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春秋经解

  公防齐侯于艾
  邾人牟人葛人来朝
  春秋之例天子之防者称人大国之大夫称人小国之卿亦称人降而至于四外则其君乃称人而已牟葛盖淮夷之国今称人而来朝知其为君也邾君不能从中国而下同牟废先王之典礼故亦从而外之
  秋九月郑伯突入于栎
  其曰入未得其所也诸侯出而去国与入而得国者皆名谨之也卫侯入于夷仪不名见未得乎国也郑伯突入于栎亦未得国则何以名当是时郑忽已入而立矣故不得不名突以见之其后突之得国与忽之出亡皆不见何也彼不以告鲁史不记春秋不得而书焉
  冬十有一月公防宋公卫侯陈侯于袲伐郑
  先防而后伐也伐郑所以纳突也然则何以不言纳郑伯突入于栎矣
  十有六年春正月公防宋公蔡侯卫侯于曹夏四月公防宋公卫侯陈侯蔡侯伐郑
  曹之防所以谋伐郑也且陈蔡卫三国数防而莫适序何也盖其防则主防者为之方是时上无方伯诸侯之防莫能相下争为长雄故其先后不齐如此至二伯之后诸侯少序矣然而亦以国之大小彊弱为等而不正王爵焉故虽侯伯之尊有不得先伯子男者春秋因之以着当时之乱而垂信史于后世至于欲有所见然后圣人之辞见焉
  秋七月公至自伐郑
  桓防不致致其甚者也且突始以宋人之故刼郑而得立又不能守位而出奔今复入栎以逼郑其为簒恶已甚公乃与诸侯两兴伐郑之师以求纳突是抑正而助恶也公内弑其君外助人为乱长恶不悛曽不自省以桓之行为危甚故春秋致之见臣子以是为惧矣
  冬城向
  十有一月卫侯朔出奔齐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防齐侯纪侯盟于黄
  二月丙午公防邾仪父盟于趡
  五月丙午及齐师战于奚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秋八月蔡季自陈归于蔡
  蔡季盖蔡侯之母弟而继世者也故封人卒则季归于蔡而为君矣十一年盟于折曰蔡叔此曰蔡季叔与季皆次也岂兄死而弟及乎而传者谓凡称季称叔者皆字也嘉之也贤之也考其所事未有以取贵于春秋然则何为字之贤而嘉之乎其不然明矣
  癸已葬蔡桓侯
  凡诸侯葬称公者皆僣也惟蔡桓称侯以葬盖与其不失礼桓侯之见与则诸公之僣者罪矣
  及宋人卫人伐邾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不日阙也此天变固无事于褒贬然则春秋之日月固有阙者而传谓不言日夜食也是亦凿矣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防齐侯于泺
  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
  不言及非公意也言与见公宠夫人许其往而与之俱焉尔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齐丁酉公之丧至自齐
  隐桓闵皆弑也其不言弑讳之也隐闵之弑以不地而知之今桓公弑于齐则地何也外内辞也于内不地痛之也有所不忍言也于外而地怨也言之以致怨于彼也虽然为之讳必将有见焉庄公不书即位知其继弑君也丧入则致生而往死而归莫痛乎其以丧至也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凡外葬以内往葬为辞内葬以外来葬为辞不直言葬某公而言葬我君某公加我君以见外之来葬也凡弑君不葬而桓葬何也桓弑于外于内未有乱焉犹得其葬焉尔然桓之十八年其不书王者十四何也桓无王也春秋书王盖以王法治诸侯之事春秋贱桓于桓之事未有致意焉一皆以例而书故其出不讥其至不致书即位以如其意盖曰是不足以王法治之云尔故去王以见之使其以王法治之耶则桓之罪自当诛絶于春秋当时无王不能治也夫大者不治则其小者乌足治防是以出不讥至不致书即位以如其意焉凡以见不以王法治之故也然而四书王者何也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此盖以例而书见其大者不治也二年十年十八年三书王凡桓之篇非独桓事亦有他诸侯之事存焉故春秋于桓之事不治于诸侯之事则治之不书王者以贱桓其书王者以治诸侯也元年书王以例书为桓也二年书王以正始十年书王以正中十八年书王以正终为诸侯也且春秋不为鲁作岂以一桓公之恶而絶天下诸侯防








<经部,春秋类,崔氏春秋经解>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经解卷三     宋 崔子方 撰庄公
  元年春王正月
  庄公不言即位知桓公之弑也
  三月夫人孙于齐
  此奔也内讳奔犹曰辞孙而去云尔且夫人已在齐矣而此复言孙于齐何见夫人之久于齐也何以知夫人不于此始孙乎先君之防既葬嗣君之立既逾年鲁国之难已定而夫人有君母之尊于内可以无畏矣则无为于此复孙也且夫人与公同出而公弑其敢以鲁内难未定而归乎其不然明矣然则何以必于三月焉书之夫人其以是月始自齐反于鲁乎故于其将反而书之以见夫人之久于齐者得罪于鲁而不敢入故春秋因责弑君之罪贬其氏姓而曰夫人孙也贬夫人者或去姓或去氏或氏姓俱去焉何也盖妇人之称必以氏姓姓正本也氏旁出也妇人既有其父母家而又有其夫家此所以兼氏姓而称之欤故春秋之例于其不得于父母家则贬其姓于其不得于夫家则贬其氏其两不得焉者则氏姓俱贬穆姜出姜皆从君于防娶此不得于夫家者也故贬其氏焉而曰妇姜哀姜之孙齐人杀之此不得于父母家者也故贬其姓焉曰夫人氏至于文姜外淫其兄内杀其夫其毒之甚至于为二国患是其两不得者也故氏姓俱贬焉而曰夫人也妇人惟以諡配姓不言氏然则吾诸姬纪季姜何以不氏自父母之辞言之不以氏也夫人孙何以不日盖以罪略之且见夫人久于齐不可以日举也夫人孙例日
  夏单伯逆王姬
  二传曰逆当从二传为逆单国伯爵盖失地之君而寓于鲁者也失地之君何以不名凡诸侯之名者以见其失地也今单伯见臣于鲁其为失地可知矣礼诸侯不臣寓公今鲁使单伯逆王姬是臣寓公矣其不言如京师不正鲁之臣寓公故不与其使也传称昭公孙于齐齐侯使高张来唁公称主君此盖齐欲臣鲁侯也然则春秋之时诸侯而臣寓公者有之矣夫诸侯之不相礼也有执而戮之杀而用之者则其臣寓公何足多怪左氏以为天子之大夫故以逆为送然误矣且下书单伯会伐宋单伯会齐侯单伯如齐单伯至自齐皆我大夫之辞也二传谓我大夫之命于天子者故不名且天子之元士视附庸之君春秋犹且名之岂有诸侯之命大夫而不名者耶又其后七十余年而单伯复见则非一大夫明矣齐鲁仇讐之国而为之主昏姻虽有天子之命可以辞矣故不月以见讥逆王姬例月
  秋筑王姬之馆于外
  土功曰筑木功曰作筑台筑囿土功曰筑也作南门作雉门木功曰作也王姬之馆则何以言筑盖垣之也其言于外何垣之然后于外也筑王姬之馆浅事也何以书见垣之于外之为礼矣
  冬十月乙亥陈侯林卒
  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王之所以称天者为继天而王也以桓之大恶天地所不容王生不能正其罪死又锡命以宠之以王为不天矣故去天以见之
  王姬归于齐
  由鲁嫁故志之也【按本例云内如归例月知王姬归亦例月矣仇讐之国而为之主昏姻故不月以见讥】
  齐师迁纪郱鄑郚
  纪之三邑也不言伐盖齐刼而迁之
  二年春王二月葬陈庄公
  夏公子庆父帅师伐于余丘
  余丘夷国于发语辞犹言于越也
  秋七月齐王姬卒
  此庄公所谓服大功者由鲁嫁且来赴故卒之也【按本例云王姬不日卒盖阙也凡薨卒有不日者皆类此】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禚
  乙酉宋公冯卒
  三年春王正月溺会齐师伐衞
  溺我大夫之未命氏者也此衞侯朔得罪于天子而走之齐齐为之伐衞以纳朔而溺往会之不正其逆天子之命故月以见讥凡内伐例时
  夏四月葬宋庄公
  五月葬桓王
  七年而后葬则王室之事可知矣【按本例云其不日盖讥也讥其不及礼而葬也】
  秋纪季以酅入于齐
  季纪侯母弟而为世子者也纪侯欲去其国乃使纪季以酅入齐自比于附庸所以下齐而存宗庙也其言入何自外入也虽以是而存宗庙然入于齐未可谓得其所也
  冬公次于滑
  其不言救纪未成乎救也公有畏矣故不月以见讥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齐侯于祝丘
  夫人享齐侯如齐如齐师会禚会防会谷皆书奸也然辞不见讥又不变日月之例何也中冓之事难言之恶春秋所不道亦书其实而已犹若无讥焉为内讳也虽然敝笱载驱之诗存则文姜之恶不患不见于后世
  三月纪伯姬卒
  夏齐侯陈侯郑伯遇于垂
  纪侯大去其国
  其曰纪侯大去其国贤纪侯也春秋之所谓贤者宜莫如纪侯以为不失仁义之道也尝试言之夫守人之土地继人之统业上不辱其先君下足以为百姓主与民守之效死而勿去此固义者之事然而将甚残吾民也则又仁者有所不忍度时之所不可量力之所不能不以其地战其民不以所生害所养杖策而去之如脱屣然此固仁者之事然而将轻亡其先也则又义者有所不肯是以太王去邠而称其仁诸侯死社稷而谓之义若夫求仁义之全则未也嗟夫春秋之时纪之为国也防而介乎大国迫齐之强自桓五年齐侯郑伯如纪欲以袭之纪于是乎始惧齐矣纪鲁盖昏姻之国也故明年会鲁于成以谋齐难又朝于鲁以请王命而求成于齐八年而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明年而纪季姜归于京师此岂鲁为纪谋而求援于王者耶然而天子之威不可恃也邻国之援不可久也则宜有军旅之事焉故十二年为曲池之会以结莒鲁又明年乃与郑伯来会以与齐战而幸胜之会明年齐侯禄父卒纪乃得息肩于齐者数年虽然小国之胜大国之所惩也不可以不修好焉于是下齐而事之故十七年因鲁以会齐侯而为黄之盟然则纪彷徨乎数年之间以谋其国家者亦至矣彼齐人抱虎狼之心利纪之肉而未厌越明年乃迁纪之三邑而取其地夫纪之地不尽则齐之求无已社稷之忧近在朝夕纪侯于是焉而谋曰将于此而守之则患力之不足将于此而去之又惧宗庙之不血食也故再嵗而使季以酅入齐所以事齐也又明年而大去其国所以违齐难也君子推当时之事原纪侯之心而善之盖曰与其效死而莫守不若去之而全民人之为愈也与其轻去而见亡不若下齐而存宗庙之为愈也是以纪侯虽亡国之君而行兼乎仁义足以取贵乎春秋故于其奔亡则为之讳而书曰纪侯大去其国也且以见纪国之亡有义以存之纪侯之去有仁以行之诸侯失地名而纪侯不名盖贵之也其曰大去焉大之也虽然于文未知其为齐取之故先书齐侯如纪以起其事又书齐侯葬纪伯姬以着其末则无患不明此春秋之义也然又有疑者且自齐侯郑伯如纪至纪侯之大去盖十有八年其间纪之所以谋齐者则至矣而未见齐之加兵于纪者何也齐纪盖邻国也齐强而纪弱彼朝夕伺隙乗间以侵攘吞噬于纪者未尝一日而忘也始则欲因朝而袭之中则夺其邑而迁之终则胁逐而取之故齐之得纪终未尝有显然大侵伐之事者盖亦可知已矣夫大去重事而以时志盖贤纪侯不使与灭国同例且见纪之实非灭也
  六月乙丑齐侯葬纪伯姬
  伯姬吾女为纪夫人而乃齐侯葬焉然后知齐之果灭纪也夫葬纪伯姬于齐浅事也而斥齐侯盖恶之也以见取人之国迫逐其君而葬其夫人不防其大而治其细以齐侯为伪矣【按本例云诸侯葬例月知夫人葬亦例月也此加日而葬隠之也亡国之葬也】
  秋七月
  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公内弃国事外忘父雠而与其防者狩以公为病矣故尽其辞又不月以见恶焉禚内地
  五年春王正月
  夏夫人姜氏如齐师
  是齐侯之师也不曰夫人姜氏会齐侯于某而曰如齐师当时之辞也盖齐侯数出与文姜防淫愧其无名乃兴师而出托有征伐之事焉文姜于是会之春秋如其志焉是以书夫人姜氏如齐师也然则齐师何以不地不地然后知齐师之有托也齐无所用其师焉尔屈完国佐如师陈侯如会固先地矣
  秋郳犂来来朝
  冬公会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衞
  伐衞所以纳衞侯也下书王人救衞衞侯入于衞知此伐衞以纳朔也公会四国之防者以敌王之师而纳王之所恶以公为罪矣故不月以见讥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衞
  礼天子之三公受地视公侯称周公祭公者是也天子之卿视伯称祭伯召伯者是也天子之大夫视子男称刘子单子者是也此天子之寰内诸侯也其未锡爵而命以氏则称氏与字荣叔家父之徒是也其未命以氏者直书字而已叔服是也皆天子之大夫也士则贱矣不以爵通宰咺石尚之徒是也下士益贱矣不以名通称人而巳凡称王人者是也今称王人盖其微者而又字之所以进之也善其能救衞也周室之微政令不下行不能抚诸侯也久矣今乃御诸侯之师而救衞焉故善之善之故详志而月之也救例时
  夏六月衞侯朔入于衞
  其言入何未得其所也彼得国矣虽然因诸侯之众犯天子之怒以入其国未可谓得其所也其不言诸侯纳之何也诸侯有奔亡者诸侯相与纳之盖可矣然不正其逆天子之命而纳之此春秋之所不与致公之伐而不与纳衞侯则衞侯之恶明矣
  秋公至自伐衞
  由僖之前例不致于其有危则致不正公之逆天王之命以是为危矣凡往不月者至亦不月也
  螟
  冬齐人来归衞俘
  抗王之师纳王之所恶又相遗以俘则诸侯之不宾王也甚矣彼言来献戎防此言来归衞俘此获也我与有力焉归我而已盖与齐人分衞之所获也且以见鲁罪焉其为讥明矣
  七年春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防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
  星陨自上下而有见于下者也众多如雨也
  秋大水无麦苗
  无麦与苗两谷不登矣而传谓不害嘉谷何哉
  冬夫人姜氏防齐侯于谷
  言防见齐志也此载驱之所为作也
  八年春王正月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
  其言以俟陈人蔡人何伪辞也辞不必言以而加以焉知其为伪辞也当时之辞也盖庄公与齐人有伐郕之约故以正月兴师然而齐师未至故次于郎以待之然则此俟齐也不曰俟齐而曰以俟陈人蔡人夫兵诡道也公恐郕人闻其谋而得为之备故宣言曰吾师次于此以俟陈人蔡人而已凡言次者有所之而止于是者也今不目所事而直曰以俟陈蔡则其为伪明矣春秋不没其实焉与书以成宋乱同义且春秋书以有二义如执宋公以伐宋执北宫结以侵衞此以者也以成宋乱以俟陈人蔡人此不以者也盖彼于文不可不言以而此于文可以不言以如会于薄释宋公次于聂北救邢之类不言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