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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阙疑
夏六月辛酉葬我君庄公
乱故是以缓
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季子来归
公及齐侯盟于落姑请复季友也齐侯许之使召诸陈公次于郎以待之季子来归 公羊氏曰其称季子何贤也其言来归何喜之也小东莱吕氏曰闵公方九歳安能自防如此盖国人上下皆恶庆父而贤季友故欲复之公与齐盟亦国人左右扶持而去当时国乱犹能恶庆父而复季友此亦见鲁秉周礼处髙氏曰凡人臣出奔而反国则书曰归或曰复归经未有季子出奔之文而书来归何也凡奔云者负罪以出迫逐而不遑暇之辞也今鲁国连防二君当凶祸艰难之际季子以贵戚之重违而去之是之谓全身逺害求援以庇国既而国人以庆父之故思得贤公子以辅防主视公族之中唯季子托辞以出若爱其生以有待者鲁人唯恐其不归故公与齐侯盟而请之其书来归者所以变乎归之文又变乎复归之文也既归而遂以国政付之是其委任亦不轻矣唯其委任之重所以没其去国之因而责其后效圣人特字之而不名又不称公子者见季子自以贤徳为国人所与不缘宗亲之故则所以望于季子者重矣然季子既归乃反托亲亲之故卒不能平姜氏之乱讨庆父之恶故使二人卒弑吾君明年书公子庆父出奔莒夫人姜氏孙于邾以着季子徒然来归无补于急难大失国人之望是以变文书来归者亦所以责之家氏曰庆父之奔也春秋书之其归也不书恶其归也季友之奔也春秋不书其归也书之喜其归也陈氏曰国人之欲归季子以已乱也而季子虽归庆父夫人乱未巳俄而弑闵公于是以僖适邾则国人何贤乎季子微季子则庆父之簒成而庄公之统絶庆父之簒不成庄公之统不絶者季子在也薛氏曰季子来归虽定鲁国窃国之政自此作也春秋详其出入见其事君之际善其善起其强也
冬齐仲孙来
齐仲孙湫来省难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巳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公曰鲁可取乎对曰不可犹秉周礼周礼所以本也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君其务寜鲁难而亲之亲有礼因重固间携贰覆昏乱伯王之器也 髙氏曰此齐侯既复季子因使仲孙来窥我非使于我也故不书齐侯使而止书齐仲孙来所以嘉仲孙而讥齐侯讥齐侯有窥鲁之心失霸者之义而嘉仲孙能俾齐侯务寜鲁难有全鲁之功故特书字以褒之五峯胡氏曰二帝三王施仁政定天下尽道而已非有利天下之心也五伯仗义结信搂诸侯奬王室谋以自强大非有正天下之心也五伯桓公为盛忿不惩而灭谭欲不窒而窥鲁其心源可考矣虽力行信义岂其如日之昼如月之夜不可离乎使其无死安知其不志骄气溢而后有失信弃义之事哉惟其执之不敢中道废是以得成伯者之名尔此孟子所谓假也五伯假信义而未归则既有之矣其得罪于三王何也其以有为而为之也此王伯所以分乎
二年春王正月齐人阳
胡安定先生曰阳微国也齐桓逼逐而之以着齐桓之恶故贬而人之啖氏曰移其国于国中为附庸也大东莱吕氏曰圣人作春秋功过不相掩齐人迁阳罪之甚也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
赵氏曰禘王者之大祭也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于始祖之庙而以始祖配之也程子曰天子曰禘诸侯曰祫朱子曰王者有禘有祫诸侯有祫无禘刘氏意林曰禘者帝也帝者天子之号也诸侯不得祖天子故禘不及诸侯也天子禘诸侯祫大夫享庻人荐此上下之杀也公羊氏曰言吉未可以吉也言庄公未可称宫庙也谷梁氏曰防事未毕举吉祭故非之也谢氏曰鲁禘之失者三诸侯而行禘礼一也禘不于太祖而于庄公二也二十二月而吉祭三也髙氏曰禘者天子之祭鲁不当禘也然成王赐天子之礼以享周公而先公因僭用之过在前世圣人不一一追贬但因事书之盖鲁国常事不可胜书故也虽然此特用其礼物耳非有追配之事故直言禘于庄公也 愚按礼记谓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于王室赐鲁重祭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然其始盖赐于周公之庙许用王者礼乐如八佾之类耳其后羣公之庙皆僭用之既皆僭用王者礼乐遂因而有禘祭之名遂用郊天之礼呜呼使武王在位之日周公为政之时岂有过赐过受之失至于成王伯禽则有是举矣此其所以为圣贤之分也虽然是盖过厚而已非有大失也末流之弊至于季氏舞八佾三家以雍彻上下交僭而君臣之分荡然矣礼谨于微君子不可不慎也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闲曰乆矣哉由之行诈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观于此则知圣人之所处矣
秋八月辛丑公薨
初公傅夺卜齮田公不禁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贼公于武闱成季以僖公适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干曰同复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成风闻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属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陈氏曰鲁之春秋固书曰公子庆父弑公于武闱圣人修之曰公薨讳之也遇弑君父之大哀也则何忍言之是故书薨而不地且不葬薨十二公所同也不地不葬隐闵所独也然则虽讳而乱臣贼子之狱具矣胡氏曰讳而不言弑何以传信于将来曰书薨以示臣子之情不地以存见弑之实何为无以传信也凡君终必书其所独至于见弑则没而无所其情厚矣其事亦白矣非圣人能修之乎后世记言之士欲讳国恶则必失其实直书母隐又非臣子所当施于君父也而春秋之法不传矣髙邮孙氏曰弑君之贼讨则书葬闵公之贼不讨而使之出奔春秋不记其葬所以罪鲁之臣子也 愚谓庆父虽缢不以贼讨犹不讨也
九月夫人姜氏孙于邾
闵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齐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闵公之死也哀姜与知之故孙于邾
公子庆父出奔莒
以赂求共仲于莒莒人归之及密使公子鱼请不许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声也乃缢 髙氏曰先书公薨而继书此则知夫人姜氏与公子庆父实弑公也夫季子者闵公盟而归之以为国卿正为姜氏庆父季子专鲁国之政足以有为今已逾年既不能防闲其君母稍治庆父之罪而反召弑君之祸又不能率鲁国之众以讨弑君之贼乃纵之使逸故此书夫人姜氏孙于邾公子庆父出奔莒者非特着姜氏庆父之罪又以见季子孤国人之望也或谓缓诛逸贼亲亲之道是尢不然人臣之义莫大乎为君讨贼故曰大义灭亲今季子于庆父亲也而于闵公则亲而又尊也庆父弑闵彼尊尊亲亲之义已絶矣茍能诛之则尊尊亲亲之义两得之舍庆父而忍乎闵公是尊尊亲亲之义两失之也弃两得而从两失贤者之所为果如是乎髙邮孙氏曰文姜之孙也不称姜氏所以令齐絶之哀姜之孙也称姜氏以明邾非姜氏父母之国其得絶之无疑焉邾容而受之为有罪春秋湥罪邾容他国之夫人特书曰夫人姜氏孙于邾以见其不絶之罪陈氏曰宋万奔陈虽杀之不书庆父奔莒虽杀之不书春秋所以严逸贼之责也季子奔陈不书适邾不书全之也则其严逸贼之责何若季子可与言事存矣事亡则未也有季友在庆父将不免于为戮则曷为谓之无讨均之为逸贼也
冬齐髙子来盟
公羊氏曰比三君死旷年无君设以齐取鲁曾不兴师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髙子将南阳之甲立僖公而城鲁或曰自鹿门至于争门者是也或曰自争门至于吏门者是也鲁人至今以为美谈曰犹望髙子也程子曰髙子来省难然后盟盟未前定也称髙子善其能恤鲁胡氏曰桓公命髙子必曰鲁可取则兼其国以广地鲁可存则平其难以善隣非有安危继絶一定不可易之计也髙子至则平鲁难定僖公鲁人赖焉圣人美其明人臣之义得奉使之宜特称髙子以着其善不曰齐侯使之者权在髙氏子也家氏曰春秋书此亦以着桓公不吝改过而大夫之出疆者皆能纳君于善也始仲孙之来桓公因使之觇国而仲孙之归也以鲁秉周礼为对不惟存鲁于亡又能纳君于善而非使事之指也及髙子来盟率甲与俱至人疑其将不利于鲁而髙子立僖公而盟之又以甲城鲁鲁于是始定而非使事之指也然齐桓不以失指为怒反因是而伸哀姜之讨有以见桓公善用人乐从谏始而觇鲁卒而存鲁利欲不足以蚀其本心伯之犹有德者也
十有二月狄入衞
狄人伐衞衞懿公好鹤鹤有乗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祈子玦与甯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衞师败绩遂灭衞衞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为衞之多患也先适齐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衞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牛羊豕鸡狗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衞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谢氏曰狄人入衞也国人分散衞已灭矣自文公徙居楚丘建城市营宫室而衞国复兴则狄未能灭衞而有之故入衞不书灭张氏曰衞之灭非特懿公好而失人心盖自惠公即位以来宣姜淫恣躭乐亡政习以为常故狄人一至而涣然国随以亡非齐桓救而封之则康叔之后至此无噍类矣衞在春秋时初为大国与齐侯胥命才四十年而沦于亡灭所以治国先齐家而淫乱之祸不簒必灭可不戒哉
郑弃其师
郑人恶髙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乆而弗召师溃而归髙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 胡氏曰人君擅一国之名宠杀生与夺惟我所制尔使克不臣之罪已着案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逺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可也乌用假以兵权委诸境上坐视其失伍离散而莫之恤乎然则弃师者郑伯乃以国称何也二三执政股肱心膂休戚之所同也不能进谋于君协志同力黜逐小人而国事至此是谓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郑弃其师君臣同责也
春秋阙疑卷十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三 元 郑玉 撰僖公
公名申庄公之子闵公庻兄惠王十八年即位諡法小心畏忌曰僖
元年春王正月齐师宋师曹伯次于聂北救邢
诸侯救邢邢人溃岀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之师无私焉 曹伯公谷作曹师以下文城邢书曹师则此当从公谷公羊氏曰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程子曰齐未尝兴大众此称师责其众可救而徒次以为声援致邢之不保其国也胡氏曰春秋大义伐而书次其次为善遂伐楚次于陉美之也救之书次其次为贬救邢次于聂北讥之也圣人之情见矣故救患分灾于礼为急而好攻战乐杀人者于罪为大
夏六月邢于夷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邢于夷仪诸侯城之救患也 公羊氏曰者何其意也胡氏曰书邢迁于夷仪见齐师次止缓不及事邢以自迁为文而再书齐师宋师曹师城邢者美桓公志义卒有救患之功也谢氏曰与其次而后救不若不次之为善也与其而后城不若不之为善也力足以讨暴折难而延后时故聂北之师书救书城以着其善书次书以着其恶髙氏曰始不能救邢过也卒能城邢功也圣人不以功掩过亦不以过掩功功过不相掩是之谓王法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闵二年哀姜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尸归僖公请而葬之 公羊氏曰桓公召而缢杀之谷梁氏曰夫人薨不地地故也 愚谓哀姜与闻弑君罪在不赦齐人明其罪而诛之义也召而缢之岂所谓义乎古者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弑君之贼杀而归之岂所谓刑乎故经书夫人薨以明其不能讨夫人之为贼书齐人以归以明其不能絶夫人之为亲其曰薨于夷则夫人之不以善终亦明矣所以使鲁人卒请哀姜之防葬以小君之礼者皆齐侯不明乎义而用刑之失也然鲁自桓公之弑文姜得以幸免浊乱鲁国三四十年遂成再弑之祸至此齐桓能举方伯之职庆父哀姜皆以死诛不赦然后三纲稍明人伦粗正则于世道亦不为无功矣按以归者归于齐也或谓归鲁非也观后书夫人之防不曰至自夷而曰至自齐则知此为归齐明矣
楚人伐郑
郑即齐故也 家氏曰荆革号为楚有自来矣及是始闻于中国旧史书之圣人因而存之着楚人渐盛为中国忧也常山刘氏曰楚自此浸强矣故称人焉然终齐桓之世只称人而不得与中国之防盟者为齐桓能制其强也至十七年齐桓卒楚于是乎始横十九年则已盟于齐矣书曰冬防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二十一年春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用此见中国衰防楚人方张耳至于秋之防则书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防于盂执宋公以伐宋楚于是大张位列于陈蔡之上而书爵矣胡氏曰来聘书人伐郑复以号举至是又伐郑亦书人者岂许其伐国而人之乎防中华执盟主朝诸侯长齐晋其所由来者渐矣
八月公防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
盟于荦谋救郑也 张氏曰楚人伐郑桓公不遽救而防诸侯谋之盖楚方强而公谋制楚十全之策也家氏曰经言其防传言其盟盖其防也谋所以救郑其盟也与诸侯定要束将伐楚以问凭陵之罪召陵之师权舆于此矣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
虚丘之戍将归者也 胡氏曰柽人之防谋救郑而公与邾人咸与焉则是志同而谋协也今既防邾于柽又败邾师于偃于此责公无攘冦难安中国之诚矣凡此皆直书其事而义自见也诈战曰败败之者为主张氏曰书败邾于防柽之后非特者鲁僖无保邦之道亦见桓公伯威之不立也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拏
莒人来求赂公子友败诸郦获莒子之弟拏公赐季友汶阳之田及费 谢氏曰列国大夫皆王臣也以战为事而获人之卿公子友之罪也度德量力用师之道也不义不智而身获于人莒拏之罪也郦之败曲在莒已明故不书伐胡氏曰罪在莒而以季友主此战何也抑锋止鋭喻以词命使知不缩而引去则善矣今至于兵刃既接又用诈谋擒其主将此强国之事非王者之师春秋之志故以季友为主而书败获责僃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