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质疑

  虞惇按一月三防笺云侵也伐也战也説似太拘小人所腓笺云腓当作芘集注云腓犹芘也郑改腓为芘非训腓为芘郑氏好改经文以就已说朱子因其改字即为字训恐未安今从毛
  出车劳还率也
  郑笺遣将率及戍役同歌同时欲其同心也反而劳之异歌异日殊尊卑也记曰赐君子小人不同日此其义也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牧古音墨牧与棘韵来与载平去通韵如车攻五章之例诗人用韵之变格又牧转平声为枚棘转平声为纪其反亦可通章平去入一韵从顾炎武之说也】
  赋也 虞惇曰我设为南仲自我也尔雅郊外曰牧郑笺自从也 虞惇曰天子殷王也文王以天子
  之命命南仲而南仲语其军士以天子命我也 毛传仆夫御夫也 郑笺载装载也
  欧阳氏曰南仲为将始驾戎车出至于郊称奉天子之命而来遂戒仆夫以趋王事之急也 孔疏葢序其忠敬以慰劳之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忧心悄悄仆夫况瘁【郊旐旄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蛇曰旐旄干旄也鸟隼曰旟 孔疏胡何也 毛传斾斾旒垂貌 董氏曰礼徳车结旌武车绥旌 郑笺况兹也
  程氏曰旣受命而行有旗章之盛见付与之重忧劳其事也 郑笺将率既受命行而忧临事而惧也仆夫则兹益憔悴忧其马之不正 吕氏曰古者出师以丧礼处之命下之日士皆泣涕 杨氏曰曲礼行前朱雀而后武左青龙而右白虎师行之法四方之星各随其方为左右前后进退有度各司其局则士无失伍离次矣 陆氏曰礼交龙为旂旂东方也鸟隼为旟旟南方也熊虎为旗旗西方也蛇为旐旐北方也太常则象天焉环以覆之故绘日月星辰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赋也 苏氏曰王文王也文王未王而称王者后世之追称也 朱注南仲文王之臣时大将也 毛传方朔方近玁狁之国也 郑笺城于方为军垒以御敌也 苏氏曰彭彭壮盛也 毛传交龙为旂央央鲜明也赫赫盛貌襄除也
  孔疏旂南仲所建也周礼诸侯载旂军吏载旗郊野载旐百官载旟南仲为将专行分得载旂以下或载旐或载旟也 程氏曰此指元帅之名以显其功也城朔方而玁狁之难除御戎之道守备为本不以攻击为先 吕氏曰大将传天子之命以令军众于是车马壮盛旂旐鲜明威灵气熖赫然动人矣兵事以哀敬为本而所尚则威二章之戒惧三章之奋扬并行而不相悖也
  昔我徃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华音敷】
  赋也 孔疏方华方生华也涂冻释而泥涂也 毛传简书戒命也邻国有急以简书相告则奔命救之郑笺黍稷方华朔方之地六月时也以此时始出垒征伐玁狁因伐西戎至春冻始释而来反其间未有休息 刘氏曰王事多难言玁狁虽衰西戎又入也严氏曰玁狁于襄北方定矣既而西戎复兴于是
  以简书就命南仲移师伐之此及下章述南仲承命西伐之事也 吕氏曰采薇之所谓徃遣戌时也此诗之所谓徃出师在道时也采薇之所谓来戍毕时也此诗之所谓来还师在道时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兴也 郑笺君子斥南仲也
  郑笺近西戎之国闻南仲既征玁狁将伐西戎皆跳跃而乡望之如阜螽之闻草虫鸣焉草虫鸣晚秋时也此以其时所见而兴之 程氏曰草虫阜螽其类相应民心之望王师犹是也兵出众和四方傒应南仲之功于此尤盛 朱注薄之为言聊也盖不劳余力矣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祈祈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赋也 毛传卉草也 程氏曰讯问也其魁首当讯问者也丑徒众也 毛传夷平也
  郑笺伐西戎以冻释时反朔方之垒息戍役至此时而还京师称羙时物以及其事喜而详之也执其可言问所获之众以归当献之也此时亦伐西戎独言平玁狁者玁狁大故以为始以为终 辅氏曰但曰玁狁于夷而已则固不贵乎略地屠城舆师蹀血也钱氏曰御玁狁而伐西戎汉通西南夷以断匈奴
  右臂即是法也孟子曰文王事昆夷惟与西戎连和乃可以全力制北狄然非薄伐不能要其和也此诗专为制御玁狁而以余力伐西戎以孤玁狁之势兵家之胜算也
  出车六章章八句
  虞惇按采薇序云文王以天子之命命将率天子纣也王文王也毛郑于此诗以王与天子俱为殷王非是朱子不主小序遂以王与天子俱指文王亦非也苏氏曰王文王也南仲文王之属纣得命文王而不得命南仲故王得为文王而不得为纣文王未王而称王者追称之词此诗之作葢非文王之世矣此説与序最为合惟以天子命我之我为文王则非是我出我车二句毛以为出车就马于牧地郑以为先出戎车乃召将率则欧阳氏已驳之朱子云前军已至牧而后军犹在郊亦未知然否疑郊牧亦是通言不必如此之拘也喓喓草虫以下六句欧阳氏以国风草虫之诗有之遂以为室家思念之语而朱子从之今玩下文赫赫南仲词气奋扬恐非闺中之语且其室家无端而作薄伐西戎之想殊亦无谓杕杜女心伤止乃劳还役之词以此施于将率则不荘今仍主旧説
  杕杜劳还役也
  有杕之杜有晥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曰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杜盬隔句韵】
  兴也 毛传晥实貌 吕氏曰杜有实秋冬之交也郑笺嗣续也 李氏曰以日继日无休息也 郑
  笺十月为阳遑暇也
  郑笺序其男女之情以悦之阳月而思望之者以初时云嵗亦莫止 朱注此时可以暇矣曷为而不归哉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兴也 邱氏曰萋萋新叶也 吕氏曰葢春将暮矣朱注归止言可以归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逺【母满以反】
  兴也 吕氏曰杞可食春已暮矣 毛传檀车役车也幝幝敝貌痯痯罢貌
  郑笺杞非食菜也而升北山采之托有事以望君子也 朱注车敝矣马罢矣征夫之归当不逺矣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防言近止征夫迩止【疚音几近古音记崧髙郑笺云如彼记之子之记恤质韵质为支微齐佳之入声平上去入通韵】
  赋也 郑笺载装载也 毛传逝往恤忧也 郑笺偕俱会合也
  朱注征夫不装载而来忧之固甚病矣况归期已过而犹不至则使我多为忧恤也 郑笺逺行不必如期室家之情以期望之或卜之或筮之合言于繇为近征夫于今近耳 孔疏言汝室家念汝如是也范氏曰以卜筮终之思之切而无所不为也出车劳率故美其功杕杜劳众故极其情先王以已之心为人之心故能曲尽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于上也严氏曰诗四章皆不言戍归之事惟述其未归之时室家思望之切如此则今日之归其乐为何如所以深慰劳之也
  杕杜四章章七句
  鱼丽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故美万物盛多可以告于神明矣
  朱注此燕飨通用之乐歌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赋也 毛传丽厯也罶曲梁也寡妇之笱也鲿扬也鲨鮀也
  李氏曰寡妇之笱而获鲿鲨见物之盛多也 孔疏酒美而鱼又多能备礼也 苏氏曰古之仁人交万物有道取之有时用之有节则草木鸟兽繁殖无有求而不得君子于是及其闲暇为酒醴以燕乐之既旨且多无所不备也 黄氏曰万物盛多而举鱼以微者言之也诗人言万物不得其性则曰鱼在在藻言豊年之兆则曰众维鱼矣亦此意也 毛传古者不风不暴不行火草木不折不芟斧斤不入山林豺祭兽然后杀獭祭鱼然后渔鹰隼击然后罻罗设是以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大夫不麛不卵士不隠塞庶人不数罟罟必四寸然后入泽梁故山不童泽不涸鸟兽鱼鳖皆得其所然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赋也 毛传鳢鲖也
  郑笺酒多而此鱼又美也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有音以】
  赋也 毛传鰋鮎也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赋也
  物其旨矣维其偕矣【平上通韵下章同】
  赋也 苏氏曰偕齐也
  吕氏曰物虽嘉旨然陆产不如水产之盛泽物不如山物之蕃犹未可以言偕也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顾梦麟曰此三章复与前三章各相叶】
  赋也 吕氏曰物虽盛多而偕有必适当其时然后尽善所谓时者不专为用之之时也苟非国家闲暇内外无故则物虽盛不能全其乐矣 苏氏曰多则患其不嘉旨则患其不齐有则患其不时多而能嘉旨而能齐有而能时言曲全也 朱注按仪礼乡饮酒及燕礼前乐旣毕皆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间代也言一歌一吹也然则此六者葢一时之诗而皆为燕享宾客上下通用之乐
  鱼丽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虞惇按正义以君子有酒旨絶句且多二字为句言酒既旨美鱼复众多下三章还覆上三章首章且多四章云物其多矣二章且旨五章云物其防矣三章且有六章云物其有矣明是叠上文谓之物者皆指鱼也朱子以有酒为句旨且多为句言酒旨而又多似不如旧説为善又注云此即燕飨所荐之羞而极道其美且盛也按诗中错举鲿鲨鲂鳢鰋鲤未必皆所荐之羞推之南有嘉鱼南有樛木翩翩者鵻亦以为所荐之羞则殊不可通今不取
  鹿鸣之什十篇五十五章三百一十五句





  读诗质疑卷十六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七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南陔之什
  郑氏曰南陔白华华黍三篇者乡饮酒燕礼用焉曰笙入立于县中奏南陔白华华黍是也孔子论诗雅颂各得其所时俱在耳篇第当在于此遭战国及秦之世而亡之其义则与众篇之义合编故存至毛公为诂训传乃分众篇之义各置于其篇端又阙其亡者以见在为数故推改什首遂通耳而下非孔子之旧 虞惇按毛公推改什首以见在为数初鹿鸣之什附南陔白华华黍于鱼丽之后次南有嘉鱼之什则降由庚崇防以下从由仪又次鸿雁之什节南山之什谷风之什甫田之什鱼藻之什皆非孔子之旧矣朱子据仪礼乡饮酒燕礼奏乐之序改正什首以南陔附杕杜后为鹿鸣之什次白华之什复降鱼丽于华黍之下亦与六月序之次不相合今按六月序鱼丽之后次南陔次白华次华黍次由庚次南有嘉鱼次崇丘次南山有防次由仪盖孔子序诗之次如此故今于鹿鸣之什始鹿鸣而终鱼丽其次则南陔之什如六月之序又其次则彤弓之什祈父之什小旻之什北山之什桑扈之什都人士之什苏氏复南陔之什既得之矣而由庚崇丘尚仍毛氏之旧今悉以六月序为据而改正焉
  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
  毛传有其义而亡其辞 孔疏堂上歌者不亡堂下笙者即亡 朱注此笙诗也乡饮酒礼鼓瑟而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然后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燕礼亦鼓瑟而歌鹿鸣四牡皇华然后笙入立于县中奏南陔白华华黍南陔以下今无以考其名篇之义然曰笙曰乐曰奏而不言歌则有声无辞明矣所以知其篇第在此者意古经篇题之下必有谱焉如投壶鲁鼓薛鼓之节而亡之耳 董氏曰笙入者有声而无诗也盖诗有歌有声见于诗者歌也寓于乐者声也以其用于乡人邦国故当时人习其义是以因其事而识其声知其义也然则亡其辞者乃本亡之非失亡也 朱氏曰南陔以下逸诗既有声无诗则乐谱也夫子删诗而系乐谱者何也然则如武宿夜之类何以不入周颂也 吕氏曰国语叔孙穆子聘晋伶箫歌鹿鸣之三鹿鸣三篇旣可与箫相和而歌则南陔以下独不可与笙相和而歌乎必是有其诗而亡之也 严氏曰乐以人声为主人声即所歌之辞也若本无其辞则无由有其义序本因其辞以知其义后亡其辞惟序之义存焉耳郝氏曰仪礼乡射奏驺虞貍首驺虞有辞也亦云奏国语金奏肆夏樊遏渠肆夏即时迈也樊遏为韶夏即执竞也渠为纳夏即思文也皆有辞而皆曰金奏周礼籥章以籥吹豳诗即七月也籥吹七月犹笙吹南陔白华华黍也明堂位祭统升歌清庙下管象象即维清也亦曰管是知笙诗固未尝无辞也 虞惇按古言郑氏云笙诗有声有辞如其有声无辞宜曰笙调不曰笙诗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新宫今亡左传宋公享昭子赋新宫将谓管亦有声无辞乎其谓斯干为新宫者非也笙诗之亡犹管诗之亡也书曰琴瑟以咏笙镛以间诗曰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皆有诗也是故升歌三终鹿鸣三诗也笙入三终南陔三诗也间歌三终鱼丽由庚六诗也合乐三终则二南六诗众声偕作矣于是工告乐正曰正歌备皆谓之歌而可谓之有声无辞乎凡乐四节首节歌也比歌以瑟也二节笙也辅笙以磬也三节笙歌相禅也四节乡乐六诗也凡乐四节为诗十八篇皆有声有辞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此之谓也然则序所谓有其义而亡其辞者遭战国秦火而亡之非本亡也
  白华孝子之洁白也
  华黍时和嵗豊宜黍稷也
  由庚万物得由其道也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朱注此亦燕飨通用之乐 严氏曰南有嘉鱼南山有防皆燕贤之乐歌其曰乐与贤者言以乐乐之也犹射义言驺虞者乐官备也采苹者乐循法也采蘩者乐不失职也皆以播之乐歌为乐之也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兴也 毛传南江汉之间鱼所产也 孔疏嘉善也郑笺烝久也 王氏曰烝众也 毛传罩籗也 范氏曰罩罩取之不已也 邱氏曰君子成王也 郑笺嘉賔贤者也燕饮也
  孔疏君子有至诚之心思迟此贤者欲致于朝犹罩者之愿鱼也严氏曰鱼深潜者也群然罩之又罩而后得之喻贤者隠伏于下必人君勤求而后得之陆氏曰得贤致酒欢情怡畅故乐 吕氏曰贤才多寡系君上之好恶乐与贤则众多不乐与贤则亦从而衰少矣君子有酒而嘉宾燕乐之道其乐与贤之心也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兴也 毛传汕樔也 郑笺樔今之撩罟也 毛传衎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