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官总义

  凡賔客诸侯有卿讶卿有大夫讶大夫有士讶士皆有讶
  掌讶以中士八人为之而此言诸侯有卿讶卿有大夫讶则非掌讶之所谓讶也郑氏谓朝觐聘问之日王所使迎賔客于馆之讶盖按聘礼云卿讶卿大夫讶大夫士讶士賔即馆讶掌公命此以诸侯之臣之为国客者言之若以敌天子之使则命数为不等矣以王之卿六命而上公九命侯伯七命故公侯伯为国賔而卿皆见以羔以卿讶之宜也至子男则亲见卿以子男五命眡王之卿则降一等矣至于王之大夫四命而公侯伯之卿则三命子男之卿则再命王之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而公侯伯之大夫则再命子男之大夫则一命士皆有讶而子男之士则又有不命者矣先王之待诸侯之臣宁过于厚毋过于薄贾氏谓讶将舍于馆之外宜相亲也此其亲诸侯之大者乎
  凡讶者賔客至而往诏相其事而掌其治令
  上经因讶賔客而及卿大夫即馆之讶此复言掌讶之职凡言修委积以下皆所治之令也
  掌交掌以节与币廵邦国之诸侯及其万民之所聚者道王之徳意志虑使咸知王之好恶辟行之使和诸侯之好逹万民之説
  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交之为义大矣故先王设掌交一职而使之交通乎上下节所以为信行道必有节故也币所以为礼相见必有币故也诸侯则据所以守邦国者而言万民之所聚则据都家县邑之类而言是知掌交所廵必及其民非止邦国之诸侯而已道王之徳意志虑使咸知王之好恶辟行之固也然天下之无公好恶乆矣益之戒舜曰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已之欲此君臣儆戒无虞之所当先者所欲与之聚所恶勿施尔宜三代之所以兴也今也王之志虑出于王之徳意则所谓徳者乃平康正直之徳故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惟遵王之道则所谓予攸好徳以至于哲谋肃乂乃天下之同好非作好也惟遵王之路则所谓滛朋比徳以至于狂僭豫急乃天下之同恶非作恶也使天下咸知王之好恶而辟行之则时人斯其惟皇之极矣其或不协于极不罹于咎者又有皇极之君从而受之掌交之官从而和诸侯之好使之蕃王室逹万民之説使之正王面邦国上下交通无间此所以为皇极之世也
  掌邦国之通事而结其交好以谕九税之利九礼之亲九牧之维九禁之难九戎之威
  通事谓朝觐聘问之事也结其交好则结其交通之好有以结其交好而后可以王制谕之九税九职之税方其裂土而封固已使之得征其民今又谕之以税之利则使之不殖于利者也九礼九仪之礼方其列爵以等固已使之各守其爵今又谕之以九礼之亲则使之不乖其亲者也九牧九州之牧大宰于施典之际固已建其牧而使其大小之相维今又谕之以九牧之维所以使之知所听命者也九禁九法之禁九戎九伐之戎大司马掌九法以平邦国九伐以正邦国固已示之于平时之素今又谕之以九禁之难九伐之威尤所以使之知所警畏者也是五者皆王政之大若非掌交之所能谕惟掌交时有以申敕之而命令之严实行乎其间是岂徒咸其辅滕口説也哉
  掌察【阙】
  掌货贿【阙】
  朝大夫掌都家之国治日朝以听国事故以告其君长国有政令则令其朝大夫凡都家之治于国者必因其朝大夫然后听之唯大事弗因凡都家之治有不及者则诛其朝大夫在军旅则诛其有司
  周官以八则治都鄙盖使之有所揆焉非特颁其常而已故凡祭祀賔客之礼与夫衣服宫室车旗之禁令则主之有都家之宗人士庶子众庶之守及其车马兵甲之戒令则主之有都家之司马皆王官得以兼治之矣其在刑则为尤详既有方士以听其狱讼之辞而又为之立朝大夫之职凡彼有所治此有所令朝大夫则上下逹之而已掌都家之国治即大宰所谓以八则待都鄙之治者也法虽出于大宰而其事则朝大夫掌焉日朝以听国事故以告其君长国有政令则令其朝大夫因之以告都家之君若吏者也凡都家之治于国者必因其朝大夫惟朝大夫逹之而后听之也唯大事弗因则冡宰听之而已都家之治有不及者则朝大夫在所诛在军旅则朝大夫弗预焉故诛其有司此都司马家司马之所责也
  都则【阙】
  大宰以八则治都鄙故设官以専其职谓之都则然言都则不及家则者考大宗伯九仪之命惟五命然后赐则王之大夫四命则未与赐则之数故采邑谓之家而不谓之都若卿以六命为小都公以八命为大都此所以置都则焉由是观之八则通用于三等采地而以都为主其推行盖有序矣
  都士【阙】
  家士【阙】
  郑氏都家之士主治都家吏民之狱以告方士者也盖方士掌都家听其狱讼之辞辨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三月而上狱讼于国又曰凡都家所上治则主之郑盖据此而云







  钦定四库全书
  周官总义卷二十六    宋 易袚 撰冬官考工记第六
  冬官非火于秦也其亡久矣盖自周辙既东之后诸侯恶其害已而灭去其籍是以太平钜典不闻于孔门学者之传习亦不见于先秦传记之所纪载遗言湮没诚可于邑其亦幸而煨烬既息复出于汉也其又不幸而编帙散逸冬官空焉河间献王以千金求之弗于是以考工记补其阙或曰考工记非周书也言周人上舆而有梓匠之制言周人明堂而有世室重屋之制言沟洫浍川而非遂人之制言旂旗旟旐而非大司马司常巾车之制其眡周典诚大不类而不知三代有异制以意逆之而已书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而百工即四民之一也况其制度纎悉靡不备举而其文亦防伟闳丽足以圣经之秘学者遗其迹而探其本则其于冬官也亦思过半矣
  国有六职百工与居一焉或坐而论道或作而行之或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辨民器或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或饬力以长地财或治丝麻以成之
  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自王公以至农妇是已百工则并列于其间而本末精粗备焉贵贱不同均以利天下为事故曰国有六职六职非先王之制记考工者专为百工设也于是言百工居一而复序列六职之义观先后之序而工之为利博矣或坐而论道莫尊于王公或作而行之莫贵于士大夫而百工乃居王公士大夫之次或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莫急于商旅或长地材而治丝麻莫切于农妇而百工乃居商旅农妇之首何也荀卿曰精于道者兼物物精于物者以物物王公士大夫职于道者也故视百工为先商旅农妇职于物者也故视百工为后惟守之世谓之工者虽不过乎物而百工之事皆圣人所作则实进乎道盖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而百工之职兼大人小人之事记考工者以百工而与居六职之一其意深矣哉
  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辨民器谓之百工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谓之商旅饬力以长地财谓之农夫治丝麻以成之谓之妇功
  坐论谓之王公论治国平天下之道也作行谓之士大夫行王公所论之道也上言王公下言士大夫而不言孤卿举上下以见其中则孤卿可知矣五财谓金也木也水火土也传所谓天生五材是已五材而加以皮玉设色则为八材经所谓百工饬化八材是已皮玉设色有非民用者故曰以饬五材以辨民器谓之百工珍异则非地官之所谓珍异也质人言市之珍异防人言膳府之珍异场人言场圃之珍异而郑氏皆以为四时食物此非食物也凡民用所关则贱者可以为珍而常者可以为异先王必有以通之故曰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谓之商旅饬力以长地财者平地山泽之农皆与焉故言长地财丝可以为帛麻可以为布而皆出于五亩之宅嫔妇化治而已故言治丝麻以成之长者长于始也成者成于终也
  粤无镈燕无函秦无庐胡无弓车粤之无镈也非无镈也夫人而能为镈也燕之无函也非无函也夫人而能为函也秦之无庐也非无庐也夫人而能为庐也胡之无弓车也非无弓车也夫人而能为弓车也
  圣人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而器非人之所能为也专设百工之职是以工精其业而器便于人若举国之人而皆能为之则非百工之常其性习然也粤居东南之极土多涂泥金锡生焉田器尤盛此夫人所以能为镈则何以谓之无镈燕居东北之极迫近边境人善御敌铠甲尤精此夫人所以能为函则何以谓之无函秦处西陲汧陇泾渭之间地多细木善作矜柲此夫人所以能为庐则何以谓之无庐胡为北夷即獯鬻玁狁匈奴之属初无屋宅田猎畜牧逐水草而居此夫人所以能为弓车则何以谓之无弓车四者谓之无非果无也名生于不足而亦泯于有余四国之人皆能为是器则有之名不立故尔
  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虽百工之事而圣人之道于是乎在惟天下之知者能明圣人之道而创其物又得天下之巧者运其心术而述知者之所创然后为百工者得以专习其而世守巧者之所述就其三者而言之以知视巧则知为精以巧视工则工为粗曰知曰巧曰工虽精粗不同要之所创者不出乎物所述所守者亦此所创之物皆百工之事而已记考工者推本乎圣人之所作则知形而下者之器皆形而上者之道也易曰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
  烁金以为刃凝土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以行水此皆圣人之所作也
  此经所以证上经也所言不过四者之事何足以尽圣人之所作记考工者盖以理而推之太极动而为隂阳布而为五行是五行者天地生成自然之理鲧汨之而彝伦斁禹次之而彞伦叙此五行所以居九畴之初一今考工记所述刃之以金为体者以火为用故于金言烁器之以土为体者以水为用故于土言凝水行乘舟以济不通陆行乘车以任重致逺则木之为用无往而不利记考工者举此四者以推五行造化之理以明圣人器用之制使天下因物以穷理则又不特此四者而已
  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则不时不得地气也
  此四者无一不备然后可以为器用之良或阙一焉则又有重轻存乎其间世固有材美工巧而或至于不良者不时不得地气也时若冬析干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是已地气若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呉粤之劒是已就其重轻而言则天时地气为先材美工巧次之要不若合四者之为良也
  橘逾淮而北为枳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此地气然也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呉粤之劒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燕之角荆之干妢胡之笴呉粤之金锡此材之美者也天有时以生有时以杀草木有时以生有时以死石有时以泐水有时以凝有时以泽此天时也
  百工之事贵乎巧而事有非人力之所能致则工巧亦不可以专尚要必以天时地利材美为本此记考工者所以详言此三者之事盖斥卤之地不能使草木之生植宜乎橘逾淮而北为枳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也倡优之所不能使铁劒之铦利宜乎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呉粤之金锡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也栎杜之樗不能使之中规矩宜乎燕之角荆之干妢胡之笴呉粤之金锡所以独称乎材之美也善耕者不能使冬种而春获宜乎天有时以生杀草木有时以生死石有时以泐水有时以凝泽无非因乎天之时然也盖天时有隂阳之异地气有燥湿之异齐而其材有疏稹坚柔之异质三者备而后工得以施其巧此经虽不详言工巧而善用之三者则无非工巧之事故曰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
  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设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抟埴之工二攻木之工轮舆弓庐匠车梓攻金之工筑冶鳬防段桃攻皮之工函鲍韗韦裘设色之工画缋钟筐防刮摩之工玉楖雕矢磬抟埴之工陶旊
  考工记之言工者其数凡三十然攻木之工七而外复有辀人之职其实则八也设色之工五而画缋分为二其实则四也析而言之其数若差合而言之皆三十而已然有以人名者有以氏名者有以事名者惟画缋一职独言所职之事其他如轮人舆人之类则以人名之谓工以巧为能不必责之世守也如筑氏冶氏之类则以氏名之谓官有世功族有世业必世习之为贵也言人则上经所谓工有巧是已言氏则上经所谓守之世谓之工是已然攻木无称氏者攻金抟埴无称人者盖制木必以巧而金土实贵乎世习宁非记者深得先王制作之意乎
  有虞氏上陶夏后氏上匠殷人上梓周人上舆
  上之为言尚也昔者圣人逆推世变之所趋而为之黙制其变所谓一代之制初非偏尚之为狥世儒泥考工之説则曰四代各有所尚殊不知有虞氏之泰尊则固尚陶矣而夏后氏之山罍则亦未始不尚陶夏后氏之世室则固尚匠矣而殷人屋用重檐则亦未始不尚匠殷之崇牙则固尚梓矣而夏后氏之龙簨簴周人之璧翣则亦未始不尚梓周之乘路则固尚舆矣而有虞氏之鸾车夏后氏之钩车殷之大路则亦未始不尚舆由是言之设一官制一器固不足以尽四代之所尚而舍是亦不足以推世变之所寓要之考工之说特举一代所专尚者言之耳
  故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
  故者继上文而言也上经言周人尚舆而工之所聚为多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设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抟埴之工二惟攻木之工独居七焉七者之中弓庐匠梓各居其一而轮人舆人车人者乃居其三又于三者之中舆人居其一轮人析而二车人析而三其外又有辀人为辀是车之三工又别而为七此一器而工多惟车为最以周人所尚故也
  车有六等之数车轸四尺谓之一等戈柲六尺有六寸既建而迆崇于轸四尺谓之二等人长八尺崇于戈四尺谓之三等殳长寻有四尺崇于人四尺谓之四等车防常崇于殳四尺谓之五等酋矛常有四尺崇于防四尺谓之六等车谓之六等之数
  此兵车也诗曰伯也执殳为王前驱郑氏引此文笺之是车之六等为前驱所建可知矣所谓车轸四尺者兵卓之轮六尺有六寸轵崇三尺有三寸加轸与轐之七寸则为四尺也是轸去地四尺矣自轸以上皆差以四尺其数凡六故六等之数轸一人二之外其兵有四曰戈柲曰殳曰车防曰酋矛皆揷而建之于车戈柲六尺有六寸既建而迆止戈为武之义也殳长寻有四尺卓防常酋矛常有四尺皆置之车旁备而不用之义也出则先刃入则后刃言不以刃向国有国者之所宜逺也观兵车之制而先王不急于用兵可推矣
  凡察车之道必自载于地者始也是故察车自轮始凡察车之道欲其朴属而微至不朴属无以为完久也不微至无以为戚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