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疑问

  长发一诗朱子谓宜为祫祭之诗祫则合太祖而下羣庙之上皆祭也而诗中独称契相土成汤三君何欤未及于伊尹又何欤
  祫虽合羣庙之主而祭之而以肈基之主与显王言之亦足矣岂能一一及之乎
  犹鸟言契之生以及成汤閟宫言后稷太王以及文武周公也
  苏氏引商书曰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是礼也岂其起于商之世欤犹周诗言文武受命而及于召公也
  长发一篇朱子疑为祫祭之诗果何以知非禘祭之诗欤
  禘者祭始祖所自出之帝而以始祖配之故商人禘喾而郊防祖契而宗汤此诗若以为禘祭则当但言喾与契而已今乃不及喾而始于契且及相土而至于成汤其非禘祭明矣盖祫祭者合已毁未毁之主而祭于太祖之庙也今由契而至汤凡十四君此诗乃该首尾而言之其为祫祭之诗无疑矣
  稷契皆未尝有天下也而诗人于稷曰奄有下土纉禹之绪于契曰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何欤且契敷敎者也而以王桓拨称之又何欤
  奄有下土纉禹之绪谓后稷敎民稼穑于禹平水土之后也
  受小国大国谓天下无不归心于敷敎之圣人也契敷敎于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之时故不得不以桓武拨治之欤
  不刚不柔长发所以颂汤也柔亦不茹刚亦不吐烝民所以美仲山甫也刚柔不可失于一偏尚矣而衞武公自警之辞曰无不柔嘉崧髙之美申伯曰柔惠且直仲山甫之德亦以柔嘉言之又每以柔为尚何欤
  文蔚问此以柔嘉维则称仲山甫崧髙以柔惠且直称申伯然则入德之方其可知矣曰如此则乾卦不用得了人之资质自有柔德胜者自有刚德胜者如宋朝范文正公富郑公辈是以刚德胜范忠宣范淳夫赵清献苏子容辈是以柔德胜只是他柔却柔得好如仲山甫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却是柔袒其中自有骨子不是一向如此柔去人看文字要得言外之意若以仲山甫柔嘉维则必要为入德之方则不可人之进德须用刚健不息
  契有王之称汤有武王之号文王又有平王之称何名号之不一而皆不见于他经欤
  【阙】
  商周之先稷契同居有虞之世何以自契至汤十有四世自稷至王季以十四世耶
  【阙】
  殷武之诗曰奋伐荆楚又曰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按周成王时始封熊绎于荆周惠王时为鲁僖公元年始冇楚号商之高宗乃伐荆楚何耶
  【阙】










  诗经疑问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诗经疑问卷七      元 朱倬 撰
  緫论
  国风雅颂四诗也二南居国风之首匪风下泉居变风之终系之以豳言变之可正先儒皆冇其说是圣人删定之次不偶然也鹿鸣文王居小雅大雅之首何草不黄召旻居小雅大雅之终清庙般为周颂之始终駉閟宫为鲁颂之始终那殷武为商颂之始终果皆冇其说乎周颂之后不继以商而继以鲁抑有微意乎殷武閟宫卒章文章又略同岂皆偶然乎愿闻其说
  国风之始终旣有其义则雅颂始终似不能无意也然先儒未尝言之今以意推之鹿鸣为燕飨賔客之诗所谓欢欣和说以尽其羣下之情者也文王为周公戒成王之诗为两君相见之乐所以昭先王之德于天下所谓恭敬齐庄以昭先王之德者也其居小雅大雅之首固宜变小雅之何草不黄周室将亡征役不息之诗也居小雅之终宜哉变大雅之召旻刺幽王任用小人以致饥馑侵削之诗也以此而终大雅不亦宜乎周颂商颂皆祭祀乐歌初不以终始为优劣鲁颂始终皆颂祷僖公之辞亦岂以先后论哉鲁颂周诗固宜以类从周閟宫卒章适同于殷武之末亦必非依放而作况商颂本十二篇使皆存其旧安知亦以殷武终之乎抑他有诗乎
  夫子自衞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王风固宜入雅何以系之国风鲁颂宜在所黜何以列之于颂衞自有风也而賔之初筵何以列之小雅抑又何以列之大雅欤六月采芑车攻吉日庭燎等作宣王诗也乃列之于小雅抑衞武公诗也乃列之于大雅何欤
  风有风体雅有雅体词各不同体制亦异
  国风者列国诸侯之风大小雅者王国之雅古今定论也平王以后之诗系之国风而小弁白华之作又系之雅淇奥系之国风而賔之初筵抑戒之诗又系之大小雅何若是之不伦欤
  风有风体雅有雅体此诸诗之或为雅或为风盖以体制论不以其人论也
  诸侯之诗为风王之诗为雅衞侯国也故其诗列于国风然賔之初筵武公悔过之诗也何以列于小雅抑武公懿戒自警之诗也何以列于大雅
  【阙】


  雅颂诸诗有称为乐歌者有称为诗者有独言乐者果何所分欤
  诗与乐歌诗其一时随意而言也初无分别试即时迈执竞思文三诗而考之皆九夏之诗固宜无所分别今乃于时迈则曰乐歌于执竞思文则曰诗此可见其非用意于其间矣盖诗即乐歌乐歌即诗初无异同也【此可与小雅大雅乐歌等问参看】
  诗三百篇皆可可歌仪礼乡饮酒礼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笙南陔白华华黍乃闲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乃合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燕礼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笙奏南陔白华华黍闲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遂歌乡乐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大射礼歌鹿鸣三终乃管新宫曰歌曰笙皆止于二南小雅而不及大雅三颂何欤
  朱子云不知当初何故独取此数篇也
  仪礼乡饮酒射燕礼皆乐二南六诗召南曰鹊巢采蘩采苹不及草虫何欤射义作卿大夫以采苹士以采蘩仪礼先采蘩而后采苹射义反之何欤
  【阙】

  春秋左氏传所载列国诸侯卿大夫赋诗凡六十六篇如许穆夫人赋载驰髙克赋清人皆是作此诗也至晋文公赋河水以后如赋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文王大明緜等诗又止歌颂此诗而已申包胥如秦乞师哀公为之赋无衣果作此诗乎抑止歌此诗乎明经者必有攷于斯也敢问
  朱子以为不可知后学则传疑而已矣礼疑事毋质
  汉诗学凡四家鲁诗起于申公而盛于韦贤齐诗始于辕固而盛于匡衡韩诗始于韩婴而盛于王吉毛诗起于毛公后传徐敖何三家之学不传而毛氏之说独传欤愿悉其说
  【阙】




  诗经疑问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诗经疑问
  附录【赵惠编】
  孔子正乐止言雅颂而不及风
  孔子世家云三百五篇之诗孔子皆歌之以求合韶武盖雅颂者所以合韶武之音故曰自衞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者专言雅颂而下及风也
  夫子每举二南而不及十三国
  二南之诗皆文武盛时德化深入于人心而见之歌咏者无非礼义之正孔子删诗冠之篇首所以正始基王化故尝喟然叹曰周南召南其周道之所以盛也是岂十三国之所可例论哉故先儒云诗之首二南犹易之首乾坤书之首典谟观此则可见矣盖二南者脩齐之本而脩齐又平治之本夫子举其要以敎人本末先后固自有序然所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则十三国风不外是矣
  诗之盛何独见于周
  自有天地有万物而诗之理已具非特始于康衢虞廷之作也文至周而大备故诗之咏歌于斯为盛而采诗之官所以首见于周也夏商之去周已逺周不可得而考然观五子之歌猗那之颂则二代亦未始无诗也特杞宋为之后而文献不足耳若正考父得商颂十二篇于周太师絶无而仅冇者又亡其七篇槩可知矣
  国风无楚诗
  或谓春秋外楚且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雠鲁颂曰荆舒是惩殷颂曰奋伐荆楚之类皆见于诗则楚虽有诗圣人必删之矣然吴季札观乐于鲁襄公二十九年则固未经夫子之删而当时所观国风已无楚诗矣孰知楚之封域正在江汉汝沱之闲以汉广汝坟江有沱数诗观之其民被文王之化得于耳濡目染者有素而流风善政犹冇存者则其诗亦楚之诗也然圣人以归之周公召公其意深矣逮楚懐王之时离骚作而楚之为楚可知古诗之体变矣
  二南之中有曰武王时诗者
  二十五篇之中惟甘棠与何彼秾矣二篇乃是武王时作何以知之武王伐纣之后乃封太公为齐侯命周召为二伯而何彼秾矣云齐侯之子是太公已封于齐甘棠云召伯者召公为伯之后故知二诗皆武王时作非徒作在武王之时其所羙之事亦武王时也【山堂考索】
  吴楚皆南方诸侯何以无诗
  陈诸侯之诗者将以知其缺矣省方设敎为陟降也时徐及吴楚僭号称王不承天子威令则不可黜陟今弃其诗夷狄之也吴楚僭王春秋多有其事徐亦僭者檀方云邾娄考公之防徐君使容居来吊其辞云昔我先君驹王是其亦僭称王也
  周南无周公之诗
  周公在内而近于文王虽冇德而不见则其诗不作召公在外逺于文王功业明着则诗作于下此理之甚着明者也【东莱】
  鲁颂商颂何以皆列于周
  鲁僭天子之乐久矣于是乎有颂以为庙乐其后又自作诗以美其君亦谓之颂王肃又云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然其体固列国之风而所歌者乃当时之事又皆有先王礼乐敎化之遗意且夫子鲁人也安得不録之乎若商颂则正考父得之于周太师者盖周用六代之乐故周太师有之孔子商人也乃正考父之后亦安得而不存之哉王者存二王之后然夏之篇章旣以杞之文献不足则唯有商颂而已孔子旣録鲁颂同之三王之后着为后王之义使后人监视三代成法其法莫大乎是此圣人之深意也 【堂考索】
  雅不言周颂独言周
  周盖孔子所加也旣有商鲁二颂预题周以别之故知其为孔子所加也
  鲁僖独有颂
  颂之为体非徒天子用之诸侯之臣子凡所以说颂其国者亦得而用之僖公旣没鲁人述陈其功德以告于王王命鲁臣之能文者颂之其君比之诸侯则勤俭其时比之诸侯则小康其事则臣子之愿心而非有謟畏此孔子所以取而録之【山堂考索】
  鲁与宋无风
  先儒以为时王褒周公之后比于先代宋王者之后时王所客廵守述职不陈其诗理或然也或又谓夫子有所讳而削之则左氏所记当时列国大夫赋诗及吴季札观周乐皆无曰鲁风者其说不得通矣又濮氏曰鲁无变风不知如敝笱载驱猗嗟诸诗夫子窜之而系于齐矣【山堂考索】
  诗篇名重者九篇
  柏舟【邶言仁人不遇】 柏舟【鄘共姜自誓】
  谷风【邶刺夫妇失道也】谷风【小雅朋友道絶也】
  叔于田【郑刺庄公】  大叔于田【郑刺庄公】
  扬之水【王风刺平王】 扬之水【郑闵无臣也】扬之水【唐刺晋昭公也】羔裘【郑刺朝也】   羔裘【唐刺时也】羔裘【捡大夫以道去其君也】甫田【齐刺襄公也】  甫田【小雅刺幽王也】
  杕杜【唐刺时也】   冇枤之杜【唐刺晋武】枤杜【小雅劳逆役也】无衣【唐刺晋武公】  无衣【秦刺用兵也】
  白华【小雅孝子洁白也】   白华【小雅刺幽王也】
  右诗篇重名之中邶柏舟朱子以为妇人不得于其夫者之作鄘柏舟则妇人防夫而守义者王风扬之水郑风扬之水皆曰不流束楚不流束薪如二谷风则一刺夫妇失道一刺朋友道絶羔裘三篇皆言君大夫之辞其篇名之同者其诗之义类皆相似何耶项氏诗说云作诗者多用旧题而自述己意如乐府家饮马长城窟日出东南隅之类非真有取于马与日也特取其音节而为诗耳【愚按晦翁所谓变风变雅者变用其腔调即此意也】杨栁枝曲每句皆足以杨桞竹枝词每句皆和以竹枝初不于桞与竹取兴也王国风以扬之水不流束薪赋戍申之劳郑国风以扬之水不流束薪赋兄弟之鲜作者本此二句以为逐章之引而说诗者乃欲即二句以释戍役之情见兄弟之义不亦陋乎审是则篇题之重复者间冇谓而然也【如邶谷风之弃妻小弁之放子皆有毋逝我梁以下四语此亦古之遗言】
  风雅之题犹可即题以取义至如颂题酌诗无酌字赉诗无赉字般诗无般字可也
  此皆大武乐章之本名而诗人为之辞耳必欲求义于名决无可通之理今古之乐雅郑虽不同然题自记其声而词自述其意题与辞不相干至今然也汉魏郊祀乐歌如章和二年春之类每代异辞而题皆仍旧自晋以后始并歌其题以就辞义然乐録犹曰此即章和二年所造之曲盖不如是则声失其谱将为何声哉
  序诗者以二南为正风十三国为变风以文武成王之诗为正雅幽厉为变雅冇是理乎
  风雅古诗之体或美或刺辞有美恶而体则一而已矣谓二南多美而列国多刺则可矣谓风有正变则不可也既谓之变风而又以淇奥美衞武缁衣美郑武小戍美秦防之类皆称其功德何也且谓变风变雅之作由礼义废政敎失作者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若郑衞二公之德岂亦冇此乎旣以政之小为小雅政之大为大雅而雅又冇变何其说之多欤今其序以小雅为刺幽王大雅为刺厉王犬戎之祸西周以亡则幽王之失犹为小乎宣王中兴南征北伐而六月车攻之作犹为政之小则大者其谁当之成王圣主周公圣臣而豳诗犹曰风之变则其正者又谁当之文中子亦以豳为变风郑以六月至何草不黄为小雅之变民劳至召旻为大雅之变郑氏不足责也以王通之才而惑于诗序诗义岂复存哉【林氏】
  衞风次二南邶鄘先衞
  二南乃正家之本而邶诗首柏舟緑衣皆以嫡妾易位而终之以新台二子乗舟则伦类之变极矣鄘诗柏舟之次则墙有茨之言诚有不可道者邶鄘儿二十七篇而滛乱之诗大半项安世曰诗首二南次以邶鄘衞乱生于祍席二南之反也然衞诗十篇首之以衞武公淇奥之美则异于邶鄘矣其间仅有氓之蚩蚩有狐绥绥为刺淫之诗此其所以居邶鄘之末或谓衞兼邶鄘而灭人之国圣人笔其罪以刑万世次之二南着善以明恶也晦翁谓邶鄘之入衞不知始于何时地理志云武王崩三监叛周公尽以其地封康叔迁邶鄘之民于洛邑如志之言则康叔之初已兼二国矣此说恐是而迁邶鄘之民又与迁顽民之说合知果以衞有兼国之罪胡不首衞而反首邶鄘乎泛其说于二南无所系乎独项氏之言为得其防矣
  豳诗次国风先二雅
  孔氏曰豳者周公之事欲尊周公使尊一国故次于众国之后小雅之前欲兼其上下之美非诸国之例也林曰凡诗之体土风之谓风朝廷之诗谓之雅宗庙祝颂之诗谓之颂诸诗各具一体故皆以先后为次惟豳兼有风雅之志以为风则其辞作于朝系于政事以为雅则又记土风焉故列于风雅之闲明其不纯于风而又不可以为雅也项平庵曰乱极而思治则必有救乱者出焉故次之以豳豳周公救乱之诗也救乱则反之正矣故以豳为变之终雅之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