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辩义

  庚戌○匡王二年
  十有六年○晋灵十齐懿二卫成二十四蔡文公申元年郑穆十七曹文七陈灵三杞桓二十六宋昭九弑秦康十楚庄三
  春季孙行父防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
  左传及齐平公有疾使季文子防齐侯于阳谷请盟齐侯不肯曰请俟君间
  弗者迁辞齐非能责行父之抗也又非憾行父如晋图已也直责赂耳于是乎襄仲纳赂春秋书此病文公羞行父也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
  左传疾也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丘
  左传公使襄仲纳赂于齐侯故盟于郪丘
  郪丘公作犀丘谷作师丘公羊疏作菑丘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声姜杜氏曰僖公夫人文公母也如此则四年夫人风氏薨灌甫以为文公妾母非矣嫡夫人在风氏安得称夫人也
  毁泉台
  未成为郎台既成为泉台郎台毁之可也勿毁可也泉台勿毁可也若左氏有蛇之数作史者漫文耳无闗轻重谷梁之丧不贰事贰缓丧也此义最正盖三年之丧期不使从政且然岂以国君居丧反作不急其云缓丧缓慢之缓非寛缓之缓也不然鲁为大国讵因小小力役便致不成丧乎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
  秦自是与楚合矣王樵氏曰秦为晋隔不通东诸侯楚北向而窥中国则晋当其胸齐格其脇秦尝窥郑即为晋所挫人咎襄公啓怨不知亦事机也秦东窥不遂又南通楚郁其鋭以厚其力故至于战国而秦不可制晋分为三又适所以资秦也秦攻韩魏犹春秋楚之于郑也晋楚争郑而六国不知争韩魏故秦遂并天下楚乍起即张未尝郁其鋭至七国时楚为秦弱七国之秦乃春秋之楚也熊过氏曰赵企明谓楚庄图伯其为谋深矣成王穆王将求诸侯则直与中国争锋伐郑伐蔡伐陈以鬭于夷夏之境今庄王之兴乃西连巴秦绕出周晋之后西南既合而北趋晋则中国诸侯在其掌握矣
  楚庄有志中国而中国之伯统适中絶而莫振故春秋谨而志之今书楚人巴人秦人灭庸曰是索中国之西南而疆之也非志庸巴已也宣公八年书楚人灭舒蓼曰是索中国之东南而疆之也非志滑汭已也
  巴今巴县北合州南庸今郧阳府竹山县古上庸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左传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公知之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季本氏曰昭公即位本无大恶特以欲去羣公子以揽政权耳羣族因而作乱遂杀逐其大夫则权在强家制其举动而昭公拱手不得有为不至于弑不止矣故称人以弑众乱之辞也左氏以为昭公不礼于襄夫人而襄夫人使帅甸杀之则文奸诿罪之辞也若谓公子鲍所弑则当书曰公子鲍弑其君而亦不得云宋人矣盖公子鲍者弑君者之所立也而弑逆之罪则当归于乱族之大夫而华氏其尤乎
  辛亥○匡王三年
  十有七年○晋灵十一齐懿三卫成二十五蔡文二郑穆十八曹文八陈灵四杞桓二十七宋文公鲍元年秦康十一楚庄四
  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
  左传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犹立文公而还卿不书失其所也
  林父称人杜氏得之杜氏曰昭公虽以无道见弑而文公犹宜以弑君受讨故林父伐米以失所称人晋侯平宋以无功不序明君虽不君臣不可不臣所以督大教失所者犹言不得其平也啖佐以为不命之卿例书人非贬者误矣
  杜氏曰自闵僖以下终春秋陈侯常在卫上今在卫下传不言陈公孙宁后至则宁位非上卿故也
  夏四月癸亥我小君声姜
  左传有齐难是以缓
  公羊传圣姜者何文公之母也
  声公作圣
  齐侯伐我西鄙
  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谷
  诸侯防于扈
  左传晋侯搜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与防齐难故也书曰诸侯无功也
  宋鲍弑君不能讨立之而还于是晋灵复合诸侯平宋而定其位何以为伯主哉以郑伯贰于楚不见郑人辞曰命之罔极亦知亡矣将悉索敝赋以待于鯈郑人亦知晋灵之不足与也晋巩朔乃行成于郑赵穿公壻池为质焉伯主于诸侯有质者乎明年郑遂与楚伐宋中国不能于讨贼而使夷狄假途以信大义扈之防为之也
  不序诸侯略之也晋卫陈郑伐宋之四国也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皆卿大夫也而曰诸侯事统于君故称诸侯也声罪而往受赂而还各将归国至扈而再防齐鲁方有侵盟之事故不序
  郝仲舆曰定宋鲍也往年诸侯讨齐盟于扈纳赂退今年诸侯讨宋防于扈立贼还事同书同削晋伯称诸侯畧之伤无主也
  秋公至自谷
  髙忠宪曰言至自谷则不防扈可知也
  冬公子遂如齐
  壬子○匡王四年
  十有八年○晋灵十二齐懿四弑卫成二十六蔡文三郑穆十九曹文九陈灵五杞桓二十八宋文二秦康十二卒楚庄五
  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
  黄楚望曰説春秋当求事情事情不得而能説春秋者未之闻也如文公十八年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两卿如齐虽桓公伯诸侯之时鲁亦未尝如此原其事情虽贺惠公立谢齐防然亦自为立宣公之地自二卿如齐至明年六月齐人取济西田凡十三事而八事皆为齐于是子卒夫人姜氏归于齐公即位皆遂为之也一嵗之间书卿聘齐者六此果何为哉如此推寻则知是公子遂杀适立庶急欲求齐以定公位故冒丧娶齐女弃济西田此所谓事情此所谓以经证传亦复以传证经也
  黄正宪氏曰按三家之强虽自僖公皆繇文公之委懦也盟防不躬月朔不视怠忽荒政太阿倒持鲁之终于不振谁之咎哉夫前书毁泉台此书公薨于台下傥即其地耶信如左氏之説则蛇之妖乃不系于声姜而系于文公者矣或曰陨而毙盖变之出于卒然者也
  秦伯防卒
  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
  邴歜阎职实弑齐君书法宜曰盗今书曰齐人何也懿公虽骤施得位而齐人固勿与也公子元终不以为公曰夫己氏则当时国人之情可知歜职夫固知国人多不义其君而后动于恶者也左氏载二人既弑懿公纳诸竹中归舍爵而行惟齐恶懿公而不讨贼故二人得从容而去无所畏忌则是国人杀之也着国人之弑以罪君也
  汪氏曰歜职以仆御之贱既毙商人舍爵而行略不畏忌如肆行于无人之境则齐人固恶商人而欲其毙也春秋以弑君系之齐人宜矣然商人前书弑舍今既不从州吁无知之例以讨贼书又不从楚比之例以盗杀书盖罪齐人既以为君而又杀之也朱子纲目于隋炀前书太子广弑帝后书宇文化及弑其君广盖取法春秋书商人之例耳此李存孝之叛其养父而归朝廷君子不予以徙义而豫让之不肯委质为臣而报讐者所以见称于史防也
  六月癸酉我君文公
  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
  左传恵公立故且拜也文公二妃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长而属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惠伯不可仲见于齐侯而请之齐侯新立而欲亲鲁许之鲁以二事如齐故并使其实仲遂杀适立庶挟得臣以同往也熊过氏曰胡康侯曰使举上客将称元帅此春秋立文之常体也其有变文介副欲以起问者见情事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着其实是为国讳恶无以传信于将来而春秋之大义隠矣故上书大夫并使下书夫人归于齐中曰子卒则见祸乱邪谋发于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着矣二卿并使自此始
  汪氏曰庄十二年传谓惠伯死非君命故不得以死节书窃疑仲遂杀惠伯而埋之史官畏遂威权不敢书曰公子遂杀叔仲彭生夫子作春秋当哀公之时而宣公乃时君祖考故亦仍旧史为国讳恶而不敢增也苟曰必死君命而后为死节则人臣扞君于患难之际待召而往亦已晚矣或谓惠伯不发仲遂之谋令君及祸故不书卒夫以季文子孟献子之贤皆党遂逆谋反得书卒而独责备于惠伯圣笔之讨罪抑不如是之偏也何休以惠伯先见杀与荀息异然孔父先见杀而得书则亦非矣
  冬十月子卒
  左传冬十月仲杀恶及视而立宣公书曰子卒讳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务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务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听弗听乃入杀而埋之马矢之中
  王樵氏曰按子般子赤皆未逾年之君皆书曰卒言嗣先君未成君也先君未则名之子般是也既葬则不名子赤是也子般子赤皆以不地见其弑与隠公闵公同君薨不地故也无成君未成君之异也公谷起不日之义胡氏因谓既而不名不名而遇弑者不日以见其弑逾年而称君称君而遇弑者不地以见其弑此恐不然夫称子与名不名所以施于君见人子嗣亲之礼也君薨不地以见其弑虽未成君亦同所以施于臣见大恶一也若谓成君弑不地子赤未逾年故不日以别之则子般何以日乎
  王氏又曰叔仲惠伯叔牙之孙叔彭生也襄仲邪谋行父得臣皆帖耳顺命独惠伯尝争之可谓无媿于大臣之义矣不克则死之大节皎然无可议者独经不书为可疑或谓不发襄仲之谋令君及祸故不书者谬也是时君薨子幼逆臣当国叔仲言一出口即杀之奚自而发其谋乎庄十二年胡传谓惠伯死非君命故不得以死节书此亦责之过矣叔仲弗聴公冉务人而入非叔仲之愚也非君命而不入犹不免也若君命而弗聴则吾拒命矣君见弑而死之正也安得以为死于乱贼之诈命而苛议之乎董卓召皇甫嵩嵩在外故可以不入乃往见执而亡汉叔仲非是比也或谓夫子作春秋时宣公乃时君之祖考故亦仍旧史为国讳恶不敢书此尤以小人之腹而妄度圣人者若然则公孙于阳州何以不避三桓之怨而直书乎
  范氏曰按左氏襄仲杀恶及视而立宣公书曰子卒讳之也则所谓子者恶是已公羊以为子赤误姚舜牧氏曰子般子赤之被弑一也何以一名一不名庄公夫人无子般孟任出也不名无以见其立赤夫人之子文公之适也名分素定而安用名为子夏本月下有壬午二字子字下疑阙赤字
  夫人姜氏归于齐
  左传大归也将行哭而过市曰天乎仲为不道杀适立庶市人皆哭鲁人谓之哀姜
  季孙行父如齐
  莒弑其君庶其
  左传莒纪公生太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宝玉来奔纪公多行无礼仆既因众以弑便应得国如何来奔国人既恶庶其何复立其所爱若仆实弑春秋何为没而不书吴幼清疑之遂有赵匡氏改字之説曰传文仆因国人以弑纪公如改以字作之字则经文了然仆非行弑而诸疑可解矣不知如此文法穉甚非古人语也以已二字古人通用其文以也其义已也已字作解而义既可通字不必改矣因有二义此义甚浅盖因缘之因非因附之因也仆见国人弑君恐已得祸窃宝以奔苟为利而已
  王樵氏曰按左氏季文子累累数百言皆讥切宣公而把持襄仲者特借莒仆以发耳且公欲与之邑曰今日必授行父则使司寇出诸境曰今日必达略无委曲何也襄仲得行父之同以成事宣公赖二人之力以定位且为之两如齐请婚以自固纳赂以请防者又行父也行父之于宣公襄仲其交深矣纳莒仆乃宣公之意四邻方欲生衅而又有此事襄仲诸大臣所共不愿故行父敢激直如此正权臣操纵之术也襄仲虽专政然其人必粗暴而无深谋行父以术持之及其死也以杀适立庶追讨东门氏而逐之行父之奸可见矣













  文公列国本末
  文公立而天王恩礼倍隆元年之叔服防葬毛伯锡命五年之荣叔含赗召伯防盖繇僖公宣力王朝礼贡不乏而天王故以是报之文公不知陨越而襄王之崩无一介之使致令毛伯求金倒置甚矣顷王初立借鲁甚深乃使苏子盟于女栗天下一人共球往焉何必盟也齐懿无礼既蔑我鲁执我叔姬并周大夫单伯亦执之为人臣子者固如是乎
  二年晋以公不朝来讨公如晋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三年公如晋公及晋侯盟晋人改礼于公矣七年扈之盟公后至晋人来讨于是八年公子遂与赵盾盟于衡雍九年从晋救郑十三年公如晋以寻衡雍之盟十四年公与晋同盟于新城四年逆妇姜于齐子叔姬妃齐昭公生舍叔姬无宠舍无威十四年公子商人弑舍鲁以王宠求昭姬于齐曰杀其子焉用其母齐人执单伯执子叔姬季孙行父如晋以谋乃许归之秋冬齐人两侵我西鄙且恶曹伯朝鲁伐曹入其郛无礼甚矣十六年公以有疾使季文子防齐侯于阳谷辞公不盟要公纳赂始与公有郪丘之盟葢公本庸懦而又病甚四不视朔直受齐之侵陵已耳十七年齐又伐鲁西鄙公及齐侯盟于谷葢力疾而往也十八年而公卒齐商人旋亦被弑强暴果何益哉襄仲杀恶及视而立宣公夫人归于齐行哭于市季孙行父如齐自此更事齐不敢怠矣其于楚也九年使椒来聘于秦也九年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十二年秦伯使术来聘七年鲁间晋难而伐邾取须句遂城郚十四年正月邾人伐鲁叔彭生伐邾公从晋盟于新城从于楚者服且谋邾也徐为鲁患旧矣桓文伯令以来稍知敛戢今将侵鲁故伐莒以尝之七年冬公孙敖如莒涖盟平莒也郓在莒鲁之间二国所共争郓在莒西诸在莒东二地近费季孙食邑在焉公孙敖于八年奔莒季孙患其以莒间我也故十二年帅师城诸及郓而莒鲁之争郓始此矣
  襄公初立先朝王而讨卫明年与秦战彭衙明年防垂陇传曰讨卫然伐卫嗣是不书而冬伐秦以彭衙之役者正垂陇之大夫也楚商臣弑其君晋不知讨而以服楚为沈罪三年晋防诸侯之师伐之细矣秦伯伐晋封殽尸而还秋楚人围江晋阳处父伐楚以救江明年江竟为楚所灭五年楚人灭六六年而晋襄公卒公子雍在秦晋迎立之以穆嬴之啼改立灵公遂与秦战于令狐先蔑奔秦八月盟于扈晋侯立故也楚自城濮之役不得志于中国兵不加郑者十五年矣灵公不君赵盾不能为国而徒使公室相残大夫见杀九年杀先克杀先都阳处父士縠箕郑父范山言于楚子曰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于是九年楚人伐郑而晋防鲁宋卫许救之迁延犹豫不及楚师而还使楚得气去十年楚人遂有厥貉之次是年秦伐晋取少梁晋伐秦取北征晋谋诸侯之从于楚者于是十一年有承匡之防十二年与秦有河曲之战自晋襄没而诸侯不复合矣楚人觇中国无伯前之五年灭六九年使椒来聘结鲁十一年伐麋十二年围巢其势渐逼卫郑是时二国欲从伯主无由十三年鲁公将如晋故卫侯防于防公还郑伯防于棐葢以鲁为望国从违之计决焉于是明年有新城之盟终文公之世楚不复内侵两防之力也十四年邾子蘧蒢卒晋欲立其出防菑赵盾以诸侯之师纳之弗克而还新城之盟蔡人不与十五年晋郤缺入蔡是冬盟于扈以寻新城且以商人弑君谋伐齐也齐人赂晋不克而还十六年宋弑其君晋侯搜于黄父复合诸侯于扈取赂而还二扈之盟如此岂尽灵公之咎赵盾亦不能辞其罪矣明年郑遂与楚伐宋中国不能讨贼而使荆楚假途以信大义扈之防为之也十六年楚人秦人巴人灭庸庸为中国西南境楚为秦灭庸西南半壁不足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