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事义全考

  季孙行父如晋
  属词行父以齐难故如晋者再而晋侯受赂不克伐齐公于是遂舎晋而屈于齐矣 又以齐难徃告盖诉齐之侵我也
  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
  王氏经世晋盟主也不曰晋侯防诸侯盟于扈而曰诸侯盟不成乎伯之辞也齐弑其君环视而莫能讨是曰纵贼兴诸侯而以赂还是曰与贼晋与贼而诸侯纵贼故同其文者同其罪也鲁受子叔姬之辱复见肆侮侵我西鄙谓有丈夫之心者内雪讐耻外伸大义身先诸国可也而顾以齐难不防尤可怪也是时主纳齐赂者赵盾也右贼之心今将之兆显于此矣 按略之而不序言不足序列也亦不是等于夷狄既不能讨齐又受齐赂縂见其不足齿处罪鲁意言外见之 此盟为齐乱也鲁以备齐不在防 季氏私考是盟左氏载晋侯蔡侯于列非也夫灵公幼冲未尝逺出若有晋侯在焉则诸侯有主而当列序矣今诸侯不序则晋人不至莫适为主无覇之辞也陈傅良氏曰国君不序散辞也诸侯无綂纪矣此説得之诸侯者新城之诸侯也而鲁晋不预焉盖季孙行父求晋谋齐因约诸侯听命于扈而赵盾视如寻常恬不为意故晋人不出行父竟归而诸侯待晋不至则自相要结以寻新城之盟而退耳故曰诸侯不序无覇之辞也左氏又以此为谋伐齐齐人赂晋侯故不克而还亦非也商人弑逆由于隂结人心故执单伯子叔姬皆公然为之肆无忌惮盖其弑君必有邪説以文其奸而人亦不以为非也况当时赵盾谋身晋覇不振商人恃其险逺富强虽晋侯亲行犹不足畏又何有于衰弱无为之诸侯乎
  十有二月齐人来归子叔姬
  胡传不言齐子叔姬来归而曰齐人来归子叔姬者见子叔姬无罪齐人自絶而归之尔春秋深罪齐人以商人为君而不知其恶故其执其归与弑其君商人皆称齐人深责之也齐人终以王命故许单伯请而来归子叔姬
  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晋以鲁之诉盟扈将以讨齐而不果齐归子叔姬而又侵我怒我之再诉致兴于扈之役也扈之役曹伯与焉国小而近故乗侵我之势以伐曹名曰讨其来朝于我实以惩其从晋也商人之敢无礼如此 许氏曰鲁尽礼于晋而见侵弗恤曹修礼于鲁而被伐莫救夫岂特齐之暴戾无道皆晋灵赵盾之失职也
  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防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王氏经世书病鲁也齐两侵鲁鲁固诉之晋也晋与诸侯将讨之受赂不克而还鲁不得已受弱而与齐平以公疾故使季文子防齐侯于阳谷齐将有所要也故托以公不在而辞之曰请俟君间如是则齐恶甚矣而以病鲁何也示立已自强之道也扈之役鲁先不防鲁之偷已甚矣何以责望晋乎诸侯无成犹有周公之鲁在也齐有侵伐之师我有备御之固亦何歉焉而受弱以求平乎故曰病鲁也乃若齐之恶则不足责矣然既曰防齐侯则是齐许之防而下曰齐侯弗及盟弗者迁词恶齐侯也此不及盟六月襄仲纳赂及齐侯盟不复责公之不至矣比事而观春秋深恶齐之意可见也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
  胡传文公厌政备见于经闰不告朔不视无雨不闵防同不与庙壊不修作主不时事神治民之怠也则其心放而不知求久矣 属词礼诸侯毎月朝庙北面受朔政乃察一月之政颁于其国谓之视朔晋灵之世齐贰于晋而侵鲁故文公托疾以拒齐懿之要盟不视二月三月四月五月之朔政盖自季孙防阳谷至六月公子遂及齐侯盟郪丘始视朔如初也经特书之以见晋伯中衰鲁为齐弱如此言不视朔则不告庙朝庙可知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懿】盟于郪丘
  遂盟齐懿欲以缓伐鲁之师也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姜氏僖公夫人文公母也】
  毁泉防【泉台即防也】
  胡传先祖为之非矣然防之存毁非安危治乱之所系也虽勿居可也而必毁之是暴其失有轻先祖之心春秋之所谨也故书
  楚人【庄】秦人【康】巴人灭庸【巴地即今重庆府巴县庸东南小国今郧阳府竹山县】张氏曰庸乗饥馑帅蛮危楚楚一畏徙则无以保其国然御变待敌亦制服之而已夷人宗社岂王法之所容乎楚克庸而遂灭之其罪大矣此説是然以人楚子为书法则不然盖未必于人字上见罪所谓直书而罪自见也胡传大非 季氏私考赵鹏飞氏曰楚成王穆王求诸侯直与中国争锋今庄王之兴西连巴秦绕出西周之后西南既合而北趋晋则中国诸侯在其掌握矣然则蒍贾之谋乃为庄王强楚之资也 髙氏曰楚率秦巴以灭庸则秦又听命于楚矣夫城濮之役秦人在焉遂与中国盟防晋襄因殽之役报复不已自是失秦使其协和以攘楚且讨其弑君父之罪盖有余力而晋反弃秦以资楚此中国所以不振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按左氏载公子鲍美而艶襄夫人欲通之此事恐无有盖襄夫人乃祖母计襄夫人此时年且五六十嵗矣宁容与孙为此且既有此则当国大臣亦宁肯顺鲍所欲而君之乎惟鲍立乎位而不能讨贼拟之以簒当无辞当之以弑逆恐不服也盖其罪视齐商人大异矣髙氏以为始无弑君之谋终无弑君之逆而或有其情列国之卿不探其情而无所委罪焉春秋所以贬之者是也所谓探其情未必情之实然所谓委罪焉者亦谓当废鲍而不立而已矣此説乃此事不易之断案也
  十有七年春晋人衞人陈人郑人伐宋
  胡传宋有弑君之乱欲行天讨而伐宋乃其职也复不能讨而成其乱是不足为国卿失其职矣故皆贬而称人 宋昭公是其祖母襄夫人使甸弑之公子鲍虽未与弑然不能讨贼而立乎位亦簒也列国之卿其伐宋也乃不能致讨成其乱立鲍而还可乎直书而罪自见矣以称人为贬施于此对诸侯略而不序説亦通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声姜
  此不称僖姜而别为谥称声姜非也 九月乃葬慢也文公缓葬其母其怠于政事可知也
  齐侯伐我西鄙
  齐犹以公不亲盟来讨而胁公出盟焉其无道极矣鲁之不自振亦甚矣
  六月癸未公及齐侯【懿】盟于谷
  齐商臣弑其君而代之执子叔姬执单伯亟加兵于我而要公以盟公以疾辞不可乃与之盟于谷 文公以齐侯见伐使襄仲请受盟君子以为诎志矣
  诸侯防于扈
  胡传宋昭公虽为无道人臣将而必诛春秋正宋人为弑君之罪所以明人道之大伦也故大夫无沐浴之请则贬而称人诸侯无讨贼之功则略而不序不然是废君臣之义人欲肆而天理灭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当时即不讨鲍亦宜废鲍而立他公子之贤者乃不能然亦以取赂而还此其所以可略也 季氏私考春四国伐宋宋以赂免则文公遂求诸侯从晋为防故诸侯至扈晋既得赂不复再出但听诸侯所为而已诸侯待晋不至则自相为防而退耳故防扈者亦新城之诸侯宋文公亦预焉称诸侯则鲁公与晋不预可知鲁方事齐故不预防其不序义与十五年盟扈同莫适为主无覇之辞也齐履谦氏以为春秋有散盟盖为此矣
  秋公至自谷
  属词晋襄公卒灵公幼楚人已知北方可图矣赵盾以大夫防盟诸侯而合四国以救郑不及楚师新城之盟诸侯若不能忘晋者而扈之再盟以赂不克伐齐今又再防以定宋文之簒诸侯以为晋不足与也郑既变于楚而齐鲁俱贰则中国遂至于无伯夫中国无伯乃楚之所由兴也陈氏谓盟防恒序诸侯于是虽伯国在焉而亦不序见晋失伯而楚兴矣 言公至自谷其不防扈可知也
  冬公子遂如齐
  属词晋伯中衰齐懿要公为谷之盟故遂往拜盟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
  薨不于路寝非正也 庐陵李氏曰文公在位十有八年乃怠政之君鲁国之衰自此始当其初年承僖公之余政国家无事故即位之书始得继体之正而叔服防葬毛伯锡命王室之待鲁甚优夫何得臣如京公孙敖防晋侯尊王事伯之礼皆失焉不一二年缓于作主轻于逆祀以至世室之壊而宗庙之礼废矣妇姜之礼不能谨始敬嬴之嬖不能正分而夫妇适妾之礼紊矣故先儒曰三书不雨无勤民之心四不视胡无自强之志处父厌盟则辱于晋郪丘赂盟则辱于齐诚哉是言也然自七年防扈以后十三年新城以前楚商臣方以伯事召诸侯宋郑蔡皆靡然从之鲁于是时独能坚事晋室故衡雍之盟公子遂之救承筐之谋沓棐之防亦不为无益于晋灵之伯数年之间楚椒秦术之聘曹伯之两朝鲁亦若犹能为诸侯之望者奈何晋室不振齐商人之侵暴不已行父两告而援师不出于是阳谷之盟谷之盟鲁遂困于齐矣虽文公之媮有以致之亦晋之咎也若夫敬嬴襄仲之事则又袭成风之余智者文公前有防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身死之后冢嗣戕贼其亦庄公之俦哉
  秦伯防卒【康公卒子共公稻立】
  穆公以前卒不书防纪之交未及于鲁也康公继脩晋怨归襚来聘于是告防吊赠之使始行焉桓公卒于成十四年虽来告然鲁犹未往防葬也
  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
  张氏曰商人固当讨之贼然齐人不以为贼北面称臣而君之者三年今三年事之一旦弑之乱作于大分既定之后故曰弑其君也况商人骤施聚士以成弑舎之谋则齐人乃同恶之党所以歜职杀商人而特称齐人按杀商人者歜职两人而以为齐人见今日之杀商人者即前此党商人弑舎执单伯执子叔姬之齐人书弑其君者罪齐人既以为君而弑之也借两人以着通国齐人见党商人者之罪因今日弑商人而见前日党商人弑舎之罪之终不可掩春秋之法严矣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
  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
  胡传上书大夫并使下书夫人归于齐中曰子卒则见祸乱邪谋发于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着矣 王氏经世杜氏云书二卿以两事行非相为介盖襄仲专为谋立宣公托以一卿贺立君一卿拜葬而已以大事隂谋欲面见齐侯而决盖身在使外而托以使行耳 资中黄氏谓説春秋当求事情如文十八年公薨于防下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二卿如齐虽为贺惠公立谢齐防葬然亦是为立宣公之地自二卿如齐至明年六月齐人取济西田凡十三事八事皆为齐内子卒夫人姜氏归于齐公即位皆遂之为也一嵗之间书卿聘齐者六此果何为哉如此推寻则知是公子遂杀适立庻急欲求齐以定公位故冐防娶齐女弃济西田此所谓事情此所谓以经证传亦复以传证经此为説春秋要法愚谓所谓属词比事以见义者此亦其一也
  冬十月子卒
  王氏经世按子般子赤皆未逾年之君皆书曰卒言嗣先君未成君也先君未葬则名之子般是也既葬则不名子赤是也子般子赤皆以不地见其弑与隠公闵公同君薨不地故也无成君未成君之异也叔仲恵伯叔牙之孙叔彭生也襄仲之邪谋行父得臣皆帖耳顺命独惠伯尝争之可谓无愧于大臣之义矣不克则死之大节皎然无可议者经不书盖旧史阙而圣人亦因之尔 季氏私考子谓子赤即恶也二卿如齐但谋废立尔及齐侯既许废黜则仲遂因而弑之以絶祸本盖废立者鲁国诸臣之同欲而弑赤者则仲遂之专主也然宣公受之而不讨贼亦难乎免于与闻矣
  夫人姜氏归于齐
  胡传书夫人则知其正书姜氏则知其非见絶于先君书归于齐则知其无罪异于孙于邾者而鲁国臣子杀适立庻敬嬴宣公不能事主君存适母其罪不书而并见矣 属词文夫人以襄仲杀其子而立宣公故归其父母之国而老焉与罪出者不同然亦絶于鲁故曰归
  季孙行父如齐
  告宣公之立也 季氏私考行父预闻废赤之谋者也及仲遂弑赤则行父已在其党中不得不为之营解矣出姜甫归齐而行父如齐者赤实齐甥恐齐人听夫人之诉而来讨故往申遂得臣之初议而请婚纳平之端于是始矣
  莒弑其君庶其
  属词谓莒仆【仆莒太子也】以其寳玉来纳诸公故鲁史不着其罪也史秉是非之公岂为行货致贷其极恶而不诛乎要是从告且未必是莒仆弑也 属词莒少昊之后武王所封雄于东夷入春秋即为诸侯患隠桓僖皆尝与之同盟文七年徐伐莒莒来请盟公孙敖如莒涖盟而庻其之弑始来告而书之 是为纪公自此朱为渠丘公宻州为犂比公去疾为着丘公先儒谓从夷俗无諡以号为称鲁皆不防其葬 季氏私考庻其之弑称国者大臣假国法以废其君而因以诛之之辞谓其多行无礼于国而国人皆怨恶之也按书国弑则犹云众弑之云尔













  春秋事义全考卷七
<经部,春秋类,春秋事义全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事义全考卷八    明 姜寳 撰宣公【名接文公子母敬嬴善问周逹曰宣】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宣书即位与桓同说已见前矣
  公子遂如齐逆女
  胡传逆之如此其亟而不顾者必敬嬴仲遂请齐立接之始谋也 季氏私考敬嬴欲结齐惠惧为出姜所谋故丧娶其女如此之急 按请齐立接其谋已露于二卿并使之时矣今遂如齐逆女盖以赤齐之甥惧齐为赤有所讨于鲁而急欲昏于齐以免讨尔公谷谓讥丧娶不知丧娶固可罪然尤可罪者所以丧娶之故也胡传丧纪废意似説较寛缓矣
  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书遂以夫人即遂不当以夫人见公丧娶而不亲迎而所以丧娶之故则縁弑逆急于昏齐以免讨也书妇姜至妇有姑之词见敬嬴欲速以姑自居而所以欲自为姑之速者则亦縁子弑逆急于得妇以为姑而当尊用事且亦免于其子之见讨也上罪宣公下罪敬嬴为是遂之罪自于宣公一边见之不称公子则以一事而再见故单称名非别有意义也若不称氏以罪夫人之说则未可据以为确论盖称妇姜则不必更言氏矣胡氏夫人与有罪一段似亦牵强难従
  夏季孙行父如齐
  胡传经书行父如齐下书公防齐侯于平州则知此防行父请之也又书齐人取济西田则知其请盖以赂也诸侯立卿为公室辅犹屋之有楹也而谋国如此亦不待贬絶而恶自见者也不然以行父之勤劳恭俭相三君而无私积必能以其君显名与晏婴等矣 高氏曰公既昏矣然后季文子如齐纳赂请列于防假大国之权以定宣公之位宣公之位定则一时臣子党恶误国之罪皆可以逃矣 季氏私考行父鲁之所谓贤大夫也公子遂弑赤而亦与之为党盖与闻废立之谋因与之比周共事也然则行父之罪其即次于仲遂者欤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衞
  按赵穿独出盾虑失穿而遂出战不肯薄河败秦以甲穿军门之呼而止皆盾不能节制诸帅之过不应自发其事且事已八年不应至此然后讨甲要是晋灵渐长察知河曲无功由于挠臾骈之事故不得不致讨而盾以胥甲父为穿之党也但放而不当以重辟姑以解説而已焉盖灵于此已有疑盾之心矣盾于此举不但庇穿为私是时卫善于晋其放甲父于晋亦犹是盾之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