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传辨疑

  夫人姜氏如莒
  谷梁曰妇人既嫁不逾竟逾竟非正也
  辨见二年姜氏防齐侯于禚
  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
  谷梁曰其曰鄙逺之也其逺之何也不以难迩我国也
  国有都有鄙故伐鄙曰伐鄙深入曰伐我皆直书耳若曰不以难迩我国则是齐宋陈之兵本及国都而孔子私改鲁史曰鄙以逺之也若止伐鄙者又何为辞乎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谷梁曰妇人既嫁不逾竟逾竟非正也
  辨见二年姜氏防齐侯于禚
  夏齐大灾
  公羊曰大灾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防也何以书记灾也外灾不书此何以书及我也
  为大瘠则新宫灾亦是瘠乎刘氏曰春秋何以不言大瘠大防而乱火灾之名乎其曰何以书及我也亦非也春秋岂其详外而畧内哉
  谷梁曰其志以甚也
  此説近之
  二十有一年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谷梁曰妇人弗目也
  郑嗣曰弗目谓不目言其地愚案此义近之然施之丈姜则是知常而不知变者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公羊曰肆者何跌也大眚者何灾眚也肆大眚何以书讥何讥尔始忌眚也
  啖氏曰肆者放也眚过也放大过耳如今之赦忌眚有何义乎刘氏曰经云肆大眚而传谓之忌眚其文与其理不可训解葢不足难也
  谷梁曰肆失也眚灾也灾纪也失故也为嫌天子之葬也
  啖氏曰言不赦则似天子之防弱鲁眚畏之乎若实有畏王之心则自赦以除母辠岂为得礼且鲁庄未尝有怨齐之心葬母岂有所忌赦自赦耳葬自葬耳事不相闗刘氏曰若鲁欲葬文姜而自为此者子固无赦母之道若仲尼嫌文姜之葬而书此以示义者则春秋之文无从而生若赦出于天子者何必缘丈姜之葬哉且文姜之存而莫之讨也今死矣反待天子而葬乎此皆不然者愚谓庄公当时恐人之议其母故因而为赦以息人言亦未可知但为嫌天子之葬之语则不然也
  癸丑葬我小君丈姜
  谷梁曰小君非君也其曰君何也以其为公配可以言小君也
  案夫人者一国之母非君而何且小君者臣子称君夫人之常春秋所书必有所指如此解经未之难矣
  陈人杀其公子御宼
  左氏曰春陈人杀其太子御宼
  经曰公子当以经为正
  谷梁曰言公子而不言大夫公子未命为大夫也其曰公子何也公子之重视大夫命以执公子刘氏曰然则谷梁谓凡公子未命为大夫皆得称公子矣非也公子虽亲然天下无生而贵者是以命为大夫则名氏得两通未命为大夫则得称名不得称公子观小白去疾亦可以见之矣
  秋七月丙申及齐髙傒盟于防
  公羊曰齐髙傒者何贵大夫也曷为就吾微者而盟公也公则曷为不言公讳与大夫盟也
  案公与大夫盟春秋未尝不书如公及莒人盟于浮来之类是也何独于此讳与大夫盟乎
  谷梁曰不言公髙傒伉也
  辨见公羊
  冬公如齐纳币
  公羊曰纳币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亲纳币非礼也
  此其一义耳忘雠丧聘未论也
  谷梁曰纳币大夫之事也礼有纳采有问名有纳徴有告期四者备而后娶礼也公之亲纳币非礼也故讥之
  案婚礼有六谷梁止言其五而纳吉不言亦可见其语焉不详之病余见公羊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
  公羊曰桓之盟不日其防不致信之也此之桓国何以致危之也何危尔公一陈佗也
  刘氏曰有致善有致不善皆妄説也不可以通愚案此着其逾年而返废居丧告朔之礼何危之哉陈佗之比亦无义
  祭叔来聘
  谷梁曰其不言使何也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外交故不与使也
  赵氏曰非天子之命耳岂谓责其外交而去使字也愚谓春秋言使则受天子之命矣故言使则非外交不言使然后为外交也寻谷梁不与使之意乃似孔子去其使字以讥其外交岂春秋直书其事之义哉
  夏公如齐观社
  公羊曰何以书讥何讥尔诸侯越竟观社非礼也此説近之但未详耳
  谷梁曰常事曰视非常曰观观无事之辞也以是为尸女也无事不出竟
  案易曰观国之光观我生观其生孔子曰观其所由若此类者岂皆非常与无事辞乎
  公至自齐
  谷梁曰公如往时正也致月故也如往月致月有惧焉尔
  日月例辨见纲领
  荆人来聘
  公羊曰荆何以称人始能聘也
  啖氏曰言荆来聘则似举州皆来故加人无他义刘氏曰称人即大夫辞耳
  谷梁曰善累而后进之其曰人何也举道不待再黄氏曰荆入春秋三加兵中国今来聘称人乃以为进之也木讷赵氏曰若进之圣人岂乐其僣聘问之礼哉忧之益甚也不然二十八年荆伐郑何以复书荆僖十八年邢人狄人伐卫书人亦岂进之耶
  公及齐侯遇于谷萧叔朝公
  谷梁曰及者内为志焉耳遇者志相得也萧叔朝公微国之君未爵命者其不言来于外也朝于庙正也于外非正也
  诸侯不朝天子而朝鲁侯虽于庙亦非正也及与遇辨见隠四年遇于清
  秋丹桓宫楹
  公羊曰何以书讥何讥尔丹桓宫楹非礼也
  此説近之但不言其所以非礼耳
  十有二月甲寅公防齐侯盟于扈
  公羊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尔我贰也鲁子曰我贰者非彼然我然也
  刘氏曰妄説耳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公羊曰何以书讥何讥尔刻桓宫桷非礼也
  不言所以非礼
  谷梁曰刻桓宫桷丹桓宫楹斥言桓宫以恶庄也案不言桓宫则所丹所刻者何宫故言桓宫者制言之体然也夫庄公之罪着矣不待斥言桓宫而后见其恶庄也
  夏公如齐逆女秋公至自齐
  公羊曰何以书亲迎礼也
  案庄公逆雠人之女公羊葢闻之矣反以为礼岂不悖哉况春秋常事不书公羊尝自言之今亲迎为礼则是常事也
  谷梁曰亲迎恒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亲迎于齐也迎者行见诸舍见诸先至非正也
  此説近之而未详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公羊曰其言入何难也其言日何难也其难奈何夫人不偻不可使入与公有所约然后入
  偻疾也案先书公至自齐而后书入陈岳氏所谓书其实者是也若姜氏难之与公有约然后入亦不在入字见意况有约后入之云本亿之之辞与
  谷梁曰入者内弗受也曰入恶入者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庙弗受也其以宗庙弗受何也娶仇人之子弟以荐舍于前其义不可受也
  父见杀而子娶其女宗庙弗受宜也然不在入字见意诚能通上文纳币逆女公至及此姜氏入观之义自见矣
  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
  公羊曰宗妇者何大夫之妻也觌者何见也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见用币非礼也然则曷用枣栗云乎腶脩云乎
  此説得之但训宗妇不曰同姓大夫之妻为少不明耳以左氏既详不得再录
  谷梁曰觌见也礼大夫不见夫人不言及不正其行妇道故列数之也男子之贽羔鴈雉腒妇人之贽枣栗腵脩用币非礼也用者不宜用者也大夫国体也而行妇道恶之故谨而日之也
  案经曰大夫宗妇乃同姓大夫之妇寻谷梁意一则似以大夫而用妇人之贽不然何以曰不正其行妇道与大夫国体也而行妇道一则又似大夫与宗妇同时以币见夫人不然何以曰不言及不正其行妇道故列数之也如是则经中反多宗妇之辞辗转求之皆不可晓假使大夫行妇道亦不在及字求义且经不可言大夫之妇故但言大夫宗妇则同姓大夫之妻其义自见故书法自不当言及谷梁又曰男子之贽羔鴈雉腒则书称三帛二生一死贽者非与又曰大夫不见夫人则礼称夫人至大夫郊迎明日执贽以见者非与且孔子何以见南子也谷梁种种失言矣
  冬戎侵曹曹羁出奔陈赤归于曹
  公羊曰曹羁者何曹大夫也曹无大夫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曹羁戎将侵曹曹羁谏曰戎众以无义君请勿自敌也曹伯曰不可三谏不从遂去之故君子以为得君臣之义也
  刘氏曰曹无大夫非也经曰不敢遗小国之臣圣人作春秋岂遗之哉又曹伯伯也郑伯亦伯也若以小国无大夫郑亦宜无大夫岂独曹哉今公羊不曰郑无大夫而独曰曹无大夫似见曹之大夫着于经者少耳非确语也赤归于曹郭公案此一事推寻传注初无义理不知先儒颠倒缪妄何乃至如此陈岳氏曰国君出奔或不爵者与书大夫无异故公羊以为大夫也然国君出奔有无爵者如突归于郑郑忽出奔卫讵可谓大夫与复有可以眀之经先书冬戎侵曹次书曹羁出奔陈次书赤归于曹戎既侵曹而羁出奔是曹惧戎而出奔眀矣羁既出而赤乃入是君出而赤立亦眀矣愚谓设使曹羁为大夫当戎之侵曹正臣子见危授命之日非三谏不从而遂去之时也而遂去之可谓贤乎又使曹无大夫则二十六年何以书曹杀其大夫乎
  郭公
  公羊曰郭公赤者何曹无赤者葢郭公也郭公者何失地之君也
  谷梁曰郭公赤葢郭公也何为名也礼诸侯无外归之义外归非正也
  赵氏曰赤者曹公子也郭公自是阙文其文义都不相闗公谷误甚矣刘氏曰谷梁曰赤者郭公之名然则春秋何苦不曰郭公赤归于曹乎言郭公赤足以见其为国君言归足以见其外归而颠倒迷错乃如此何哉梁亡郑弃其师纪侯大去其国虽指意卓佹然文义自眀未有改易首尾如此者也葢有不知而作之者岂谓是耶
  二十有五年春陈侯使女叔来聘
  左氏曰嘉之故不名
  赵氏曰聘何可嘉故知谷梁言天子之命大夫是也刘氏曰若使诸侯其卿大夫来聘辄受一褒春秋之中来聘鲁者不可胜纪则何不一一褒之也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左氏曰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常也惟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用币于社伐鼓于朝
  孙氏曰案周礼夏书凡救日食皆鼓不书者常事也鼔用牲于社变常也变常则书若如左氏杜预説则孔子所书非正阳之月者皆空言也夏书亦不当言乃季秋月小雅亦不当言十月之交噫是説也启庸君暗主荒怠不畏天戒之心甚矣刘氏曰夏书记日食之变季秋月朔亦有伐鼓之事岂必正阳之月哉日有食之变之大者人君当恐惧脩省以答天意岂但非正阳之月则安而视之哉左氏之説缪矣春秋所以书者葢讥其不鼓于朝乃鼓于社又用牲耳
  公羊曰日食则曷为鼓用牲于社求乎隂之道也以朱丝营社或曰胁之或曰为闇恐人犯之故营之赵氏曰凡此皆失礼乃书公羊言求隂之道乃是得礼据书礼无朱丝营之文
  谷梁曰言日言朔食正朔也鼓用牲于社鼓礼也用牲非礼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陈五兵五鼔诸侯置三麾陈三鼓三兵大夫击门士击柝言充其阳也案天子救日伐鼓于社诸侯伐鼓于朝今诸侯鼓于社是僣天子之礼也谷梁但知鼓之可用而不知用鼓之所是以许之以礼耳如其鼓而得礼则春秋不必书鼓直曰日有食之用牲于社岂不简洁也哉
  伯姬归于杞
  谷梁曰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防无足道焉尔案春秋所以不书逆者以其得礼为常事而不书耳设使逆之道防正公谷所谓非常者也非常之事固当书之以示戒谷梁乃曰逆之道防而不书然则春秋反书常事不书非常也岂理也哉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
  公羊曰其言于社于门何于社礼也于门非礼也刘氏曰非也若于社为礼春秋当不书矣
  谷梁曰髙下有水灾曰大水既戒鼓而骇众用牲可以已矣救日以鼓兵救水以鼓众
  案鼓为得礼春秋不必书矣夫庄公用鼓之意本为充阳若日食然不然何以于社也今谷梁以为鼓骇众不惟不解春秋书鼓之义亦不解庄公用鼓之意矣
  二十有六年曹杀其大夫
  公羊曰何以不名众也曷为众杀之不死于曹君者也君死乎位曰灭为不言其灭为曹羁讳也此葢战也何以不言战为曹羁讳也
  赵氏曰曹小国唯有二卿何足为众假如不死节岂有举国卿尽杀之乎刘氏曰公羊曰不名众也然则杀三郤何故名乎又云不死于曹君者也宋杀其大夫又何以辨哉凡公羊以大夫相杀称人而君杀大夫称国而不论大夫有辜无辜故使曹宋同文异义是皆臆防也又曰此葢战也灭也亦非也曹羁虽贤何防掩君灭之祸乎以曹羁之贤遂讳曹伯之灭又何义乎晋之假道于虞也宫之奇谏推宫之奇之贤则无以异于曹羁矣春秋为曹羁讳曹伯不为宫之奇讳虞公何哉以曹羁为大夫辨见曹羁出奔
  谷梁曰言大夫而不称名姓无命大夫也无命大夫而曰大夫贤也为曹羁崇也
  刘氏曰谷梁曰大夫而不称名姓无命大夫也非也天子建国诸侯立家虽尊卑不同而岂无命哉诸侯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小国三卿一卿命于天子大国之卿三命次国之卿再命小国之卿一命其于王朝皆士也三命以名氏通再命名之一命畧称人周衰礼废强弱相并卿大夫之制虽不能尽如古见于经者亦皆当时之实録也故隠桓之间其去西周未乆制度颇有存者是以鲁有无骇柔侠郑有宛詹秦楚多称人至其晩节无不名氏通矣而邾莒滕薛之等日已益削转从小国之例称人而已説者不知其故谓曹秦以下悉无大夫患其时有见者害其臆説因复搆架无端以饰其伪然此不足怪也彼固不知王者诸侯之制度班爵云尔其又足辨乎愚案曹臣虽贤圣人不应加其大夫之号而复冺其名姓也况未必贤乎
  二十有七年春公防杞伯姬于洮
  左氏曰非事也天子非展义不巡守诸侯非民事不举卿非君命不越境
  此説得之
  夏六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
  左氏曰陈郑服也
  案齐桓用殷同之礼十二年而后盟经又不见陈人离贰之迹左氏之説未详信否
  谷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于是而后授之诸侯也其授之诸侯何也齐侯得众也桓防不致安之也桓盟不日信之也信其信仁其仁衣裳之防十有一未尝有歃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车之防四未尝有大战也爱民也
  案桓公以力假仁如黄人同盟而不救其亡救邢而次于聂此不信也灭谭灭遂降鄣迁阳僣天子盟防征伐不仁也然则许桓公以仁信者过也
  秋公子友如陈葬原仲
  公羊曰原仲者何陈大夫也大夫不书葬此何以书通乎季子之私行也何通乎季子之私行辟内难也君子辟内难而不辟外难内难者何公子庆父公子牙公子友皆庄公之母弟也公子庆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胁公季子起而治之则不得与于国政坐而视之则亲亲因不忍见也故于是复请至于陈而葬原仲也