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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集义
朱熹曰程子所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月者如成宋乱宋灾故之类乃是圣人直着诛贬自是分明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谢湜曰公如楚故薨于其宫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谢湜曰襄公薨子野继立以哀毁而卒襄公未葬故名降成君故不薨不地
胡安国曰子般子赤弑而书卒子野过毁亦书卒何以别乎曰闵公内无所承不书即位则子般之弑可知下书夫人姜氏归于齐上书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赤之卒也隠而不日则子赤之弑可知与子野异矣子野有命立昭公故穆叔虽不欲而不能止也
己亥仲孙羯卒冬十月滕子来防葬
谢湜曰奔丧防葬臣子之礼也诸侯于王室无奔防防葬之事而邾滕反行于强国书滕子邾子奔防防葬而诸侯之恶见矣
癸酉葬我君襄公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
程頥曰莒子虐国人弑之而立展舆展舆非亲弑也故书国人
谢湜曰犁比公虐国人患之上下忿怨以成大祸故弑书莒人左氏谓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误矣胡安国曰经以传为案传有乖缪则信经而弃传可也若密州之事是矣左氏称莒子生去疾及展舆既立展舆又废之莒子虐国人患之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信斯言则子弑其父矣而春秋有不书乎故赵子谓其文当曰展舆因国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后来传冩误为以字尔左氏通诸史叙事尤详能令后人得见本末因以求意经文可知而门弟子转相传授日月既乆浸失本真如书晋赵盾许世子止等事详考传之所载以求经之大义可也而传不可疑如莒人弑其君密州独依经之所书以证传之缪误可也而传不可信尽以为可疑而废传则无以知其事之本末尽以为可信而任传则经之宏意大防或泥而不通矣要在学者详考而精择之可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三
宋 李明复 撰
昭公
程頥曰昭公名稠襄公子景王四年即位昭谥也容仪恭明曰昭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叔孙豹防晋赵武楚公子围齐国弱宋向戍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郑罕虎许人曹人于虢
谢湜曰晋楚既防大夫于宋又防大夫于虢大夫相防虽曰出于君命然大夫交相固结权势益重而庇恶容奸皆由此起矣故大夫以罪出奔而列国受而安之者无国无之也招不称弟者先君子孙仕于国则称公子公孙变文示义则称弟
胡安国曰此陈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称弟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属通曰公子者其本当称者也称弟者因事而特称之也所以然者诸侯非始封之君则臣诸父昆弟族人不得以其属戚君也防于虢寻宋之盟而经何不书在宋之盟楚先晋歃若曰狎主诸侯则惧晋之先也故围请读旧书加于牲上而晋人许之观其事虽若楚重得志晋少懦矣然春秋不贵修盟晋人以信为本故毎书必先赵武
三月取郓
程頥曰乘莒之乱而取之故隠避其辞
谢湜曰襄十二年莒人伐我围台季孙救台遂入郑赵孟曰莒鲁争郓为日久矣然则郓本莒邑鲁今取之取郓不书莒者罪鲁人以郓为鲁邑而夺之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季孙宿伐莒取郓莒人诉于防楚告晋曰寻盟未退而鲁伐莒渎齐盟请戮其使有求货于叔孙豹而为之请者豹弗与曰诸侯之防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为虽怨季孙鲁国何罪赵孟闻之请于楚曰鲁虽有罪其执事不辟难子若免之以劝左右可也莒鲁争郓为日久矣茍无大害于其社稷可无亢也乃免叔孙其不曰伐莒取郓者乘莒乱而取邑故不悉书为内讳也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
谢湜曰鍼有宠先君如二君于景以致出奔恶出奔景公有千乘之国而不能庇其一弟者失亲亲之道也若舜然亲之使贵爱之使富又使不得有为于其国则又安有母弟出奔之患哉鍼出奔书弟罪秦伯之失兄道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秦后子有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惧选鍼遂出奔书此见人君宠爱其子不差以礼是祸之也鍼之适晋其车千乘司马侯问焉曰子之车尽于此乎对曰此谓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见叔齐曰秦公子必归能知其过必有令图令图天所赞也后五年秦伯卒后子归书曰弟者罪秦伯也夫后子出奔其父祸之而罪秦伯何也春秋以均爱望人父以能友责人兄父母有爱妾犹没身敬之不衰况兄弟乎兄弟翕而后父母顺矣故不曰公子而特称秦伯之弟云
六月丁巳邾子华卒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
谢湜曰左氏谓荀吴毁车崇卒故败狄
胡安国曰大卤太原也按六月宣王北伐之诗其词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而诗人美之者谓不穷追逺讨及封境而止也然则太原在禹服之内而狄人来侵攘斥宜矣其过在毁车崇卒以诈诱狄人而败之非王者之师耳使后世车战法亡崇尚歩卒争以变诈相尚日趋茍简皆此等啓之矣书败狄讥之也
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
程頥曰去疾假齐之力以入莒展舆之罪正也故称莒遂自立无所禀命故不称公子以自谓公子可立也
胡安国曰天下国家定于一吴楚僣号经不书葬土无二王也以忽系之郑则不称国以小白系之齐则纠不书子国无二君也展舆乃莒子而去疾曷为又以国氏乎程氏曰去疾假齐之力以入莒讨展舆之罪正也其以国氏与去疾之讨有罪也此莒之公子曷为不称公子自谓先公之子可以有国不疑遂立乎其位而无所禀也其书入者难词也
莒展舆出奔吴
程頥曰为弑君者所立而以国氏者罪诸侯也虢之防虽国乱未预然诸侯与其立矣故欲执叔孙也称莒展舆见诸侯之与其立也
谢湜曰左氏谓展舆因国人弑莒子误矣展舆盖不与弑故经书莒人莒子之被难也展舆为弑人所立受弑人立展舆之罪也故出奔夺爵称名展舆虽有罪然非去疾可逐去疾以王命讨逆则可以争国逐展舆则不可为去疾者非有臣子讨逆之心也特以公子当立恃齐威力起而争位故返国夺公子称入入称自齐责去疾之乱也展舆称莒以明有国去疾称莒以明争国
胡安国曰展舆莒子也曷为不称爵为弑君者所立既立乎其位而不能讨贼则是与闻乎故也斯不可以有国矣不可以有国则曷为以国氏程氏曰罪诸侯之与其立也虢之防展舆无列何以见诸侯之与其立乎莒虽以乱未能预防然诉鲁取郓而在防者欲执叔孙则知诸侯之与其立矣亦以国氏恶崇乱也
朱熹曰莒去疾莒展舆齐阳生恐只据旧史文若谓添一个字减一个字便是褒贬熹不敢信
叔弓帅师疆郓田
谢湜曰疆郓田正郓之疆界也备莒为难故帅师疆之帅师疆郓田则鲁人以不道侵莒封疆可知矣
葬邾悼公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麋卒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令尹围将聘于郑未出境闻王有疾而还入问王疾缢而弑之使赴于诸侯应为后之词曰共王之子围为长初围之未动于恶入预夏盟缉蒲为宫设服离卫中国大夫莫不知其有无君之心矣虽以疾赴曷为承伪藏在诸侯之策乎当是时仲尼已生将志于学乃所见之世非祖之所逮闻也又曷为因之而不革乎曰此春秋之所以为春秋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薨则书薨卒则书卒弑则书弑葬则书葬各纪其实载于简策国史掌之此史官之所同而凡为史者皆可及也或薨或不薨或卒或不卒或弑或不弑或葬或不葬笔削因革裁自圣心以逹王事此仲尼之所独而游夏亦不能与焉者也然则郏敖实弑而书卒何欤令尹围弑君以立中国力所不加而莫能致讨则亦已矣至大合诸侯于申与防者凡有十三国其臣举六王二公之事其君用齐桓召陵之礼而宋向戍郑子产皆诸侯之良也而皆有献焉不亦伤乎若革其伪赴而正以弑君将恐天下后世以簒弑之贼非独不必致讨又可从之以主防盟而无恶矣圣人至此悯之甚惧之甚悯之甚者悯中国之衰微而不能振也惧之甚者惧人欲之横流而不能遏也是故察微显权轻重而畧其簒弑以扶中国制人欲存天理其立义微矣
楚公子比出奔晋
谢湜曰左氏谓公子围弑麋自立右尹公子比出奔晋然经书麋卒则左氏所载误矣
二年春晋侯使韩起来聘
吕祖谦曰韩宣子来聘且告为政此一段可见当时君弱臣强之渐春秋时诸侯即位则告政于隣国为其继先君之政不敢轻其事且欲继旧好也宣子晋之大夫为政之初乃行诸侯朝聘之礼可见当时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故大夫得以诸侯之礼
夏叔弓如晋秋郑杀其大夫公孙黒
谢湜曰公孙黒作乱欲去游氏故郑以国法杀之胡安国曰按左氏郑驷黒好在人上攻良霄而逐之又与公孙楚争室又将作乱去游氏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子产使吏数之曰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专伐伯有而罪一也兄弟争室而罪二也矫君之位而罪三也不速死大刑将至遂缢而尸之黒则有罪而郑人初畏其强不之讨也因其疾而幸胜之则亦云殆矣故称国以杀累乎上也
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程氏学曰凡人君动止有度岂可非礼而行又无故而乃复者盖进退皆非义定三年亦同唯昭二十年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州不得已而然矣
谢湜曰昭公生十九年犹有童心无人君之仪以慰人心无人心之徳以望隣国是以进不由礼退不由义以千乘之主而取轻于人凡四如晋至河乃复皆以防失君道而自取困辱也君位之不保其终由此起矣
又曰公如晋不得入季孙如晋得入季孙权重于君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少姜卒公如晋及河晋侯使士文伯来辞曰非伉俪也请君无辱公还季孙宿遂致服焉举动人君之大节贤哲量之以行藏其道奸邪窥之以作止其恶四邻视之以厚薄其情故有国者必谨于礼而后动此守身之本保国之基也礼虽自卑而尊人亦不妄悦人以自辱昭公既不能据经守正失礼而妄动又不能从权适变无故而轻复终于失国出奔客死他境盖始诸此行矣或曰礼者明微正于未动之前可也已至于河而见郤虽欲勿反将得已乎曰以周公之胄千乘之国轻身以修邻好乃欲郤而不纳夫何敢若曰敝邑小敬事大国惟恐获戾闻陈无宇见执于中都谓少姜之数于守适信也用是不遑宁处防履山川来修吊事今若不获进见剪为仇雠他国谁敢朝夕在庭修事大之礼乎夫小国之去就从违聴大国之令也若非伉俪齐人请陈无宇之罪何以令之也茍有二命又何以为盟主如此晋人其将谢过之不暇敢不纳乎昭公习仪以亟而不明乎礼其反也宜经书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而昭公失国之因季氏逐君之渐晋人下比之迹不待贬絶而皆见矣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谢湜曰叔弓防葬者以襄公之葬滕子来防故也
秋小邾子来朝八月大雩冬大雨雹
谢湜曰冬非大雨雹之时阳气犹盛隂气薄而凝之故为雹
北燕伯欵出奔齐
谢湜曰失国出奔故名
胡安国曰按左氏燕简公多嬖宠欲去诸大夫而立其宠人燕大夫比以杀公之外嬖公惧奔齐书曰北燕伯欵出奔齐罪之也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燕伯欲去诸大夫固不君矣而大夫相与比以杀其外嬖是威胁其主而出之也与鬻拳之以兵諌无异而独罪燕伯何哉大夫国君之陪贰以公心选之而不可私也以诚意委之而不可疑也以隆礼待之而不可轻也以直道驭之而不可辱也否则是忽其陪贰以自危矣晋厉公杀三郤立胥童而弑于丽氏汉隐帝杀杨史立郭允明而弑于赵村卫献公蔑冡卿而信其左右亦奔夷仪久而后复也故人主不尊陪贰而与贱臣图柄臣者事成则失身而见弑事不成则失国而出奔此有国之大戒也春秋凡见逐于臣者皆以自奔为文正其本之意也而垂戒逺矣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胡安国曰隂阳之气和而散则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则为戾气曀霾雹戾气也隂胁阳臣侵君之象当是时季孙宿袭位世卿将毁中军专执兵权以弱公室故数月之间再有大变申丰者季氏之孚也不肯端言其事故暴于朝归咎藏冰之失夫山谷之冰藏之也周用之也徧亦古者本末备举爕调之一事耳谓能使四时无愆伏凄苦之变雷出不震无菑霜雹则亦诬矣意者昭公遇灾而惧以礼为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雹之灾也庶可御也不然虽得藏冰之道合于豳风七月之诗其将能乎
夏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防于申
程頥曰晋平公不在诸侯楚于是强为覇者之事谢湜曰晋平委政大夫中国纲纪大壊故楚灵大合诸侯于申内则宋郑陈蔡许滕邾外则徐顿胡沈淮夷连车接轸皆受命于楚春秋録申之防以明荆蛮之横而中国之衰也
胡安国曰申之防楚子为主而不殊淮夷是在防之诸侯皆贬也其意若何楚防弑麋以立而求诸侯于晋晋人许之中国从之执徐子围朱方迁頼于鄢城竟莫校畏其强盛则曰晋楚唯天所相不可与争灭陈不能救则曰陈亡而楚克有之天道也灭蔡而又不能救则曰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降之罚也至使穷凶极恶师溃于訾梁身窜于棘里而缢于申亥人不致讨而天自讨之是责命于天而以人事为无益而弗为也而可乎弑君之贼在春秋时有臣子讨之则卫人杀州吁是也有四隣讨之则蔡人杀陈佗是也臣子不能讨之于内四隣不能讨之于外有与之防以定其位则齐侯及鲁宣公防于平州是也有受其赂以免其讨则晋侯及诸国防于扈是也然至此极矣则未有不以为贼而又推为盟主相与朝事之以听顺其所为而不敢忤者也故申之防不殊淮夷者以在防诸侯皆为淮夷之类皆王法之所当斥而不使夏变于夷之意也或曰晋叔向郑子产宋向戌皆诸侯之良也谋其国至变于夷而不校何哉圣人以天自处贤者听天所命春秋之法以人合天不任于天以义立命不委于命而宇宙在其手者也故楚麋书卒不革其伪赴于前诸侯防申与淮夷累数于后此以恕待人而责备贤者之意其垂训之义大矣吕祖谦曰楚灵王使椒举求诸侯于晋当是时晋平公怠惰溺于宴安无诸侯之志其臣亦无奋然有志为宏逺规模楚灵王初欲求诸侯问于子产子产固已料之于先矣言晋君少安不在诸侯则楚强晋弱宜晋之必从楚也然初间灵王使椒举之求晋侯欲不许司马侯曰不可晋楚为天所相不可与争君其许之而修徳以待其归吾犹将事之晋侯又未肯许平公乃言晋有三不殆其何敌之有国险而多马齐楚多难必待司马侯反覆调防然后许之何晋侯初问未肯许也必待至于再至于三而后许也当时楚方强晋方弱晋自是不能与楚争何故初间尚欲不许盖天下之事人不自量者最多使人而皆知自量则弱自安于弱知此则诸侯何战夺之有正縁衰世之君不知自量故内有削弱之实而外欲避削弱之名不肯屈意下心以为人役尚欲争虚气晋君之病正在此向使平公不得司马侯委曲调防亦未必从然晋既不能主诸侯诸侯势必从楚则以楚之威焰亦必自防诸侯矣当是时晋伤威损重多矣幸而頼一司马侯调防许楚之请令诸侯之从楚必竟是因晋侯许之后从之则伤威损重犹未至于极也然司马侯当时地位不在六卿之列所以其力止如此但就事上能使晋侯不至于伤威损重若在六卿之列须能辅晋侯思强楚侵陵之耻扫雪奋迅治楚之罪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