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传大全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
  此恐亦是夫人之诗而未见以礼自防之意
  ○采苹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临川王氏曰自所荐之物所采之处所用之器所奠之地皆冇常而不敢变所谓能循法度】
  ○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国【临川王氏曰爱之笃思之至以其教明也】
  ○行露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黄氏曰周家贞信之教兴而商人衰乱之俗未殄此如一阳来复之时阳虽有当盛之势而五隂犹未却以逊阳则草木之摧败犹有所不免自二南极而王道成则自复而临自临而泰之时也】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徳如羔羊也
  此序得之但徳如羔羊一句为衍説耳
  ○殷其靁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逺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按此诗无劝以义之意
  ○摽有梅男女及时也【止齐陈氏曰男女及时之説圣人之虑天下也血气既壮难尽自捡情窦既破奚顾礼义故昏欲及时者所以全节行于未闻之日学欲及时者所以全智虑于未分之时】
  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
  此序末句未安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妒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于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
  ○江有汜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
  诗中未见勤劳无怨之意【朱子曰只防诗中説不我以不我过不我与便自见得不与同去之意安得勤而无怨之意也○安戊刘氏曰此诗媵妾所作序之首句恐亦非是】
  ○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
  此序得之但所谓无礼者言淫乱之非礼耳不谓无聘币之礼也
  ○何彼秾矣美王姬也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矦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徳也
  此诗时世不可知其説己见本篇但序云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矦説者多笑其陋然此但读为两句之失耳若读此十字合为一句而对下文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为义则序者之意亦自明白葢曰王姬虽嫁于诸矦然其车服制度与他国之夫人不同所以甚言其贵盛之极而犹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家也但立文不善终费词説耳郑氏曰下王后一等谓车乘厌【音叶】翟【音狄】勒面缋【音绘】总服则褕【音遥】翟【孔氏曰王后五路重翟为上厌翟次之六服袆衣为上褕翟次之袆音挥○郑氏曰厌翟次其羽使相廹也勒面谓以如玉龙勒之韦为当而餙也缋画文也总着马勒直两耳与两镳翟雉名江淮而南青质五色皆备成章曰摇褕翟画摇者】然则公矦夫人翟茀者其翟车贝面组总有幄也欤【郑氏曰翟车不重不厌以翟羽餙车之侧耳贝面贝饰勒之当面有幄则无葢矣】
  ○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搜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永嘉陈氏曰始于鹊巢之夫妇而人伦正中于羔羊之君子而朝廷治人伦既正朝廷既治使天下皆被文王之化而有驺虞之仁心则王道成矣】
  此序得诗之大指然语意亦不分明杨氏曰二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葢一体也王者诸矦之风相须以为治诸矦所以代其终也故召南之终至于仁如驺虞然后王道成焉夫王道成非诸矦之事也然非诸矦有驺虞之徳亦何以见王道之成哉【孔氏曰王道成者以此篇处末故总之言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庶类又蒙其泽仁心能如驺虞则王化之道成矣所谓周南召南王化之基也】欧阳公曰贾谊新书曰驺者文王之囿名虞者囿之司兽也【庐陵欧阳氏曰汉世诗説四家毛菆后当毛诗未出之前説者不以驺虞为兽也文帝时贾谊新书以驺为文王囿名亦不经见】陈氏曰礼记射义云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则其为虞官明矣猎以虞为主其实叹文王之仁而不斥言也【诗考曰驺虞天子掌鸟兽官名○庐陵欧阳氏曰书言驺虞者多矣如七驺六驺葢马御泽虞山虞则山泽之官月令季秋教田猎命仆及七驺咸驾周官山泽虞皆当田猎则致禽兽易亦有即鹿无虞之説而射义言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则驺虞二官田猎之时乃其职事当以多杀为心今也五豕而一取故诗人曰吁嗟乎而能如是乎又曰诗首句言田猎之得时次言君仁不尽杀卒叹虞人之得礼】此与旧説不同今存于此
  邶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衞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诗之文意事类可以思而得其时世名氏则不可以强而推故凡小序唯诗文明白直指其事如甘棠定中南山株林之属若证騐的切见于书史如载驰硕人清人黄鸟之类决为可无疑者其次则词防大槩可知必为某事而不可知其的为某时某人者尚多有之若为小序者姑以其意推寻探索依约而言则虽有所不知亦不害其为不自欺虽有未当人亦当恕其所不及今乃不然不知其时者必强以为某王某公之时不知其人者必强以为某甲某乙之事于是傅防书史依托名諡凿空妄语以诳后人其所以然者特以耻其有所不知而惟恐人之不见信而已且如柏舟不知其出于妇人而以为男子不知其不得于夫而以为不遇于君此则失矣然有所不及而不自欺则亦未至于大害理也今乃断然以为衞顷公之时则其故为欺罔以误后人之罪不可揜矣葢其偶见此诗冠于三卫变风之首是以求之春秋之前而史记所书荘桓以上卫之诸君事皆无可考者諡亦无甚恶者独顷公有赂王请命之事其諡又为甄心动惧之名如汉诸矦王必其尝以罪谪然后加以此諡以是意其必有弃贤用佞之失而遂以此诗予【音与】之【朱子曰諡法中如堕废社稷曰顷便得柏舟一诗硬差排为卫顷公便云仁人不遇小人在侧郑渔仲谓小序只是后人将史传去拣并防諡却附防作小序美刺】若将以衒其多知而必于取信不知将有明者从旁观之则适所以暴其真不知而啓其深不信也凡小序之失以此推之什得八九矣又其为説必使诗无一篇不为美刺时君国政而作固己不切于情性之自然而又拘于时世之先后其或诗传所载当此之时偶无贤君美諡则虽有词之美者亦例以为陈古而刺今是使读者疑于当时之人絶无善则称君过则称己之意而一不得志则扼腕切齿嘻笑冷语以怼其上者所在而成群【朱子曰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一般其间亦各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几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缘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説将诗人意思穿凿壊了且如今人见人才做一事便作一诗歌咏之或讥刺之是甚麽道理如此一似里巷无知之人胡乱称颂谀説把持放雕何以为情性之正】是其轻躁险薄尤有害于温柔敦厚之教故予不可以不辨【朱子口温柔敦厚诗人之教也使篇篇是讥刺人安得温柔敦厚】
  ○绿衣衞庄姜伤己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
  此诗下至终风四篇序皆以为庄姜之诗今姑从之然唯燕燕一篇诗文略可据耳
  ○燕燕衞庄姜送归妾也
  远送于南一句可为送戴妫之验
  ○日月卫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难伤己不见答于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此诗序以为荘姜之作今未有以见其不然但谓遭州吁之难而作则未然耳葢诗言宁不我顾犹有望之之意又言徳音无良亦非所宜施于前人者明是荘公在时所作其篇次亦当在燕燕之前也
  ○终风卫荘姜伤己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
  详味此诗有夫妇之情无母子之意若果荘姜之诗则亦当在荘公之世而列于燕燕之前序説误矣【须溪刘氏曰州吁无戏笑之理分明是怨荘公也】
  ○击鼔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春秋隐公四年宋卫陈蔡伐郑正州吁自立之时也序葢据诗文平陈与宋而引此为説恐或然也【新安胡氏曰按四年三月川吁弑桓公自立夏将脩先君之怨于郑使告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宋诈之于是陈蔡方睦于卫遂从陈蔡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九月如陈见杀】然传记鲁众仲之言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不务令徳而欲以乱成必不免矣按州吁篡弑之贼此序但讥其勇而无礼固为浅陋而众仲之言亦止于此葢君臣之义不明于天下久矣春秋其得不作乎
  ○凯风美孝子也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
  ●成其志尔
  以孟子之説证之序説亦是但此乃七子自责之辞非美七子之作也
  ○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怨之而作是诗
  序所谓大夫久役男女怨旷者得之但未有以见其为宣公之时与淫乱不恤国事之意耳兼此诗亦妇人作非国人之所为也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公与夫人竝为淫乱未有以见其为刺宣公夫人之诗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于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絶国俗伤败焉
  亦未有以见化其上之意
  ○式微黎矦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诗中无黎矦字未详是否下篇同
  ○旄丘责卫伯也狄人迫逐黎矦黎矦寓于卫卫不能脩方伯连率【音帅】之职黎之臣子以责于卫也序见诗有伯兮二字而以为责卫伯之词误矣○陈氏曰説者以此为宣公之诗然宣公之后百余年卫穆公之时晋灭赤狄潞氏数之以其夺黎氏地然则此其穆公之诗乎不可得而知也【安成刘氏曰以此诗为作于卫宣公之时固无可考但上篇黎臣有劝归之辞则此时黎之宗社疑未灭也岂其后黎矦复国至卫穆公时方为赤狄所灭故晋人数赤狄之罪立黎矦而还以此意之式微旄丘二诗虽未有以见其必作于卫宣之时恐亦未必作于卫穆时也】
  ○简兮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此序略得诗意而词不足以达之
  ○泉水卫女思归也嫁于诸矦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
  ○北门刺士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安成刘氏曰朱子以此序稍平故不注然集传以此诗为仕者自作则序意与诗亦微不合】
  ○北风刺虐也卫国竝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卫以淫乱亡国未闻其有威虐之政如序所云者此恐非是【程子曰序谓百姓不亲相携而去然考诗之辞乃君子见几而作相招无及于祸患者也】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徳
  此序全然不似诗意【湏溪刘氏曰只是男女相遗之诗】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二诗説己各见本篇
  鄘
  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絶之
  此事无所见于他书序者或有所传今姑从之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君子偕老刺衞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人君之徳服餙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公子顽事见春秋传但此诗所以作亦未可考鹑之奔奔放此
  ○桑中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于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此诗乃淫奔者所自作序之首句以为刺奔误矣其下云云者乃复得之乐记之説己略见本篇矣而或者以为刺诗之体固有铺陈其事不加一辞而闵惜惩创之意自见于言外者此类是也岂必谯让质责然后为刺也哉此説不然夫诗之为刺固有不加一辞而意自见者清人猗嗟之属是已然尝试玩之则其赋之之人犹在所赋之外而词意之间犹有宾主之分也岂有将欲刺人之恶乃反自为彼人之言以陷其身于所刺之中而不自知也哉其必不然也明矣又况此等之人安于为恶其于此等之诗计其平日固己自其口出而无惭矣又何待吾之铺陈而后始知其所为之如此亦岂畏我之闵惜而遂幡然遽有惩创之心耶以是为刺不惟无益殆恐不免于鼓之舞之而反以劝其恶也或者又曰诗三百篇皆雅乐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间濮上之音郑卫之乐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郑不同部其来尚矣且夫子答顔渊之问于郑声亟欲放而絶之岂其删诗乃录淫奔者之词而使之合奏于雅乐之中乎亦不然也雅者二雅是也郑者缁衣以下二十一篇是也卫者邶鄘卫三十九篇是也桑间卫之一篇桑中之诗是也二南雅颂祭祀朝聘之所用也郑卫桑濮里巷狭邪之所歌也夫子之于郑卫葢深絶其声于乐以为法而严立其词于诗以为戒如圣人固不语乱而春秋所记无非乱臣赋子之事葢不如是无以见当时风俗事变之实而垂鍳戒于后世固不得已而存之所谓道竝行而不相悖者也今不察此乃欲为之讳其郑卫桑濮之实而文之以雅乐之名又欲从而奏之宗庙之中朝廷之上则未知其将以荐之何等之鬼神用之何等之宾客而于圣人为邦之法又岂不为阳守而隂叛之耶其亦误矣曰然则大序所谓止乎礼义夫子所谓思无邪者又何谓邪曰大序指柏舟绿衣泉水竹竿之属而言以为多出于此耳非谓篇篇皆然而桑中之类亦止乎礼义也夫子之言正为其有邪正美恶之杂故特言此以明其皆可以惩恶劝善而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耳非以桑中之类亦以无邪之思作之也曰荀卿所谓诗者中声之所止太史公亦谓三百篇者夫子皆弦歌之以求合于韶武之音何邪曰荀卿之言固为正经而发若史迁之説则恐亦未足为据也岂有哇淫之曲而可以强合于韶武之音也邪【朱子曰孔子之称思无邪以为诗三百篇劝善惩恶虽其要归皆出于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约而尽者耳非以作诗之人所思皆无邪也今必曰彼以无邪之思铺陈淫乱之事而闵惜惩创之意自见于言外则曷若曰彼虽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无邪之思读之则彼之自伏其丑者若所以为戒谨恐惧惩创之资耶而其所为训説而求其无邪于彼不若反而得之于心为易也巧为辨数而归无邪于彼不若反而责于我之切也若夫雅也郑也卫也求之诸篇固各有其自矣是则自卫反鲁以来未之有改而风雅之篇説者又有正变之别焉至于桑中小序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之文与乐记合则是诗之为桑间又不为无所据者今必曰三百篇皆雅而郑风不为郑邶鄘卫之风不为卫桑中不为桑间亡国之音则其篇帙幌乱邪正错揉非复孔子之旧矣且于小序之无稽可笑者笃信之而于其有据者反不之信此又何耶夫二南正风房中之乐也乡乐也二雅之正朝廷之乐也商周之颂宗庙之乐也是或见于序文或出于传记皆有可考至于变雅则固已无施于事而变风乂特里巷之歌其领在乐官者以为可以识时变观土风而贤于四夷之乐耳葢古者天子廵守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固不可问其美恶而悉存以训也然其与先王雅颂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异如前所陈则固不容于厖杂矣今于雅郑之实察之既不详于厖杂之名畏之又太甚顾乃引夫淫放之鄙辞而文以风刺之美説必欲强而置诸先王雅颂之列是乃反为厖杂之甚而不自知也夫以胡乐与郑卫合奏犹曰不可而况强以桑中溱洧为雅乐又欲合于鹿鸣文王清庙之什而奏之宗庙之中朝廷之上乎其以二诗为犹止于中声者太史公所谓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之音其误葢亦如此然古乐既亡无所考正则吾不敢必为之説独以其理与其词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又以为近于劝百讽一而止乎礼义则又信大序之过者夫有所谓讽者若汉广知不可而不求大车有所畏而不敢则犹有所谓礼义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则吾不知其何词之讽而何礼义之止乎哉若曰孔子尝欲放郑声矣不当于此又收之以备六籍此则曾南丰于战国防刘元城于三不足之论皆尝言之又岂俟吾言而后白也哉大抵吾説之病不过得罪于桑间洧外之人而其力犹足完先王之乐彼説而善则二诗之幸而雅乐之不幸甚矣抑其于溱洧而取范氏之説则又似以郑诗为郑声者岂理之自然固有不可夺者邪因读桑中之説而惜前论之不及竟又痛伯恭父之不可作也因书其后以为使伯恭父而闻此虽未必遽以为然亦当为我逌然而一叹也呜呼悲夫○安成刘氏曰上文朱子前后辨説皆为东莱而发观其序读诗记曰某少时浅陋之説伯恭父误有取焉其后歴时既久自知未安如雅郑邪正之云者未免有所更定则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间方将相与反复其説以成真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嗟乎东莱朱子一时同志皆大有功于诗经者也岂固欲相戹哉因附录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