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礼通考

  【张鼎思琅邪代醉编子夏丧服传妇为舅姑齐衰五升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服青缣衣以俟夫之终丧习俗以妇之服青缣谓其尚在丧制因亦同夫之丧纪三年贞元中因仓曹参军萧据状下礼院详定博士李岧议开元礼妇为舅姑女子适人为其父母皆齐衰不杖期丧服传曰女子适人为父母何以期也妇人不贰斩也父母之丧尚止周嵗舅姑之服无容三年李涪曰舅姑之服当以岧言为正呉澄曰妇人不贰斩者不贰天也降己之父母而期为夫之父母亦期王栐曰礼经女子出适以父母三年之丧析而为二故舅姑父母皆为期丧宋干德三年判大理寺尹拙少卿薛允中奏三年之内几筵尚存夫居苫块之中妇被绮罗之饰夫妇齐体哀乐不同齐衰三年于义为称诏从之遂为定制宋人盖未讲服青缣之制故也】
  干学案书仪及魏仁浦之奏是当时増舅服斩衰三年姑服齐衰三年也下卷妇为姑三年条当与此参防
  张子全书古者为舅姑齐衰期正服也今斩衰三年服夫也
  二程全书古者妇服舅姑以期今以三年于义亦可但名未正此亦谓之从服从夫也盖与夫同奉几筵而已不可独无服也
  仪礼开元礼俱齐衰不杖期宋初加为斩衰政和礼书仪家礼孝慈録防典今律文俱因之
  右唐制
  政和礼凡夫为祖曽祖高祖承重者妻从夫斩
  新仪云斩衰义服妇为舅注曰夫为祖曽高祖后者其妻从服亦如之
  通典夫为祖曽祖髙祖父母持重妻从服议晋贺循云其夫为祖曽祖髙祖后者妻从服如舅姑孔瑚问虞喜曰假使孙为后孙之妇从服周【是时舅姑止期服故其説如此】曽孙之妇尚存才缌麻近轻远重情实有疑虞喜荅曰有适子者无适孙又若为宗子母服则不服宗子妇以此推孙为后若其母尚存孙之妇犹为庶不得传重传重之服理当在姑矣 宋庾蔚之谓舅没则姑老是授祭事于子妇至于祖服自以姑为适所谓有适妇无适孙妇也祖以适统唯一故子妇尚存其孙妇以下未得为适犹以庶服之孙妇及曽孙妇自随夫服祖降一等故宜周也
  【万斯大学礼质疑晋贺循云夫为祖曽祖高祖后者妻从服如舅姑此从丧服传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之文而推之也故家礼及今制妻为夫党服图于凡承重皆云并从夫服而世俗承重者母在则妻不从其误实始于虞喜孔瑚问喜曰孙为后者其妻从服姑止服缌近轻远重情实有疑喜荅以有适子者无适孙又若宗子之母在则不服宗子妻推此知孙为后姑在妇犹为庶不得传重传重之服理当在姑宋庚蔚之更推之曰有适孙无适孙妇祖父自以姑为适由是世俗相沿姑在妇不从服迄于今不变愚谓宗子母在而族人不服其妻盖体宗子不死其父之心而尊其所尊且以妇压于姑故不为之服非以重其姑也夫氶重而妻从服为丧礼之内主也两者义别各不相蒙内则云舅没则姑老冢妇所祭祀賔客每事必请于姑观此则知宗子母虽存而凡吉凶内主之重皆其妻承之故丧服传云有适子者无适孙孙妇亦如之亦如云者就适孙而言无适孙亦无适孙妇也适子死而立适孙已娶即为适孙妇于其祖之丧也母在则服妇服之常孙妇主丧者则进服妇为舅姑之服各尽其道并行而不悖虞喜之言抑何据非所据乎且古来吉凶之礼率成于夫妇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昬礼父命子亲迎曰往迎尔相承我宗事故凡仪礼丧祭称为主人者皆宗子也称为主妇者皆宗子之妻也此之谓夫妇亲之安有宗子既娶妻而母尚主重之事也哉贾氏不察于宗子母在族人不为其妻服援王制八十齐丧弗及谓宗子母未七十母自与丧不知王制指男子为言妇人舅没姑老则固不以年计也蔚之又云舅没姑老授祭事于子妇是既知孙承重者妻承重已乃其云有适妇无适孙妇祖服自以姑为适何也如其言是一孙妇之身主祭则为适服祖则为庶义无一定若谓虽主祭亦庶也吾未闻庶孙妇而可以主祭亦未闻夫既为适孙而妻不能为适孙妇者也故夫父死母为内主者惟子幼未娶者耳已娶未有不主重者也主重未有不从服者也即孙为后妻主姑存者重在为主不论远近纵姑缌妇服止得其常岂近轻远重之谓乎若必如虞説将古礼无曽妇服者其夫服斩而妻吉服以为主可乎故曰妇人从夫】
  家礼孝慈録防典无正文图内有之
  家礼为人后者承其祖
  明防典今律文同
  右宋制
  孝慈録子为母【为适母同】
  明太祖实録洪武七年十一月壬戌朔孝慈録成先是贵妃孙氏薨勅礼官定丧服之制礼部尚书牛谅等进曰周礼仪礼父在为母服期年若庶母则无服上曰父母之恩一也而丧服低昻若是其不近于人情甚矣乃勅翰林学士宋濂等曰养生送死圣王之大政讳亡忌疾衰世之陋俗三代丧礼节文犹详而散失于衰乱厄于暴秦汉唐以降莫能议此夫人情有无穷之变而礼为适变之宜得人心之所安即天理之所在尔等其考定丧礼于是濓等考得古人论服母丧者凡四十二人愿服三年者二十八人服期年者十四人奏之上曰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今观愿服三年丧比服期年者加倍则三年之丧岂非天理人情之所安乎乃立为定制子为父母庶子为其母皆斩衰三年适子众子为庶母皆齐衰杖期仍命以五服丧制并着为书使内外有所遵守
  太祖御制文集孝慈録序丧礼之説闻周朝已备至秦火乃亡汉儒采诸説以成书号曰周礼仪礼或云新书而未行厯代儒臣往往以为定式以佐人主若识时务者则采可行而行之其有俗士执古以匡君君不明断是以妨务而害理中道废焉朕观其所以于事甚繁洪武七年秋九月贵妃薨勅礼官以定仪诏翰林稽诸古典三日而后来奏人各以周礼仪礼以为定式所云父在为母服期年若庶母则无服又引子防问孔子鲁昭公之服有二以孔子不许为必然朕思之再三迂儒俗士果不识时务孰不知孔子之説有大义存焉宰予问期年之丧可服孔子以为不仁与昭公之事何异乎不然当是时诸侯不有天王而自专孔子务以三纲五常教不善昭公诸侯也其丧礼又出天王问孔子欲更其礼可乎在孔子必不教人不忠所以不言期之非及宰予闲居之论孔子却言其非可见母之期服不近人情焉今之迂儒止知其一不知其二是古非今昭然矣且礼出于天子上行下效焉今天子皇子母服期庶母则无服五服之外则不服若以其説为必然则尧之德靡矣尧乃亲九族而平章百姓岂独五服之外者欤于是命诸儒遍考诸书以报又数日来奏古今论丧服者凡四十有二人愿服期年者十四人愿服三年者二十八人比服期年者増倍由是观之三年之丧岂不合人情者乎夫父母之恩一也父服三年父在为母期年岂非低昻太甚乎其于人情何如也且古不近人情而太过者有之若父母新丧则或五日三日或六七日饮食不入口者方乃是孝朝抵暮而悲号焉又三年不语焉禁令服内勿生子焉朕览书度意实非万古不易之法若果依前式其孝子之家为已死者伤见生者十亡八九则孝礼頽焉民人则生理罢焉王家则国事紊焉又闻周公无逸篇述殷王中宗享国七十五年髙宗享国五十九年祖甲享国三十三年自时厥后惟耽乐之从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寿可稽而短可考岂不明矣然周公止知如是不知定期服已失人伦终致后王寿短而社稷移者亦由庶母无服焉或父归而子乘之人伦安在所以寿促而王纲解迂儒茫然哉朕观宫生之君好内山林之士任为股肱爪牙暴贵其身致君牵制文义优游不断国之危亡非迂儒者谁其丧礼之论时文之变庸儒乃不能审势而制宜是古非今灼见其情甚不难矣每闻汉唐有忌议丧事者在朕则不然礼乐制度出自天子于是立为定制子为父母庶子为其母皆斩衰三年适子众子为庶母皆齐衰杖期使内外有所遵守
  【陆容曰本朝子为母服斩衰三年所谓縁人情而为之者也时羣议不合高皇断自宸哀曰礼乐自天子出礼当自我始】
  【吕柟曰子为父母何也曰至亲一体也中古子为父斩衰三年为母齐衰期年父卒始齐衰三年非所以顺子心也夫天子事天地无隆杀孝子事父母无厚薄母且为长子三年子之不三年其母颠也尧典曰如丧考妣三载周公曰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孔子曰予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皆高皇帝之志尔礼言家无二尊者有见于喻日未见于喻天地也】
  【唐枢曰问古父在为母齐衰期今则不然是否且古人子之情何以独异于今曰圣人制礼只是顺人情古时妇人不得专如今人家夫妇并隆为人子者便见得有两重之义问古嫂叔无服今起自何义曰此亦情也时也情生于时问人情万古不易如何不同曰人情生于所感感则随时而出 又曰孝慈録丧制发前古所未发轻重损益一原至情所不容已古今异宜人情无不自懐非大圣人乌能主张是哉高皇帝初卽位礼制未备大明令并大明集礼且令暂率朱文公家礼行之及是録定遂载入大明律遵述施行夫子为父母庶子为其母皆斩衰三年适子众子为庶母皆齐衰杖期酌时与势固为礼之所从及辨孔子所论鲁昭公之服亦不可谓非至论又论丧礼不近人情而限于太过者三四大款真知虚文之无用诚皆至切之议也】
  【何孟春曰古者父在爲母期武后始令同父三年开元五年卢履冰以为非是田再思曰高宗实行之着令已久何必乖先帝之旨阂人子之情使与伯叔母姑姊妹同履冰谓武后隂储篡谋升齐抗斩乘陵唐家今不正其失恐后世复有妇夺夫之败元行冲亦谓孝莫大于严父故父在为母免官齐而期心丧三年情已申而礼杀也自尧舜周孔所同帝弗报七年乃下诏服纪一用古制二十年又诏为母加服齐衰三年及颁开元礼遂依行焉见唐防要然其后德宗有后之丧太子及舒王将行三年之制栁冕请依魏晋故事穆质言遵三年之制则太重从三十日之服则太轻惟行古期年为得礼之中而德宗不以质为然见唐书列传又李晟二子愿怤居母丧大祥而除官晟奏二子终禫而后朝请见唐防要然则此制唐时亦未通行也宋宝元中王恪言父母相继亡没乞通持五十四月服仁宗许之见宋防要熈宁七年命官参酌旧例定为新武父母及继母慈母已所生母并三年亦见宋防要朱子语録曰仪礼父在为母服期非是薄于母只为尊在其父元吴澄服制考详序云心丧之实有隆而无杀服制之文有杀而无隆古之道也为母齐衰三年而父在为母杖期岂薄于其母哉盖以夫为妻之服既除则子为母之服亦除家无二尊也子服虽除而不饮酒不食肉不处内居丧之实如故则所杀者三年之文而已实固未尝杀也女子既嫁降己之父母期为夫之父母亦期期之后夫未除服妇已除服而居丧之实如其夫是舅姑之服期而实三年也岂必从夫服斩而后为三年哉古人所勉者实后世所加者文而昧乎其实诚伪之相去何如哉】
  【张鼎思曰子为母斩断自圣衷立为定制而后人子之心始无憾胡翰读丧礼云唐孔氏谓子于母屈而从期心丧三年盖亦于义不安而创为是説尔古者为师心丧三年师本无服故子贡以义起之苟施于母子之间则疏衰齐裳非若师之无服服断以期而犹为心丧服以表衷期亦为矣此可破心丧之説谢肈淛曰古人丧礼为父斩衰三年而父在为母不过齐衰期而已此虽定天地之分正阴阳之位而揆之人子之情无乃太失其平乎子之生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懐要之母之劬劳十倍于父也夫妇敌体无相厌之义以父之故而不得申情于母岂圣王以孝治天下之心乎且父母为长子齐衰三年而子于母反齐衰期亦倒置之甚矣此礼三代无明文可考或出汉儒杜撰未可知也而举世厯代无有非之者至我国家始定制父母皆斩衰三年即妾之子亦为所生持服不以适故而杀此圣祖所以顺天理达人情自我作古万世行之可也】
  【俞汝言曰礼为母齐衰三年父在期年今加斩衰似无别应仍服齐衰父在得终三年】
  【韩如璜曰髙皇帝御制孝慈録序大哉皇言真可谓达礼之本者哉周礼仪礼诚多汉儒驳杂之言即在礼记亦然其对子防之言窃有疑焉而未敢径质也其折衷于子思孟子可乎中庸曰期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曰父母之丧一故母服期年者非也孟子曰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曰三代共之故诬周制者非也王子有其母死者其傅为之请数月之丧公孙丑曰若此者何如也曰是欲终之而不可得也虽加一日愈于己案仪礼公子为其母练冠縓縁既除之疑当时此礼已废或已而未忍即除故请之故云庶母无服者非也抑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窃更有疑乎今日朝廷之丧服也子张云书云髙宗谅隂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緫已以听于冢宰三年曽申曰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飦粥之食自天子达故窃有疑乎今日朝廷之丧服也高皇帝又云古不近人情而太过有之若父母新丧则或五日三日或六七日饮食不入口者方乃是孝为已死者伤见生者十亡八九则孝礼頽焉民人则生理罢焉王家则国事紊焉呜呼大哉皇言又真可谓达礼之本者哉故孟子曽申皆曰飦粥之食原无取乎饮食不入口也膝文公五月居庐未有命戒孟子取焉又已变而通乎谅隂三年之制也故太过者节之不及者益之参酌时宜而不拂其常期于圣经祖训无悖矣】
  【顾炎武日知録洪武七年虽定为母斩衰三年之制而孝慈皇后之防次年正旦皇太子亲王驸马俱浅色则尊厌之礼未尝不用也惟夫二十七月之内不听乐不防嫁不赴举不服官此所谓心丧则百世不可改矣】
  干学案子为母服厯代不同父在则齐衰期年父没则齐衰三年者周制然也至唐则一槩定为齐衰三年而宋元因之至明则一槩増为斩衰三年而
  本朝因之厯代之定制不同故儒者操论亦异今则自唐以后凡为齐衰三年而发者悉附于齐衰之篇自明以后凡为斩衰三年而发者悉附于斩衰之篇观者详之
  孝慈録为人后者为所后母及所后祖母
  孝慈録女在室为母
  孝慈録女嫁反在室为母
  孝慈録适孙为祖母承重及曽髙祖母承重
  孝慈録妇为姑
  孝慈録庶子为所生母
  干学案明初定大明令集礼妾子为所生母俱齐衰期至洪武七年孝慈録成改为斩衰三年説见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