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礼记义疏

  歳旱穆公召县子而问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尩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与然则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于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则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三日为之徙市不亦可乎【旱音汗县音悬暴步卜反尩乌光反与音余徙音死为于伪反可乎可或作善】
  正义郑氏康成曰然之言焉也凡穆或作缪奚若何如也暴尩觊天哀而雨之锢疾人之所哀暴之是虐也巫主接神亦觊天哀而雨之已犹甚也春秋传説巫曰在女曰巫在男曰觋周礼女巫旱暵则舞雩【孔疏楚语观射父对昭王絶地天通之问云民之精爽不携貮者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此经云愚妇人据末世之巫也】徙市者庶人之丧礼今徙市是忧戚于旱若丧【孔疏天子诸侯之丧庶人忧戚无复求觅财利要有急须之物不得不求故于邑里之内而为巷市今徙市若居天子诸侯之丧也】 孔氏颖达曰此论旱变之事陈氏澔曰尩者瘠病之人此言酷虐之事非所以感天已疏言甚迂阔也言徙市又言巷市者谓徙交易之物于巷也欲徙市行居丧之礼以自责也县子以其求诸己而不求诸人故可其説然岂不闻僖公以大旱欲焚巫尩闻臧文仲之言而止【案事见僖公二十一年】县子不能举其説以对穆公而谓徙市为可则亦已疏矣 陈氏祥道曰先王之于旱也内则责诸己外则求诸神责诸己则有成汤之事宣王之行求诸神则巫以女巫舞以皇舞祭以雩礼以牲璧责诸己者本也求诸神则以为文而已穆公不能责诸己又不知求诸神而欲暴尩与巫岂不惑哉市隂也雨隂中之阳也徙市所以助发隂中之阳与周官皇舞女巫同意 姚氏舜牧曰读云汉之诗则知君之所以为民请命者当以诚不以文矣文尚不可而况虐尩与巫之甚者乎甚矣后世之君之昏于感格也
  存异郑氏康成曰尩者面乡天觊天哀而雨之辨正姚氏舜牧曰暴尩者暴此人于日中见其已瘠病若此之可哀祈天一见悯而降泽耳注瘠病之人其面上向云云未确
  案董仲舒请雨书有徙市之説葢旱属阳而市主隂故王后主立市徙市者谓鼔动隂气以胜阳使之致雨云耳在春秋时或已有此法故穆公问其如何不亦可乎县子本意原不以为极当故作仅可之辞耳
  孔子曰衞人之祔也离之鲁人之祔也合之善夫【祔音附夫音扶】
  正义郑氏康成曰祔犹合葬也离之有以闲其椁中善夫善鲁人也祔葬当合 孔氏颖达曰此论鲁衞得失衞人离之谓合葬犹生时男女须隔居处鲁人则合并两棺置椁中言异生不须复隔诗云谷则异室死则同穴故善鲁之祔也 朱子曰古者椁合众材为之故大小随人所为今用全木则无许大木可以为椁故合葬者只同穴而各用椁也 秦氏继宗曰祔葬即合葬一椁而两棺共之也然又有离合之分衞人以别物隔判故曰离鲁人不用物隔故曰合离之别男女也合之同生死也合之者于人子之情为尽故善鲁
  存异陈氏祥道曰衞之俗有存于殷鲁之俗一之于周殷之所尚者尊尊故凡昭穆之祔于庙者离之而不亲周之所尚者亲亲故凡昭穆之祔于庙者合之而不尊离之则义合之则仁孔子皆善之
  案诸説俱以此祔为合葬独陈以为祔庙又以为昭穆之离合殊不可解宗庙昭从昭穆从穆穆不混昭昭不混穆鲁衞一也安所据以别鲁衞而以为孔子皆善之乎












  钦定礼记义疏卷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钦定礼记义疏>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礼记义疏卷十五
  王制第五之一
  正义卢氏植曰汉文帝令博士诸生作此篇 孔氏颖达曰郑目録云名王制者以其记先王班爵授禄祭祀养老之法此于别録属制度郑答临硕云孟子当周赧王之际王制之作复在其后 叶氏适曰文帝初贾言当改正朔定官名色用黄数用五而已中年已死新垣平得用始有作王制廵守封禅之説 项氏安世曰王制之言爵禄取于孟子言廵守取虞书歳三田及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三官取公羊朝聘取左传其余必皆有所授盖文帝合汉初今文博士之传斟酌增损共为一书将以兴王制致太平其书自应与古文诸书不合郑氏康成无防以通之强为之説曰殷制岂非遁辞哉
  通论髙氏文彪曰孟子言周室班爵禄诸侯恶害已而去其籍知天下莫先于此王制所以冠之于首又曰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知天下莫急于此王制所以奠之于终 彭氏丝曰此篇前言爵命田禄中散言六官末言养老三者为经而中闲错出数节为纬篇末自注前段义 叶氏梦得曰自王者之制禄爵至千里之内以为御分田制禄为详所以正经界也经界正则谷禄平而封地所以制禄所封有小大而守土之臣必以小大相属故自千里之外设方伯至下大夫一命言建侯设官尤备所以次之封地也建侯设官才不可不辨故自凡官民材至不及以政皆择人之法所以次之设官也设官以守乎外天子专治于内恐不相及故自比年一小聘至一徳以尊于天子皆廵守朝聘之制所以次之择人也廵守以考绩明则陟幽则黜黜不足则加以兵故自赐诸侯乐至出征执有罪皆黜陟之法所以次之廵守也兵不可以无备田猎以习兵故自无事则歳三田至不覆巢所以次之出征也财所以聚人用财不可无节故自冡宰制国用至日举以乐皆用财之节财用足可以行礼而礼莫大于丧祭故自七日而殡至寝不逾庙皆丧祭之礼所以次之财用足也征税则取财未及于生财居四民时地利所以生财也故自司空度地至乐事劝功皆生财之道所以次之征税也冡宰所职者邦治而治所以平国司空所职者事而事所以富国既富之斯教之故自司徒脩六礼及乐正立四教皆教之大成所以次之生财也司徒乐正教以成其材未及辨其材故自司马辨论官材至不与士齿皆论辨之道所以次之教也司马所授者政而刑所以辅政之不及故自司冦正刑明辟至四诛不以听所以次之政也刑惩其已然禁止其未然故自圭璋不粥至禁异服识异言皆于未然止之所以次刑也至此治道备事功成矣百官于歳终程功绪而考其废置故自天子受谏至百官受质皆在于废置所以次之刑禁也天子受谏于上则有道揆百官受质于下则有法守而道徳一于天下治之所终也然而养耆老以致孝恤独以逮不足则王道之始经界正谷禄平则仁政之始故自休老劳农下于养老恤分田制禄详言之所以成始也王制所论其序如此 孙氏景南曰统诸侯之权自五国有属长十国有连帅三十国有卒正至二百一十国有州伯岂后世维持郡国者所暇及也举贤之法论于乡为秀士升于学为俊士论于大乐正为造士论于司马乃为进士岂后世选用人才者所暇及也一听狱也史以狱成告正听之司冦又听之王又命三公参听之王犹三宥然后制刑何谨之至也一受质也司防以其成质天子而冢宰受以退三官又以质天子而百官受以退何审之详也非三代之法其孰能与于此有不免抵牾者如祝史射御医卜周礼列于六官之属而射尤最重自天子至士皆有事焉以为不与士齿何耶案作此书者必仪礼已行周礼未出故以乡相见列诸七教六官无宗伯而司马亦不言掌兵要其大防言公田借而不税关市讥而不征山泽入而不禁言圭田言养老恤穷民无告者言省刑罚言设学校多根柢孟子而言班爵则取孟子全文其不言天子一位则以汉承秦后天子甚尊不敢复与公侯伯子男并列为五等其质成之法独归重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则因汉法以此为三公欲稍变古以宜今也虽于古圣人制作之精意未必尽当而规模亦整饬可观且文帝本以新垣平言议廵守封禅而本篇言廵守絶无一言及封禅其学识过叔孙通司马相如辈逺甚厥后文帝谦譲卒莫之行而此书亦成虚説矣辑礼者取入记中以其去古未逺也而后人徒以其与周礼孟子不合铢铢而称寸寸而度曾不察其本末岂通儒之论哉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
  正义谷梁氏曰仁义归徃曰王【孔疏身有仁义人所归徃也】 郑氏康成曰禄所受食爵秩次也上大夫曰卿 班氏固曰禄録也所以收録人才爵尽也尽其才而用之也 孔氏頴逹曰郑注司禄云禄之言谷年谷丰乃后制禄周礼大司徒以贤制爵以庸制禄禄在爵后此禄在爵前者禄是田财之物班布在下最国之重事须裁节得所王者制度重之故在于先 又曰元命苞云公之为言平也公平正直侯者候也候王顺逆伯之为言白也明白于德子者奉恩宣徳男者任功立业大夫者达人谓扶逹于人士者事也皇熊皆云为任职事士既命同而分为三等者士职卑徳薄义取渐进卿大夫位髙徳显不须细分也卿大夫士不以王朝之臣但取君臣相对也 陈氏祥道曰田不分不可以制禄禄不制不可以定爵先王量财以制用视禄以制爵然后无有余不足之患故以禄爵为序徐氏师曾曰首句乃一篇之纲领故特揭之 叶
  氏梦得曰禄以诏功爵以诏徳皆王者之事故制其等则自公至于下士爵之名也自天子之田方千里至庻人在官者禄之差也公近天子而爵盛大故必以无私为徳侯伯逺天子而障扞于外欲其有所屈故称侯伯侯伯长也言其徳足以长人子养也言其道足以养人男任也言其道足以安人五等者臣于天子者也诸侯有国亦人君也有君莫不有臣故近诸侯欲其承上羣而不党而知进退则曰卿上以忠扶君下以智帅人则曰大夫志有所尚仕有所事则曰士王譬则天也其臣之数则有公侯伯子男有卿大夫士诸侯譬则地也其臣止于卿大夫士附庸虽附于大国不得臣之以地统于天也地统于天则虽其卿大夫士犹不能纯臣于诸侯天则统地故虽诸侯为君亦必纯臣于天子 熊氏安生曰上五等制爵通于天下下五等施于一国 郝氏敬曰王制説宗孟子而有异者不以天子列于五等尊王也不以国君列于六等尊君也
  通论孔氏頴逹曰周礼设官分职官者管也以管领为名指其所主则谓之职尚书唐虞建官惟百外有州牧侯伯是州牧侯伯亦名官也若细而言之则诸侯非有偏主故学记云大徳不官注谓天子诸侯也诸侯亦称职朝于天子曰述职也殷以前大夫以上有爵故士冠礼云古者生无爵死无諡周则士亦有爵故郑注周以士为爵死犹不为諡 马氏端临曰周制非二王后不为公故周公太公爵皆为侯诗曰穆穆鲁侯齐侯之子是也而春秋有虞公虢公或常为三公子孙因其号欤故天子三公八命卿六命大夫四命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其出封各加一命三公加为方伯九命卿加侯伯七命大夫加子男五命元士出为附庸四命大夫以上徳盛爵命并加士徳未周进命不进爵故附庸犹称命也子弟及异姓封爵不过侯而有大功徳则进地故齐鲁皆以侯而受上公五百里之地若列土侯伯有功徳加一命为牧故春官云八命作牧上公之四命卿三命大夫再命士一命次国无卿大夫士同小国之卿再命大夫一命士不命周礼爵及命士故云一命受爵有爵命者有职故周礼云一命受职再命受服受服于君不自为然则一命者其服自为之也三命受车马谓侯伯之卿父在则不受故曲礼云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三命之卿有命于天子之礼故周礼云三命受位皆有列位于王朝则小国之卿再命未有列位也三命始受车马则再命以下车马自为之若君特赐者不在此例四命受器谓公之卿受祭器于公若三命以下皆自为之故记曰有田禄者先为祭器
  存疑孔氏頴逹曰白虎通云卿之言向也为人所归向也
  案周礼六官之属止有中大夫下大夫是天子之卿即上大夫也诸侯之国无中大夫止有下大夫五人是诸侯之上大夫即卿也诸侯三卿者司徒兼冡宰司马兼宗伯司空兼司冦左传季孙为司徒叔孙为司马孟孙为司空其明据下大夫五人者崔氏灵恩云司徒之下置小宰小司徒司空之下置小司冦小司空司马事省但置小司马也然鲁有夏父弗忌为宗伯岂有礼事即转小司马为宗伯如燕射之转司马为司正欤又攷白虎通卿之为言章善明理也大夫之为言大扶进人也故传曰进贤达能谓之大夫士者事也任事之称故传曰通古今辨然否谓之士与孔疏训卿为归向迥异且卿之文从卩与乡之文从邑者亦迥别叶训知节得之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正义郑氏康成曰方千里畿内之地以禄公卿大夫元士者也不合不朝防也小城曰附庸附庸者以国事附于大国未能以其名通也 熊氏安生曰此以下皆制禄之法 孔氏頴达曰此论天子畿内之田及王畿外五等诸侯之制七十里倍减于百里五十里倍减于七十里故孝经纬云徳不倍者不异其爵功不倍者不异其土故转相半别优劣也 成氏伯璵曰徳髙者倍其爵功高者倍其土人臣有大勲天子报以土地开国承家也 彭氏丝曰方千里者横千里直千里共一百万里也【案一百万里者谓方一里者百万也】
  案凡言方非正方也以开方法计之有此数耳如臣瓒谓周西都方八百里每方为百里者八八八六百四十里东都方六百里每方为百里者六六六三百六十里合之则方千里也其余侯国亦大约因山川之形大国方百里所谓一同也方七十里有方百里之半方五十里有方七十里之半皆举其大畧之辞民功曰庸其治民之功因大国以逹于天子或曰庸墉通附庸犹属城项氏言王莽封诸侯置附城盖以城为庸也
  通论陈氏祥道曰三等之地百里七十里五十里正封也五百里四百里三百里二百里一百里五等则包附庸广封也正封则尺地莫非其土一民莫非其臣尊者嫌于盛而无所屈故公之地必下而从侯卑者嫌于削而无所立故男之地必上而从子至于广封则欲上之政令有所统而不烦下之职贡有所附而不费且非诸侯所得擅尊不嫌于太多卑不嫌于太寡故公之地必五百里而异于侯男之地止百里而异于子也 王氏安石曰王制封国三等古者九州之地以及四海之内莫不各有君长苟斥而大之増至百里五百里则所绌废削灭必多此于人情必不合也或者以商末诸侯各相侵并合为大国至周始裁损就五百里至百里则不当云分土惟三也武王分土惟三周公又何增至五百里耶孟子言周公封鲁百里明堂位言封周公方七百里盖此时鲁人已不知始封之大小矣又子产言诸侯一同与孟子合则五百里之言殆不足信 叶氏梦得曰以其地方五百里而去山林川泽取其可食者半则是附庸在其中以其地方百里皆可食之地而山林川泽不在焉则是附庸在其外此鲁所以有七百里而孟子亦谓周公封于鲁地方百里也诗云锡之山川土田附庸附庸举其虚封言之所谓七百里也土田举其实封言之所谓方百里也 汪氏克寛曰周礼大司徒论公侯伯子男之地各以封疆言而其食者或半或三之一或四之一孟子王制所言専主田禄正周礼所谓食者也其食者鲁颂所谓锡之土田其封疆鲁颂所谓锡之附庸也 陈氏澔曰里数有二分田之里以方计分服之里以袤计分服则计道里逺近以为朝贡之节分田则计田亩多寡以为赋禄之制此所以为均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