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传续说

  夏同盟于幽陈郑服也【二十七年】
  此是大节目盖已前皆服楚今始服齐
  晋侯将伐虢士蒍曰夫民让事乐和爱亲哀丧而后可用也【二十七年】
  让事如班白者不戴于道路之乐和如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管子内政所谓夜战声相闻昼战目相接其欢欣足以相死之哀丧内政所谓死丧同恤祸灾共之之类
  王使召伯廖赐齐侯命且请伐卫【二十七年】
  王恐使齐侯不动故先赐齐侯命此见周室所以衰弱处然齐侯数以王命取赂而还亦只是略略应命不是十分着力当时管仲尚在而齐侯取赂何故盖桓公做事管仲亦有调防不得处于此可见
  骊姬嬖欲立其子赂外嬖梁五与东闗嬖五使言于公曰若使太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与屈使俱曰狄之广莫于晋为都【二十八年】
  此所谓使俱曰者使国人皆如此説杜注谓使二五俱説恐説不顺盖离间骨肉底人湏要弥不觉
  羣公子皆鄙唯二姬之子在绛【二十八年】
  盖情踈则易离情亲则难间
  楚令尹子元欲蛊文夫人为馆于其宫侧而振万焉夫人闻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习戎备也【二十八年】
  盖舞有部曲行伍之次便是阵法乐记曰天子夹振之而驷伐盛威于中国也分夹而进事蚤济也注云夹振者王与大将夹舞者振铎以为节也武舞战象也每奏四伐一击一刺为一伐分犹部曲也舞者各有部曲之列又夹振之者象用兵务于早成也观此可见舞之制度故曰先君以是舞习戎备也
  秋子元以车六百乗伐郑入于桔柣之门县门不楚言而出子元曰郑有人焉诸侯救郑楚师夜遁郑人将奔桐丘【二十八年】
  是时楚师既遁而郑自有备何故却要奔盖楚此一战亦不是小战观子元以车六百乗伐郑一句可见城濮之战春秋之大战也不过七百乗此六百乗计二千四百车其最彊盛此所以欲奔
  鬬谷于菟为令尹自毁其家以纾楚国之难【三十年】当时子元既以贪淫乱楚故楚遂择亷洁者继之左氏记此事在子元为令尹下见得湏当如此如唐肃宗既见元载以贪败故特用杨绾其事正与此相似齐服楚所以甚难者以有子文为令尹也正如诸武侯乃与司马懿为敌所以不能成功耳
  齐侯来献戎防【三十一年】
  献防亦有两例如襄八年邢丘之防郑蔡司马公子夑郑伯献防于晋亲聴命此是献其囚谓之防二十五年郑伐陈陈侯使其众男女别而累以待子产数俘而出此是献其功而不献其俘今齐侯来献防是献其俘也
  凡诸侯有四夷之功则献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国则否【三十一年】
  此句最要看盖中国而至于用兵此是甚不得已盖中国非叔父则伯舅之国也
  宋公请先见于齐侯夏遇于梁丘【三十二年】
  大凡防盟中欲先相见者皆是先欲自谋二国私议如八年齐侯将平宋卫有防期宋公以币请于卫请先相见
  秋七月有神降于莘【三十二年】
  古者尊敬神眀才在后世便是差错了意思自应如此就此一段论之如内史过议论尚有可取未至全然差舛在
  雩讲于梁氏女公子观之圉人荦自墙外与之戯子般怒使鞭之公曰不如杀之是不可鞭荦有力焉能投盖于稷门【三十二年】
  荘公既知荦之罪可杀而终于不杀何故盖当时只不合説过了便休天下事当做便做切不可如此説了便休极是害事然荘公当时家法不正习以成风虽圉人荦与之戯亦不深以为怪盖鲁自文姜以来祸乱既作初间其夫桓公见弑其后二子叔牙庆父见杀及其二孙子般闵公见弑又及其子妇哀姜以宗族言之则闺门之内祸乱如此以名义论之既弑三君又杀二卿此皆缘文姜淫乱所以生出许多事以此观之曲礼内则所以纎闺中事者非是繁碎
  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三十二年】成季杀叔牙而不杀庆父何故盖兄弟间至扵不得不杀者此是甚不得已安可又杀庆父但去其一人则其党自矣
  子般即位次于党氏【三十二年】
  古者君薨太子即位皆有丧次如顾命所谓迎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翼室即次也子般所以次于党氏盖欲外家以为助耳
  闵公
  天若祚太子其无晋乎【元年】
  士蒍劝申生去至与其及也义已足矣何故下又説天若祚太子其无晋乎盖缘申生本是慈祥底人有眷恋不果之意士蒍是当时谋臣见得利害明故其辞若此
  毕万筮仕于晋【元年】
  左氏载毕万筮辞如此详者何故盖左氏正当三晋强韩魏盛时故推原其始而言之如戴陈敬仲事相类亦如王莽武后时多献符防之类
  卫懿公与石祁子玦与荘子矢使守【二年】
  卫侯不命以言而以物何故盖古人大抵以物为信
  狄人囚史华龙滑与礼孔以逐卫人二人曰我太史也实掌其祭【二年】
  如周礼太史之职祭之曰执事以次位常盖祝史皆掌祭如今此制尚在天地神只位板皆太史局掌
  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二年】
  盖卫公即位时正是齐襄公时所以有此
  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曹【二年】古者一车甲士三人论来三百乗止合九百人而今何故却有三千人盖此甲士却又非在车上者乃别是车外步兵缘其国中长于步兵故齐所以増了许多后来晋伐狄亦毁车为行皆是此类
  归公乗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二年】
  此一段最要看自常人看来祭服门材鱼轩皆是闲慢底物事不知此却要缘卫国既为狄所灭全不成模様所以略与他做一国大纲体面乗马是人君出入湏要仪卫祭服是奉社稷湏用礼仪牛羊豕是与他做畜产之本门材是与他为外面体面鱼轩重锦皆夫人车服之用事事不可缺此是齐桓公识得立国规模所以纎息备具以此见左传学者最不可不细看此乃有用之书
  郑人使髙克帅师次于河上【二年】
  髙克何故在河上盖当时狄已灭卫声势大了郑湏预为之备盖卫在河北郑在河南
  晋人使太子申生伐东山臯落氏【二年】
  申生伐东山当时众人无不知太子之危若从众人之言逃之他国或可以免骊姬但欲得太子之位其子得立则亦已矣太子居深宫中难得过失则难谗谮故骊姬常使之出外将兵无功固可加罪有功则又以为得人心




  钦定四库全书
  左氏传续説卷四   宋 吕祖谦 撰
  僖公
  讳国恶礼也【元年】
  国恶只是鲁国臣子所不忍言者所以养臣子爱君之心若公言君父之恶便有弑君之渐
  诸侯救邢【元年】
  当初狄伐邢齐已救了何故又救耶盖卫与邢相近始初去救邢狄人虽退却去伐卫故卫为狄所灭狄既灭卫却乗灭国之威去伐邢所以桓公率诸侯再来救邢然不便去救次于聂北者盖夷狄中国之胜负于此乎分齐侯是伯主万一小败后夷狄便浸强中国便浸弱所以未敢轻去直待邢人突围而出方敢乗其势乱而逐之
  具邢用而迁之师无私焉【元年】
  邢不比卫卫是灭亡之后重新把服用与他今邢尚自有遗物无者从而与之未备者从而全之师无私焉见得邢自有遗物师不敢胡乱去与他私取一件
  公赐季友汶阳之田及费【元年】
  既与之邑又加之田厚赏之也此三家始盛之因后襄七年南遗为费宰叔仲昭伯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遗谓遗请城费昭十二年南蒯以费叛十三年叔弓围费十四年南蒯奔齐二子来归费三十二年史墨对赵简子曰昔季友桓之季也有大功于鲁受费为上卿定十二年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季氏堕费
  君子以齐人杀哀姜也为已甚矣【元年】
  哀姜于鲁大义已絶鲁人正当讨之于闵公既死之后僖公未立之前方是此鲁当讨而齐不当杀齐知鲁不去讨故取而杀之于齐
  诸侯城楚丘而封卫【二年】
  封卫如何却在迁邢之后狄人无有在者然后去城楚丘而封卫此非是缓其势当如此
  晋荀息请假道于虞以伐虢公曰宫之竒存焉【二年】晋献公如何知虞有宫之竒盖献公是有意经略诸国底人平时下工夫正在此所以先知得若是不曽留意在此者虽敌国之谋臣亦何缘知得
  荀息对曰宫之竒之为人也懦而不能强諌【二年】
  此正谷梁所谓逹心而言略者也荀息所以知得子细亦是当时谋臣非特知得宫之竒之为人虞公之情性他亦知道故假道于虞曰冀为不道入自颠軨伐鄍三门冀之既病则亦唯君故他知虞公是要人取奉底人故先夸大其功以投他之所欲
  保于逆旅【二年】
  逆旅是旅舎言处于旅舎时复徃来侵略耳兵亦不甚多也
  晋里克荀息帅师防虞师伐虢灭下阳【二年】
  大凡灭国曰灭此特取虢之下阳何以亦曰灭盖虢有上阳又有下阳上阳是虢所都处下阳亦与上阳相等既为晋所取此便是与灭国一般
  盟于贯服江黄也【二年】
  先楚之党
  楚人伐郑【二年】
  齐楚所以欲争郑者何故盖郑界齐楚两间齐得郑则齐覇楚得郑则楚霸
  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三年】
  舟荡而公独惧者何盖蔡亦近淮之国其俗习水为常了所以蔡姬不畏
  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四年】
  此段是看得桓公不是因伐蔡了偶然去伐楚盖齐欲伐楚经营多年却本是要伐楚了因特伐蔡耳
  楚子使与师言曰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云云【四年】
  此见得要处管仲必自出来説都不使行人对
  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四年】
  五侯九伯论来自是用二伯同管一伯止管得一半此却云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何故盖太公是师当时特地以此命他却与常制不同
  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寡人是徴【四年】此管仲以大题目去问他处包茅正是荆州当贡荆正是楚地
  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之水濵【四年】
  此见得楚国强处不肯全然屈下故其辞半服半不服如曰君若以徳绥诸侯谁敢不服此皆是楚对得好处他所以能如此者盖楚有子文为令尹其才略可与管仲相当正如司马仲逹对诸武侯一般
  楚子使屈完如师【四年】
  楚何故不便来敌齐却使屈完来何故盖齐是覇者其师又皆是节制之师不可轻犯所以先使屈完来观之
  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四年】盖覇者之师凡经过处诸侯必湏供其资粮屝屦如用师批劵之类相似
  齐侯説与之虎牢【四年】
  见覇者之权専虽诸侯他国之地予夺皆由他
  初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卜人曰筮短长不如从长【四年】
  此不知何处见得考之洪范七稽疑甚眀始言汝则从从筮从卿士逆吉又曰卿士从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又曰庶民从从筮从卿士逆汝则逆吉盖谓曰汝曰卿士曰庶民虽逆然筮之从则自吉也至于作内吉作外凶则曰汝则从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于此乃见虽筮之逆然得之从亦吉矣此所以为筮短长也是以古者大事必卜卜所以为最重及夫筮共违于人然后用作凶
  及将立奚齐既与中大夫成谋【四年】
  此左氏书法最髙处盖当时骊姬所惮者惟里克一人而已然里克柔弱避祸却有中立之语使骊姬敢于逐申生而立奚齐全无忌惮此便是与里克同商量一般何以言之中大夫便是卿古者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次国二卿一卿命于天子一卿自命故命于天子者谓之卿如周礼所书止有中大夫却无上大夫盖卿便是上大夫正与此制合注中所谓中大夫为佐卿非也但只是亚于卿者齐侯是大国亦只是二卿管仲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髙在观此则齐只二卿而已想是公之国方命三卿侯国只命二卿而已晋武公是簒位而入国天子未甞命他卿故只有中大夫中大夫便是晋国秉政之臣以此见春秋之此制尚在虽晋之强暴亦未敢改后来此制紊乱天子反减诸侯反多一国既有卿又有上大夫中大夫如叔向所言
  太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姬毒而献之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四年】
  观其祭地而地坟之时此已见得是毒了何故又与犬与小臣盖鲡姬要做个眀证了以重他罪徃徃此事亦恐是骊姬与献公先自商量了所以敢如此然论来申生到此时亦自可去而卒不去者何故盖申生为人小不忍而害大义虽不得立逃去他国亦何害
  晋侯使以杀太子申生之故来告【五年】
  春秋如此事皆当时大事所以必告于诸侯
  晋侯使士蒍为二公子筑蒲与屈不慎寘薪焉夷吾防之【五年】
  夷吾独诉而重耳不诉者何故以此见重耳夷吾贤否处盖重耳当时已自知了
  士蒍稽首而对【五年】
  稽首是以首至地凡敬其命则稽首然士蒍当筑蒲与屈之何故不諌盖时见献公之头势难説所以不敢説到献公责他不慎故至此敢説
  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狥曰校者吾雠也【五年】
  重耳自不校便了何必湏要徧狥国人盖重耳素得蒲人之心蒲人只要去救他本不识重耳之本心万一来校时恐害他后来大事所以不得不以此号令蒲人
  防于首止防王太子郑谋宁周也【五年】
  胡氏所论极精曰以王世子而出防诸侯以列国诸侯而上与王世子防此例之变也而春秋许之郑伯奉承王命不与是盟此礼之常也而春秋逃之所以然者王将以爱易储贰桓公纠合诸侯仗正道以翼世子使国本不摇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所谓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者也至易变而之正以大义为主而崇髙之势不与焉然后万世之大论正矣
  陈辕宣仲譛申侯于郑伯【五年】
  只缘申侯被利昏了虽宣仲陷害他如此分眀也自见不得论来间止是申侯反覆不是陈辕涛涂却是后来两人却都不是与他一般了
  郑伯逃归不盟【五年】
  只是潜身而归正如髙祖脱鸿门相似若以军归则齐安得不觉
  江黄道柏方睦于齐【五年】
  江黄道柏皆是近楚小国齐平日工夫正在此上先服小者然后来理防楚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諌【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