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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春秋集注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卫甯喜弑其君剽【传二十年衞甯殖疾召其子喜曰吾得罪于君悔而无及也名藏在诸侯之防曰孙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则掩之若能掩之则吾子也不然吾有馁而已不来食矣喜许诺殖卒三十五年冬卫献公自夷仪使与甯喜言甯喜许之太叔文子闻之曰诗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今甯子视君不如奕棋其何以免乎奕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而况置君而弗定乎九世之卿族一举而灭之可哀也哉二十六年卫献公使子鲜为复辞敬姒强命之对曰君无信臣惧不免敬姒曰虽然以吾故也许诺初献公使与甯喜言甯喜曰必子鲜在不然必败故公使子鲜子鲜不获命于敬姒以公命与甯喜言曰苟反政由甯氏祭则寡人甯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闻君之出敢闻其入遂行从近闗出告右宰谷右宰谷曰不可获罪于两君天下谁畜之悼子曰吾受命于先人不可以贰谷曰我请使焉而观之遂见公于夷仪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无忧色亦无寛言犹夫人也若不已死无日矣悼子曰子鲜在右宰谷曰子鲜在何益多而能亡于我何为悼子曰虽然弗可以已孙文子在戚孙嘉聘于齐孙襄居守二月庚寅甯喜右宰谷伐孙氏不克伯国伤甯喜出舍于郊伯国死孙氏夜哭国人召甯子甯子复攻孙氏克之辛卯杀子叔及大子角 或问甯喜弑卫侯剽既有其父之命矣经于衎之出不以名书是其位未尝絶也曷为书喜之罪不从未减乎愚以为人臣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不可以二者也殖既从林父之逐衎共立剽而臣事之十余年矣其可以反易天常而命其子乎君臣之分如天冠地屦不可一日易者也殖之命其子可谓悖矣故太叔仪责其视置君不如奕棋而知其身之不死以及其宗也喜也轻徇父命而不知谏躬犯大恶书以弑君辞而不可得矣故春秋者圣人所以定天下之大分而示万世臣子之法不可不审思而明辨之也 襄陵许氏曰君臣之分一正而不可复易此圣人所以定天下之经也 刘氏曰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孔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季子然曰然则从之者与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自此论之其任重其责厚小从罪也大从恶也夫据国之位而享其禄临祸不死闻难不图偷得自存之计使篡弑因己而立后虽悔之不可及己里克赵盾甯殖之贬不亦宜乎夫三子之罪方诸商人陈乞则轻重有问矣然而春秋不别也以谓君臣之间义不容失故其文一施之所以教天下之为人臣者也】卫孙林父入于戚以叛【传孙林父以戚如晋书曰入于戚以叛罪孙氏也臣之禄君实有之义则进否则奉身而退专禄以周旋戮也 杜氏注衎虽未居位林父専邑背国犹为叛也】甲午卫侯衎复归于卫【传卫侯入大夫逆于竟者执其手而与之言道逆者自车揖之逆于门者颔之而已 胡氏传卫侯出奔入于夷仪皆以爵称今既复归而得国矣乃书其名何也人之有徳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卫侯淹恤在外十有二年困于心衡于虑乆矣此生于忧患之时而一旦得国失信无刑犹夫人也则是困而弗革虽复得国犹非其国也愚案春秋名衎与卫侯郑杀叔武公子瑕名之同意然甯喜以纳君而见杀则方之成公衎为甚矣】夏晋侯使荀呉来聘 公会晋人郑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渊【杜氏注澶渊卫地又近戚田 传卫人侵戚东鄙孙氏愬于晋晋戍茅氏殖绰伐茅氏杀晋戍三百人复愬于晋晋为孙氏故召诸侯将以讨卫也中行穆子来聘召公也六月公会晋赵武宋向戌郑良霄曹人于澶渊取卫懿氏六十以与孙氏 胡氏曰赵武贬称人助孙氏也郑良霄独不贬者案左氏郑伯为卫侯故如晋则知其不助孙氏矣】秋宋公杀其世子痤【传初宋芮司徒生女子共姬纳诸御嬖生佐恶而婉太子痤美而狠寺人惠墙伊戾为太子内师而无宠秋楚客聘于晋过宋太子知之请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请从之至则欿用牲加书徴之而骋告公曰太子将为乱既与楚客盟矣公曰为我子又何求对曰欲速公使视之则信有焉问诸夫人与左师则皆曰固闻之公囚太子太子曰唯佐也能免我召而使请曰日中不来吾知死矣左师闻之聒而与之语过期乃缢而死佐为太子公徐闻其无罪也乃亨伊戾 泰山孙氏曰称君以杀世子甚之也 胡氏传贼世子痤者寺人之谮也而独罪宋公何哉谮言之得行也必有嬖妾配嫡以惑其心又有小人欲结内援者以为之助然后爱恶一移父子夫妇之间不能相保者众矣尸此者其谁乎直称君者春秋正其本之意】晋人执卫甯喜【传晋人执甯喜北宫遗使女齐以先归 公羊传此执有罪何以不得为伯讨不以其罪执之也 刘氏传曷为不以讨贼之辞言之甯喜如晋晋人执之曰尔曷为纳君而伐孙氏也云尔非伯讨也】八月壬午许男甯卒于楚 冬楚子蔡侯陈侯伐郑葬许灵公【传许灵公如楚请伐郑曰师不兴孤不归矣八月卒于楚楚子曰不伐郑何以求诸侯冬十月楚子伐郑郑人将御之子产曰晋楚将平诸侯将和楚王是故昧于一来不如使逞而归乃易成也子展説不御防十二月乙酉入南里堕其城渉于乐氏门于师之梁县门发获九人焉渉于汜而归而后葬许灵公】
二十有七年春齐侯使庆封来聘【传齐庆封来聘其车美孟孙谓叔孙曰庆季之车不亦美乎叔孙曰豹闻之服美不称必以恶终美车何为叔孙与庆封食不敬为赋相鼠亦不知也】夏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屈建蔡公孙归生卫石恶陈孔奂郑良霄许人曹人于宋【奂公羊作瑗 传宋向戌善于赵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如晋告赵孟赵孟谋于诸大夫韩宣子曰兵民之残也财用之蠧小国之大菑也将或弭之虽曰不可必将许之弗许楚将许之以召诸侯则我失为盟主矣晋人许之如楚楚亦许之如齐齐人难之陈文子曰晋楚许之我焉得己齐人许之如秦秦亦许之皆告于小国为会于宋五月甲辰晋赵武至于宋壬戌楚公子黒肱先至成言于晋丁卯宋向戌如陈从子木成言于楚子木谓向戌请晋楚之从交相见也庚午向戊复于赵孟赵孟曰晋楚齐秦匹也晋之不能于齐犹楚之不能于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寡君敢不固请于齐壬申左师复言于子木子木使驲谒诸王王曰释齐秦他国请相见也秋七月戊寅左师至庚辰子木至自陈陈孔奂蔡公孙归生曹许之大夫皆至以藩为军晋楚各处其偏 泰山孙氏曰隐桓之际天子失道诸侯擅权宣成之间诸侯僭命大夫专国至宋之会则又甚矣何哉宋之会诸侯日微天下之政中国之事皆大夫专持之也故二十九年城杞三十年会澶渊昭元年会虢诸侯莫有见者此天下之政中国之事皆大夫专持之可知也】卫杀其大夫甯喜卫侯之弟鱄出奔晋【鱄谷梁作专 传卫甯喜专公患之公孙免余请杀之公曰征甯子不及此吾与之言矣事未可知祗成恶名止也对曰臣杀之君勿与知乃与公孙无地公孙臣谋使攻甯氏弗克皆死公曰臣也无罪父子死余矣夏免余复攻甯氏杀甯喜及右宰谷尸诸朝石恶将会宋之盟受命而出欲杀以亡惧不免且曰受命矣乃行子鲜曰逐我者出纳我者死赏罚无章何以沮劝君失其信而国无刑不亦难乎且鱄实使之遂出奔晋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于河托于木门不乡卫国而坐终身不仕 高邮孙氏曰喜弑剽而立衎衎反国而复用之既而以其私杀之喜虽有罪而卫侯杀之不以其罪矣昔里克弑奚齐而立夷吾夷吾杀之二君之杀其大夫皆以其私里克甯喜之见杀皆不以其罪故春秋皆曰杀其大夫也 谷梁传专其曰弟何也专有是信者故出奔晋织絇邯郸终身不言卫专之去合乎春秋 刘氏意林卫侯忌小忿以诛有功捐大信以疑至亲使鱄至于去国逃死者无人君之道故也当此之时鱄以全身不离于恶名为智以毋使其兄有诛弟之恶为义以不翘世以自絜为忠以不仕而能矫国之失为廉可谓重己乎是乃君子之所贵也】秋七月辛巳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传辛巳将盟于宋西门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犂曰合诸侯之师以为不信无乃不可乎固请释甲子木曰晋楚无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赵孟患之以告叔向叔向曰匹夫一为不信犹不可若合诸侯之卿以为不信必不防矣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济之必莫之与也安能害我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诸侯而称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乃盟晋楚争先晋人曰晋固为诸侯盟主未有先晋者也楚人曰子言晋楚匹也若晋常先是楚弱也且晋楚狎主诸侯之盟也久矣岂专在晋叔向谓赵孟曰诸侯归晋之德只非归其尸盟也子务徳毋争先乃先楚人书先晋晋有信也刘氏传豹何以名一事而再见者卒名也地子宋以宋为主也 胡氏曰此一地也曷为再言宋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宋之盟向戌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而楚屈建请晋楚之从交相见自是中国诸侯南向而朝楚及申之会蛮荒之君篡弑之贼大合十有一国之众而用齐桓召陵之礼圣人至此哀人伦之灭伤中国之衰而其事自宋之盟始也故会盟同地而再言宋者贬之也 吕氏曰晋楚之从交相见内外之分自此不复辨矣】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八年春无氷 夏卫石恶出奔晋【传卫人讨甯氏之党故石恶出奔晋卫人立其从子圃以守石氏之祀】邾子来朝【传邾悼公来朝时事也】秋八月大雩【传旱也】仲孙羯如晋【传告将为宋之盟故如楚也】冬齐庆封来奔【传二十七年齐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东郭姜生明东郭姜以孤入曰棠无咎与东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废之而立明成请老于崔崔子许之偃与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与彊怒将杀之告庆封庆封告卢蒲嫳卢蒲嫳曰彼君之雠也天或者将弃彼矣崔之薄庆之厚也他日又告庆封曰苟利夫子必去之难吾助女九月庚辰崔成崔彊杀东郭偃棠无咎于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遂见庆封庆封使卢蒲嫳帅甲以攻崔氏杀成与彊而尽俘其家其妻缢嫳复命于崔子且御而归之至则无归矣乃缢庆封当国二十八年庆封好田而嗜酒与庆舍政则以其内实迁于卢蒲嫳氏易内而饮酒数日国迁朝焉使诸亡人得贼者以告而反之故反卢蒲癸癸臣子之有宠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冬十月庆封田于莱十一月乙亥尝于太公之庙庆舍涖事卢蒲癸自后刺子之王何以戈击之死庆封归遇告乱者丁亥伐西门弗克还伐北门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陈于岳请战弗许遂来奔既而齐人来让奔吴吴句余与之来方富于其旧】十有一月公如楚【传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陈侯郑伯许男如楚泰山孙氏曰公朝楚者桓文既死夷狄日炽中国日微故公逺朝强夷也】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灵王也】乙未楚子昭卒【康王也 胡氏曰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相距四十二日则闰月之验也然不以闰书见丧服之不数闰也 吕氏曰此明闰月之验然不书閠者闰承前月而受其余日故书闰月之日系前月之下史防常体又有定例故不必毎月发传此范甯之説也然杜预以十二月无乙未日误葢预专据左氏説经以二十七年十二月辰在申司歴再失闰二十八年春顿置两闰故此年正月得以无氷为灾而书孔颍达又以为甲寅乙未不得同月是皆不知闰月之日系前月之下史防常体之法也】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传公在楚楚人使公亲檖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陈侯郑伯许男送葬至于西门之外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公还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问玺书追而与之曰闻守卞者将叛臣帅徒以讨之既得之矣敢告公曰欲之而言叛祗见疏也公问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对曰君实有国谁敢违君公欲无入荣成伯赋式微乃归 公羊传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 胡氏传岁之首月公如他国者有矣此独书公在楚者外为蛮荆所制以俟其葬而不得归内为强臣所逼欲擅其国而不敢入故特书所在以存君也使后世臣子戴天履地视君父之危且困必有天威不违顔咫尺食坐见于羮墙之意而不以顷刻忘也此义一 岂行敢有顾其家与身而不恤国附权臣以图富贵而 其背君者乎 刘氏意林曰有公则无所复存存公则疑于失国在易坤之剥曰龙战于野其血黄夫嫌于无阳而后称阳犹嫌于无君而后称公安可弗察邪】夏五月公至自楚【谷梁传公在楚闵公也公至自楚喜之也致君者殆其往而喜其反此致君之义也】庚午卫侯衎卒阍弑吴子余祭【传吴人伐越获俘焉以为阍使守舟吴子余祭观舟阍以刀弑之 公羊传阍者何门人也刑人也刑人则曷为谓之阍刑人非其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则轻死之道也 谷梁传阍门者也不称名姓阍不得齐于人不称其君阍不得君其君也礼君不使无耻不近刑人不狎敌不迩怨贱人非所贵也贵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举至贱而加之吴子吴子近刑人也阍弑吴子余祭仇之也】仲孙羯会晋荀盈齐高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叚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仪公羊作齐左氏无邾人 传晋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郑子太叔与伯石往子大叔见大叔文子与之语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晋国不恤周宗之阙而夏肄是屏其弃诸姬亦可知也己诸姬是弃其谁归之吉也闻之弃同即异是谓离徳诗曰协比其邻婚姻孔云晋不隣矣其谁云之 胡氏传古之建国立家者必亲九族然有父族而后及母族有母族而后及妻族此葛藟之诗所为刺也晋主夏盟令行中国平公不能修文襄之业奨王室而夏肄是屏可谓知本乎平王惟不抚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而作诗此扬之水所以降为国风也城杞之役亦不待贬絶而可见矣 襄陵许氏曰齐桓城卫而诸侯归心焉者桓公之志公天下也晋平城杞而人疾其役其志私也动又不时能无携乎】晋侯使士鞅来聘【传范献子来聘拜城杞也】杞子来盟【传杞文公来盟书曰子贱之也】吴子使札来聘【传吴公子札来聘通嗣君也 公羊传谒也余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谒曰季子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兄弟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皆曰诺故谒也死余祭也立余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长庶也即之季子至而君之尔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则我宜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乎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曰尔弑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 常山刘氏曰札何以不称公子辞国而生乱者札为之也吴子寿梦有四子季则札也寿梦欲立札札辞而去遏縁先君之志约以次必致国于札夷昧之卒札宜受命以安社稷而徇匹夫之节辞位以逃夷昧之子僚于是代立遏之子光乃弑僚而代之是以吴之乱札实为之也故春秋因札来聘去其公子以示贬焉愚谨案春秋之书季札无以异于秦术楚椒然则圣人不贵让乎曰辞壤之心人皆有之至于义之所当受分之所当处而不得辞虽圣人不敢防小节而以退让为安舜禹之受天下季歴武王之受国皆择乎时中当其可而居之者也季子者其父命之其兄逊之受之则父兄之意慊而国家安荣不受则父兄之命塞而适以长乱君子于此将何处而可哉况身为贵戚古之圣贤未有视社稷之安危若是恝者微子箕子比干之在商反覆诏告自靖自献以求无愧于先王孔子曰殷有三仁焉葢必若是而后心徳始全而吾可以有辞于永世矣季子为其父之所立其兄之所属违父兄之命而徒以洁身而去为高观宗国之危乱僚与光之相残贼若秦人视越人之肥瘠正夫子所谓果哉末之难矣者其复位而待之言曰非我生乱君子殆未之信也刘质矢之传得圣入之防矣】秋九月葬卫献公齐高止出奔北燕【杜氏注高止高厚之子北燕燕国蓟县愚案南燕见桓十二年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