臣下所以悯其勤苦而慰其忧思者至也岂若后世四方之士官于中朝其亲在数千里之外而十年不得省觐者乎宜依古律所载而寛其给省之期计其道里之逺近而为之限制或歳一给省或间歳一给省或三歳一给省给省者若干日则间歳者倍之而三歳者再倍之其诈冐假期既与诈奔丧者同罪则匿不省觐亦当与匿丧不报同科稍变通于今律之外其于孝治岂无少补哉
以上体臣工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孝经衍义卷二十七
天子之孝
重守令
【臣】按古之比闾族党之治一人一家之治也元后作民父母武王以之首防誓天子作民父母箕子以之终皇极小雅南山有台之篇燕飨诸侯之乐也其三章曰乐只君子民之父母盖古之天子之六乡六遂外而五等诸侯之国皆以比闾族党之法治之自下而上转相尊也自上而下弥相亲也乡之六行则首孝行乡之五刑则重纠孝此所以服天下也今之郡守县令其地大于古之牧伯矣而比闾族党之规模虽不如古而其实犹存其名特小有异同也重比闾族党之教化责其成于守令则犹之行古之道矣古之五等之君重于废置故专制于国以病其民封建所以卒不复也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