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辑传

  子野卒
  赵氏曰子般子赤以被弑故不书地义与隐同子野非被杀而亦不书地阙文也
  楚子麋卒
  据传实弑经传不合当阙疑
  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防于干谿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
  据传首恶实在弃疾详见本传
  晋弑其君州蒲
  晋灵公晋厉公之无道同赵穿弑灵公而意出赵盾程滑弑厉公而命出栾书中行偃春秋书法不同恐有微意但非学者所可易言当阙疑尔
  郑伯使宛来归邴
  作邴是左氏作祊譌地名无祊
  盟于曲池
  曲池公羊作蛇字音两通曲有区音蛇有貤音又池蛇俱有沱音
  公防齐侯于蒿
  蒿公羊作鄗左氏作艾啖氏云若是艾不应误为蒿若从蒿而误则得为鄗不得为艾也
  仲子
  仲子一人传家互异公羊左氏皆以为桓公之母谷梁则以为惠公之母孝公之妾啖赵以文公九年书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赗成风系于僖公所谓母以子氏也此惠公仲子正与彼同故坚主谷梁之説固为有见然惠公之母既称仲子而桓公之母为惠公之妾者又称仲子妇妾同主妣之号可乎故程胡二家但论天王下赗诸侯之妾坏法乱纪其义正大于此等皆在所略可谓卓然之见矣 礼诸侯一娶九女元妃卒则次妃摄行内事【所谓继室】无再娶之礼鲁惠公违礼再娶妄托祯祥所以啓后日之乱也仲子非夫人则何母贵之有仲子非夫人则桓公非嫡子又何子以母贵之有非嫡子而为君者妾母皆不得称夫人又何母以子贵之有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与成季生而有
  文在其手曰友二事相类葢皆诬也按成季之将生也桓公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及生而果有文在手曰友是何神也筮辞有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之语桓公以仲子手文得国而三桓效之为此语尔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谷梁曰不日其盟渝也谓七年伐邾也然则书日盟者皆不渝乎
  郑伯克段于鄢
  据事只是举兵伐之段不胜而出奔尔郑伯之志在于杀不杀未可逆探公谷之言皆过矣左氏又谓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啖氏曰按庄公云姜氏欲之焉辟害又曰不义不昵厚将崩此皆辟恶名矣岂肯子囚母乎 愚按庄公此二语据东莱诸公之论正谓其有养成其恶之心未见其避恶名也使庄公裁以大义蚤为之所岂不可避恶名乎颍考叔之事与茅焦相类囚母之恶恐大国之议其后也茅焦之于秦始皇持而刼之颍考叔之于庄公微而动之葢皆有所窥而入非漫然也阙地之迁或者咎其不能推明天性之爱使母子全恩依旧不出于真理然庄公之悔亦果真理乎
  赤归于曹郭公
  公谷皆云赤者葢郭公也赤者曹公子郭公自是阙文其文义俱不相关也
  僖七年秋七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世子欵盟于甯母
  左氏陈世子欵下又有郑世子华误加之也
  葬我小君敬嬴
  公谷作顷熊赵氏曰顷是恶諡宣公岂肯加之于其母两定姒
  襄四年七月夫人姒氏薨八月葬我小君定姒此定姒襄公妾母也姒公羊氏作弋定十五年七月姒氏卒九月葬定姒此定姒哀公妾母也姒谷梁氏作弋襄哀越世未久不应两姒同諡公羊则以在襄者为弋在哀者为姒谷梁则以在襄者为姒在哀者为弋恐三传必有一误必有一是
  后定姒哀公之母定公之妾妾諡同于夫相次薨同月葬
  大卤
  昭元年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太原原左氏经作卤传作原二传经作原传作卤与左氏正相反未知谁是据是举以崇卒而胜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阨请皆卒自我始乃毁车以为行则大卤必险陥不可以车之地恐非晋阳近地如诗薄伐猃狁至于太原説者亦指晋阳不知古之太原乃今固原尔晋之大卤败狄之处亦恐非今太原
  吴入郢
  当云吴入楚左氏作郢误也据入人之国都当称国楚之郢犹晋之绛也当曰入晋不曰入绛也
  右举大略不能尽也知者尚详考焉




  春秋凡例巻下
<经部,春秋类,春秋辑传>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辑传卷一
  明 王樵 辑
  杜氏曰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所以系逺近别同异也故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杨氏勋曰春秋者史官编年记事年有四时之序春先于夏秋先于冬故举春秋二字以包之贾逵云取法隂阳之中知不然者以孝经云春秋祭祀以时思之岂是取法隂阳之中故知非也玉藻云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左史所书春秋是也右史所书尚书是也则春秋立名必是仲尼以往三代以来不审谁立之耳】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韩子所见葢周之旧典礼经也周衰官失其守仲尼因鲁史防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隠公
  左传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隠公【声諡也益孟子之侄娣也诸侯始娶则同姓之国以侄娣媵元妃死则次妃摄治内事犹不得称夫人故谓之继室】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言归鲁而生男惠公不以桓生之年薨】是以隠公立而奉之 程子曰夫子之道既不行于天下于是因鲁春秋立百王之大法平王东迁在位五十一年卒不能兴复先王之业王道絶矣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适当隠公之初故始于隠公 胡传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今按邶鄘而下多春秋时诗也而谓诗亡然后春秋作何也自黍离降为国风天下无复有雅而王者之诗亡矣春秋作于隠公适当雅亡之后又按小雅正月刺幽王诗也而曰赫赫宗周褒姒烕【胡悦反】之逮鲁孝公之末幽王已为犬戎所毙惠公初年周既东矣春秋不作于孝公惠公者东迁之始流风遗俗犹有存者郑武公入为司徒善于其职则犹用贤也晋侯捍王于艰锡之秬鬯则犹有诰命也王曰其归视尔师则诸侯犹来朝也义和之薨諡为文侯则列国犹有请也及平王在位日乆不能自强于政治弃其九族葛藟有终逺兄弟之刺不抚其民周人有束薪蒲楚之讥至其晩年失道滋甚乃以天王之尊下赗诸侯之妾于是三纲沦九法斁人望絶矣夫妇人伦之本朝廷风化之原平王子母适冢正后亲遭褒姒之难废黜播迁而宗国颠覆亦可省矣又不是惩而赗人宠妾是拔本塞原自灭之也春秋于此葢有不得已焉耳托始乎隠不亦深切着明也哉
  元年春王正月
  公羊传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按何休谓惟王者然后改元若诸侯不当改元则鲁史当书四十九年正月恐无此理葢列国奉王正朔至于纪事必自用其年耳 杜氏曰因鲁史作春秋故以鲁纪年凡人君即位欲其体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 左传春王周正月【言周以别夏殷】 谷梁传虽无事必举正月谨始也 胡传按左氏曰王周正月周人以建子为嵗首则冬十有一月是也前乎周者以丑为正其书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朔则知月不易也后乎周者以亥为正其书始建国曰元年冬十月则知时不易也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时冠周月何哉圣人语顔回以为邦则曰行夏之时作春秋以经世则曰春王正月此见诸行事之验也或曰非天子不议礼仲尼有圣徳无其位而改正朔可乎曰有是言也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以夏时冠周月垂法后世以周正纪事示无其位不敢自专也其旨微矣 朱子曰春秋书正据伊川则只是周正建子之月但非春而书春则夫子有行夏时之意而假天时以立义耳文定引商书十有二月汉史冬十月为证以明周不改月此固然矣然以孟子考之则七八月乃建午建未之月暑月苗长之时而十一月十二月乃建戌建亥之月将寒成梁之候又似并改月数此又何耶或是当时二者并行惟人所用但春秋既是国史则必用时王之正其比商书不同者葢后世之深文而秦汉直称十月者则其制度之濶略耳又曰孟子所谓七八月乃今五六月所谓十一月十二月乃今之九月十月是周人固已改月矣但天时则不可改故书云秋大熟未获此即止是今时之秋葢非酉戌之月则未有以见夫嵗之大熟而未获也以此考之今春秋月数乃鲁史之旧文而四时之序则孔子之微意伊川所谓假天时以立义者正谓此也若谓周人初不改月则未有明据故文定只以商秦二事为证以彼之博洽精勤所取犹止于此则无他可考必矣今乃欲以十月陨霜之异证之恐未足以为不改月之验也葢陨霜在今之十月则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则为异矣又曰诗中月数又似不曾改如四月惟夏六月徂暑之类故熹向者疑其并行也 又曰某亲见文定家说文定春秋说夫子以夏时冠周月以周正纪事谓如公即位依旧是十一月只是孔子改作春正月某便不敢信恁地时二百四十二年夫子只证得个行夏之时四个字据今周礼有正月有正岁则周实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所谓行夏之时只是为他不顺欲改从建寅 诗七月朱子传曰七月斗建申之月夏之七月也一之日谓斗建子一阳之月二之日谓斗建丑二阳之月也葢周之先公已用此以纪候故周有天下遂以为一代之正朔也 逸周书周月篇曰凡四时成嵗有春夏秋冬各有孟仲季以十二月中气着时应闰无中气斗指两辰之间万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地之正四时之极不易之道夏数得天百王所同其在商汤用师于夏除民之灾顺天革命改正朔变服号一文一质示不相沿以建丑为正易民之眡亦越我周王致伐于商改正异械以垂三统至于敬授民时巡狩烝享犹自夏焉 愚按史以传信时必与月合月必与所书之事合若以夏时冠周月则时与月下所书之事常差两月朱子谓以书考之凡书月皆不着时疑古史记事例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后以天时加王月以明上奉天时下正王朔之义而加春于建子之月则行夏时之意亦在其中然鲁史谓之春秋似元有此字吾谓夫子所因者鲁史鲁史所用者周正朔此处夫子无容有所增损也然则子月可为春乎曰子月为一岁之始犹子时为一日之始乌在子月不可为春乎 经传所记有例差两月者是经用周正而传取国史有自用夏正者失于更改也 汉书陈宠传曰冬至之节阳气始萌天以为正周以为春 左传不书即位摄也 公羊传公何以不言即位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桓幼隠长其为尊卑也微【谓母俱妾】国人莫知【言惠公不早分别】隠长又贤诸大夫扳隠而立之 谷梁传公何以不言即位将以让桓也让桓正乎曰不正春秋贵义而不贵惠信【音申】道而不信邪孝子扬父之美不扬父之恶先君之欲与桓非正也邪也虽然既胜其邪心以与隠矣已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与桓则是成父之恶也兄弟大伦也为子受之父为诸侯受之君已废天伦而忘君父以行小惠曰小道也若隠者可谓轻千乗之国蹈道则未也 程子曰元年隠公之始年春天时正月王正书春王正月示人君当上奉天时下承王正明此义则知王与天同大人道立矣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时以立义耳平王之时王道絶矣春秋假周以正王法隠不书即位明大法于始也诸侯之立必由王命隠公自立故不书即位不与其为君也法既立矣诸公或书或不书义各不同既不受命于天子以先君之命而继世者则正其始文成襄昭哀是也继世者既非王命又非先君之命不书即位不正其始也庄闵僖是也桓宣定之书即位桓弑君而立宣受弑贼之立定为逐君者所立皆无王无君何命之受故书其自即位也定之比宣则又有间矣 胡传国君逾年改元必行告庙之礼国史主记时政必书即位之事而隠公阙焉是仲尼削之也古者诸侯继世袭封则内必有所承爵位土田受之天子则上必有所禀内不承国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诸大夫扳已以立而遂立焉是与争乱造端而簒弑所由起也春秋首绌隠公以明大法父子君臣之伦正矣 仁山金氏曰惠公妻其妾嫡其庶王法所当正也平王不惟不之正而反成之【如归赗等是也】不足以懐鲁而祗以壊王法成鲁祸王室其有不衰乎然则王之正之将如何曰隠公上不敢违其父下不敢废其弟而自以为摄天子于是锡命焉则是受天子之命为诸侯也隠定而桓之逆谋弭矣此所以正王法而懐诸侯也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父音甫凡人名地名放此邾公羊传作邾娄与礼记檀弓同葢齐人语也蔑莫结反公谷作昧 此私盟之始】
  三月斗建寅之月公隠公也鲁侯爵而称公者臣子之辞礼五等之君国人称之曰公【见仪礼】鲁史所书圣人因而不革也 左传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为蔑之盟程子曰盟誓以结信出于人情先王所不禁也后
  世屡盟而不信则罪也诸侯交相盟誓乱世之事也凡盟内为主称及外为主称防在鲁地虽外为主亦称及彼来而我及之也两国以上则称防彼盟而往防之也邾附庸国邾子克字仪父附庸之君称字同王臣也夷狄则称名降中国也 杜氏曰邾今鲁国邹县也蔑姑蔑鲁地鲁国卞县南有姑城 赵氏曰盟者刑牲而徴严于神明者也王纲坏则诸侯恣而仇党行故干戈以敌仇盟誓以固党天下行之遂为常焉若王政举则诸侯莫敢相害盟何为焉贤君立则信着而义达盟可息焉观春秋之盟有以见王政不行而天下无贤侯也或曰周官司宼有司盟掌盟载之法又礼记云殷人作誓而人始畔周人作防而人始疑如此则何独于衰世哉答曰周官之伪予已论之矣【赵子着五经辩惑说周官是后人附益也】圣人建邦创义岂先立此官礼记所言亦据二代之衰时耳 按赵氏又谓三传贵之褒之之说为非谓彼葢见庄十六年邾子克卒以为即仪父以同盟而书卒不知仪父非克也仪父亦邾君之名与季孙行父晋荀林父父字并同縁其未得王命故其卒不见于经至庄十六年名克者乃其嗣君自以王命为子而书卒耳附庸之君非有勤王之善纵能自通于大国有何嘉而字以褒之乎若仪父实贤桓十五年与牟人葛人来朝一例称人何哉理又可见也 今按此说有理宜并存之八年谷梁传曰盟诅不及三王交质子不及二伯赵子善之谓起例宜于事首移附于此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鄢音偃】
  左传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申国今南阳定县】生庄公及共叔段【段出奔共故曰共叔】庄公寤生惊姜氏遂恶之【寤寐而庄公已生故惊而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虢国今荣阳县】他邑唯命请京【郑邑今荣阳京县】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郑大夫】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方丈曰堵三堵曰雉一雉之墙长三大高一丈侯伯之城方五里径三百雉故其大都不得过百雉】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三分国城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郑边邑】贰【两属】于已公子吕【郑大夫】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已邑至于廪延【言转侵多也廪延郑邑陈留酸枣县北有延津】子封【公子吕也】曰可矣厚【谓土地广大】将得众公曰不义【不义于君】不昵【不亲于兄】厚将崩大叔完【完城郭】聚【聚人民】缮甲兵具卒乗【步曰卒车曰乗】将袭郑夫人将啓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乗以伐京【古者兵车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共国今汲郡共县】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段实出奔而以克为文明郑伯志在于杀难言其奔】 谷梁传段弟也而弗谓弟公子也而弗谓公子贱段而甚郑伯也何甚乎郑伯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于鄢逺也犹曰取之其母之懐中而杀之云尔甚之也然则为郑伯者宜奈何缓追逸贼亲亲之道也 胡传姜氏当武公存之时常欲立段矣及公既没姜以国君嫡母主乎内段以宠弟多才居乎外国人又悦而归之恐其终将轧已为后患也故授之大邑而不为之所纵使失道以至于乱然后以叛逆讨之则国人不敢从姜氏不敢主而大叔属籍当絶不可复居父母之邦此郑伯之志也王政以善养人推其所为使百姓兴于仁而不偷也况以恶养天伦使陷于罪因以翦之乎春秋推见至隠首诛其意以正人心示天下为公不可以私乱也垂训之义大矣 赵氏曰鄢当作邬郑地也在缑氏县西南至十一年乃属周左氏曰王取邬刘蒍邗之田于郑是也传写误为鄢字杜注云今頴川鄢陵误甚矣按从京至邬非逺又是郑地段以有兵众故曰克若逺走至鄢陵已出境即无复兵众何得云克又传曰自鄢出奔共即自邬过河向共城为便路若已南行至鄢陵即不当奔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