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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集义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谢湜曰秦穆公遣师袭郑郑有备故入滑潜师而进故称入
齐侯使国归父来聘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
程頥曰晋不称君居丧附不可从戎也忘亲背惠其恶甚矣秦为无道越晋逾周以袭人众所共愤故称晋人其称及姜戎亦然
范祖禹曰春秋之时姜戎常佐晋征讨以中国之师制之使犄角之助而已至于后世则倚戎狄以成功与之共事未有不为患者也
谢湜曰秦穆公乘人之虚而潜师以入其国兵之不道未有甚于此者也晋人恶之姜戎恶之故书晋人及姜戎以明众所同恶也晋襄释殡兴戎亏失子道故贬称人秦师书败不书战不战而败之也千里袭国其地险其众劳其势危一蹑其后未有不亡其众者也蹇叔可谓先见之明矣穆公信邪言咈忠諌蹈必死之地以徼成功此所以取殽之败也入者少败者众故入称人败称师
胡安国曰按书序秦穆公伐郑晋襄帅师败诸殽而经书晋人败秦师于殽是皆仲尼亲笔其词何以异乎书序专取穆公悔过自誓之言止于劝善其辞恕春秋备书秦晋无道用兵之失兼于惩恶其法严此所以异也晋襄亲将绌不称君者俯逼葬期忘亲背惠墨衰绖而即戎其恶甚矣视秦犹狄其罪云何客人之馆而谋其主因人之信已而逞其诈利人之危而袭其国越人之境而不哀其防叛盟失信以贪勤民而弃其师狄道也夫杞子先轸之谋偷见一时之利徼幸其成自以为功也二君皆过听焉而贪其利是使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利以事其父君臣父子去仁义怀利以相与利之所在则从之矣何有于君父文公之丧仅五月耳墨经从戎大伦灭矣春秋人晋子而狄秦所以立人道存天理也
癸已葬晋文公狄侵齐公伐邾取訾娄秋公子遂帅师伐邾
谢湜曰夏伐其国取其邑秋又兴师伐之着其虐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公伐邾取訾娄报升陉之役邾人不设备襄仲复伐之此皆不胜忿欲报怨贪得恃强凌弱不义之兵也直书其事而罪自见矣或曰取须句訾娄有为为之也伐邾至于再三念母勤矣夫念母者必当止乎礼义平王不抚其民而逺屯戍乎家诗人刺之夫子录焉僖公以成风之有功于己也越礼以尊其身违义以报其怨残民动众取人之邑曾是以为孝乎
吕祖谦曰襄仲复伐邾一则是因晋有丧一则縁邾不设备之故
晋人败狄于箕
谢湜曰狄潜兵侵晋不战而败之箕晋地
吕祖谦曰狄侵齐因晋防也春秋时狄侵中国初间强盛时桓出来整顿一次至此文公一死便因防乘隙欲侵挠中国至是年冬鲁僖公如齐朝且吊有狄师当时诸侯特来吊戎狄以此见得戎狄强盛之甚而是年侵齐亦非小小侵挠也大抵春秋时若非伯主时复出来整一次如何防得成中国
又曰晋败狄于箕此是一大战所以获白狄之君
冬十月公如齐十有二月公至自齐
谢湜曰齐归父来聘故公朝于齐
乙巳公薨于小寝
胡安国曰左氏曰即安也周制王宫六寝路寝一小寝五君日出而眂朝退适路寝聴政使人眂大夫退然后适小寝释服是路寝治事之所也而小寝燕息之地也公羊以西宫为小寝或以诸侯有三宫则列国之制葢降于王其以路寝为正则一尔君终不于路寝则非正矣曾子曰吾得正而毙又何求哉古之人贵于得正乃如此故凡直书而义自见矣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
程頥曰春秋书陨石霜何故不言石陨霜陨此便见得天人一处
又曰雨木氷上温而下冷陨霜不杀草上冷而下温谢湜曰隂气防故夏十月陨霜阳气胜故霜不杀草李梅实谓之陨霜者寒气凄冽而陨之也
胡安国曰哀公问于仲尼曰春秋记陨霜不杀草何为记之也曰此言可杀也夫宜杀而不杀则李梅冬实天失其道草木犹干犯之而况君乎是故以天道言四时失其序则其施必悖无以统万象矣以君道言五刑失其用则权必防无以服万民矣哀公欲去三桓张公室问杜于宰我古者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宰我对以使民战栗葢劝之断也仲尼则曰成事不説既徃不咎其自与哀公言乃以为可杀何也在圣人则能处变而不失其常在贤者必有小贞吉大贞防之戒矣其论陨霜杀草则李梅冬实葢除恶于防虑患于早之意也
朱熹曰霜在今之十月则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则为异矣
晋人陈人郑人伐许
谢湜曰左氏谓许贰于楚
春秋集义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六
宋 李明复 撰
文公
程頥曰文公名兴僖公子襄王二十六年即位文諡也慈惠爱民曰文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谢湜曰君薨未逾年虽嗣子不称君一年不可二君故也已逾年虽未葬嗣子亦称君歳已更始不可无君故也
胡安国曰即位者告庙临羣臣也国君嗣世定于初防必逾年然后改元书即位者终始之义一年不二君縁臣民之心不可旷年无君按书载舜禹终传位之事在舜则曰月正元日格于文祖在禹则曰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夫于文祖神宗则告庙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则临羣臣也自古通丧三年其以防服不可入宗庙其以吉服则斩焉在衰绖之中不可既成而又易之也如之何而可子张问于孔子高宗谅隂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縂已以聴于冢宰三年则告庙临羣臣固有摄行之礼矣按商书称太甲元年伊尹祠于先王则摄而告庙之证也百官总已以聴冢宰则摄而临羣臣之证也其曰只见厥祖者言伊尹以奉嗣王之事祗见太甲之祖也至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则免防从吉之证也然顾命康诰记成王之崩其君臣皆冕服何也当是时成王方崩就殡犹未成服故用麻冕黼裳入受顾命已受命诰诸侯而后释冕反防服者于是成服而宅忧也或以为康王释服离次而即吉则谬矣
朱熹曰胡安国説春秋公即位终是不通且逾年即位凶服如何入庙安国却説是冢宰摄行他事可摄即位岂可摄且如十一月乙丑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惟十有三祀却是除服了康王之诰苏轼道是召公失礼处想古时是这般大事必有个权宜如借吉之例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天王使叔服来防葬
谢湜曰诸侯薨天王遣大夫会明君父之防也明君父之防所以责臣子也
胡安国曰凡崩薨卒人道始终之大变也不以得礼为常事而不书其或失礼而害于王法之甚者圣人则有削而不存以示义者矣
夏四月丁巳我君僖公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谢湜曰诸侯嗣位必请命于王王之命然后继世守国文公请命之礼不行而襄王反使毛伯以命来锡责鲁失臣子之道也毛伯诸侯为王卿士者以礼曰以防曰赐
胡安国曰诸侯终防入见则有歳时来朝则有敌王所忾则有韨冕圭璧因其终防入见而之者也礼所谓防毕以士服见天子已见赐之黻冕圭璧然后归是已车马衮黻因其歳时来朝而之者也诗所谓君子来朝何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衮及黼是已彤弓玈矢因其敌忾献功而之者也诗所谓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贶之钟鼔既设一朝飨之是已今文公继世防制未毕非初见继朝而献功也何为来命乎故谷梁子曰礼有受命无来命来命非正也【余见纲领中】吕祖谦曰此毛伯恐不在畿内大抵诸侯即位必禀命于天子而后立刘氏权衡此叚论得好
晋侯伐卫
谢湜曰卫成怨晋不朝故晋襄伐卫
叔孙得臣如京师
谢湜曰王使叔服防王使毛伯命然后得臣修聘于王不恭之大也
卫人伐晋
谢湜曰晋之伐卫也卫人有辞不服故卫复伐晋
秋公孙敖防侯于戚
谢湜曰戚卫邑防于戚左氏谓疆戚田大夫以君命出防诸侯臣子之职也大夫以权势之盛出防诸侯臣子之不道也文公以后列国政在大夫故大夫出防诸侯自敖始
吕祖谦曰晋侯疆戚田故公孙敖防之想欲以其地与鲁故公孙敖防之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谢湜曰有父之亲有君之尊而商臣背之天下大恶未有甚于此者也商臣书世子着其絶尊亲之道也州吁不称公子无知不称公孙者黜其亲而诛其恶以杜公孙恃宠之心也商臣称世子商人称公子者显其亲而着其逆以示大祸于骨肉之间春秋或立例于初以示法或变例于终以起义州吁无知去公子公孙所谓立例于初也商臣商人存世子公子所谓变例于终也子之爱父臣之爱君天性也为世子为公孙者耳不接善言目不亲善行友顺日消防忍日积由是良心化为逆恶而德性沈于豺狼之域矣祸害之岂复顾君父之重哉故商臣书世子以为君父之戒也
胡安国曰书世子弑君者有父之亲有君之尊而至于弑逆此天理大变人情所深骇春秋详书其事欲以起问者察所由示惩戒也唐世子受左氏春秋至此废书叹曰经籍圣人垂训何书此耶郭瑜对曰春秋义存褒贬以善恶为劝戒故商臣千载而恶名不灭曰非惟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闻愿受他书瑜请读礼世子从之呜呼圣人大训不明于后世皆腐儒学经不知其义者之罪尔夫乱臣贼子虽防穽在前斧钺加于颈而不避顾谓身后恶名足以系其邪志而惩于为恶岂不谬哉持此晓人可谓茅塞其心意矣若语之曰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诛死之罪圣人书此者使天下后世察于人伦知所以为君臣父子之道而免于首恶之名诛死之罪也则世子而闻此必将戄然畏惧知春秋之不可不学矣学于春秋必明臣子之义不至于奏请拂防而见酖矣传者案也经者断也考于传之所载可以见其所由致之渐岂隠乎嫡妾必正而楚子多爱立子必长而楚国之举常在少者飬世子不可不慎也而以潘崇为之师侍膳问安世子职也而多置宫中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乃欲黜兄而立其弟谋及妇人宜其败也而使江知其情是以不仁处其身而以不孝处其子也其及宜矣楚頵僣王慿陵中国战胜诸侯毒被天下然昩于君臣父子之道祸萧墙而不之觉也不善之积岂可掩哉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春秋书世子弑其君者推本所由而着其首恶为万世之大戒也然则商臣无贬曰弑父与君之贼其恶犹待于贬而后着乎
吕祖谦曰楚太子商臣弑成王其所以见弑之故亦必有由商臣既是蜂目豺声之人当须择贤师以教之可也今却用潘崇以傅之崇曰能行大事乎商臣初间亦未敢有此意却是崇教之崇之恶又浮于商臣矣师傅之不得其人此成王之见弑一也太子在成周时或有事用兵亦不过所掌之国子今楚太子之宫却自有兵甲所以启其篡弑之祸此成王所以见弑二也成王之见弑亦有数端其他常在少者之类左氏之言分明今不复论观僖三十三年太子商臣谮子上王杀子上至文元年商臣弑成王以子上之死成王之弑皆以初间谋立太子访诸令尹子上之故易曰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二者必居一于此
公孙敖如齐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程頥曰越国袭人秦罪也忘亲背惠晋恶也晋经人之国以袭虽愤无以为词矣故其来不称伐晋不谕秦而与战故书晋及忿以取败故书败绩
谢湜曰秦以殽之役出师伐晋故晋襄御之战于彭衙忿兵任力不可以取胜故秦师败绩晋为战主罪其以战为事也秦出师乃报殽役故不书伐
胡安国曰及秦师战于彭衙秦战而言及者主乎是战者也夫敌加于已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争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谓之忿兵按左氏秦孟明帅师伐晋报殽之役此所谓忿兵疑罪之在秦也而以晋侯主之何哉处已息争之道逺怨之方也然则敌加于已纵其侵暴将不得应乎曰敌加于已而已有罪焉引咎责躬服其罪则可矣已则无罪而不义见加谕之以词命犹不得免焉亦告于天子方伯可也若遽然兴师而与战是谓以桀攻桀何愈乎故以晋侯为主者处已息争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
吕祖谦曰孟明之罪也是三子皆徃何故独説孟明之罪如前不以一掩大德可见
丁丑作僖公主
谢湜曰亲既葬孝子逆神而反诸室乃立木主以依亡者之神而承事之是故既之后有虞主既期之后有练主上以附祖考之神而下以系子孙怀慕之心也礼曰先王既设虞祭必于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未有所归也僖之十有一月公始作主而安之失孝子寕亲之道矣书作僖公主着其缓也
胡安国曰作主者造木主也既而反虞虞主用桑期年而练祭练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何以书僖公薨至是十有五月然后作主慢而不敬甚矣夫慢而不敬积恶之原也以为无伤而不去至于恶积而不可掩所以谨之也
又曰春秋尊严庙制而谨于祀礼夫祀国之大事也故缓作主世室坏则书于防以贬不防
三月乙巳及晋处父盟
谢湜曰公朝于晋晋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处父晋大夫也朝聘礼事之吉者也君在而使大夫盟公耻之大者大防未毕而出朝恶之大者盟不书公公如晋不书讳之也盟为公讳朝为公讳而公之耻恶由此见矣庄公未释哀而求婚文公未释哀而朝晋其恶一也高傒处父盟不书公其讳一也春秋之义不以强陵弱不以枉胜直修朝礼鲁之义也以大夫辱诸侯晋之不义也故处父贬族不书所以屈晋而伸鲁也胡安国曰及处父盟者公也其不地于晋也讳不书公者抑大夫之抗不使与公为敌正君臣之分也适晋不书反国不致为公讳耻存臣子之礼也凡此类笔削鲁史之旧文众矣
吕祖谦曰晋人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古者公侯不与伯子男防经书处父去氏以贬损处父不能正君之失
夏六月公孙敖防宋公陈侯郑伯晋士縠盟于垂陇谢湜曰垂陇之盟晋为盟主谋伐秦也士縠晋卿卿不可先诸侯故列郑伯下鲁以晋耻公故公孙敖防盟
吕祖谦曰书士縠堪其事也杜注非卿盖晋有大司马又有司马如司马子鱼是小司马不是正卿子鱼为左师已自是卿了但兼为司马耳如大司马固乃是卿此即是大司马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谢湜曰不雨凡八月田苖损伤尽矣文公上不虑天时下不恤民政非若僖公逐时以不雨为念也直书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着其无恤民之心也隂阳和则雨不雨以隂阳不交也隂阳不交及一年则隂阳之气絶矣隂阳不交及八月则隂阳之气于此几絶矣隂阳无絶之道故春秋书不雨止于八月胡安国曰书不雨至秋七月而不曰至于秋七月不雨者盖后言不雨则是冀雨之词非文公之意也夫书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止即八月尝雨矣然而不书八月雨者见文公之无意于雨不以民事系忧乐也其怠于政事可知而鲁衰自此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