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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礼记集说补正
窃案骊姬诬申生以弑君重耳劝其自明与出奔皆不从而自缢与梁余子养所谓死而不孝不如逃之者相反故郑氏以来皆以申生陷父扵不义为不孝而集说本之能知申生心事而论之得其平者惟临川呉氏而已其言曰申生之事父有承顺无违逆孝子之事亲一如仁人之事天岂敢私有其身而避祸逃死哉故张子订顽亦嘉申生之无所逃而待烹也世之议者咎申生不合不去而陷父扵不义申生纵去父必杀之而后奚齐可立岂一去而能免陷父扵不义乎去则有背弃君父以逃死之罪而陷父不义之罪自若也申生固云弃父之命恶用子矣又云死不可避吾将伏以俟命申生之自处可为得子道之正未容轻议也设使申生出奔献公必谓其结援邻国以图他日纳已也非如郑之使盗杀子臧必如晋之以币锢栾盈至此则负不孝之罪大矣但一出奔即是彰父之恶不待其身被杀而后为陷父扵恶也长乐陈氏谓孝子之事亲有言以明已申生可以言而不言此乃孝子事亲之常法申生之所遇则非常也岂言之所能自明者哉予尝谓屈原之忠申生之孝皆贤者过之之事屈原过扵忠忠而过者也申生过扵孝孝而过者也其行虽未合乎中庸其心则纯然天理之公略无人欲之私申生但知顺父之为孝屈原但知忧国之为忠而一身之死生不计世之议者其何足以知申生之心哉斯言得之矣
士之有诔自此始也集説士虽周爵卑不应諡庄公以义起遂诔其赴敌之功以为諡焉
窃案诔者哀死而述其行之辞如哀公诔孔子之类非必有諡也古之人读诔而定諡而郑注遂解诔为諡集说仍之误矣
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集説姑息二字无解
窃案郑注息犹安也姑息言苟且安息也孔疏不顾道理且相宁息集说无解想同之也然以姑为姑且之姑以息为安息之息殊无所据案尸子云纣弃黎
老之言而用姑息之语注姑妇女也息小儿也其义始明杨慎丹铅録亦辨之
始死充充如有穷集说心形充屈
窃案陈氏从孔疏以心形充屈解充充二字其义未明呉氏谓满闷填塞之意庶几近之
尔毋从从尔尔毋扈扈尔集说从从髙也扈扈广也言尔髽不可太髙不可太广
窃案此解本注疏非不是但未明其所以尔案孔疏从从是髙之貌状故楚辞招隐云山气巃嵸兮石嵯峨则巃嵸是髙也扈扈犹广也尔雅释山云卑而大扈郭云扈是广貌也又云期之髽稍轻自有常在毋得太髙太广如斩衰之髙广也如此文义方白
南宫縚之妻集说縚妻夫子兄女也
窃案南宫縚即孔子弟子南宫适以兄女妻之者也故孔子教縚妻为髽后所载南宫敬叔反必载寳而朝集说敬叔即鲁大夫孟僖子之子仲孙阅也尝失位去鲁后得反载寳而朝欲行赂以复其位其为两人也明矣世本言仲孙获生南宫縚郑氏云南宫縚孟僖子之子南宫阅也字子容其妻孔子兄女论语注以南宫适为南宫敬叔先儒皆无异议集说亦未有所辨独近世王麟州世懋深非之其言曰案孔子弟子传南宫适字子容而述论语二条以实之初未尝云是孟僖子之子孟懿子之兄而索隐注遽云是孟僖子之子仲孙阅论语注遽云是敬叔孟懿子之兄史无其文可疑一也适见家语一名縚是适已有二名矣而左传孟僖子云必属说与何忌扵夫子索隐又云仲孙阅是又二名天下岂有一人而四名者乎可疑二也孔子在鲁族姓颇微而南宫敬叔公族元士遣从孔子时定已娶于强宗矣岂孔子得以兄女妻之可疑三也礼记檀弓载南宫敬叔反必载寳而朝孔子曰丧不如速贫之为愈也若而人岂能抑权力而伸有徳谨言行而不废扵有道之邦邪可疑四也愚以南宫敬叔之与南容皦然二人矣后世孟浪者合而一之耳其言殊辨殆不可易也
陈氏礼记集说补正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陈氏礼记集说补正卷四
头等侍卫纳喇性徳撰
檀弓上二
孔子旣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集说引孔子事以见余哀未忘也
窃案呉氏谓成者乐曲之一终声者曲调之声也不成声谓不终曲也祥终可以弹琴矣然犹有余哀故弹之不终一曲而又废也十日之后则不但弹琴终曲吹笙而歌亦终曲矣哀情之杀以渐也然近日玉岩黄氏疑之盖以上文鲁人朝祥暮歌章观之可见祥后逾月禫讫方可歌圣人丧亲纵不敢越中道亦宜如定制岂有祥未逾月但五日而即弹琴十日而成笙歌不又将为子路所笑乎集说以为余哀未忘而不察记文之自相背戾惟郑略识此意故扵既祥下注云逾月且异旬也祥亦凶事先逺日五日弹琴十日笙歌由外除也是以旣祥为逾月且异旬故合正礼但据本文是言祥祭之后五日弹琴十日笙歌郑注虽为曲解未免启千古不决之疑当阙以俟知者
死而不吊者三畏厌溺集说方氏曰战阵无勇非孝也其有畏而死者乎应氏曰为国而死扵兵亦无不吊之理若齐庄扵杞梁之妻未尝不吊也愚闻见理不明者多自经于沟渎此真为死扵畏矣或谓鬬很亡命曰畏窃案战阵无勇奔北而死固谓之畏见理不明自经沟渎亦谓之畏若鬬很亡命书所谓愍不畏死者岂得谓之畏乎齐杞梁之死战非有畏而亡也力不支也不可入此例又案慈湖杨氏曰畏死扵兵压死扵岩墙溺死扵水非不吊也不忍为吊辞不忍言之也使孔子果死扵匡则亦可不吊乎屈原之死亦可不吊乎而先儒谓之贱而不吊此乃固陋执言失意人心所不安也愚案杨氏此说与应氏说相类皆误认记文之意葢畏压溺三者皆谓死非正命非如孔子之畏匡屈原之沈汨罗者也昔宗鲁事孟絷齐豹欲攻之宗鲁不告及孟挚被杀而死宗鲁亦死之琴张欲往吊孔子止之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女何吊焉是死不合礼者君子所不吊也故应杨二氏之说
皆未尽也惟游氏谓古之君子欲正人之过失不专恃乎刑罚异其衣冠使生有所愧死而不吊使死有所憾扵是人有所愧耻而不丽扵罪恶此説较长白虎通义曰有不吊三何为人臣子常懐恐惧深思逺虑志在全身今乃畏厌溺死用为不义故不吊也
礼曾子记曰大辱加于身皮体毁伤即君不臣士不友祭不得为昭穆之尸食不得昭穆之牲死不得葬昭穆之域也
行道之人皆弗忍也集説行道之人皆有不忍于亲之心然而遂除之者以先王之制不敢违也
窃案行道有两说郑氏谓行道犹行仁义临川呉氏本之谓稍知率性之道而行之者其性必过厚故以礼制其情则皆有所不忍也方氏胡氏则以为行道之人与孟子所谓行道之人弗受同集说虽不分别言之应是从郑注之说然而谬矣
太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集说太公虽封于齐而留周为太师故死而遂葬于周子孙不敢忘其本故亦自齐而反葬扵周以从先人之兆五世亲尽而后止也
窃案太公五世反葬之说心常疑之顾宁人炎武云太公汲人也闻文王作然后归周史之所言已就封扵齐矣其复入为太师薨而葬扵周事未可知使其有之亦古人因薨而葬不择地之常尔记以首丘喻之亦已谬矣乃云比及五世皆反葬扵周夫齐之去周二千余里而使其已化之骨跋履山川触冒寒暑自东徂西以葬扵封守之外扵死者为不仁古之葬者祖于庭塴于墓反哭于其寝故曰葬日虞弗忍一日离也使齐之孤重趼送葬旷日淹时不获遵五月之制速反而虞扵生者为不孝且也入周之境而不见天子则不度离其丧次而以衰绖见则不祥若其孤不行而使卿摄之则不恭劳民伤财则不恵此数者无一而可禹葬防稽其后王不从而殽之南陵有夏后臯之墓岂古人不达礼乐之义哉体魄则降知气在上故古之事其先人扵庙而不扵墓圣人所以知幽明之故也然则太公无五世反葬之事明矣
始死之奠其余阁也与集说阁所以庋置饮食葢以生时庋阁上所余脯醢为奠也
窃案此注疏说也山隂陆氏则曰阁其余者幸其更生若有待焉尔如先儒说以其阁之余奠不惟扵文不安亦大夫七十而后有阁则大夫死有无阁者矣
小功不为位也者是委巷之礼也集说委曲也曲巷犹言陋巷细民居扵陋巷
窃案委当如原委之委水上流之处为原下流之聚处为委言至此穷尽无复可去委巷犹云穷巷穷巷之人见小闻寡无所知识
古者冠缩缝今也衡缝故丧冠之反吉非古也集说疏曰缩直也殷尚质吉凶冠皆直缝直缝者辟积襵少故一一前后直缝之衡横也周尚文冠多辟积不一一直缝但多作襵而并横缝之若丧冠质犹疏辟而直缝是与吉冠相反时人因言古丧冠与吉冠反故记者释之云非古也止是周世如此耳古则吉凶冠同直缝也窃案此集说取孔疏本亦可通而卫氏集说复载陈黄二说长乐陈氏曰一幅之材顺经为辟积则少而质顺纬为辟积则多而文顺经为缩缝顺纬为横缝古者吉凶之冠皆缩缝今吉冠横缝而丧冠缩缝是丧冠与吉反矣故记者讥之长乐黄氏曰斯盖作记之人指乱世之礼不本周公之制谓古之丧冠直缝吉冠横缝而衰世丧冠亦皆横缝失礼无别故叹之曰丧冠之反吉非古是后之丧冠反同吉冠为非古正文患丧冠无别注义患丧冠与吉冠异制误辨其防疑黄说为长
冉子摄束帛乗马而将之集説摄贷也
窃案郑注摄犹贷也孔疏孔子之使未至贷之束帛乗马而行礼此集说所本也然以贷训摄扵义未当愚谓摄犹摄祭摄王摄位之摄江陵项氏曰摄代也孔子之赙赠未至冉有为之代出束帛乗马是也
兄弟吾哭诸庙父之友吾哭诸庙门之外师吾哭诸寝朋友吾哭诸寝门之外所知吾哭诸野集说马氏曰兄弟出扵祖而内所亲者故哭之庙父友聨扵父而外所亲者故哭之庙门外师以成已之徳而其亲视父故哭诸寝友以辅已之仁而其亲视兄弟故哭之寝门之外至扵所知又非朋友之比皆泛交之者也
窃案马氏之说皆顺文立解而不究孔子之哭位与周礼异似尚为疏略兄弟之丧周礼哭扵寝不哭诸庙故杂记云有殡闻逺兄弟之丧哭之侧室若无殡当哭诸正寝师之丧周礼哭诸庙门外不哭诸寝奔丧云师哭诸庙门外是也由兄弟与师推之则父之朋友所知亦必不同可知矣今云兄弟哭诸庙师哭诸寝盖孔子所定也故孔疏皆指为殷礼又案呉幼清曰孔子恶野哭者而此云所知哭诸野彼之野葢谓国门外之郊野此之野葢谓稍逺扵寝门外空间之地无室屋处非郊野之野也或谓哭不以礼谓之野孔子所恶葢指呼灭野哉之类而岂哭诸野之谓乎
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集说张子曰子夏不推尊夫子使人疑夫子无以异于子夏非如曽子推尊夫子使人知尊圣人也
窃案疑女于夫子诸解不同注疏谓不称其师自为谈说辨慧聪睿絶异扵人使西河之人疑女道徳与夫子相似皇氏谓疑子夏是夫子之身李氏谓子夏得圣人之一体而未得其全故行有不合于圣人之道则人将疑夫子之道于子夏人之疑圣人子夏之过也非谓疑子夏若夫子为子夏之过也呉氏谓疑当读如拟谓比拟扵夫子也后篇疑于君疑于臣易文言隂疑于阳并同葢合张子说凡四家而皇氏最为纰缪葢子夏魏人居在西河之上西河之民无容不识而言是鲁国孔氏不近人情矣张子谓使人疑夫子无以异于子夏是疑夫子于女非疑女于夫子也李氏之说似乎稍凿呉氏改疑作拟亦属不必惟注疏得之集说舍孔而引张何也
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集説疏曰物谓升缕及法制长短幅数也
窃案长乐黄氏曰此谓人服齐衰而心貌无哀戚之实其云宁无衰者谓若人但谨服衰而心貌忻悦者宁如不服衰也葢言物者谓哀戚心貌之实也何以验之左传载晋平公有卿佐之丧而奏乐饮宴膳夫屠蒯入谏罚其嬖叔曰汝为君目将司明也服以将礼礼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汝不见是不明也以此验之物者心貌之实以称其服若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之类也葢哀戚者丧礼之实也齐衰者制度外饰之容若但服衰在身而无哀戚岂得合礼而为孝哉其言至切优扵注疏逺矣以实训物如易家人所云言有物之物
齐衰不以边坐集说疏曰丧服宜敬坐起必正不可着衰而偏倚也
窃案以边坐为偏倚旧说相承如此横渠张子则曰有丧者专席而坐也故齐衰不以边坐
遇旧馆人之丧集说旧馆人旧时舍馆之主人也窃案郑注旧馆人谓前日君所使舍已孔疏曰知非旧所经过主人者若是经过主人当云遇旧主人之丧故礼称皆云主人左传云以为东道主又云昔我主于赵氏皆称主人为主今云馆人明置馆舍于已故以为君所使舍已者集说殊未分明
遇于一哀而出涕集说旧说谓主人见孔子来而哀甚是以厚恩待孔子故孔子为之赙然上文既曰入而哭之哀则又何必迂其说而以为遇主人之哀乎
窃案注疏是也果如陈氏之云则遇字无谓葢此遇字谓遇主人之哀与上遇主人之丧之遇同不得谓遇已之哀也若疑一哀之哀与上入而哭之哀不相应则出涕独不可谓之哀乎夫子于司徒敬子之丧主人不哀而哭不尽声则此遇主人之哀因而出涕从可知矣
顔渊之丧馈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弹琴而后食之集説弹琴而后食者葢以和平之声散感伤之情也
窃案此本郑注散哀之意未为失理葢送死有已复生有节丧服四制曰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终也子夏子张除丧而见孔子皆予之琴亦教以节哀之道扵亲丧且如是况师之扵弟若丧子而无服者乎孔子弹琴散哀正合中制然程子及呉氏疑之程子曰受祥肉弹琴殆非圣人举动使其哀未忘则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不饮酒食肉以全哀况弹琴乎使其哀已忘则何必弹琴临川呉氏曰所馈祥肉谓斩衰再期大祥之祭肉也设使孔子自为其众子服期一期后亦不止乐矣况丧顔渊如丧子而无服者乎顔渊之死已两期孔子每日弹琴乃其常事葢此日弹琴适在受此祥肉之后食此祥肉之先人不悟以为孔子弹琴散哀而后食顔渊之祥肉故记者云然而郑氏以散哀释之其实孔子不为散哀而弹琴也程子说是然祥有大祥小祥此祥肉必是期年小祥之祭肉孔子哀犹未忘故弹琴散哀而后食之若大祥则不必然矣呉氏解为大祥祭肉故因程子之说而疑之未敢遽以为是也
孔子蚤作负手曳杖消揺扵门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旣歌而入当戸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頽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哲人其萎则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夫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也殷人殡扵两楹之间则与賔主夹之也周人殡扵西阶之上则犹賔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日而没集说梦坐扵两楹之间而见馈奠之事知是凶徴者以殷礼殡在两楹间孔子以殷人而享殷礼故知将死也又自解梦奠之占云今日明王不作天下谁能尊己而使南面坐于尊位乎此必殡之兆也自今观之万世王祀亦其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