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阙疑

  夏四月公会纪侯于郕
  纪来谘谋齐难也
  秋八月壬午大阅
  简车马也 公羊氏曰大阅者简车徒也程子曰为国之道武备不可废必于农隙讲肄保民守国之道也盛夏大阅妨农害人失政之甚无事而为之妄动也有警而为之敎之不素何以保其国乎胡安定先生曰书八月非时也书大阅非礼也按大阅天子之礼鲁诸侯而行之其僭可知
  蔡侯杀陈佗
  庄二十二年陈厉公蔡出也故蔡人杀五父而立之髙邮孙氏曰陈佗弑君之贼然其迹不见于经惟
  赵氏推而谓在五年甲戌之下己丑陈侯鲍卒之前而左氏传文亦载其事赵氏之説是也朱子曰陈佗文公之子桓公之弟公疾病杀其太子免而代之公卒而佗立明年为蔡人所杀此墓门之诗刺佗而追咎先君不能为佗置良师傅以至此也胡氏曰佗杀太子而代其位至是逾年不成之为君者以贼讨也书蔡人以善蔡书陈佗以善陈也善蔡者以蔡人知佗之为贼善陈者以陈国不以佗为君知其为贼故穪人穪人者讨贼之辞也不以为君故穪名穪名者当讨之贼也鲁桓弑君而郑伯与之盟宋督弑君而四国纳其赂则不知其为贼矣齐商人弑君者及其见杀则称位蔡般弑父者及其见杀则称爵是齐蔡国人皆以为君矣圣人于此抑扬予夺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旣灭见诸行事可谓深切着明矣篡弑之贼外则异国皆欲致讨而不赦内则国人不以为君而莫之与谁敢动于为恶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使隣国明讨贼之义与国絶辅篡之奸则乱贼何自而作虽作无以成其乱此春秋所以书也
  九月丁卯子同生
  子同生以太子生之礼举之接以大牢卜士负之士妻食之公与文姜宗妇命之公问名于申繻对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以德命为义以类命为象取于物为假取于父为类不以国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隐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币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以国则废名以官则废职以山川则废主以畜牲则废祀以器币则废礼晋以僖侯废司徒宋以武公废司空先君献武废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与吾同物命之曰同 程子曰冡嗣之生国之大事故书髙邮孙氏曰王者之法立子以嫡所以杜争夺之患而正嫡庻之分也嫡长乏生必举以礼而史书之册嫡庻有定分少长有定日一着于史则少不得陵长庻不得加嫡争夺之患消而爱憎之心息也春秋十二公二百四十二年未有书子生者而子同之生特书之所以明史书之常法而示嫡庻之有分也余公之生或非嫡或举不备礼或旧史不书春秋载一可以见二着是可以明非者此之谓也胡氏曰适冡始生即书于策与子之法也唐虞禅夏后殷周继春秋兼帝王之道贤可禅则以天下为公而不拘于世及之礼子可继则以天下为家而不必于让国之义万世之通道也与贤者贵于得人与子者定于立嫡传子以嫡天下之达礼也故有君薨而世子未生之礼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者以名分素明而民志定也经书子同生所以明与子之法正国家之本防后世配嫡夺正之事垂训之义大矣此世子也其不曰世子何也天下无生而贵者誓于天子然后为世子 愚按生即书之所以见名分之已定而明父子之亲誓于天子然后称世子所以见爵秩之贵而明君臣之义与贤与子虽帝王之达道然与子易与贤难与子而专于立嫡决不至乎乱与贤而或非其人则必至乎乱且以春秋言之曹之子臧吴之季札非不贤也父兄知其贤也举国以让之二子之识不足以及此辞而不受卒乱二国贤可轻与乎然则与贤之事不可行于后世欤贤也必舜禹而后可舜禹不世出也茍非舜禹也徒让以生乱耳故春秋主于立嫡忧天下之生乱也然以当时之事观之非禁与贤之法而不书也盖亦无与贤之事可书也故但书与子之法以为万世之常经使世复生舜禹也在上者又有尧与舜也则必举天下以授受矣何待春秋之书乎书与子之法以敎当时存与贤之法以待来世是则夫子之微意而亦春秋之大权也
  冬纪侯来朝
  请王命以求成于齐公告不能 程子曰纪侯不能上诉天子近赴诸侵和辑其民人效死以守而欲求援于鲁桓不能保其国宜矣 愚按鲁桓弑君之贼一夫倡义即得诛之身且不保安能敌大国庇小国而救人之急乎纪侯主之以求援其何能国春秋备书之虽曰小事大弱事强亦必有道也









  春秋阙疑卷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四      元 郑玉 撰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胡氏曰书焚咸丘所谓焚林而田也程子曰古者昆虫蛰而后火田去莽翳以逐禽兽非竭山林而焚之也咸丘地名焚咸丘见其广之甚也谢氏曰古者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示爱也举咸丘焚之失先王田猎之道矣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程子曰臣之弑君天理灭矣宜天下所不容也而天子反聘之诸侯相继而朝之逆乱乎天道岁功不能成矣故不书秋冬与四年同曰然则十五年邾人牟人葛人来朝何以书秋冬四年与此明其义矣胡氏曰立天之道曰阴阳阳居春夏以养育为事所以生物也阴居秋冬以肃杀为事所以成物也王者继天而为之子则有刑赏赏以劝善非私与也故五服五章谓之天命刑以惩恶非私怒也故五刑五用谓之天讨古者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象天道也桓弟弑兄臣弑君而天讨不加焉是阳而无阴岁功不能成矣故特去秋冬二时以志当世之失刑也独于四年七年缺焉者按周制大司马诸侯而有贼杀其亲者则正之放弑其君者则残之桓弑隐公而立大司马九伐之法虽未之举犹有望也及冡宰下聘恩礼加焉则天下之望絶矣故四年宰纠书名而去秋冬二时以见天王之不复能用刑也陈恒弑其君孔子请讨之以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桓弑隐公而立虽方伯连帅环视而未之恤犹有望也及谷邓二国自远来朝则天下诸侯莫有可望者矣故七年谷伯邓侯各书其名而去秋冬二时以见诸侯之不复能修其职也然则见之行事不亦深切着明已乎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公羊氏曰烝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甞冬曰烝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亟也亟则黩黩则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黩髙邮孙氏曰烝进也于冬时物皆成熟凡可荐者皆进而祭之也程子曰冬烝非过也书之以见五月又烝为非礼之甚也程氏学曰春秋祭祀常事不书周正月夏十一月也烝冬祭合礼而书者为五月复烝见黩也礼曰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宗庙重事祭祀有时乃慢弃彞典黩于先君其罪着矣
  天王使家父来聘
  杜氏曰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程子曰鲁桓弑立未尝朝聘而屡聘之失道之甚也胡氏曰下聘弑逆之人而不加贬者既名冡宰于前其余无责焉乃同则书重之义以此见春秋任宰相之专而责之备也髙邮孙氏曰桓公大恶之人而五年之间来聘者三春秋一切书之所以见不能讨恶而王道之衰遂使篡人得志也
  夏五月丁丑烝
  程子曰正月既烝矣而非时复烝者必以前烝为不备也其黩乱甚矣胡氏曰春秋之文有一句而包数义者有再书而一贬者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之类一句而包数义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再书而一贬
  秋伐邾
  泰山孙氏曰不出主名微者
  冬十月雨雪
  春秋十月夏时八月也阴未当盛阳未当衰八月雨雪所以见阴盛而阳衰也程子曰建酉之月未霜而雪书异也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
  公羊氏曰祭公天子之三公何以不称使昏礼不称主人遂者何生事也大夫无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使我为媒可则因用是徃逆也女在其国称女其称王后何王者无外其辞成矣髙邮孙氏曰祭公逆王后而来至于鲁者鲁主天王之婚也祭公来鲁谋婚谋合而遂徃逆之不反白于天王也张氏曰祭公谋于鲁则当复命于王然后遣于宗庙以明逆后之重今使鲁为媒而用是往逆轻防王配如此何以示正始之道哉故书若祭公之私行而以逆后为遂事以深讥之陈氏曰书遂始于此凡遂讥也莫甚于逆后罪祭公且罪鲁也
  九年春纪季姜归于京师
  程子曰书王国之事不可用无王之月故书时而已杜氏曰季姜桓王后季字姜姓公羊氏曰其辞成矣则其称纪季姜何自我言纪父母之于子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京师者天子之居京大也师众也天子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髙邮孙氏曰祭公之逆则曰王后天子命为之后虽在于纪亦天子之天下也自纪而归则曰季姜有父母之尊不敢以尊名称也天王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者犹曰至大矣小者不能敌也至众矣寡者不能当也欲天王自处于至众至大之地以临天下之寡小也季姜之归不曰周天下无往而非周也胡氏曰自逆者而言则当尊崇其匹内主六宫之政使妃妾不得以上僭故从天王所命而称王后示天下之母仪也自归者而言则当樛屈待下使夫人嫔妇皆得进御于君而无嫉妒之心故从父母所子而称季姜化天下以妇道也其辞之抑扬上下进退先后各有所当而不相悖皆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春秋之所谨也朴乡吕氏曰季姜书归于京师而刘夏之逆后不书归者祭公之逆以鲁为之主故书之详刘夏之逆以其过鲁而已故书之畧也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曹太子来朝宾之以上卿享曹太子初献乐奏而叹施父曰曹太子其有忧乎非叹所也 谷梁氏曰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使世子抗诸侯之礼而来朝曹伯失政矣诸侯相见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子以内为失正矣内失正曹伯失正世子可以已矣则是方命也尹子曰夫已多乎道胡氏曰周官典命凡诸侯之适子誓于天子而摄其君则下其君之礼一等未誓则以皮帛继子男世子固有出会朝聘之仪矣然摄其君继子男者谓诸侯朝于天子急述职也诸侯闲于王事则相朝其礼本无时曹伯既有疾何急于朝桓而使世子摄哉大位奸之窥也危病邪之伺也世子君之贰也君疾而储副出启窥伺之心当享而射姑叹逾月而终生卒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来终生之过也世子将欲已乎则方命矣曰孝子尽道以事其亲者也不尽道而茍焉以从命为孝又焉得为孝
  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终生卒
  胡氏曰十者盈数也天道十年则亦周矣人事十年则亦变矣桓公至是其数已盈宜见诛于天人矣十年书王纪常理也
  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会衞侯于桃丘弗遇
  公羊氏曰会者何期辞也谷梁氏曰弗遇者志不相得也弗内辞也髙氏曰衞侯先与公为会期既而复与齐郑合谋将以伐我故公往会而弗遇此固衞侯之失信然亦见公以弑逆为诸侯所弃圣人书之所以深为万世之戒也范氏曰鲁至桃丘而衞不来故书弗遇以杀耻家氏曰此鲁桓有求于衞侯欲为此会衞人拒而弗许春秋与之诸説皆以为讥衞侯失信非也自入春秋弑君者衞州吁鲁桓宋督三人尔州吁迄正天讨而宋督以赂免鲁桓请婚以结齐割许田以赂郑故得逭讨至今而诸侯实不尽与也衞于鲁亲而非党自弑君未甞受其要结之赂今鲁人请以为会衞侯独不从春秋与其斥絶恶人不与为会非贬其失信也
  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衞侯郑伯来战于郎
  初北戎病齐诸侯救之郑公子忽有功焉齐人饩诸侯使鲁次之鲁以周班后郑郑人怒请师于齐齐人以衞师助之 胡氏曰春秋加兵于鲁众矣未有书来战者此独不称侵伐而以来战为文何也兵凶器战危事圣人之所重也诛暴禁乱敌加兵于己有不得已而应之者矣未有悖道纵欲得已不已而先之者也鲁桓弑立天下大恶人人之所得讨也郑伯则首盟于越以定其位齐侯则继会于稷以济其奸曾不能修方伯之职驻师境上声罪致讨伸天下之大义也今特以私忿小怨亲帅其师战于鲁境尚为知类也哉春秋之所必诛而不以听也故以三国为主而书来战于郎郑人主兵而首齐犹衞州吁主兵而先宋
  十有一年春正月齐人衞人郑人盟于恶曹
  胡氏曰盟会皆君臣之礼故微者之盟会不志于春秋凡春秋所志必有君与贵大夫居其间者也恶曹之盟即三国之君矣既不以道兴师为郎之战又结怨固党为恶曹之盟故前书其爵而以来战着罪后书此盟而以夺爵示贬
  夏五月癸未郑伯寤生卒秋七月葬郑庄公九月宋人执郑祭仲突归于郑郑忽出奔衞
  公之未昏于齐也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太子忽太子忽辞人问其故太子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及其败戎师也齐侯又请妻之固辞人问其故太子曰无事于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奔齐之急而受室以归是以师昏也民其谓我何遂辞诸郑伯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宠子无大援将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从初祭仲有宠于庄公庄公使为卿为公娶邓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郑庄公曰雍姞生厉公雍氏宗有宠于宋庄公故诱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厉公而求赂焉祭仲与宋人盟以厉公归而立之秋九月丁亥昭公奔衞己亥厉公立 胡安定先生曰宋公执人权臣废嫡立庻以乱郑国故夺其爵胡氏曰祭仲郑相也见执于宋使出其君而立不正罪较然矣何以不名命大夫也命大夫而称字非贤之也乃尊王命贵正卿大祭仲之罪以深责之也或曰孔父贤而书名则曰礼之大节也今此则名其君于下而字其臣于上何以异乎曰春秋者轻重之权衡也变而不失其正之谓权常而不过于中之谓正宋殇孔父道其常祭仲昭公语其变惟可与权者其知之矣愚谓孔父死于其君之难故得尽君前臣名之礼
  祭仲擅废其君故不得从孔父之道陈氏曰春秋之褒贬名号不足以尽意则见于辞书曰宋人执郑祭仲突归于郑郑忽出奔衞斯其为辞也详矣谢氏曰国有权臣则上下易分生杀废置惟其所命故宋之改立郑君也执一郑祭仲而郑国之君位迁矣春秋首书宋执祭仲而继以突归忽出以明郑国进退之权皆出祭仲也突公子也不以国氏者责其非正也忽君也称名不称子以其絶于国人也郑庄公之卒也忽以世子嗣位巳五月矣政不足以结人心德不足以保君位美狂狡以为忠良矜小廉以失大援贤人弃外而国命擅于私门君道微弱而倡和行于叔伯由此命令皆出于权臣而其与匹夫不异故宋人诱祭仲而执之也突有臣民归从而忽无左右之助矣由此突归国而忽出奔于衞也然则突非正也非正而于入称归以咎忽之失人心也忽正也正而于出称名以咎忽之失君位也其于突也去国以明非正穪归以明得国其于忽也称国以明正去爵以示絶而突之进不由正忽之防失君道其恶显矣归内辞入外辞于归而称入于入而称归皆春秋变文以示义也临江刘氏曰归者顺辞有易辞焉非所顺而书易也突之易见祭仲之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