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辩义

  冬楚师郑师侵卫
  左传宣公使求好于楚庄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盟于晋防晋伐齐卫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晋从于伐齐故楚令尹子重为阳桥之役以救齐冬楚师侵卫遂侵我师于蜀侵及阳桥孟孙请徃赂之以执斵执鍼织絍皆百人公衡为质以请盟楚人许平
  季氏曰宣公末年陈郑宋皆从楚矣惟鲁卫曹推晋为断道之盟而诸侯尚合故楚兵犹有所畏而不敢加于中国者四年至战鞍败齐之后逞忿取赂人以晋为不足与矣楚人窥晋失诸侯也故遂乗间与郑侵卫则是慿陵诸夏之兵也左氏以此役为救齐岂其然哉
  十有一月公防楚公子婴齐于蜀
  楚虽强横于鲁实亲故僖公出盟而宋襄释归父徃防而宋围平凡有所言无不听命鲁虽失礼罪不加焉而左氏以此为侵我师于蜀经文所无则附防之説尔然成公以周公之裔中国诸侯之望降班失列下与夷狄之大夫防以求免焉辱己甚矣
  胡传经于鲁君盟防不信则讳公而不书不臣则讳公而不书弃弃晋而从楚则讳公而不书蜀之盟弃晋从楚书公不讳何也事同而既贬则从同同正始之义也从荆楚而与盟既讳公于僖十九年齐之盟矣是以于此不讳而人诸侯之大夫以见意也蜀鲁地
  楚书公子始此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蜀之盟诸侯实畏晋而窃与楚盟谓之曰匮盟故婴齐与秦右大夫説宋华元陈公孙寜卫孙良夫郑公子去疾齐大夫皆称人盖诸侯背晋而窃与楚盟是以畧之也其后四十二年晋赵武楚屈建合诸侯于宋然后晋楚之从得交相见又八年楚灵王求诸侯于晋晋人许之然后诸侯公得与楚盟耳蔡侯许男不列于防乗楚车也齐后于郑非卿也左氏明言齐国之大夫足证矣秦右大夫説右大夫为上大夫卿也楚不书公子婴齐于防则其实不见名于防而人于盟既不没实又不与名春秋治楚之法也秦人则诸国皆人且大夫与诸侯盟人之可耳秦在宋上楚主防者所序也楚可以先诸国则秦可以次楚春秋于是夷夏尊卑有难尽论者矣蔡许不与非徒乗楚车也二国君皆身徃书爵则失列书次则国君不可后大夫且二君年幼不当事故以之从楚防不讳公胡氏曰弃晋而从楚则讳公而不书蜀之盟弃晋从楚书公不讳何也事同而既贬则从同同此説亦非也楚自此执牛耳以号令中国中国靡然从之安能尽讳哉嗟乎此天下之大势也
  癸酉○定王十九年
  三年○晋景十二齐顷十一卫定公臧元年蔡景四郑襄十七曹宣七陈成十一杞桓四十九宋共公固元年秦桓十七楚共三
  春王正月公防晋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
  左传讨邲之役也郑败诸丘舆皇戍如楚献捷家氏云伐郑所以攘夷攘夷所以尊中国鲁宋卫去强盛之楚而从衰弱之晋以伐有罪之国是春秋之所嘉也前之盟十有一国大夫一以人书抑夷狄也此四国仅从而书爵序晋为首存晋覇也见春秋权衡衮斧之意为中国谋也
  王樵氏曰按前年冬楚师郑师侵卫故晋今讨之左氏以为讨邲之役非也邲之役晋救郑而自败于楚非郑之罪也奚讨乎若曰讨贰我克则来不克遂徃我固知之矣不能争于当时而讨于今郑岂受治乎使晋有志于抗楚而服郑曷若移鞍之役于今日乎移七百乗之兵以拒楚楚必却移七大夫之心同志坚以争郑郑必服今兵力既尽于齐而区区搂诸侯于从楚之余宜其不能得郑也乃若郑恃楚而抗中国蔑亲昵覆败晋师夫晋献齐捷于周天子犹以为奸先王之礼况败盟主兄弟甥舅而以为功乃献之于荆蛮异姓以取媚乎郑之罪不可胜诛矣
  熊过氏曰宋卫未而称爵齐氏因谓正诸国之爵见郑当讨非也春秋之法逾年者则自称君耳桓十三年卫宣未而卫侯书爵逾年也僖二十五年卫文虽而洮之防卫子不爵未逾年也定四年召陵陈子不爵未且未逾年也必逾年者所谓縁臣民之心不可旷年无君故以事相接势不得复称子也然则金革之事不避礼与君子以为东郊不开荆蛮猾夏其急同也
  辛亥卫穆公
  二月公至自伐郑
  甲子新宫灾三日哭
  谷梁传新宫者祢宫也三日哭哀也其哀礼也迫近不敢称諡恭也其辞恭且哀以成公为无讥矣礼记檀弓注人烧其宗庙哭者哀精神之有亏伤
  乙亥宋文公
  按左氏文公卒始厚始用殉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臣治烦去惑者也君生则纵其惑死又益其侈何臣之为
  夏公如晋
  左传拜汶阳之田
  郑公子去疾帅师伐许
  左传许恃楚而不事郑郑子良伐许
  公至自晋
  秋叔孙侨如帅师围棘
  公羊传棘者汶阳之不服邑也左传棘不服故围之棘汶阳田之邑在济北蛇丘今兖州府定陶县季氏私考云按蛇丘故县在兖州府寜阳县北南临汶水而棘在其北则与齐连界之邑也今当为肥城县地
  大雩
  晋郤克卫孙良夫伐廧咎如
  左传讨赤狄之余焉
  季氏曰廧咎如杜元凯以为赤狄别种然经不系之赤狄盖本一种而别分为族如狄之有鲜虞也咎与臯同闵二年晋太子申生伐东山臯落氏杜元凯亦谓赤狄别种而后汉志壶闗故黎国注引上党记曰东山在城东南晋申生所伐今名无臯其即古所谓廧咎如欤又按黎侯故城在潞州黎城县东一十八里则廧咎如正当晋东卫西故克与良夫同夹攻也廧公作将谷作墙
  冬十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
  此晋聘之始寻元年赤棘之盟
  卫侯使孙良夫来聘
  寻宣七年盟
  丙午及荀庚盟
  丁未及孙良夫盟
  左传冬十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且寻盟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且寻盟公问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于晋也其位在三孙子之于卫也位为上卿将谁先对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卫在晋不得为次国晋为盟主其将先之丙午盟晋丁未盟卫礼也
  熊过氏曰蜀盟楚故也改而从晋伐郑矣今公朝晋晋报焉故庚盟鲁疑其贰楚良夫盟鲁疑其以己自觧于晋也
  荀庚良夫二子至鲁鲁不出盟于外而就于国中二子巳至公不妨与盟也此两书及俱蒙上来聘之文原无讳辞不必讳以立义也盖因列国大夫之来而称及盟者此三年十一年与襄之七年十五年惟七年卫孙林父来聘左传载公登亦登确为公与其余公与而不书谷梁云不言及者以国与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国与之也彼既至鲁国故以国对之国重于君故不必言公谷梁之义精矣
  郑伐许
  或曰称郑疑文阙或曰郑襄公附于楚一年而再伐许故狄之非也夏己书郑公子去疾帅师伐许矣一事再举故畧之郑许党同事楚郑伐许楚何故不问盖郑为楚人入夏门户且楚为利之国也若絶郑则自塞其路矣坐视其侵许而不较吾得郑则许固吾有也郑特为晋先得许耳此楚所以不问也
  甲戌○定王二十年
  四年○晋景十三齐顷十二卫定二蔡景五郑襄十八卒曹宣八陈成十二杞桓五十宋共二秦桓十八楚共四
  春宋公使华元来聘
  左氏通嗣君也为共公谋婚也
  三月壬申郑伯坚卒
  杞伯来朝
  左传归叔姬故也将出叔姬先行朝礼
  夏四月甲寅臧孙许卒
  公如晋
  郑襄公
  二月而速也
  秋公至自晋
  晋景公见之不敬公欲求成于楚季文子不可乃止
  冬城郓
  鲁既得汶阳故城郓为备恐齐人复夺之耳杜元凯谓公欲叛晋城西郓其说无稽矣此西郓也鞍战之后惧齐来伐故城郓以备于是知袁娄之盟齐非诚服也
  熊过氏曰田言之曰汶阳邑言之曰郓释例土地名鲁有二郓文十二年城诸及郓莒所争东郓也东郓今莒州沂水县古城阳姑幕成十六年公待季文子于郓西郓也此为西郓今济寜州郓城县
  郑伯伐许
  左传冬十一月郑公孙申帅师疆许田许人败诸展陂郑伯伐许取鉏任冷敦之田晋栾书将中军荀首佐之士燮佐上军以救许伐郑取泛祭楚子反救郑郑伯与许男讼焉皇戌摄郑伯之辞子反不能决也未逾年而称爵在后且行师也然而是可忍矣明言之着其恶也
  乙亥○定王二十一年崩
  五年○晋景十四齐顷十三卫定三蔡景六郑悼公费元年曹宣九陈成十三杞桓五十一宋共三秦桓十九楚共五
  春王正月杞叔姬来归
  杜氏曰出也谷梁妇人嫁曰归反曰来归
  黄正宪氏曰按杜氏曰出也夫叔姬即三十一年杞伯姬为其子桓公所求之妇也至今四十四年夫妇年皆六十余矣况杞本小国岂敢轻弃大国之女必叔姬无子杞桓别有庻孽叔姬居尝怏怏而愿归鲁故前年杞伯来朝先诉其情及叔姬卒后杞桓复来逆其丧以归岂被出而归者耶邹肇敏曰非也此别是一叔姬
  仲孙蔑如宋
  左传报华元也
  夏叔孙侨如防晋荀首于谷
  左氏晋荀首如齐逆女故宣伯餫诸谷野馈也然则非国事也书之如国事然何也自鞍之役鲁得汶阳田晋无所获也已而与齐平矣谷齐邑申无宇所谓城谷寘管仲之地晋适齐必径鲁而后达者也不防诸鲁而防于齐地赵氏所谓消齐侯谋鲁之谋破晋人谋已之谋左氏志其防而不知其故是也或谓大夫专故书之若国事斯已不察矣
  今东阿县南十二里有谷城
  首公作秀
  梁山崩
  梁山本古韩今韩城县汉夏阳地也梁山东南为晋地西南为秦地西北为白狄地界于三国不可系之晋公羊言为天下纪异是已夫名山大川不以封即专系晋亦不得书晋
  秋大水
  左传宋公子围龟为质于楚而归华元享之鼓噪出入曰习攻华氏
  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十有二月己丑公防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虫牢
  左传郑服也
  许灵公愬郑伯于楚郑悼公如楚讼不胜楚人执皇戍及子国郑伯归使公子偃请成于晋则虫牢之盟主于郑所欲也故左氏止云郑服于是齐郑皆服矣晋景可以遂覇而不能也
  左传诸侯谋复防宋公使向为人辞以子灵之难虫牢郑地今开封陈留北有桐牢即封丘县地
  丙子○简王元年
  六年○晋景十五齐顷十四卫定四蔡景七郑悼二卒曹宣十陈成十四杞桓五十二宋共四秦桓二十楚共六吴子寿梦元年
  春王正月公至自防
  二月辛巳立武宫
  左传二月季文子以鞍之功立武宫非礼也听于人以救其难不可以立武立武繇已非繇人也
  熊过氏曰武公之宫武公者隠公之曾祖至是八世十一传矣立者不宜立胡子谓非即逺有终是也明堂位曰鲁公之庙文世室武公之庙武世室然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不称世室炀又武公六世祖属在武上定立其宫亦不称世室赵企明曰记礼者出于春秋之后见鲁立武宫遂有武世室之语以为不经也左氏意以为武军之宫如楚子所立者啖叔佐曰非也
  汪氏曰论者因明堂位遂以武宫为世室今考春秋所书太庙则周公之庙也所书世室则鲁公之庙也羣公之庙则皆系諡若武宫炀宫桓宫僖宫是也苟谓之世室则世世不毁矣奚待于成公而始立乎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不称世室则其以武宫为世室者妄也况炀宫乃武公之六世祖至昭公已二十世而桓宫则哀公之十世祖僖宫则哀公之七世祖皆当言世室也炀宫在武宫之上武宫称世室炀宫独不称世室乎是知明堂位乃后世俗儒因鲁僭礼而为言春秋之时非有世室之名也然考成之十八年晋悼公朝于武宫昭之十七年当晋顷公之世而中行穆子献俘于文宫晋武公至悼公文公至顷公皆已十世而其宫犹存则当时诸侯之庙亲尽不毁者不特鲁矣
  礼记祭法防考庙者父庙考成也谓父有成德之美也王考庙者祖庙王君也言祖有君成之德也祖尊于父故加君名也皇考庙者曾祖皇大也君也曾祖转尊又加大君之称也月祭之者月月祭之也显考庙者髙祖也显明也髙祖居四庙最上故以髙明言之祖考庙者祖始也是谓始祖庙也享尝乃止享尝四时祭祀不得月祭但四时祭而已封土曰坛除土曰墠去祖为坛者谓髙祖之父也其庙既毁藏主于祖考之庙中不得四时祭之若有祈祷则出就坛受祭也去坛为墠者谓髙祖之祖也其主亦藏祖考庙中若有祈祷则出就墠受祭不得在坛也髙祖之父迁寄太祖而不得于太祖庙受时祭故曰去祖髙祖之祖经在坛而今不得祭故云去坛去墠为鬼若又有从坛迁来墠者则此前在墠者为鬼虽有祈祷亦不得及
  取鄟
  胡传微国书取者灭之也内讳灭曰取项亦国也而书灭者以僖公在防季孙所为故直书而不隠根牟鄟邿皆微国也公羊皆曰邾邑然春秋未有取他国之地而不系国者公羊曰讳亟则僖取须句訾娄可谓亟矣何以系邾耶
  鄟鲁附庸国也本灭书取讳也讳者何鲁取之不以其道也义与襄十三年取邿昭四年取鄫一也其灭项不书取非鲁益明
  鄟今兖州府境内地
  卫孙良夫帅师侵宋
  左传三月晋伯宗夏阳说卫孙良夫相郑人伊雒之戎陆浑蛮氏侵宋以其辞防也经独书卫或谓深罪其党恶也杜氏曰经惟书卫独卫告也皆非也楚庄逞志于宋国几毙而晋不能救今甫盟于虫牢矣诸侯未归又谋再防晋令实繁而尤宋以国难辞遂使鲁卫两国兴师迭伐继书于防书其重者而晋之恶已见矣
  季氏曰春秋凡奉覇主之命或为主而兴师者皆书侵盖本非有怨但屈于不得已故无志于深入但浅侵其境也此极勘得透快下仲孙叔孙侵宋同左传晋迁于新田
  夏六月邾子来朝
  公孙婴齐如晋
  左传子叔声伯如晋命伐宋
  壬申郑伯费卒
  秋仲孙蔑叔孙侨如帅师侵宋
  灌甫曰自宣季年宋及楚平而楚势益张与诸侯防盟于蜀晋景恶之比年宋虽与虫牢之盟而其意犹未帖然归也故使卫孙良夫鲁仲孙蔑相继帅师侵之然二国素无憾于宋惟以盟主之令徃也后二年宋婚鲁卫来媵以是知二国侵宋益非本意
  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
  左传楚子重伐郑郑从晋故也
  楚书大夫将于是始
  冬季孙行父如晋
  左传贺迁也然事不经见盖报宋之成尔
  晋栾书帅师救郑
  左传晋栾书救郑与楚师遇于绕角楚师还晋师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师救蔡赵同赵括欲战武子将许之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谏乃遂还王樵氏曰按晋师救郑与楚师遇于绕角则非不及事也楚师还是晋无亡矢遗镞之费而救郑之义亦申矣于是全师而退三卿之善谋栾书之从众均之不可揜也故春秋书以与之易曰师或舆尸凶言军旅之任不专一而众人主之覆败必矣河曲之师赵盾为将而令出赵穿邲之师荀林父为将而令出先縠舆尸之效岂不昭然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